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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往生泉水

  ‘昶離。

  李曦明聽著含笑點了頭,李周巍卻轉過身,搖了搖頭,道:

  “你既然定了,就叫昶離罷…我家以宗族為主,又不像金羽一般有兩道道軌,既然有字輩,就不必興什么道號輩分了,到時反而亂了規矩。”

  李絳遷微微一笑,道:

  “只是幾個弟弟,皆有紫府之資,兄弟之間若是能同齊,也少些生疏…”

  一聽他們幾個兄弟里的事情,李曦明只側過臉去,假裝沒聽見,李周巍則掃了他一眼,道:

  “既然持玄了,那是楊氏的事情,我們不去插手。”

  李絳遷一聽這話,頗為自然地合了手,道:

  “晚輩記下了。”

  于是入了座,李曦明先往他懷里塞了玉簡,讓他細讀,李絳遷一一記下了,不需長輩囑咐,便一掌將這玉簡拍碎,李曦明這才點頭,細細同他說起這些年事來。

  李絳遷捧杯聽了一陣,聽著長輩輕描淡寫說了什么五世摩訶被李周巍一鉞打得神形俱滅,忍不住咽了口茶,道:

  “既然廣蟬是大慕法界大人物的心頭寶,這事情豈能了結————利益上是不必跟我們家爭了,也退出了北方的聯軍,可這群和尚最講因果,這些大人物的失手更有重要意義…反而最要提防。”

  李周巍并不意外,李曦明倒是思量起來,沉沉點頭,道:

  “你這話不錯…”

  殿中一時靜默,李絳遷有心見一見心心念念許久的日月同輝天地,可兩位真人沒有動彈,他便默默等著。

  李周巍則負手立在大殿之中,緩步而出,到了殿門之外,靜靜地注視著天際。

  李絳遷略有疑慮,李曦明卻面色微變,示意他稍安勿躁,一下起身,站在殿前,同樣等待著。

  天邊的落日正迅速墜下,沉入幽暗之處,等到最后一縷紅色消散,那兩道熟悉的身影卻遲遲沒有出現,李曦明眼底已經閃過一絲了然,低眉沉思。

  這金眸青年耐著性子,又等到了大半夜,這才饒有趣味地笑起來:

  “果真看不清絳遷?”

  李曦明躊躇一息,道:

  “倒也…有意思。”

  兩人等的不是旁人,正是陰司差遣!

  那陰差兩人,一位叫張貴,一位叫王隆,專門負責這地界的紫府突破!

  陰司之幽冥可怖,無所不查,但凡在江南突破的紫府,沒有一個能逃開他們的眼睛,李周巍當年還特地問過鼎矯,這位龍太子提過:

  “天下之人都在陰司榜上,如果修行紫府金丹一道,陰司甚至能知道各個人的修為術法!”

  而陰司大概率也憑此榜記錄紫府,管理求金之事。

  “叔公當年突破,張貴、王隆兩人來過此地,從行為舉止上來看,兩個差遣極有可能都是楊家的心腹,透露了兩個消息…”

  “第一,就是楊天衙————他們是知道將來一定會有一場風波,青池也即將衰落,透露出有一位楊家紫府的目的,就是不讓楊李兩家之間多出來什么齟,以防在后面的變局之中多了什么亂子…”

  “第二,就是…并無姓名!”

  李絳遷在側旁靜靜聽著,李曦明則抬眉道:

  “你的意思是…大概率榜上也無姓名?”

  青年踱了兩步,低聲道:

  “這所謂一榜,連巫箓道、服氣養性道都避得開,一定是沒有真君的名字的,符種位格極高,楊家那位大人當面都看不出來,記不到你我也算正常…”

  “再有一個緣故…可能就是青詣元心儀!”

  此言一出,李絳遷抬了抬眉,李周巍則沉色道:

  “無論是前者也好,后者也罷,或抑是兩者相配合,連修武之星都不敢照的庭州,陰司想必也是沒有多少掌控力的…既然如此…在天下各地無往不利的陰司,就只能依靠異象來判斷有沒有人突破!”

  李絳遷聽了這一陣,沉吟起來,良久道:

  “既然如此,也算是好事了,恐怕我離開這湖上半步,陰司便有消息!”

