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務正業 第七百五十七章 殺花郎,勝利轉進
“我是朝鮮的王!無論如何,我都是朝鮮的王!李舜臣,我命令你放下武器!燒毀大明軍所有糧草和火藥!立刻馬上!”李昖掙扎了下,站了起來,大聲的怒吼著,他當初被打斷那條腿沒好利索,樣子有些滑稽。
為了這次的大行動,李昖在之前專門給大明前軍指揮的奉國公戚繼光,去了一封奏疏,討要美人和羊肉,制造一種自己安于享樂的假象,讓大明軍、李舜臣放松警惕。
李舜臣的確放松了警惕,但突然收到了消息,讓李昖精心謀劃的行動,沒能如期望那樣的開展,這次李昖發動的‘叛亂’過于倉促了,被李舜臣殘忍鎮壓了。
戚繼光也不是有什么神奇的本領,能夠預料到倭寇、李昖他們的行為,只是時常換位思考,站在對方的角度去思索,如何打敗自己而已。
李舜臣看著李昖,聽到這種不切實際的命令,有些輕蔑的笑了,他摘掉了兜鍪,看著天邊的朝陽,他晃動著身體,在金色朝陽中,輕輕哼唱著:“白白的桔梗喲,長滿了山坡哎,只要挖出一兩棵,就能裝滿一籮筐誒,山下的桔梗搖曳喲,高歌一曲祈愿豐…豐年一年又一年勒…”
李舜臣的聲音有些悲愴,殺了一夜的李舜臣,甚至嗓音有點沙啞,但唱著唱著,李舜臣所率的軍兵,都是淚流滿面,因為朝鮮人知道這首歌唱的是什么。
李舜臣終于停下了自己的哼唱,站了起來,抽出了自己的戚家軍刀,這是陛下賞賜給他的佩刀。
李舜臣拖著刀,一邊走一邊說:“李昖,你不知道,朝鮮人過冬全靠這桔梗,所以才有了這首歌謠。”
“我們去打秸稈的時候,就會唱這首歌,父親母親、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凍死的時候,我們就唱著這首歌,送他們走,希望他們下輩子不要做朝鮮人了。”
“做朝鮮人,實在是太苦了,我們靠秸稈取暖,餓的時候要吃土,吃完就死了,但是餓啊。”
“大明以前閉關鎖國,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現在全面開海了,你沒有跟上大明的腳步,我不明白,朝鮮寧愿設立倭館跟倭國通商,都不設立大明館,這是你的第一罪。”
“強敵在側,你倒行逆施,不僅不振武,還要行軍籍收布法,朝鮮八道武備不振,倭寇蜂擁而至,無兵可用,無人可遣,這是你的第二罪。”
“倭寇打進來了,你三戰三逃,棄漢城,棄開城,棄平壤,失去了主心骨的朝鮮軍,大敗虧輸,一潰千里,短短月余時間,朝鮮被攻滅,大部分人都做了亡國奴,這是你的第三罪。”
“好不容易大明軍肯來馳援,你或者說你們,百般阻撓,不提供任何的糧草給大明軍,對于你而言,倭寇不能贏,大明也不能贏,你就想做朝鮮王,卻沒想過朝鮮人做了亡國奴,這是你的第四罪。”
“你在平壤宮城里給倭寇寫信,被我抓到了,要不是陛下沒有圣旨,你跟倭寇暗通曲款,我就把你打死了,當時我只打斷你一條腿,勾結倭寇,這是你的第五罪。”
“今天,你伙同倭國奸細,焚毀大明軍糧草火藥,試圖左右夾擊為朝鮮征戰的大明軍,作為藩屬國君你不忠不孝,作為朝鮮王,你不義,這是你的第六罪。”
“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朝鮮廢王李昖,目眥欲裂,看著渾身是血的李舜臣,厲聲喊道:“那咋了!”
“我是朝鮮的王!我命令你,放下武器,燒毀大明軍糧草!”
