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務正業 第三百六十章 你不用,還不讓別人用?
“大明皇帝真的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年邁的俺答汗憤怒的拍著桌子,他開始以為大明只是想要河套,可是現在,他發現,大明是想把他和土蠻汗一鍋端!
“按理來說,此時,咱們左右兩翼應該合流,共同抗擊大明,如果大汗需要,我可以去一趟土蠻汗的大帳。”索南嘉措十分真誠的說道。
他是個宗教人物,俺答汗選擇佛家,也不是生硬的選擇,而是草原上已經有一定的基礎信仰,作為轉世佛陀,他只要不羞辱土蠻汗,這趟差事,他不會有太多的危險。
索南嘉措拿了好處,真的辦事,這是俺答汗愿意給好處的根本原因。
“大師說笑了,戰爭,從來就只能決定開始,無法決定結束,既然開戰,就必然有個勝負。”俺答汗的政治天賦不高,甚至有些易怒,隨著年齡的增長,他也越來越容易發脾氣,但是他的軍事天賦絕對不是三娘子和索南嘉措能夠媲美的。
索南嘉措以為自己可以說服土蠻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俺答汗非常清楚,土蠻汗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投降于他,甚至和他和解都是一個偽命題。
很簡單,人心向背,土蠻汗作為宗主大汗,靠的就是黃金家族大宗這塊招牌活著,和一個叛徒和解,對于土蠻汗個人聲望的損失是極其巨大的。
最關鍵的是,戰爭已經開始了,彼此之間已經亮出了刀,那么就必然有一個勝負。
“戰爭,必須要要有一個勝負嗎?”索南嘉措不理解,在他看來,戰爭也不一定有一個勝負。
俺答汗頗為確切的說道:“戰爭就是如此,必須會有一個輸贏,比如我與大明二十五年的戰爭,就是我輸了。”
年輕的時候,俺答汗也做過成為成吉思汗、元世祖那樣的大夢,通過頻繁襲擾劫掠京畿,大幅度削弱大明朝京畿的實力,而后取而代之。
嘉靖二十九年以后,俺答汗和大明整整打了二十五年,他不是成吉思汗、元世祖,大明也不是金國,除了嘉靖二十九年庚戌之變入寇京畿之外,俺答汗再沒有一次得逞,戚繼光北上之后,俺答汗也徹底斷絕了取而代之的想法。
隆慶議和,到底是大明輸了,還是俺答汗輸了?
大明覺得自己輸了,只能靠著俺答封貢,封一個黃金家族的虜王,來維持自己天朝上國的臉面,但俺答汗覺得自己輸了,他打了二十五年,打掉了右翼一代人,最終也只能俯首稱臣。
這是勝負標準的不同,大明覺得自己作為天朝上國,沒能像太祖和成祖皇帝那樣十三次遠征漠北,打的北虜望風而逃就是輸,俺答汗則認為這二十五年的戰爭,毫無意義,最終把自己打成了草原叛徒,大明和他們右翼的邊關貿易,大明可不是賠錢買賣,所以俺答汗不認為自己贏了。
贏了管大明皇帝叫陛下,自己稱臣?
這些年,俺答汗一直在思索一個問題,他和大明真刀真槍的打了二十五年,就是為了爭取到一個更好的投降條件?!
俺答汗不服氣啊,難道大明有一個戚繼光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所以前年,俺答汗在應昌,跟戚繼光碰了碰。
碰了之后,俺答汗只能說,大明有戚繼光真的可以為所欲為,這個家伙的軍事天賦,是特么的練兵!
