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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一章 最后的贏家必然是大明

  非翰林不得入閣的規矩,是在明英宗之后形成的,在明英宗之后,大明朝179位閣臣里,只有7位不是翰林,其余皆是翰林出身。

  之所以出現這樣的制度,完全是為了防止楊士奇這樣的老鼠再爬上桌,胡亂決策。

  在正統二年,文臣擅殺武勛的事兒都鬧出來了,興文匽武歸興文匽武,弄得武勛英國公張輔都上不了朝,擅殺都指揮安敬,哪個武夫還肯拼命作戰?簡直是胡鬧。

  翰林院這種兜底機制的存在,入閣的不一定是賢臣,但一定不是老鼠。

  也是這種保守的兜底制度,讓大明維持了近百年的穩定,自天順到正德年間,大明都在一成不變之中,慢慢的腐爛,嘉靖初年還折騰了一下,但終究是因為巨大的慣性,沒能成功。

  這種制度固然不好,有擺爛的嫌疑,但不好,也比老鼠上桌強得多。

  萬歷維新浩浩蕩蕩,之所以要讓王崇古入閣破了這個規矩,申時行要怒罵翰林跟翰林院切割,是因為有了考成法遴選循吏,有了更好的制度代替,可不代表不需要翰林院這個兜底制度去兜底了。

  能在一成不變中慢慢腐朽,也比在烈火烹油里毀天滅地要強的多,都是給大明百姓帶來苦難,但一個是緩慢生效的慢性死亡,一個是天崩地裂,對百姓是毀滅性的打擊。

  高啟愚帶著鴻臚寺官員等在塘沽港的觀潮閣,這里是陛下閱艦式的地方,鴻臚寺卿、少卿、通事等人在小聲的議論著,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小,但眼神都是若有若無的落在高啟愚的身上。

  前些日子傳聞,申時行要辦這趟差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最后還是高啟愚。

  高啟愚對這些目光不以為意,陛下終究是看到了并且認可了他的努力,紫微少輔星的恩賞,加上這次的回護,高啟愚心中信念逐漸堅定,他就要做那個獨臣。

  這條路走得通。

  快速帆船定遠號到了,意味著環太商盟的三位總督到了。

  高啟愚的面色變得嚴肅了起來,他要為大明爭取更多的利益,他手里有三本札記,是大明開海十八年,搜集到關于這三個總督府的情報,其中關于墨西哥總督的消息非常詳細。

  自嘉靖九年起,紅毛番在墨西哥找到了34處銀礦,其中大型銀礦就有紹西托、弗雷斯尼和波托西三個超大型的銀礦,萬歷七年起,墨西哥取代了秘魯富饒銀礦,成為了世界最大產銀國,有白銀之國之稱。

  而這三十四座銀山,分成了三個巨大的銀礦群,每年產出白銀超過了650萬兩白銀,每年有600萬兩起運回西班牙本土。

  三個銀礦群,三十四座銀礦,這就是大肥羊中的大肥羊,高啟愚發誓,在他有生之年,不管用什么辦法,都一定要把這些銀礦弄到大明手里!

  如此寶山,當有德者居之!

  這次來的三位總督,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墨西哥總督佩托·德·羅卡。

  佩托非常好認,剛下船就被高啟愚注意到了,他頗為高大壯碩,一頭紅發頗為張揚,眉毛濃密,滿臉胡須,看起來格外的兇狠,佩托因為長時間在海上生活,皮膚呈現出古銅色,顯得格外堅韌。

  佩托頭上帶著一個闊沿帽,胸前的斜插著兩把匕首,還插著一把尺長的火銃,腰間別著一把長劍。

  這身打扮和模樣,看起來有點像海盜,不是像,佩托就是一個海盜,他有三個海盜團,專門打劫過往商船,但凡是西班牙本土多給他留兩口,他也不至于以總督的身份做海盜,甚至要親自搶劫了。

  在三位總督的身后,就是黎牙實、伽利略要等的人,來自符騰堡的開普勒。

  開普勒的身后還跟著一位婦人,婦人名叫芭芭拉·穆勒,婦人還拉著一個小女孩,在東張西望,這個女人是開普勒愛人。

  開普勒要尋求真理,但他又舍不得自己的愛人,在收到老師邀請后,猶豫不決,但他的愛人支持他尋求真理,并且拿出許多的財富,幫開普勒支付了路費和船票,并且一起陪他踏上了追尋真理之路。