“呼。”李舜臣吐了口濁氣,李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亡國奴,李昖有個妃子封號仁嬪,出身水原金氏,金仁嬪有身孕,已經臨產,因為行動不便,李昖逃跑的時候,將金仁嬪丟棄。
倭寇抓到金仁嬪后,金仁嬪已經生產,倭寇將孩子溺死后,讓哺乳期的金仁嬪,給小西行長的狗喂奶。
這是陳天德這個海防巡檢在漢城親眼所見的苦難,陳天德看不到的苦難更多,金仁嬪最后不堪其辱,投井自盡了。
而作為一個丈夫、作為父親、作為國君,李昖臨陣脫逃了。
李舜臣站直了身子,雙手架起了刀,大聲的說道:“眾將士聽令!”
“朝鮮廢王李昖勾結倭寇,意圖顛覆,不忠不孝不義,我命令,殺死一切顛覆國賊!”
“殺!”
李舜臣喊出殺的時候,帶著軍兵就沖了上去,已經被包圍的李昖、宗室、文武兩班,慌不擇路的想要逃跑,但是他們背后就是一堵墻,翻不過去的墻。
李舜臣沒有把難題交給軍兵,而是一馬當先,率先砍殺了一個過去高不可攀的文武兩班貴族,李舜臣也不管是誰,踏了過去,率軍兵繼續前進,其他軍兵見狀,立刻蜂擁而上,開始了血腥的屠戮。
“噗。”
李舜臣手中的戚家軍刀,砍下了李昖的肩膀,刀從肩膀砍下,劃到了腹部,血液四濺。
李昖一條腿斷了還沒好利索,他根本沒辦法逃跑。
“你怎么敢!”李昖沒有感覺疼痛,不敢置信的看著巨大的傷口,血流如注,顫抖著說道。
“我有什么不敢的。”李舜臣舉起了手中的長刀,頓了頓,用力揮下,砍在了李昖的另外一個肩膀上,又是劃出一道巨大傷口,他已經殺了一晚上了,有點力竭,但殺一個李昖完全夠了。
“你怎么敢,咳…啊!”李昖這才爆發出了哀嚎聲,疼痛感現在才傳來。
“真的是聒噪啊!”李舜臣啐了口,下腰雙手持刀,丁字步探出,上砍,轉身用力下砍,一整套刀法行云流水,他的第一刀砍在胸腹部,第二刀帶著呼嘯之聲,砍在了李昖的脖頸上。
李昖還在驚訝,只是視角一歪,天旋地轉后,在一片血紅色中,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李昖死了。
李舜臣微微皺了皺眉,李昖的腦袋只砍掉了一半,另外一半還在脖子上掛著,顯得有點詭異。
這個丁字回殺是他在大明學到的武藝,陛下操閱軍馬的時候,李舜臣請教大明皇帝學來的,如果讓大明皇帝來,這一刀就把李昖的腦袋砍下來了,李舜臣親眼見過,大明皇帝這丁字回殺,能把海碗粗的木樁砍斷。
一想到大明皇帝的弘毅,沒有什么天賦,硬生生把自己練到合格將領的地步,再看看這個貪生怕死,只管自己的李昖,李舜臣就氣不打一處來。
李舜臣再次下壓,又補了一刀,徹底將李昖的腦袋砍了下來,提在手里,李昖的尸首,一定要送到大明京師,驗明正身的,再怎么說也是大明冊封的王室,是死是活,要有個準信兒。
“殺!殺!殺!”