“其實還是不要左右兩翼合流的比較好。”三娘子眉頭緊皺的說道。
俺答汗思考了片刻,滿是褶皺的臉上,全都是落寞,他略微有些心灰意冷的說道:“的確如此。”
“為何?”索南嘉措瞪大了眼睛,他完全不理解,俺答汗和三娘子是怎么在這件事上達成一致的,左右兩翼合流,共抗大明,這不才是最好的策略嗎?唯有合流增強實力,才能讓對抗勢大的大明。
“唉。”俺答汗沒有多說,他看向了三娘子,讓三娘子解釋此事。
三娘子看著索南嘉措,想了想,才十分鄭重的說道:“很簡單啊,草原的土地對于大明而言是一個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唯有河套可以種點地,所以大明才念念不忘。”
“我們韃靼,無論是左翼,還是右翼,對于大明而言,不過是癬疥之疾,一種很小的疾病,再加上左右兩翼內斗的厲害,所以大明才沒有在戎事上,更多的投入,若是左右兩翼合流,變成了大明的心腹大患,大明只會傾盡全力。”
“原來是這樣。”索南嘉措一愣,明白了為何俺答汗如此的嘆息。
嘉靖二十九年,俺答汗入寇京畿后,大明開始嚴密關注邊關防務,俺答汗也試過很多次,再無法突破邊防,劫掠京畿了,說到底,還是大明坐擁中原,實力過于雄厚。
“能顛覆大明的,只有大明自己。”三娘子意味深長的說道。
俺答汗點了點頭,他對三娘子說的話,非常認可,打了二十五年,俺答汗也打明白了,一旦和大明陷入了消耗戰,大明就可以依靠血條,生生的耗死你。
“其實,外患對于大明而言,不是大事,只有內憂,才能把大明厚重的根基,徹底掏空。可是現在,張居正當國,陛下親政,咱們活著的時候,別想看到了。”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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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對大明的了解,遠遠超過了俺答汗、索南嘉措。
三娘子其實也幻想過俺答汗打進大明京師,殺了大明皇帝,把北京改名為汗八里(北京元時舊稱),而后她也順利成為天下的皇后,后來她發現根本實現不了,尤其是讀了矛盾說后,她更加清楚了這一事實。
主要是大明內生性的矛盾,還沒有到吾與汝偕亡的地步,而大明的內部矛盾,又在張居正這個強勢首輔和大明皇帝這個蠻橫到不講理的君王手里,逐漸紓困,所以三娘子讀完了矛盾說后,更加堅定的認為和解是唯一的出路,反正大明那頭兒,在禮法上承認,草原人也是華夏苗裔。
具體實現的方法,是當不了皇后,當皇帝的女人,也可以。
“大明皇帝欺人太甚啊。”俺答汗看著手中的書信,心都在滴血,對于土蠻汗而言,再大的代價也要付出,因為不付出人很有可能就沒了,用俯首稱臣、羊毛、種馬、戰馬、牲畜,換到大明對土蠻汗不再征伐的承諾,換到大明的軍事情報,是必須付出的代價,否則土蠻汗只能去地底下當宗主大汗了。
但俺答汗完全沒有到生死存亡的邊緣,也要被如此敲詐勒索,而且大明勢大,又不能不答應,大明這些年加強了對墩臺遠侯夜不收的投入,他抓的那些墩臺遠侯放歸大明時,大明皇帝用大明最高的禮儀,接回了墩臺遠侯。
墩臺遠侯夜不收的待遇、家人安置、身前事、身后名都得到了大明皇帝的圣眷,這些夜不收們跟瘋了一樣,搜集情報甚至都快摸到他俺答汗的炕頭了!
他俺答汗早已不能行房的消息,怕是早就放在了那皇帝的桌上!
不接受大明的敲詐勒索,就代表著這次和左翼的沖突,是一場單向透明的作戰,他俺答汗就是再猛,就算是他真的是成吉思汗在世,他也打不過等同于開了天眼的左翼,難不成真的指望索南嘉措,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唉,大汗,大明皇帝十歲開始習武,如此七年如一日,在萬歷元年開始閱視軍馬,在萬歷三年開始操閱軍馬,如此每日都去大營,別的不說,大汗已經多少年沒去大營里轉過了?”三娘子的語氣里帶著些抱怨,這些年,大明金國隨著征戰減緩,連俺答汗本人都懈怠了,多少有點文恬武嬉、馬放南山、武備不興的味道。
當年畏懼左翼才跑到大鮮卑山以東生活的右翼,都不能一戰取勝了,要是一場突襲,就能把土蠻汗殺的丟盔卸甲,哪還有這么多事!
