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提前的交易

戴里克.伯格將調配好的“逐光者”魔藥拿了起來，看著那如同一股股純凈光芒交匯成的液體，將它們灌入了口中。

剎那之間，他就像靠近了真正的太陽，整個人一下被點燃，出現了熔化的跡象。

戴里克沒有退縮，繼續向著感應中的光感應中的太陽“奔跑”而去。

他的身體很快就如同被烤化的金屬，先是一滴一滴往下滑落液體，接著飛快變軟，水流一樣涌向地面。

他的骨骼熔化了，他的內臟熔化了，他的大腦熔化了，他的精神和意識也在快速地消散。

但他依舊沒有停止，靠著自身最核心的那種正義提供支撐，依循著模糊意識里感應到的光芒和太陽，掙扎著、蠕動著往前。

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神棄之地，回到了追隨首席科林.伊利亞特和格爾曼.斯帕羅勇闖巨人王庭時的舊日時光，但不同的是，現在，籠罩著一切的不是黑暗和閃電，而是照亮了黑暗的緋紅月光。

戴里克拖著熔化的軀體和靈魂，抱著舍棄所有只為光芒照耀的信念，艱難卻堅定地繼續追逐著。

光越來越近，他的精神也融合在了熾熱之中，只剩下殘余的一點意識。

他終于看見了那扇對開的大門，感覺門后正是自己向往的那輪太陽、那些光明。

他模糊的意識撞在了門上，將門撞開了一道縫隙。

一片泛著金芒的光之大海映入了戴里克的眼眸，一輪熾白與金黃交織而成的太陽冉冉升起，照亮萬方，驅散了緋紅和黑暗。

戴里克.伯格露出了笑容，停在了門口。

他隨即感應到自己的精神、靈魂和身體在一點點回流，在凝為一體。

他看見的那扇大門飛快變得虛幻，那輪太陽則逐漸褪去了顏色，失去形體，展現出它最真實的模樣：

一張緩慢旋轉的混沌漩渦臉孔。

盧米安將暗金色的奇異面具重新戴到了左肩腦袋的正中，結合星光的灑落，蓋住了這張臉孔。

他這次到新白銀城，是為了履行承諾，幫助“太陽”先生戴里克完成儀式。

“逐光者”的儀式要求是：找到一件至少天使位格、與神秘學“太陽”有密切聯系的物品，想辦法將自身核心正義緊密相關的、最重要的那段記憶與它捆綁在一起，放置在身前。

這能為服下“逐光者”魔藥后的非凡者提供一個道標，一段最后才會熔化的神秘學聯系，幫助他們在“逐光”或“逐日”的途中不迷失方向，不混亂意識，提升他們堅持下去的信念，以此撐到魔藥完成改造。

本次儀式里，將記憶和物品捆綁在一起這個環節是由“愚者”先生的“嫁接”完成的，物品則是盧米安那張混沌漩渦臉孔，它和“混沌海”有密切聯系，自然與神秘學“太陽”緊密相關。

盧米安需要做的就是抵達現場，摘掉面具，讓混沌漩渦臉孔展現出“太陽”的力量。

平穩好狀態，套上簡樸白袍的戴里克.伯格對盧米安行了一禮：

“感謝您的幫助。”

盧米安環顧了一圈，笑著說道：

“我想借一個房間。”

“好的。”“太陽”戴里克沒問為什么。

他幫盧米安在“愚者”教會總部找了一個安靜的讀經室。

盧米安坐了下來，抬起左手，按住了腦袋正中的那張面具。

他身下的影子突然蠕動了起來，仿佛獲得了自我意識。

緊接著，盧米安的聲音于心底響起，一路落入了自己的影子自己的墮落自性中：

“拿波瑞狄斯利先生，我想現在和你見一面。”

這聲音沉入了漆黑的深處，層層回蕩。

對“空想家”和“倒吊人”力量這種程度的利用，盧米安無需解除封印，摘下面具。

沒過多久，他的影子里像是有漆黑邪異的液體在翻騰和涌動，它們之中迅速長出了一個冰藍色眼睛的拿波瑞狄斯利。

“中午好。”拿波瑞狄斯利很有紳士風度地行了一禮，坐到對面椅子上，笑著問道，“你要和‘災禍之城’深度密契了？”

“還需要兩三周的時間來加強身體的平衡，你也不希望我剛容納‘災禍之城’就炸掉吧？”盧米安微笑反問了一句。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拿波瑞狄斯利未再猜測，直接詢問。

盧米安笑了一聲：

“我想請你提前將那份‘神孽’非凡特性交給我，否則到時候未必來得及操作。

“我們要預防意外，所有準備工作都得提前做好。”

“但你還沒有履行承諾。”拿波瑞狄斯利提醒道。

盧米安看著祂，用一種戲謔的口吻說道：

“我又不是那位天尊，我有違背承諾的記錄嗎？

“而且，幫你也是在幫我自己，我沒道理不履行承諾，最多也就是容納失敗，間接讓你的嘗試無法成功，但那樣一來，所有人都會死，你的‘神孽’分身也是，留著也沒有意義。”