喊打喊殺的聲音充斥著整個義州城。
李舜臣鎮壓了朝鮮王李昖的叛亂,王發動叛亂這件事比較離奇,看起來有點不太符合邏輯,但就是這樣發生了。
又經過了一天的時間,李舜臣才完全清理干凈了叛軍,開始盤點損失,一共損失了三萬斤的火藥和六萬石的糧草,主要是火藥庫爆炸的時候,把一個糧倉燒毀了,忙于平叛的義州軍,沒工夫救火。
義州存了二十萬斤的火藥和四十萬石糧草,這個損失,真的不算太大。
讓李舜臣比較意外的是,雖然廢王李昖調動了一部分的義州軍,但即便是被調動的義州軍,大部分都是出工不出力,就是人去了,但李舜臣所部一到,直接望風投降了,非常絲滑,平叛的過程沒有任何的阻力。
義州軍大約有兩萬四千人,而李昖因為倉促發動,只調動了四千人,就是這四千人,頑抗到底的也只有一千多人,剩下三千人,全都投降了,這些頑抗到底的叛軍,多數還是文武兩班的家丁,不是義州軍。
即便是這些家丁,抵抗意志也是非常的薄弱,被逮到之后,就會立刻馬上投降。
掌握了軍隊的調令,絕不等同于掌控了軍隊,軍隊也是由一個個個體組成的,不是將領發布一個命令,就任由差遣,死不旋踵的執行軍令。
殺倭寇肯定是拼死作戰,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血賺,殺三個光宗耀祖,但戚繼光要下令把槍口對準皇帝,有幾個人肯,那就難說了。
戚繼光不止一次強調,基于恐懼而非信念作戰的不義之戰,是非常難以取勝的,即便是贏了,也很難保證是真的勝利,而戚繼光對大明軍的要求是,軍事勝利與政治勝利。
李舜臣的確是這次平定叛亂的指揮者,但這也是大明軍政治勝利的結果,在這個殺良冒功蔚然成風的年代里,大明軍的軍紀,對于所有朝鮮人都是一種幸運,大明軍在行軍的時候,甚至會避開莊稼。
人心所向,從來都不是虛妄。
李昖的失敗是毫無意外的,他連驛館、驛路都沒掐斷,讓情報能力更強的大明軍,把消息傳回了義州,讓李舜臣有了防備,李昖就注定要失敗了。
大明軍擔心李舜臣用的是苦肉計,但李舜臣選擇了結束了李昖的性命,大明也不用為難,不用沉江落水了,把這個稍微有點棘手的事兒,給辦的很利索。
在事后復盤的時候,李舜臣發現了點燃了火藥庫的是倭寇,而不是義州軍,義州軍在發動叛亂的過程中,面對來自上級的炸毀火藥庫燒毀糧倉的指令,選擇了再看看,看看局勢,而不是立刻點燃。
這一支倭寇攻入了丙字庫,很快被附近的義州軍圍困,在倭寇見取不出火器、火藥之后,悍然點燃了這些火藥,引發了爆炸。
“傳我將令,全程搜捕倭寇,抓到后,都給大明送去,解刳院需要標本。”李舜臣開始了事后的清理工作,平叛是開始,對義州不忠誠于大明的倭寇和花郎,要進行全面的清掃,防止類似的事情發生。
戚繼光并不知道義州發生的事情,到底有了怎么樣的結果,他的眼中,只有眼前的戰場。
倭寇躲在地利的王八殼子里,大明軍開了幾次王八殼都是無果,但現在機會來了。
“加藤清正率部三萬,從漢城出發,已經行至碧蹄館。”墩臺遠侯急匆匆的走進了大帳之內,報告了倭寇的最新動向。
“下令馬山館守備趙吉,無論如何咬住這三萬人,各部按計劃行動,大軍開始渡江。”戚繼光聽聞之后,立刻下令開拔。
倭寇方面出動了三萬人,只要咬住,大明軍主力趕到的時候,倭寇就是進退兩難,要么拋棄這三萬人,要么只能馳援。
在戚繼光的規劃中,這是一場圍點打援的伏擊戰,旨在徹底消滅倭寇出城兵力,試圖收復仁川、漢城附近失地,前線軍兵要將敵人咬住。