  三人一直等到天明,始終不見陰司人物的身影,留下李周巍繼續在殿中修行、看護現世,李曦明這才領李絳遷入了天地。

  哪怕已經在此地修行多年,李曦明重新踏入此地,仍然為靈機之濃郁感慨,更別說第一次前來此地的李絳遷了,他面色微變,僅僅是一掐指,驚疑道:

  “陰陽均平?”

  李曦明經歷過玄平中氛,對此中感受并不深刻,可李絳遷這輩子是第一次體會到陰陽均平,只覺得格外異樣,閉目深深吐了口氣,再度睜開眼時已有兩道淡紅色的光芒閃過。

  “太叔公…入了此地,我的離火神通都興盛柔和了許多…”

  “哦?”

  李曦明挑了挑眉,見著李絳遷難得雙目炯炯地轉起來,越過階梯,一路到了那上寰閣之中,微微撫摸了玉臺,身軀一震。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睜開雙眼,目中閃過濃厚至極的震撼,久久不語,驟然轉頭,李曦明正靜靜地站在身后,目光平靜且深沉地望著他。

  李絳遷一陣默然,聽他笑道:

  “我替你看過了,家中已有大離書、九重摸,其余三道位從羅、折焚盡、順平征,閣中皆全!”

  李絳遷點了點,有些異樣:

  “位從羅、順平征…離火沒有什么撥弄局勢的名聲…竟然有兩道命神通!”

  李曦明還真未注意到此的關竅,這下思量起來,沉吟道:

  “也是…你父親將南帝玄獲法交給我時,曾經提及兌正坎離艮正位一體,你這么一提,坎水也是出了名的命神通多…”

  李絳遷卻聽得若有所思,點頭應了,不多做疑慮,一路到了閣中,盤膝而坐,取出收梁匿玄感召法細細一讀,不過一二個時辰,便有了心得,舉出天養甕,口銜焰火,微微一吐。

  古樸杏黃的南明心火蜂擁而來,將那靈寶托舉在半空之中,將其中的離火一一壓制,輔助煉化,而李絳遷則獨自取出那金丹般的靈寶來,運轉神妙。

  李曦明掃了一眼,奇道:

  “這是什么法子?”

  李絳遷這才睜眼,含笑道:

  “回太叔公,南明心火乃我性命感應,與我一體,不但可以替我煉化靈器、施展法門!連氣息都與我一般無二!”

  李曦明的谷風引火雖然有控火之能,卻不能如他這般給離火賦予性命,只能憑借著那點簡單的靈性看管丹爐,此刻也有了幾分羨慕道:

  “可惜離火不丹不器,否則煉丹煉器簡直是一人當三人用…天予之得,必奪其失…正應在此了!”

  他嘆罷了,只道:

  “我不多擾你,可記得重火兩明儀中有一份南離服食法,是獨一份的離火服氣養性之法,你既然已經神通,大可讀一讀!”

  李絳遷應聲答了,眼看著這位長輩離去,便盤膝而坐,似乎在參悟神妙。

  可在方才的只言片語之中,意識到了天下的局勢遠比他想的更錯綜復雜,自家的背景也更神秘,心中思慮飄搖,卻更有了幾分復雜:

  ‘天下大勢,裹挾明陽…可法相亦能失手,豈不見日月同輝天地主人的本事?落霞雖霸道,也要較量了方知高低!

  他心中果決,神色卻有了微微的冰冷:

  ‘至于那幾個兄弟…李絳夏、李絳壟之流,不過南北棋子,裝點王麾,徒持玄妙,靜候計算而已,如有變時,溘先朝露,不足為慮。

  李遂寧在殿中等了三日起初胸有成竹,等到了四日,見著主位之上空蕩蕩,不見有人,心中便開始忐忑起來,暗暗驚疑:

  “不應變化才是…我又不曾做什么,湖上也沒什么靈機變化才是!”

  這也怪不得李遂寧,他第二世鞠躬盡瘁,使盡了渾身解數,讓李氏的實力遠超以往,結局卻是更快的泯滅,心中怎么能不打鼓呢,等了大半個時辰,眼看耐不住了,終于打算入陣。

  可就在此時,殿外隱約有腳步聲響起,一男子龍行虎步地入了殿,一下見了李遂寧,面上浮現出親切之意,道:

  “兄長!”

  李遂寧連忙行禮,道:

  “原來是四弟來了!”

  來人正是李遂還,看著他頗為熱切,只是眼見不是說話的時候,這位嫡長王孫客客氣氣地道:

  “我有急報,南杌真人來訪…不知魏王何在?”