拿波瑞狄斯利沉默著沒有回答。

祂從來不憚以最深的惡意揣測別人的意圖。

祂本來就是惡意的化身。

“你要是還不放心，現在就可以把精神印記植入我的意識和精神里。”盧米安提出了辦法，“我不介意帶著它生活兩三周，唯一的問題是，它可能會反向影響你，污染你，你也知道我身上有什么。”

“但你可以在深度密契前把精神印記抹掉。”拿波瑞狄斯利遲疑了一下道。

盧米安頓時失笑：

“要不要再簽一份公證書，我來制作，‘愚者’先生見證？”

拿波瑞狄斯利凝視了盧米安幾秒，跟著露出了笑容：

“不用，我相信你，我現在就讓我的‘神孽’分身過來。

“精神印記還是等到你深度密契‘災禍之城’時再植入吧。”

“成交。”盧米安回以笑容。

沒過多久，被黃金覆蓋著身軀、戴著涂白黑兩色油彩面具的“神孽”法布提從靈界走出，來到了盧米安身前。

拿波瑞狄斯利抬起腦袋，與“神孽”法布提對視了一眼，彼此點了下頭。

盧米安見狀，語帶感慨地說道：

“上次‘夢節’之后，為了保護住墳墓，也為了對付‘玫瑰學派’縱欲派和惡魔家族的天使，我們做了不少的準備，就等著下一次‘夢節’開啟，誰知道，那些都沒能派上用場，紅月的提前降臨讓整個世界都變成了廢墟，讓‘夢節’再也無法正常舉行。

“這也就是我希望你們提前將‘神孽’非凡特性給我的原因，敵人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們做準備，不會等著我們有條不紊地做好了準備，才開啟末日。

“在還有點時間的情況下，必須盡快把該做的都做完，不要總想著等待完美時機，未來充滿了變數。”

拿波瑞狄斯利微笑回應道：

“雖然我懷疑你的動機，但我的頭腦告訴我這確實需要注意。”

伴隨著祂的話語，“神孽”法布提摘掉了那張源自前任“死神”薩林格爾的黃金面具。

嘩啦，包裹著祂身體的黃金一塊又一塊掉落，當當當砸在地上。

祂的身體也在崩解，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就變成了一株覆蓋著粘稠黑液的、形似人類的奇形怪狀樹木。

“‘神孽’的神話生物形態就是這個？”盧米安難得好奇地問了一句。

拿波瑞狄斯利笑著搖了下頭：

“‘被縛者’途徑的神話生物形態其實是看不到的，是無形的，是各種詛咒的集合體，你之前看見的神話生物形態本質上是承載這種集合體的東西，不，不是承載，用‘束縛’和‘固定’來描述更符合象征意義。

“所以，這條途徑外顯的神話生物形態，取決于自我的認知和晉升序列4‘木偶’、序列2‘古代邪物’時選擇的憑依，那將束縛和固定分解成的各種詛咒。”

“半神層次的木乃伊？”盧米安記起了“木偶”晉升儀式里要用到的特色物品。

拿波瑞狄斯利輕輕頷首道：

“這就是憑依，但不是一定要用半神層次的木乃伊，能產生類似作用、有相同位格的其他物品都可以，呵呵，‘玫瑰學派’節制派使用木乃伊晉升是他們的傳統，和托爾茲納的形象、經歷有關，后來還影響了高地王國的墓葬風格。

“‘古代邪物’的晉升同樣需要找一件來自古代的、能承載天使力量的邪異物品，它將成為最終那個神話生物形態的重要組成部分。

“斯厄阿和緹瑞艾這種天生的神話生物，沒有完成過對應序列的晉升，表現出來的模樣就是非凡特性的放大。”

說完這件事情，拿波瑞狄斯利和盧米安又聊了幾句深度密契的事情，然后就告辭離開了。

祂剛走，提著四個金發紅眼腦袋的蕾妮特.緹尼科爾和戴著小巧軟帽的“節制”女士莎倫就出現在了房間里。

她們感覺到了聚合，循著靈性直覺過來查看。

“我們的交易可以推進了。”盧米安臉上露出了笑容。

莎倫點了下頭，讓藏在靈界的、染著緋紅的水晶后冠脫離封印，飛向了盧米安。

這是對應“災難魔女”的“0”級封印物“緋紅之災”。

“它是你們的了。”盧米安指了下那份“神孽”非凡特性。

“謝謝”……“你”……“的”……“幫助”……“圣靈天使”蕾妮特.緹尼科爾四個腦袋依次說道。

莎倫則虛提裙擺，用行禮的方式表達了自己的感謝。

等兩位女士收起非凡特性，離開了房間，盧米安拿著“緋紅之災”，回到“太陽”戴里克所在之處，微笑說道：

“可以把‘大地的恩賜’交易給我了。”

他說話間，奇克那張臉孔的眼眸化成了鏡子，走出來一道身影。

那是美到近乎極致、有著猩紅眼眸的吉達斯。

宿命之環 第三十二章 提前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