在大明軍渡江的同一時間,仁川外島出現了大明水師的艦隊,大明水師比大明京營的速度更快,這是一次全面進攻,在倭寇以為這是一次例行騷擾的時候,大明水師已經開始登陸仁川外島諸多海島。
天空碧藍如洗,萬里無云,大明艦隊的桅桿在天邊出現,在浪花之中若隱若現,很快,近千條船的身影還是從海面下慢慢的露出(地球表面曲率),如同突兀出現的海上城墻一樣,向著仁川外島撲去。
外島上的倭寇瘋狂的搖動著銅鐘示警,并且準備組織防衛,但外島防務被如此龐大的水師,摧枯拉朽一樣的摧毀了,艦船的火炮在齊鳴,為登陸作戰的戰座艦進行火力掩護,而大明軍采用了一種極為財大氣粗的打法,沖灘。
船只一旦擱淺,再想回到海上,非常的困難,而大明撒出去了近四百艘的戰座船直接搶灘沖擊,任由船只擱淺,大明軍從船上不斷地跳出,在火力掩護之下,用最快的速度,展開了陣型。
一旦陣型展開,倭寇就不是對手了。
火炮、火銃的爆炸聲,在戰場上此起彼伏,僅僅三個時辰后,大明水師,就奪取了所有的仁川外島,包括月尾島。
月尾島和仁川港緊鄰,在落潮的時候,就會有大約一個時辰的時間,可以直接涉水通過。
所以奪取月尾島,就是這次水師的主要目標。
拿下月尾島,就可以等待機會,隨時進攻仁川了。
在大明水師剛剛拿下月尾島的時候,趙吉率領一千輕騎,將倭寇咬在了馬山館的周圍,憑借著優秀的機動能力和火器的射程,不斷地驅趕著倭寇,另外還有一千步營,線列陣擋在了倭寇前進的路上。
倭寇一批又一批的倒下,倭國大名小早川隆景、戶田勝隆等人意識到了不對勁兒的時候,已經晚了,大明騎營已經運動到了倭寇的后方,大明軍主力已經趕至馬山館,戶田勝隆發現,自己被徹底圍困了!
戚繼光也不急,他在等仁川方向的戰報,如果仁川外島爭奪不順,那就退回開城徐徐圖之,戰場不總是按著戚繼光的設想在走,臨戰的隨機應變才是最好的兵法。
而此時的漢城景福宮內,接連的戰報不斷地送到了景福宮,此時的所有倭國大名都面如死灰。
“我怎么感覺大明軍又變強了。”加藤清正拿著戰報的手都在顫抖,短短半年時間,大明線列陣從青澀到成熟,僅從戰報上看,大明軍更加進退有度,從容有序。
巨大的戰損,已經讓加藤清正有點不知道如何是好。
戰報上,全都是輸輸輸,大明軍就是像驅趕羊群一樣,將三萬人驅趕到了大明想要的戰場之上,大明軍已經占據了全部有利地形,以一種貓抓老鼠的心態,在進行狩獵。
大明的輕騎兵總是不經意間的出現在要害位置,讓出擊的軍隊,進退不得。
支援還是放棄,這對加藤清正而言,是一個極難的選擇。
“報!羽柴秀吉帶領人馬,向著漢城而來,已經抵達迎恩門!”傳令官背著母衣跑了進來,大聲奏聞了情況。
羽柴秀吉因為身高和體型的原因,被人戲稱為猴子,但這不代表猴子不能打,作為織田信長三大將之一的他,為織田信長立下了赫赫戰功,羽柴秀吉腳步匆匆,他拿著馬鞭,腳步極快的走進了景福宮內。
“立刻馬上下令馬山館附近的武士撤下來,我們上當了!這是戚繼光的將計就計,甚至戚繼光打算一石二鳥,把礙手礙腳的朝鮮王室、文武兩班殺掉的同時,拿下漢城和仁川!”羽柴秀吉將手中的馬鞭丟在了桌上,盤腿坐下,立刻下了命令。
加藤清正遞上去幾份戰報,面色極其難看的說道:“撤不下來了,被大明軍給咬住了。”
羽柴秀吉眉頭緊蹙的看完了戰報,深吸了口氣說道:“戚君的動作要比我預想的要快很多,當真是兵貴神速,我就是慢了半步,就是步步落后。”
“被咬住了就拋棄花郎,拋棄花郎還不夠就拋棄足輕!最重要的是把武士撤下來!”
