1504.道三、你叫她什么?

畢竟身處亂世，一隊騎兵直奔城門之下，任是誰都得心里打鼓，不知道是不是所在的國家突遭大變。

以至于還什么消息都沒傳到，就已經被什么人兵臨城下了。

雖然眼下齋藤道三應該是已經得到了安藤守就的通知，只是還不清楚詳細情況。

但是半兵衛完全不想在這時候出什么幺蛾子。

半兵衛的帶領下，一行人進城之后直接朝著天守閣而去。

在天守閣下層的一間客房中，半兵衛脫下了自己的盔甲，并招呼所有人洗漱休息一下，準備隨后立刻去見城主。

藍恩將湖女之劍放在客房的武器架子上，意思一下。

這是神造武裝，并且按照湖中女士的傳說，被她所授予的湖女之劍，是不會從具有五德的騎士手中丟失的。

其余幾人則也都在半兵衛的關照下整理好。

藤吉郎此時肉眼可見的患得患失，還有點精神亢奮。

“道三大人、道三大人啊！”他在房間中的榻榻米上踱步不停，嘴里也嘟囔不停。“這可是個長臉面，讓大人記住的好機會！打起精神.打起精神！哦！！！”

不知道為什么，他還突然燃起來了。

神猿也突然出現在他腳邊，很配合的做出跟他一樣，雙手舉天吶喊的模樣。

阿秀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她在糾結要不要把后腰上的短刀也一起放在這里。

雖說按規矩，他們這些人都應該不帶武器，可是這把短刀以前可是一直陪著她。

“不想放很遠？”藍恩倒是一下就看出了這幾天來更加深入接觸的這位半妖的心思，他伸出手去。

“如果放不下這把刀，不如放我這里？”

說著，藍恩還指了指自己后腰上的煉金皮袋。

阿秀頓時雙眼一亮，將短刀遞了過去。

‘她是不是太相信我了點？’

藍恩突然想著，但是手上卻很流暢的就接過了蛇皮鞘的短刀，放到自己的煉金皮袋里。

而已經又換上自己桃紅色羽織的半兵衛，則跪坐在一邊，溫和的笑著看著所有人。

就連藤吉郎這種才接觸沒幾天的人，此時竟然都感覺‘半兵衛好像早就認識自己了’一樣。

“好了，大家。”半兵衛眼見所有人都準備好了，才起身說著，“請跟我來吧。覲見道三大人。”

一路向上走去，鷺山城的天守閣不光是規格比巖村城的大，內部也更加寬敞。

一路上，走廊里地位更低的人看到半兵衛后會迅速閃到墻邊或是墻角，接著單膝半跪下來低頭。

雖然半兵衛還很年輕，但是在美濃國之中，因為姻親關系和竹中家本來的聲望，他地位是低不了的。

因此一路上這樣做的人不少。

到了天守閣上層之后，才見到不少年齡不小的武士。他們對半兵衛就變成是稍微點頭罷了。

這些人應該就是齋藤道三的親軍人馬、旗本武士。

屬于是從發跡之前就一路追隨，這種人物當然可以對半兵衛報以平視的態度。相反，年輕的武士還應該向他們鞠躬才對。

藍恩走在半兵衛身后，只不過耳朵微微扇動，他隱約在這幾層為數不少的旗本武士中，依稀聽到了點有意思的東西。

“來報信的竟然是個楚葉矢眾嗎還真是因緣際會啊。”

“對啊，很懷念吧？”

“嘿，既然追隨了道三大人這么多年，還說什么懷念不懷念的。”

“我倒是好奇，道三他在見那小女孩的時候，到底是個什么表情，哈哈！”

聲音一定來源于天守閣這幾層分布的旗本武士之間，但是數量不多。應該也就只有這些在戰場上真為齋藤道三擋過刀的親衛們，敢這么稱呼他了。

還是因為聚在一起談論的緣故，這些信息才被藍恩甄別出來。

楚葉矢眾？

半兵衛倒是說過，巖村城那邊是提前派人來打過招呼的。跟他同時出發，還不用往十三櫻村拐一趟，先到是應該的。

但這是讓無明過來了嗎？

而且齋藤道三的旗本老武士.聽起來甚至是還有他本人，都跟楚葉矢眾有關系？

聽完這幾句之后，也走到了天守閣的最上層。

跪坐在門邊的小姓朝兩邊拉開推拉門，向眾人做出‘請’的姿勢。

室內很昏暗，因為天守閣首要用途依舊是軍事，所以采光和舒適度得往后排。

只不過跟巖村城的天守閣，除了規格之外，這里最大的不同就是，被裝飾成了佛堂的樣子。

兩座兇神惡煞的仁王立像擺在左右，后面則好像是個觀音的佛位。

但就在這樣的佛堂布置中，大廳中間架起了一個小篝火，看起來飽滿又油脂豐富的肉塊串在幾根木簽上，插在篝火邊烤的滋滋冒油。

“咕嘟”

藤吉郎狠狠咽了口唾液。

這倒不是他看見肉串餓了，而是緊張的咽口水。

他確實是個少見的，能知曉并發現靈石的商人。但是他也只是有這些本事而已，他自己既沒有高貴的家門背景，也沒有大商人們的錢財積累。

齋藤道三使喚他也正是因為用得順手。

他說自己是為齋藤道三干活兒，但是往常，他能不能見到這位美濃的前代大名，還要看他自己的意思。

哪可能高看藤吉郎一眼？

在這時代，別看日本小小的地方分成了大大小小的國家，許多國家大小都跟縣城似的。

但是人家地少人少，階級之間的劃分與阻隔可一點不少。

真當隨便什么商人都能見到一國大名嗎？

‘道三大人很威嚴，并且性格陰沉，可現在到底是出家人，修身養性幾年，比以前應該是好多了。’