俺答汗勃然大怒,拍著桌子面色漲紅的說道:“我老了!老了!”
“我現在連馬都騎不動了,若是出現在軍兵面前,他們就知道當年戰無不勝的孛兒只斤·俺答,現在只是一個連弓都拉不開的廢物!”
“廢物!”
草原的統治,高度依賴個人威望,這和依賴制度運行的大明朝廷完全不同,俺答汗已經上不了馬、拉不開弓了,他作為大汗,這個樣子,出現在軍兵面前,反而打擊士氣,他現在躲在三娘子的身后,還可以隱藏他已經老了這個事實。
飛花墮涸春難挽,瞎馬臨池夜可驚。
說得好聽,生老病死,人生常態,可草原這種不穩定的政權中,一旦他的樣子,被大多數人看到,人心思動,那些個野心家們已經要了俺答汗長子僧格的命,要了他的命,也不過是稀松平常,所以,平日里,他都是能躲在三娘子的身后,就老老實實的躲著。
三娘子再次搖了搖頭說道:“那么,我去籌備給大明之貨物吧,準備好了,我再入京一趟。”
“會很吃力嗎?”俺答汗靠在椅背上,面沉如水的問道。
他不喜歡三娘子去大明,無論是去宣府還是去京師,當年都說三娘子和那個吳兌有事兒,后來吳兌因為謊報軍情,牽連到了張四維大案之中,被皇帝斬首示眾,后來都說三娘子和王崇古有事兒。
這是他的夫人,他腳底下踩得已經是草原了,難道還要頭頂上再長一片草原?
可三娘子已經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了,三娘子現在住在歸化城,而不是他的板升城,即便是僅僅離了二十里。
三娘子站起身來,看了眼俺答汗,平靜的說道:“為什么右翼不打仗了?人心思定,都不想打仗,可是這人心思定這四個字,在草原上少有的奢侈,能活下去,才會人心思定。”
“還有,把你那懷疑的眼神收一收,我那顏出,沒那么廉價!”
那顏出是三娘子的本名,即便是很少有人這么叫她。
當初她前往土蠻汗的大帳議事,就有人說三娘子是萬人騎,三娘子既沒有惱羞成怒,也沒有憤恨不已,更沒有反駁,她反駁也無用,這種事就是黃泥掉褲襠,說都說不清,三娘子說自己冰清玉潔,這事兒反而成為大家的談資。
大明的讀書人污蔑一個人,最喜歡奔著下三路而去,因為這種事無法反駁,比如何心隱四處對人說,黑心宰相臥龍床,因為張居正無論如何都不能發作,一旦發作,反而坐實了這個指控。
三娘子的境遇是極為相似的,這么多年了,她多少也習慣了別人指指點點,別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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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什么,她管不著,她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問心無愧就是。
可俺答汗的眼神,還是刺痛了三娘子,怎么說俺答汗都是她名義上的夫君,這么些年,奔波和辛苦,她一個瓦剌人,還不是為了他們韃靼右翼,為了這大明金國的安定,為了讓俺答汗安安生生享福。
三娘子這是第一次對自己的緋聞進行了回應,俺答汗那個眼神實在是惹人生厭。
作為大明金國當國者、大明敕封的正一品忠順夫人、誥命賜服在身、大宴賜席可以坐著吃飯的忠順夫人三娘子,真的沒有那么廉價。
“我倒是想爬床,人家不讓我上炕,能怎么辦?”三娘子忽然媚笑了一下,意味深長的看了俺答汗一眼,而后轉頭瀟灑離去。
索南嘉措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雖說草原人比中原人開放,對這種事不是很在意,但是索南嘉措怎么都覺得三娘子最后那一眼,仿佛在說,你不用,還不讓別人用?
索南嘉措突然覺得這里不宜久留,趁著俺答汗被氣懵的時候,躡手躡腳、小心翼翼,半彎著身子,偷偷的離開了大帳,他走的很小心,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啊!”