“即便是足輕都死光了,我們依舊可以用武士來指揮朝鮮亡命之徒,跟大明周旋,一旦武士死傷慘重,基層軍官缺少,漢城和仁川,就立刻會被大明收復。”
“你如果不肯下令,我來下令,現在穩住戰線才是關鍵。”
“漢城和仁川,很有可能守不住了,如果無法穩住戰線,就放棄漢城和仁川,固守忠州。”
加藤清正在羽柴秀吉到來之際,終于理清楚了現實,現在再多的人去救援,結果也是火上澆油,大明軍的火力仍然極為強橫,只能寄希望于李昖能夠成功,讓大明軍轉身撲滅后院之火,讓大明軍失去進攻的獠牙,火藥和火器。
倭國也有火器,可是倭國沒有火藥,鐵炮的威力尚可,但火藥短缺,被大明壓著打了半年,最重要的火藥,依舊短缺。
加藤清正快速下了命令,雖然是壯士斷腕,痛心也得斷,他們中了戚繼光的將計就計,就只能如此,減少損失。
“漢城和仁川也守不住嗎?”加藤清正低聲問道。
“嗯,必要的時候,準備撤退。”羽柴秀吉點頭說道。
敗兵的沖擊比敵人的沖擊還要可怕,敗兵蜂擁而至的時候,就是大潰敗的開始,及時撤退,就是最好的止損手段。
“就是固守也沒有意義,因為一到冬天,等到臨清江結冰的時候,大明軍踏雪而來,我們必輸無疑。”羽柴秀吉解釋了下原因,看穿戰場局勢是一種天賦,短暫的勝利,很容易蒙蔽人的理智。
站在倭國的角度去看,仁川多次擊退了大明軍的進攻,看似是穩住了戰線,但這種戰線在天時的作用下,就會蕩然無存,大明兵法,都是圍繞著天時地利人和去展開。
在戰場上保持理性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兒,羽柴秀吉能從戰國大名里脫穎而出,不是無緣無故。
“沒有接戰,我們直接棄守,恐怕沒辦法和關白、沒辦法和國內交代啊。”加藤清正有些驚恐的說道:“我們唯一能剩下的一條路,就是切腹了。”
“把花郎協的腦袋借來用用就是。”羽柴秀吉極為平靜的說道:“經過了激烈的抵抗,我們給大明軍造成了巨大的傷亡,但是仍然不敵大明軍強橫的火力,在已經極其危機的情況下,我軍轉進至轉忠州繼續防守。”
殲敵五萬、竭盡全力、無法力敵、勝利轉進、虎踞忠州,這是個不錯的故事,至少能講的過去的故事。
“關白能相信嗎?”加藤清正驚恐的看向了羽柴秀吉,今天借花郎協的腦袋一用,明天,會不會借他的腦袋一用為戰敗負責呢?
羽柴秀吉嘆了口氣說道:“他不相信也只能這么說,不是嗎?他還能親自到這里來看看不成?還是想讓士氣全部崩潰?”
“加藤,輸給大明軍是一件恥辱的事兒嗎?”
“我們的武士已經表現出足夠的勇氣了,在平壤,炮彈鉛子可謂是槍如林,彈如雨,我們的武士并沒有退縮,這是不必要的死亡,沒有任何的意義。”
羽柴秀吉是為了支援仁川才加入了朝鮮戰場,但是他到了這里,詳細的研究了平壤之戰的線列陣法之后,就只有絕望了。
大明軍的炮兵火力支援、火槍兵線列殲滅、輕騎兵側翼襲擾、重騎兵一錘定音的戰法,就是碾壓少量火器、弓箭、刀槍劍戟為主的倭軍,打起來就是碾壓,這就是現實,不以人的意志轉移。
戚繼光的指揮是極其完美的,但換成李如松、換成馬林、換成王如龍,結果還是一樣,只不過大明的戰績,不會那么完美罷了。
任何的謀劃都無法造成致命傷的時候,就是最絕望的時刻。
羽柴秀吉再次強調道:“如果將軍能夠提供足夠的火炮、火銃、火藥,我可以帶領軍隊拼死,但現在,我們應該準備撤退。”
“那就借花郎的腦袋一用吧。”加藤清正選擇了聽從羽柴秀吉的命令,殺花郎,勝利轉進!