  郭南杌如今算得上與李家親近多年,不止兩位真人認識,連底下的嫡系也知道這位修行少陽的真人…更別說李遂寧了。

  第二世湖上出事時,郭南杌已經紫府中期,雖然最后沒能幫上什么忙,可在整個南北之間中發揮了不小的作用,至于最后能不能脫身,便是李遂寧見不到的了。

  更讓李遂寧印象深刻的,反而是另一位真人,尹家嫡系、曲巳山嫡傳——尹覺戲!

  真要計較起來,哪怕李遂寧對他深深感激,至今卻不能理解這位真人為何不遠萬里前來、赴湯蹈火,不計代價地維護自家…

  ‘這位南杌真人…雖說是遙遙相助,可絕對算得上仁至義盡了,只是他這個時候…前來湖上做什么?’

  李遂寧一抬手,委婉道:

  “我幾日前拜見的魏王,他有些小事離去,讓我在此地候著,應當速速便回。”

  金眸少年和氣地一點頭,似乎對自己這位二哥能時刻候在真人尊前并不驚訝,正要開口,卻見著光彩灼灼,驟然散落,叫他眼中生喜,赫然拜下,道:

  “見過大王!”

  李周巍隨意擺手,也不問他緣由,答道:

  “請人進來罷!”

  他一邊回答,一邊轉向李遂寧,不動聲色地點點頭,這么一示意,李遂寧心中大喜:

  ‘果然是好消息!將昶離真人突破的痕跡遮掩住了!’

  李遂寧這一身修為對靈機的感知本就非常,眼看整個過程中天下與靈機都沒有一絲的變動,滿心歡喜,對著李周巍沉沉一禮,便同族弟識相地退下去。

  卻見著一位真人從殿外上來,衣冠平整,顯得很是從容,見了他立刻低眉恭聲道:

  “見過魏王!”

  李周巍對他的感觀還不錯,客氣一點頭,道:

  “南杌真人是來尋叔公的?”

  郭南杌點點頭,看起來興致不高,答道:

  “受人之托,送東西來庭州!”

  便見他手中取出一白玉凈瓶,優雅明亮,又有一玄紋玉簡,色彩沉郁,這真人低眉道:

  “世臍的藏蜩子道友,應了昭景前輩之約,送來玄妙大藏往生泉水與假牝托舉異體法!”

  話音方落,已有一道天光飄搖而至,在跟前停了,化為那白金色道衣的男子,面上含笑,目光落在郭南杌身上,點頭道:

  “麻煩南杌了。”

  “小事而已!”

  郭南杌連忙應了,正色道:

  “玄妙大藏往生泉水乃是靈器所存,藏蜩子本欲親自送來湖上,可他算了一卦,杯球粉碎,思慮海內是諸金顯化之地,便不敢前來,托晚輩送至。”

  李曦明聽了這話,也不知是好是壞,失笑搖頭,信手接過,道:

  “你來得巧,若是晚上幾日,便尋不著我了!”

  郭南杌一行禮,浮現出幾分苦澀,答道:

  “近年以來,南海越發躁動,晚輩雖然有一二神妙,卻不擅長斗法,僅僅靠著曲已的威風周旋其中,頗為狼狽。”

  李曦明收了笑顏,正色道:

  “可需我出手相助?”

  郭南杌連忙搖頭,道:

  “不敢勞煩仙駕,曲巳已夠應對了…只是不能久留…”

  見他頗有難色,李曦明立刻道:

  “無妨!”

  他也早與明慧定好了時日,在新雨修行了大半年,一來一去,又到了時限,并不打算耽擱,于是一邊送他出去,另一頭靈識一動,便將假牝托舉異體法的諸多玄妙一一刻入腦海。

  ‘假牝托舉,借身藏納,應照性靈,避災躲劫…’

  可這么一讀,他心中微微一震,一股訝異沖上腦海。

  這假牝托舉異體法赫然是借用異體避災躲劫之法————更為重要的是,此法對異體并沒有什么苛刻要求,僅僅是要用這么一口靈水養育而已,從此異體便截然不同!

  他心中暗喜,眼看術法中要求的幾類靈物身上都有,便放心將術法收了,轉去看李周巍,道:

  “我先行去一趟殷州,如若諸事順遂,也順便把這裝玄妙大藏往生泉水的府水之瓶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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