  “這就是邁克爾先生說的天才弟子嗎?他曾經患上過天花嗎?”徐光啟看到了開普勒的樣子,注意到了開普勒手臂上有幾個斑點,詢問邁克爾這個天才弟子的情況。

  “病魔沒有奪走他的生命,但讓他的視力變得虛弱,而且導致他的雙手行動不便,限制了他仰望宇宙的能力,即便如此,他依舊是整個泰西,少有的天才。”邁克爾頗為感慨的說道。

  邁克爾說完,徐光啟和伽利略注意到了開普勒走路姿勢非常奇怪,如同邁克爾說的那樣,確實雙手行動不便。

  童年時候,開普勒患上了天花,這場重病,讓他視力和雙手都遭受了病痛的折磨。

  “那個女人是誰?”伽利略有些好奇的問道,船上有女人這件事,本就非常的稀奇。

  “一個很有錢的貴婦,在開普勒上學的時候,就給他提供了許多的幫助。”邁克爾眉頭輕輕皺了一下,才無奈的說道:“非常富有的同時,她和開普勒的愛情故事讓人記憶深刻,真是讓人羨慕的運氣。”

  一個很有錢的真愛,為了愛人的真理之路愿意一同赴險。

  徐光啟和伽利略對視了一眼,果然上帝為開普勒關上了一扇窗,為他開了一道門。

  高啟愚帶著鴻臚寺眾人接待了三位總督,三位總督和開普勒、芭芭拉、她的女兒坐上了火車,在汽笛響起之后,火車緩緩開動。

  佩托緊緊的抓著扶手,這是他第二次乘坐火車,第一次是在松江府,從萬國城到上海縣。

  松江府有馳道溝通四個縣,萬國城也是一個站點,即便是第二次乘坐,他依舊感到了驚訝,甚至有些驚恐,如此可怕的器械,真的是人造產物?

  佩托曾經在松江府見識過大明的快速帆船,大明的能工巧匠的技藝,確實是巧奪天工。

  當天下午佩托讓自己的大副和鴻臚寺的官員溝通后,請求和高啟愚見面,高啟愚欣然應允。

  “土人性懶,民情庸惰,我漢人誠實守信,吃苦耐勞,居住在墨西哥太陽城的八百漢人,經營著餐館、商店、園藝、旅店等業,我聽聞,去年,有紅夷明目張膽,專事搜殺我大明人,肆行搶掠,無論老幼,見即屠戮。”高啟愚一上來就是問責。

  自從大帆船貿易開始,大帆船定期在馬尼拉、大明、墨西哥阿卡普爾科港之間進行貿易,在船上做工的船員,在墨西哥城逐漸形成了一個聚集區,經營的都是‘小本’生意。

  結果去年,發生了專門針對漢人的搜殺事件,作為禮部官員,高啟愚自然要詢問,而且要問責。

  “這件事并不是這樣的,其實是為了爭奪大明貨物集散的利潤,才發生了爭斗,爭斗已經徹底平息。”佩托一聽,趕忙連連擺手否認。

  佩托真的不擅長講道理,去年,墨西哥總督府派出了使者和大明商量通商章程,自那之后,佩托就極力約束自己的手下,不要搶劫那些看起來很肥的肥羊。

  這些漢人的確肥美,但搶劫他們容易崩掉自己的大門牙。

  為了爭奪港口大明貨物集散的利潤,漢人和西班牙人在太陽城展開了為期長達三個月的沖突,等到佩托回到太陽城的時候,漢人已經大獲全勝了。

  大明在太陽城設有明館,明館執事伍廷芳在奏聞的時候,語焉不詳,比如伍廷芳說:全埠利權,幾盡握于漢人之手,夷人土人不服,爭利出手。

  這其實佐證了佩托的說法,的確是為了爭搶散貨的權力,同樣,這些散貨的利潤都在漢人手里掌控,是這次沖突的根本原因。

  “我出海去,回到太陽城時,已經打完了,漢人贏了,而且贏得非常徹底,那條街都變成了他們的街區,沒人敢惹怒他們,他們無處不在,在屋頂、在樹梢、在坑洞,手里使用的是火銃或者弓弩。”佩托仔細思考了下才鄭重的說道:

  “生活在天朝上國的大明人,其實真的不能理解沒有秩序的地方會是什么樣,他們打贏了,那片地方就屬于他們了。”