羽柴秀吉的想法就很簡單了,最后搶一筆,撤回忠州。
在戚繼光還在等待仁川月尾島戰報、羽柴秀吉還在等前線是否潰敗、義州方面情況如何的情報過程中,鎮守仁川的毛利輝元偷偷離開了,趁著風向正好,把自己的全部家當,帶著自己搶到的財貨,乘船直接離開了鎮守的仁川。
仁川花郎協的腦袋,已經被毛利輝元給借走了。
毛利輝元必須要考慮,如果朝鮮戰場損失過大的話,織田信長會不會趁勢把他吞并,索性直接離開,反正已經搶到了足夠的財貨和糧食。
毛利輝元逃跑,大明軍的斥候發現后,在落潮之后,立刻開始了進攻,當仁川被拿下的那一刻,漢城仁川之戰已成定局。
“這場大捷,原因很多,比如毛利輝元恥辱性的逃跑,給戰場帶來了一些意想不到的變化。”戚繼光在戰后總結性的說道:“諸位,這是教訓,無論多大的矛盾,戰后哪怕是打的頭破血流,那也要戰后再打。”
“諸位作為日后帝國的統帥,維護各個派系之間的矛盾不至于激化到如此這般地步,是作為統帥的重要職責。”
大明入朝作戰也是各有山頭,京營、水師、遼兵、家丁、朝軍,甚至京營之下也有騎營、步營、南兵北軍之間的矛盾,戚繼光作為統帥,也給他們斷過官司,但多數都是各大五十大板,再各給點甜棗,讓他們覺得我吃了虧,對面也沒落到好。
平衡好各派系之間的平衡,不至于矛盾激化到給敵人看笑話,是底線。
“毛利輝元的逃跑,感覺是怕了吧,大明軍連續轟擊了三個月仁川,士氣已經極其萎靡,而且大明軍占領月尾島,我覺得他的逃跑,也可以理解,反正織田信長也奈何不了他。”李如松到是能理解毛利輝元,仁川士氣已經全面崩潰了。
李如松繼續說道:“陳天德搜集情報,觀察到:在前日的炮轟中,有四名倭寇抬著傷員,開花彈就在他們一丈外爆炸,四名倭寇已經麻木到連躲避都懶得躲避的地步,戰爭一旦拉鋸戰,人會變得麻木,即便是對爆炸的本能,都會失去。”
“打到如此慘烈的地步,對倭寇個人而言,活著是一種懲罰。”
仁川是朝鮮戰場上罕見的持續了三個月的拉鋸戰,大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可倭寇每天都要面臨炮擊,灘涂上的防御工事修建,就要挨炮,不去則有人督戰。
爆炸有巨大的爆炸聲、火光、振動,這是人最基本的感知,本能之下,也該躲避,但是仁川的倭寇,已經完全麻木,躲避都顯得多余,行尸走肉一樣的活著,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這就是士氣全無。
“你說的有道理。”戚繼光想了想,認可了李如松的話,毛利輝元恥辱性的逃跑,也有可能是羽柴秀吉領兵離開后,真的沒法打,再打,恐怕倭寇會有嘩變,還不如直接逃跑。
“那么,可以寫捷報了嗎?”梁夢龍笑著說道:“無論什么原因,贏就是贏了,收復漢城和仁川,就是一場大捷!”
“哦,對了,陛下下令調撥了六萬斤火藥和十二萬石糧草,已經補給到了義州。”
倭寇精心圖謀造成的局部損失,陛下直接雙倍補回來了,主打一個財大氣粗。
朕真的不務正業 第七百五十七章 殺花郎,勝利轉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