剛剛走出大帳的索南嘉措就聽到了身后大帳傳出一聲暴怒的喊聲,顯然,俺答汗的怒氣已經達到了頂點,索南嘉措心有余悸的打了個哆嗦,腳步極快的離開,生怕被殃及池魚,一邊走,一邊念叨著:“罪過,罪過,不看不聽不說不懂,罪過罪過。”
俺答汗的憤怒持續了很久,一直到三娘子把皇帝要的東西,籌措完成差人告訴俺答汗,俺答汗依舊余怒未消,把三娘子派來的人暴揍了一頓,三娘子才帶著數百怯薛勇士,向著邊關而去。
三娘子策馬奔騰,她的騎術很好,身后的怯薛勇士們,緊隨其后,揚起了大片的沙塵,三娘子的身影在草原上快速的掠過,她卻略微有些走神。
紅顏易老,再過一年,她就三十歲了,這年頭,三十歲再生孩子,就非常危險了,她雖然對自己的容顏很有信心,但歲月催人老,到現在,她還是沒有自己的孩子,名義上,她和俺答汗有兩個兒子,可這兩個孩子并沒有自己的領地,俺答汗的兒子,甚至連義子妥妥都有自己的領地,唯獨三娘子的兒子沒有領地。
這兩個兒子,的確不是俺答汗的,同樣,也不是三娘子的,第一個兒子出生時俺答汗已經六十二歲了,第二個兒子出生時,俺答汗都已經七十了,騎馬是很容易影響生育的。
不過是俺答汗為了統治瓦剌部,找了兩個小孩,放到了三娘子名下而已,這一點諸萬戶也都是非常清楚。
俺答汗死后,大明冊封了三娘子的‘兒子’不他失禮為驃騎將軍升授龍虎將軍,意圖將順義王位傳給不他失禮,遭到了各大萬戶的反對,萬歷十八年,大明朝廷欲廢扯力克的順義王,將王爵傳給不他失禮,再次未遂。
龍虎將軍,是大明在塞外賜予的最大官職,正二品,老奴酋努爾哈赤、小奴酋黃臺吉也曾經被朝廷任命為龍虎將軍。
三娘子需要一個身份尊貴的孩子,來繼續鞏固自己的地位,她第一次看中了戚繼光,奈何戚繼光家有悍妻,第二次看中了皇帝陛下,可是皇帝陛下又一直沒有皇子誕生,她真的沒有世人所說的那么廉價,戚繼光是頂天立地的偉丈夫,大明皇帝是至高無上的君王。
想讓她三娘子爬床,那也得是大丈夫!
大明皇帝對三娘子塞外漢王的提議很有興趣,對于朱翊鈞而言,作為一個政治生物,他不介意用自己的腰子,來加速對草原的漢化,奈何現實是他現在還沒有皇長子,這件事一直沒有進行。
而此時的大明皇帝朱翊鈞,正在聽大明大醫官李時珍、陳實功的嘮叨,李太后希望皇帝有個孩子,這個期盼十分的強烈,強烈到李太后終于不再滿足對王皇后施壓,現在已經開始對皇帝施壓了,手段就是讓李時珍和陳實功到皇帝面前嘮叨。
“陛下,男八女七,男子八歲腎氣實,發長齒更,二八,腎氣盛,天癸至,精氣溢寫,陰陽和,故能有子;三八,腎氣平均,筋骨勁強,故真牙生而長極;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滿壯;五八,腎氣衰,發墮齒槁;”
“到了四十歲時,再想生孩子便極為困難,少子多夭,到了七八,也就是五十六歲則天癸竭腎藏衰,很難很難很難生出孩子了。”李時珍再給陛下講醫,講的內容是生孩子。
陳實功非常確切的說道:“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沖脈盛,月事以時下,故有子;四七,筋骨堅,發長極,身體盛壯;五七,陽明脈衰,面始焦,發始墮;二七到五七,最適合生育。”
朱翊鈞倒是聽說過男八女七,的確,青春期的女孩子的確比男孩子發育更早,而且也更加早熟。
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南宋第一任皇帝宋高宗,就是泥馬渡江,騎馬把生育能力給騎沒的,而大明皇帝現在習武,騎術了得,這王夭灼肚子一直沒有動靜,李太后終究是急了。