  去年到大明商量《章程》的使者回到墨西哥總督府后,極其夸張的表示,此次前往天朝上國是一生難忘的旅程,是靈魂的凈化,仿若是看到了地上神國。

  當然使者也提醒總督,居住在神國,尤其是京師的官員,對他們總督府抱有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這種幻想就是,總督府能夠有效統治自己的轄區,事實上,從總督到殖民者都知道,總督府不能有效統治。

  “我去過墨西哥,我知道墨西哥什么樣子。”高啟愚表示自己在萬歷三年就已經出海前往泰西,并且順利回航回到了大明,那是一次冒險,為了自己的錯誤付出的代價。

  高啟愚親眼見過墨西哥,那不是愉快的旅程,那邊的治理,只能用一團糟去形容了。

  “那時候我還不是總督,沒有見過您。”佩托稍微沉默了下,他把當初接待過高啟愚的那個總督給殺了,沉了海,然后自己當上了總督。

  費利佩不在乎總督是誰,只在乎是否如期繳納足夠的黃金、白銀和特產,裝滿他的珍寶船。

  “金山國遇襲,陛下震怒。”高啟愚沒有在第一件事上過度的糾纏,隨著開海的不斷進行,大明在海外擁有了更多的影響力,大明商船每年都要環球貿易一次,而東太平洋航線每年兩次。

  真的動起手來,到底誰吃虧還不一定,尤其是明館執事說最后的結果是:全埠利權,仍在漢人之手。

  這場沖突的最終勝負標準,是大明商貨集散利權,究竟在誰的手中。

  “在我出發前,我已經指派了我最信任的手下,對金山國進行了賠償,雖然不知道是否可以贏得潞王殿下的寬恕,但這已經是我們最大的誠意了。”佩托出發之前,就已經派人去賠償了,對于商談的結果,他也不清楚。

  佩托詳細的介紹了自己賠償的金額和詳情,才開口說道:“雖然是我的手下,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和謝瑞祥聯系,但我是總督,的確有罪責。”

  佩托和他手下的秘書都認為,和大明保持良好關系,獲利遠大于每年三十萬兩白銀的賠償。

  “鴻臚寺自然會和金山國進行溝通,如果潞王殿下滿意,此事自然作罷。”高啟愚坐直了身子,看著佩托說道:“佩托總督,我個人有一件事不太明白,墨西哥每年六百五十萬兩白銀,為何總督府卻只能獲得區區五十萬兩?”

  “據我所知,秘魯富饒銀礦的白銀,大部分都留在了利馬鑄幣廠鑄造成了銀幣,但墨西哥總督府卻得不到相同的待遇。”

  “這里面的原因有些復雜。”佩托聽到這個問題,滿臉的苦澀,這是他最痛苦的地方。

  都是總督府,都在東太平洋,都是汞齊法提煉白銀,秘魯就可以截留大半鑄造銀幣,墨西哥就只能留下五十萬銀,這是他心里痛,原因很多。

  最重要的原因是,佩托的海盜團打不過費利佩的珍寶船,每年來收白銀的珍寶船,可不是只有船,還有各種火炮和火銃,佩托只能捏著鼻子把白銀拱手送上。

  其次的原因,就是需要來自本土的補給,堅城、水門、補給,就是當下泰西殖民的主要方式。

  土著造反,就大門一關,過段時間這些土著打不下堅城,自己就散了,堅持久一點的也不會超過兩年,只要航路暢通補給充足,就能保證總督府的存續。

  打不過只能交,依賴本土補給,不敢不交。

  還有一個古怪的原因,秘魯的土著作亂規模大、時間長,而墨西哥當地的土著比較少,不會長時間動亂,所以費利佩不會給總督府分配更多的白銀,去鎮壓土著叛亂。

  “原來是這樣復雜的原因,我還以為是佩托總督是自愿犧牲自己利益。”高啟愚察覺到了佩托語氣中的不甘,輕輕試探了一下。

  有些人,只需要輕輕試探一下,甚至不需要引導,就會自己走向那條絕路。

  “我的確是海盜,可是那費利佩殿下比強盜還要強盜,我們在叢林里,在山野中,擊敗了那些土著,保護了礦場,可是費利佩就給了我五十萬兩白銀,這么一點白銀,又能做什么?”

  “我的人在受傷、我的人在流血、我的人在死亡,而費利佩只需要每年派遣一個宮廷秘書,就能拿走我絕大多數的產出!”

