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8.血之圣女

“跟我來吧。”

馬克沖著藍恩歪歪頭，示意跟著他走。

兩人的靴子踏上石質臺階，發出硬底碰撞的‘噠噠’聲。

研究大廳的大門就不小，看起來不像是研究所和醫院的結合體，倒像是大教堂。

但是在亞楠這個政、教、研、醫一體化的城市中，這種特質并沒有什么不妥。

馬克帶著藍恩走上臺階進入大門，在門廊的位置靠墻放好了自己的大行李箱。

他不著痕跡的小幅度甩甩手。

一下午掂著箱子領著外鄉人熟悉亞楠的主要街道，雖然他已經是教會獵人了，但還是手指酸疼。

放好行李箱后接著領著藍恩往里走。

研究大廳的采光非常不好，并且煤油燈雖然鋪設不少，可是單個照明范圍也并不理想。

所以整個大型建筑的內部，變成了大片的昏暗中偶爾亮起一塊昏黃的光斑。

光照問題讓這里眾多的書架和眾多的藏書，都沒有了知識的沉靜，反而顯得詭譎起來。

而且一股奇怪的味道充斥著整個空間，說不清那是天然藥劑的味道？還是用化工手段提煉的制劑味道？又或者是生物體內某種體液的味道？

總之這種奇怪的味道混雜在一起，十分深刻

這地方的陰郁氛圍讓藍恩直皺眉頭。

要是哪個醫院真的按這個風格來布置，那可真是嫌病人在治療過程中的心態太樂觀了。

剛進門，研究大廳的一層地面上有一個凹陷型的方形水池。

但是中間的噴水雕塑并沒有水，水池里的存水也早就干了。

來來往往的人不少，且大多忙碌。大部分都是穿著跟馬克差不多制服的神職人員，看樣子是負責這個研究大廳的運轉，還有研究。

少部分穿著常服，應該是打下手的仆人。

“這里是我們研究灰血病的最前沿。”馬克一邊帶著藍恩穿過人群往里走，一邊說著。“但也因此，管理方式跟那些診所式的醫療救治院不一樣。”

馬克動作幅度不大的指了指研究大廳的上層。

藍恩也抬頭看去。

穿著灰色大衣，身材跟他差不多，面容像是死人一樣慘白的蘇美魯后裔，正拿著手杖和提燈站在上層的樓梯口。

看樣子是充當守衛的角色。

“在這里不能跟其他的醫療救治院一樣隨意活動，但既然這是你要求的，我只希望你能自己注意點，別出岔子。”

“這些蘇美魯后裔只認少數的教會高層，或者某些信物，很死板。別指望他們能有什么人情味。”

說著，馬克似乎在忙碌的各色人員中一陣尋摸，找到了自己的目標，于是干脆帶著藍恩從好幾個人的身邊蹭了過去。

“艾德琳！”

馬克抬起手，音量稍微放大了一些，不遠處的目標人物因此扭過頭來。

那是個有著一頭金發，穿著跟治愈教會神職人員沒什么兩樣制服的女人。

但她顯而易見的不是神職人員，因為她沒有那種陰翳和深沉的感覺。

當她扭過頭來之前，她似乎正在給一個被研究大廳上上下下的螺旋樓梯繞暈了的仆人指路。

“馬克？”

艾德琳的聲音帶著疑惑和驚訝，顯然是沒料到馬克會來找她。

她跟身邊迷路的人又簡單的重述了一遍路線之后，才轉過身迎著馬克和藍恩走來。

“你怎么會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艾德琳顯得興致勃勃，好像能有人找她辦事讓她很開心。而馬克則一如既往的樣子。

“我想，這里大概只有你有心情來幫一個與己無關的忙，艾德琳。”

他簡要的說了說藍恩的情況，并且伸手介紹了身后正在四處打量研究大廳的高大男人。

“外鄉人，想要在亞楠成為獵人嗎？”

聽完情況后，艾德琳看著藍恩頻頻點頭，并且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這笑容之燦爛，在亞楠幾乎足以稱得上是‘耀眼’的程度。

“謝謝你，馬克！在需要的時候能想到讓我幫忙。請放心，我會帶著這位先生了解我們的治愈教會的。”

“到時候，他一定會加入我們！”

馬克平靜的點點頭，就跟亨利克一樣，雖然他找上門請人幫忙了，但是在表情和神態上卻并不讓人覺得他們有多深厚的友誼。

馬克戴上制服后面的兜帽，準備離開研究大廳，拎著自己的行李箱去教會獵人的住房里。

但是在他轉頭又走到了研究大廳的水池邊上時，卻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踩著石板地面‘噔噔噔’的折返回來，站到艾德琳面前。

“他才剛到亞楠沒幾天，請別讓他一個人走太遠，很可能會迷路。”