藤吉郎腦子里亂糟糟的想著。

“不能失禮，不能失禮！但也要展示我自己的價值、我的能力，才能被看重！不管是被道三大人看重，還是被藍恩大人看重！”

說實話，藤吉郎現在其實都不知道藍恩這位貴人在齋藤道三眼中是什么角色，也不知道自己摻和進什么事里了。

但小人物不就是這樣？一輩子都沒幾次能往上爬的機會，能抓住一次當然要不計后果的往上沖啊！

謹慎小心、膽大心細。他能做的也就是這些，剩下的成與不成就交給天意。

不過看在自己身上神猿的份上，山王權現應該也會垂憐自己的吧！

正心里嘀嘀咕咕的時候，藤吉郎不經意的扭頭一看，卻發現藍恩一副完全無所謂的樣子。

仿佛美濃蝮蛇的名頭對他來講根本沒什么值得特別關心的。

他本來還好心的想提醒一下藍恩。

但是隨即轉頭一想.人家是來自大明的貴人啊！

身邊連匹馬、連只貓都是有守護靈庇佑的貴人！

人家不在乎，那不正常嗎？

這下，藤吉郎看著藍恩的表情就帶著點佩服和羨慕了。

佩服藍恩的藝高人膽大，也羨慕他臆想中的，藍恩那來自大明的背景。

“話說半兵衛，”而在藤吉郎戰戰兢兢，半兵衛也稍微緊張起來的時候，藍恩卻平平常常的開口問，“你跟齋藤道三大人算是熟人嗎？”

“熟人？”半兵衛無奈的笑笑，“竹中家效忠于齋藤氏，但是.道三大人縱橫捭闔的時候，在下還在家中讀書習武來著啊。”

“這次前來，其實也是代表在下岳父，這樣才會受重視。”

也就是說，半兵衛對齋藤道三也不算熟悉。畢竟以他的年齡來算，這已經是‘老一輩’的主公了。

聽關于他的故事遠比親自接觸的機會多。

“唔。”

而就在這時，廳堂的側門打開，一個人影在昏暗的燈光下踱步而來，嘴里咕噥著。

聽聲音，像是個極豪邁的男人，跟一般印象中美濃蝮蛇陰毒狠辣的樣子差很多。

隨著他走近廳堂中間烤著肉的篝火，他的形象也在昏暗中開始變得明顯。

這是個穿著藍黑二色拼接和服的男人，身上衣服的質感很不錯。

地中海的禿頭發型，絡腮胡跟鬢角殘留的頭發連在一起，看起來也都是差不多的長度。

這發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出家剃度的原因。

但是整個人的面相堪稱方正雄壯，確實配得上這聲音，卻跟傳揚在外的名頭不怎么搭。

當年美濃國的高門豪族，多半也是被這幅剛正豪邁的長相給騙了一大半吧。

“老夫都明明已經退隱出家了，卻還是有這個那個亂七八糟的事情撲過來。”

灑脫的盤腿坐下，撐起一邊膝蓋頂著手臂。

手上還從篝火邊拔起一根閃著油光的肉串，毫不在意地用嘴拽下一塊肉吃了起來。

齋藤道三目光平靜的掃視幾個人。

其中當然以藍恩最引人注目，而阿秀則仍舊有點抗拒與人接觸，站在最遠處，連燈光都快照不到了。

將木簽上的一大塊肉撕咬下肚之后，齋藤道三原本隨意的神情才驟然正經起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們派過來的信使說得不清不楚！只說美濃現在到處是殘穢，只不過已經被清理掉了。”

“而且，竹中家的半兵衛，老夫聽說你是個很聰明的年輕人。”

“怎么？你就沒想到，現在已經是義龍當家做主的時候了，安藤那蠢蛋現在派信使加急聯系我，這要是傳出去會弄成什么樣嗎？”

血親猜忌，半兵衛想都不用想。

但是眼下情形事關重大，也正是他不得不來的理由。

當即，年輕俊朗的武士俯身下拜：“此乃無謀之舉，然而還請道三大人明鑒！吾等所作所為，皆因已別無他法！”

“之前的信使，只是為了讓您有提前準備，下面還請藍恩閣下為您解釋全貌。”

“他乃是最先發現，也全程處理這次事件的關鍵人物。”

“他？”齋藤道三認真的打量著那自己還沒說話，就已經敢自顧自坐下來的高大男人，“長著一副勾人面貌的小白臉嗎？”

嘴里說著輕蔑的話，但是那認真的眼神卻做不得假。

看來是個喜歡撥撩別人的火氣，接著從中尋找機會的人確實像蛇啊。

齋藤道三在試探藍恩，可是他的試探毫無作用，反而讓藍恩更新了一下對他的認識。

眼見半兵衛已經作為中間人介紹了自己，藍恩也不再拖沓，干脆說道。

“這次事情其實已經被我結束，但是在結束它的過程中，有些現象卻不太正常。”

“為了讓您相信，我們這邊也帶了相關人證過來。藤吉郎，還有秀千代。”

齋藤道三對于藤吉郎只是看了一眼。

可是當藍恩喊出他給阿秀起的‘藝名’，并且回身招呼半妖上前來一些的時候.

阿秀遲疑的步伐靠近火光照耀的地方。

原本在昏暗中被隱沒的冷白色皮膚，開始顯露在齋藤道三的眼前。

只一瞬間！

雖然阿秀的下半張臉仍舊帶著忍者似的面罩。

但是齋藤道三卻已經陡然之間，怒目圓睜！

“你！你叫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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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學派的阿斯塔特 1504.道三、你叫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