  “還有礦場鎮守的衛兵和貴族,他們和馬德里王宮里的秘書更加親密,讓礦場衛兵、貴族保持忠誠的白銀,是從我手里奪取的!”

  佩托越說越憤怒,他沒做總督的時候,被海軍圍剿,做了總督,還要受這些窩囊氣,甚至還不如他做海盜時候舒服。

  臨行前,佩托的秘書反復告訴佩托,要依靠墨西哥的白銀,在大明和西班牙本土之間反復的橫跳,來謀取利益。

  可是情緒激動的佩托,已經忘記了這些提醒,而是開始對高啟愚大倒苦水。

  高啟愚不動聲色的迎合道:“確實,是有些過分了,怎么說也該再多留一些銀子給總督府,至少把撫恤金發下去才是。”

  “不過環太商盟章程簽署后,補給方面,就不用那么完全依靠本土了,至少多個朋友,多條路。”

  高啟愚提醒佩托,他身上的枷鎖,隨著環太商盟的成立,已經崩斷了一根,至少不用依賴西班牙本土的補給了。

  “對了,我聽說,前些日子,費利佩殿下發動了對英格蘭的遠征,不知道結果如何了?”高啟愚又開始提醒佩托,無敵艦隊已經不再無敵了。

  “殿下要對英格蘭發動遠征,當時國務委員會非常反對,認為沒有必要這么做,現在好了,他的艦隊現在,只能盡可能的收縮在本土,防御英格蘭人和海盜的偷襲,已經完全顧不上我們這些總督府了。”

  “海戰全軍覆沒,只有十條五桅過洋船,躲過了大西洋風暴。”佩托說到這個就更加興奮,這才是他敢跟大明接觸的根本原因。

  第二條枷鎖并沒有崩斷,西班牙本土珍寶船依舊有碾壓總督府的戰力。

  高啟愚笑著問道:“五桅過洋船居然抵御了風暴,不知道佩托總督,是否了解過我們大明出售的五桅過洋船?”

  佩托眼前一亮,趕忙說道:“我在松江造船廠參觀的時候,詢問過,但船廠的總辦告訴我,需要陛下的朱批,我沒有了解其中的詳情。”

  “總辦是有些過于謹慎了。”高啟愚一伸手,鴻臚寺少卿就把價目表遞給了高啟愚。

  “一條五桅過洋船,三條三桅夾板艦,十八斤艦炮二十八門、九斤艦炮三十六門、近防碗口銃、床弩、八百人的刀槍劍戟等物,現在搭配出售,只要五十萬銀,而且還有十年維護,只要把船開回松江府新港,就可以全面維護。”高啟愚介紹了第一個套餐。

  成本大約為五萬銀,利潤只有區區的四十五萬銀。

  后續火藥的售賣,也是一筆源源不斷的收入。

  “我沒有那么多水手去操控這些船只。”佩托看完了報價非常心動,是他承受范圍之內的價格,雖然費利佩拿走了大部分利益,但他也有一點積蓄,還有自己探出來的小銀礦,可以開采。

  高啟愚一伸手,一份海事學堂的報價單就遞到了他的手里,他笑著說道:“海事學堂可以幫助佩托總督,培養舟師和大副、二副,至于水手,只能佩托總督自己去招募了。”

  佩托的眼神更加明亮,這本拉丁文寫的報價單的價格并不貴,西班牙本土的海事公學院的大門,從來不會對這些總督府開放,對領航員的控制,也是一種對海外總督府控制的手段。

  況且,領航員,費利佩自己都不夠用。

  船只、艦炮、領航員、大副、二副,一整套只需要區區六十萬銀。

  “我需要三套這樣的戰船,但我沒有足夠的白銀來支付了。”佩托看完了這些價目表,看了許久,好東西在眼前,自己卻買不起。

  這些東西都很貴,但貴不是船艦的錯,是他佩托的錯,好東西從不便宜,而且好東西從不在市面上流通。

  正如松江造船廠總辦所言,他們沒有購買這些船艦的資格。

  高啟愚一伸手,一份戰爭借款合同,就放在了他的手里,他笑著說道:“環太商盟成立,作為朝貢貿易的海外番國,大明和墨西哥就是朋友了,朋友有難,自然要施以援手。”

  “陛下寬仁,愿意借貸給佩托總督。”