他認真且細致的對艾德琳說著。

說完之后，他扶著自己的帽檐，平靜的面孔朝藍恩微微點頭。“再見，藍恩。祝你能在這里看到你想看的東西。”

接著不等藍恩的回應，他就毫不拖泥帶水的轉身離開了。

相同的神職人員制服，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漸漸融入進去，認不出來。

唯有藍恩認得出來，在那同樣陰翳的制服袍子之下，他確實感受到了馬克在冷漠表象下的熱心和幫助。

而艾德琳則很高興的樣子。

“你好！”她有些雀躍的對藍恩說著，“我是治愈教會的血之圣女，艾德琳。你想了解治愈教會的理念和醫療技術是嗎？”

“這太好了！我可以給你慢慢解釋，你一定能理解我們，而且我們如今正需要人手。”

跟研究大廳里的神職人員都不相同，艾德琳帶著笑容招呼著藍恩。

在跟馬克的冷漠表象差不多的神職人員群里，這幅雀躍的笑容非常不同。

血之圣女.獵魔人讓腦海中的曼妥思調出資料。

那是他在加斯科因的家里吃飯時，聊天得到的基礎信息，后續又經過了他自己的探索和修正。

亞楠治愈教會的神圣之血，源頭是來自古神的血液，但是古神的尸體血液是有限的，也太強了。

所以為了長久的擁有這些血液，治愈教會會挑選有資質的女性，作為血之圣女。

以一些神圣之血作為誘導，注射進她們的體內，接著經過系統性的調教與培養，讓她們的血液質量大大提升。

成為新的神圣之血來源。

“但我看你好像跟其他人不太一樣。”

藍恩歪歪頭輕聲說著。

“馬克來找你幫忙，可你竟然反而很開心的向他道謝讓我有點糊涂了。”

“我只是想能幫助別人、幫助教會而已。”艾德琳抿了抿嘴，有點尷尬的表示歉意，“這讓你感覺困擾嗎？”

“不。”獵魔人的手指撓了撓頭，“我不知道亞楠的其他人什么感覺，但是能在這地方得到幫助，讓我感覺不錯。”

“啊，那就太好了！”艾德琳雙手在胸前互相握住，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

研究大廳里那奇怪的藥劑味道一陣一陣的傳來。

藍恩注意到，每當他們經過幾臺櫥柜時，這味道就會突兀的濃郁一陣。

那些靠墻擺放的櫥柜里是玻璃制的大瓶子，里面用液體泡著一些怪異又雜亂的生物器官。

即使以藍恩的生物學造詣，竟然也有很多壓根分辨不出來是出自什么東西身上的什么器官。

是某種不在他知識體系內的亞楠特有物種，還是因為一些原因，已經完全畸形到認不出來的正常器官？

這兩種猜測，在藍恩的腦子里其實已經有了傾向。

“想要深入治療生命，就要先深入研究生命。”

艾德琳也注意到藍恩并沒有怎么掩飾的動作，朝著那些路過的柜子指了指說著。

“雖然看起來很奇怪，但神職人員們說，這是研究生命所必要的過程。是寶貴的知識呢！”

一些木著臉的神職人員，從兩人身邊匆匆走過，冷漠就像是他們臉上摘不下來的面具。

艾德琳向他們每個人微笑，并且點頭致意，但沒有得到任何一次回應。

這些神職人員的眼中似乎只有自己的目的地，或者手上的書本、記錄本。

說實在的，相比于‘神職人員’這種稱呼，藍恩看這些治愈教會的人更像是‘學者’。

他們不信奉什么，他們只是研究著什么。

“我能理解解剖學和生物樣本的意義。”

藍恩一邊用自己的觀察力和曼妥思的記錄功能，在研究大廳中吸收著各種信息與情報，一邊與艾德琳流暢而自然的對著話。

“這些灰白色的組織，就是從灰血病患者的身上取下來的？”

路過一個櫥柜時，藍恩停下腳步，朝著櫥柜歪了歪頭示意艾德琳。

血之圣女點點頭，嘴里煞有介事的念叨著：“因為血液變成了灰色，于是遍布毛細血管的組織也被浸染成了灰白色，這些器官是灰血病已經進展到深層次的證據”

說完，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這是神職人員們對我說的，我也不太懂啦，只是照著念而已。”

“但是你這么敏銳你也是懂醫療的嗎？”

藍恩只是輕聲笑了笑，沒有搭話。

眼神卻只是深深的看了那玻璃瓶中的‘灰血病重度患者器官’，然后就若無其事的挪開了視線。

艾德琳繼續帶著藍恩在研究大廳的一層游走，并且對他介紹‘自己心目中的’治愈教會，希望能讓這個外鄉的獵人，在教會如今正需要用人的時候能加入進來。

(本章完)

熊學派的阿斯塔特 1258.血之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