要么,王夭灼讓開,讓剩下兩位嬪妃來!要么,王夭灼的肚子,必須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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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后已經失去了耐心。
李太后作為朱翊鈞的母親,作為大明太后,催促皇帝趕緊有孩子,是她的職責所在。
“明年明年。”朱翊鈞擺了擺手,王夭灼和朱翊鈞同年,怎么說也要到十八歲,年紀太小生孩子,十分危險。
“太后那里,朕親自去說。”朱翊鈞看著李時珍和陳實功一臉為難,將這個事兒,攬在了自己身上,也省的李時珍和陳實功沒法交差。
李太后的邏輯非常怪,李太后認為,大明皇帝覺得這個年紀生育,對于王夭灼而言非常危險,而且的確危險,這不就是太醫院的太醫無能嗎?如果太醫能保證母親和孩子平安,大明皇帝何必選擇等一等?都怪太醫院醫術不精。
這個邏輯,真的很不講道理。
“臣等告退。”李時珍和陳實功再次俯首,離開了西苑,太后讓他們來游說,他們不得不來,可陛下態度堅決,這就是兩頭為難,大醫官真的是哪頭都得罪不起。
朱翊鈞第一次見陳實功的時候,陳實功就已經讀完了太醫院的醫書,打算跑路了。
當太醫,實在是太危險了,太醫院的方子在民間藥到病除,到了宮里就一點作用沒有,因為皇帝、妃嬪、皇子,治好這些人必然陷入政治漩渦中。
朱翊鈞靠在椅背上,思慮了片刻,來到了座駕‘旱鴨子’旁,準備到慈寧宮親自跟太后說說這件事,張宏為陛下打開了車門,面色略顯無奈的說道:“陛下,現在去和太后說這件事,沒什么用,臣以為,還是不去為妙。”
皇帝和李太后分說此事,怕是丁點用沒有,還不如不去,拿出拖字訣來。
朱翊鈞拍了拍旱鴨子,重重的嘆了口氣說道:“張大伴啊,伱知道,什么叫名叫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嗎?這就是了,朕知道沒用,但是朕必須得去。”
朱翊鈞關好了車門,前面兩輛四人軋車開路,后面十二臺旱鴨子號隨行,朱翊鈞的車駕,只用了半刻鐘,就趕到了慈寧宮里。
不出預料,的確沒有什么用。
李太后先是訓斥了一頓,而后苦口婆心良言相勸,見勸不動,就開始使出了朱翊鈞極為恐懼的哭泣大法!
這一哭,哭的朱翊鈞頭皮發麻!
李太后一邊哭一邊罵,一直對著先帝罵,說他走得早,說他管的少,說他風流倜儻快活了,留下這么個爛攤子,丟給他們孤兒寡母,說孩子大了,說她這個當娘的無能,諸如此類,又是罵又是哭,朱翊鈞毫無招架之力,只能無奈答應,最后落荒而逃。
“張大伴所言有理啊,張大伴,去把朱翊镠給朕叫過來!把武功房打開,今天朕跟他對練!”朱翊鈞在李太后那兒受了氣,自然要在李太后最愛的小兒子身上找補回來!
朱翊镠人都嚇蒙了,稱病不肯前來,卻被宦官們抬到了武功房內。
“你的新宅子建好了,就在格物院后院,朕的行宮跟你潞王府不到半里,再過五六天就收拾好了,朕讓人把海拉爾、高麗姬、倭游女、采蚌女,胡姬,都給送到了潞王府里。”朱翊鈞已經完全收拾好了行頭,先告訴朱翊镠一個好消息,他的宅子修好了,這兩年皇叔朱載堉不要的萬國美人,都給他塞到了府上去。
“啊?!謝陛下圣恩!哥,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喊哪怕一聲,都是孬種!”朱翊镠立刻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也不鬧肚子里,一個鯉魚打挺就站了起來,換上了行頭,準備跟朱翊鈞對練!