  “貴為總督,理所當然,應該有一支屬于自己的艦隊。”

  “借一萬銀,一年的利息只需要三千六百銀,這還是戰時,環太商盟在琉球設立了理事司,如果佩托總督認為戰時已經結束,可以在理事司提交申請,確定戰時結束,戰爭借款利息就會降低到年息4,這是一個極其優惠的利息了。”

  “佩托總督身經百戰,輾轉數萬里水程,自然很清楚,這個利息,在別的地方是沒有的。”

  佩托看完了借款合同,頗為認可的說道:“我聽說過陛下的慷慨,安東尼奧那條野狗,因為陛下的慷慨成為了葡萄牙的國王,甚至因為陛下的慷慨,葡萄牙迎來了新生。”

  “陛下的美名,流傳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安東尼奧的經歷,實在是太成功,成功到無數人眼紅的地步!

  這份借款合同沒有任何的貓膩,禮部沒有在里面設置任何的陷阱,而且只要佩托總督提出了申請,滿足停戰的條件,那么理事司一定會奏聞陛下。

  而說話算話的陛下,不會為了區區白銀,就消耗來之不易的信用。

  整個過程,大明充滿了善意,大明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讓墨西哥總督府和西班牙本土打起來。

  只要打起來,墨西哥就無路可走,只能投靠大明了。

  身懷利器,殺心自起。

  一旦佩托這名總督,從大明獲得了遠超當下的強橫實力,那么埋藏在佩托、總督府所有人內心的怒火,就會被點燃,三個大的銀礦群,34個銀礦的龐大利益,足夠讓人拼命了。

  “少宗伯,我有一個疑問,陛下和傳聞中一樣的喜歡白銀嗎?陛下坐擁大明,擁有遠超世界任何人的財富,為何還要做這些生意呢?”佩托看完了三份價目表,才問出了一個問題。

  皇帝陛下居然這么喜歡銀子,在佩托心目中的形象,有點不再那么的偉岸了。

  “這都是我的錯。”高啟愚重重的嘆了口氣說道:“我上了一本奏疏,是丁亥學制,陛下想要實現,就把內帑的銀子全都拿出來了,去推行丁亥學制。”

  高啟愚簡單的介紹了下丁亥學制,丁亥學制的總目標是,用一百年時間去實現,大明,人人有學上。

  佩托聽完了丁亥學制的內容驚呆了,尤其是聽到陛下居然為了這一目標,把自己的私房錢都拿出來做這件事,更加驚訝,皇帝陛下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再次偉岸,甚至比過去還要偉岸!

  在泰西,知識是極其昂貴的!在泰西,知識的門檻,比佩托這個壯漢還要高的多!

  如果不是做了總督,他佩托連識字都做不到。

  但,偉大的大明陛下,居然在推行一個讓大明每個人都有學上的計劃。

  “原來,這才是圣天子。”佩托放下了三本價目表,看著高啟愚說道:“如果我失敗了,我能不能帶著孩子來到大明,和黎牙實一樣,安定的生活在這里。”

  佩托在海上掙扎了那么多年,最開始的確是情緒十分激動,但后來也聽明白了高啟愚的意思,若真的是被三言兩語就挑動了情緒,那他也做不了總督。

  如果戰敗,狼狽逃到大明,大明是否會讓他留在大明呢?這是他必須要問清楚的事兒,這是一條退路。

  “完全可以,你知道大明和倭國是敵對國,但織田市和織田信長的孩子們,在大明生活的很好。”高啟愚立刻說道。

  至于會不會絕嗣,那就不歸高啟愚管了,自有人處理。

  “容我和我的秘書商議一下。”佩托拿起了三本價目表,選擇了和秘書商量,而不是直接答應。

  高啟愚起身離開了四夷館,他站在四夷館門前,看著天空的星辰,牽星過洋術真的很神奇,依靠這些星辰閃動,就能指引海船的方向,不至于迷航。

  “少宗伯,這佩托會答應嗎?”鴻臚寺卿有點拿不準的問道,跟本土沖突,是鋌而走險的行為,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發動才對。

  高啟愚笑著說道:“會答應的,秘魯也有銀礦,但秘魯的白銀大部分都留在了總督府,佩托從海盜做到了總督,他喜歡冒險,而且迷戀冒險成功后的收獲。”

  “無論他答應與否,贏的最終都是大明。”

  對最后的贏家必然是大明這件事,高啟愚很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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