今天皇帝就是打死他,那也要謝陛下隆恩!
那一往無前的氣勢,朱翊鈞看了都得贊嘆一聲,當真是有幾分舍我其誰的霸氣。
朱翊鈞眼睛微瞇的說道:“說好了,大婚之前,只能看不能吃,讓咱知道了你壞了規矩,朕把萬國美人換成靠山婦。”
靠山婦是一種宮里存在的壯婦,體態極為雄壯,自漢朝之后就普遍存在,相傳,韓信就死在了靠山婦的手里,其體態大約相當于女相撲手,這個懲罰,對于朱翊镠而言,就是要命的存在。
“臣弟遵旨,只能看看也是極好的!”朱翊镠斗志昂揚的說道,離他萬國美人后宮大業更進一步,他可以等,但是必須得有。
朱翊鈞開始和朱翊镠捉對廝殺了起來,一直到朱翊镠累到趴下,朱翊镠都沒突破兄長的刀光,朱翊鈞在整個過程中,顯得游刃有余。
朱翊鈞坐在了朱翊镠旁邊,摘得了兜鍪,看著一灘爛泥的朱翊镠滿是好奇的問道:“弟弟啊。”
朱翊镠氣喘吁吁,有氣無力的說道:“還活著。”
“你為什么對萬國美人這么熱衷?”朱翊鈞對這個問題非常好奇,接受了大明傳統文化教育的朱翊镠,在他眼里,萬國美人這種東西,應該不算是人,夷狄狼面獸心。
朱翊镠爬了起來,摘掉了兜鍪,想了想說道:“首先,各國送給哥的禮物,必然是精挑細選,長相沒的說,也沒那么大的脾氣,還會伺候人;其次呢,萬國美人好啊,異國風情,哥不喜享樂之事,可那畫舫生意如日中天,松江孫氏賺銀子賺到寢食難安,這書里說的歸書里說的,喜歡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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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說了算。”
“其實吧,還有一個原因。”
朱翊镠又躺在了兜鍪上,十分確信的說道:“跟著哥聽政這么久,朝堂上全都是壞人,而且是那種壞到流膿的家伙,哥你想啊,我現在小,他們還不敢生事兒,一旦我稍微長大些,他們會不會把我架起來,跟哥打擂臺?”
“這很有可能啊,這群狗東西,以前期盼著娘貪圖權柄,意圖再現當初宋仁宗和劉太后舊事,可是娘對國事權柄并不熱衷,對武清伯一家更不放縱,狗東西們的希望落空了,后來他們就看向了元輔先生,希望元輔先生和陛下斗起來,結果先生果斷丁憂,不是這些個朝官們跑去西山宜城伯府三番五次的請,先生還在西山怡然自得呢。”
“我還小,但我長大了,他們必然把我架起來,不得不防,不得不防!”
“那我要是有個番夷女子的生的孩子,他們就立刻閉嘴了,雖然大明不講血脈,但讓番夷女子所出有繼位的繼承權,這幫守舊的朝官,無論如何不能接受。”
朱翊镠是年紀小,不是蠢,他天天跟著皇帝御門聽政,對這幫狗東西的嘴臉太清楚不過了。
朱翊镠思前想后,思考出了一條路,既能享樂,也能絕了這幫狗東西的心思,那就是實質性的絕后,當初景王和裕王之爭,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還不是景王大婚之后始終無子?
朱翊镠的小腦袋瓜別的不多,鬼點子多,他稍微結合自己所學內容,直接少走彎路,跟萬國美人生孩子,就是他想出來的辦法。
“這群狗東西,真的太壞了!”朱翊镠拳頭攥緊,咬著牙十分肯定的說道。
聲明一下,靠山婦是《漢鄉》里虛構的一種宮廷壯婦,古代宮廷里應該叫健婦,專門從事體力活兒的,這里抄了一個設定,讀書人的事兒,不算是抄,這是致敬!抄是生怕被看出來,致敬是生怕看不出來。求求求
朕真的不務正業 第三百六十章 你不用,還不讓別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