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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十九章 正是此人

  方羽微微皺起眉頭,本就顯得陰郁的面容更添幾分冷峻。

  他身后的幾個獄卒感受到這股無形的壓力,更是屏息凝神,恨不得縮到地縫里去。

  “不能與囚犯直接接觸?”

  方羽直接問出了核心問題,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竹大人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的干笑。

  “此人…明日午時,公開問斬。”他壓低了聲音。

  “…”方羽似乎愣了一下,眉頭鎖得更緊,“這么急?”

  “是千堂主的意思,我等不敢置喙。”

  竹大人小心翼翼地解釋,隨即又壓低聲音,帶著幾分暗示道。

  “不過以在下愚見,斬首事小…公開處決,震懾宵小,恐怕才是堂主大人的深意。”

  他畢竟是人精,在愚地府摸爬滾打多年,早已練就了察言觀色的本事。

  宋振榮的死活過了明日或許不再重要,但眼下,他必須“活著”,而且必須以相對“體面”的姿態出現在公眾視野中。

  “你誤會了。”

  方羽語氣平淡地打斷他。

  “我只是例行公事,隨便問問,不會對他如何。”

  他表現出一種對潛規則“心領神會”的姿態,這讓竹大人微微有些驚訝。

  他原以為以奉隊長的“耿直”性格,對這些彎彎繞繞會比較遲鈍。

  竹大人心思電轉。

  “宋振榮的死刑是千堂主親自定下的鐵案!這種情況下,奉隊長如果還想做什么出格的事,那除非是腦子進水了自尋死路。所以這更像是…一種姿態?一種在權力變動前展示存在感的方式?又或者他找到了什么靠山?”

  基于這種判斷,竹大人決定賣個人情。

  畢竟,人明天就要死了,現在賣給奉隊長一個面子,對自己并無壞處,說不定還能結個善緣。

  “好,好,那您請便,和他聊兩句?”

  竹大人笑著側身讓開。

  但他說完,卻并沒有帶著手下離開的意思,顯然是想監聽談話內容。

  方羽眼神微凝,再次開口,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我想和他單獨聊聊。”

  竹大人眉頭一皺。

  單獨聊?

  這是要私下許諾什么條件?

  不方便旁人聽?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方羽。

  權衡片刻,最終還是揮了揮手,帶著幾個獄卒退出了刑房,并隨手帶上了沉重的鐵門。

  哐當一聲,昏暗的刑房里,只剩下方羽和懸吊著的宋振榮兩人。

  宋振榮警惕地看向眼前這個陰郁的男人,眼神冰冷而戒備。

  “我該說的已經說完了,其他的,一概不知情。”

  他沙啞地開口,語氣強硬。

  然而,他卻注意到,這位“奉隊長”并沒有立刻詢問什么,只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自己看。

  那原本陰郁的眼眉深處,似乎…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笑意?

  “宋隊長…”方羽忽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種讓宋振榮感到極其陌生的、熟悉的…溫和?“好久不見啊。”

  宋振榮:???

  他幾乎懷疑自己失血過多出現了幻聽!

  大腦飛速檢索自己的一生,記憶中從未有過與京城愚地府奉隊長交集的片段!

  這“好久不見”從何談起?

  就在宋振榮滿心困惑,警惕心提到最高點時…

  方羽走到了他的身前,貼近他的耳畔,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極低聲音,清晰地說道:

  “我是…刁德一。”

  什么?!!

  宋振榮的瞳孔在瞬間放大到了極致!

  震驚、狂喜、難以置信…種種情緒如同海嘯般沖擊著他的心神,幾乎讓他窒息!

  但下一秒,強烈的警惕心立刻壓倒了這巨大的沖擊!

  他猛地皺緊眉頭,眼神銳利地審視著眼前之人,在對方退開兩步,開始尋找鐵銬鑰匙的時候,強壓著激動,冷硬地說道:

  “奉隊長莫開玩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方羽微微一愣,隨即似乎明白了過來,臉上露出一絲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

  “你以為我是假冒的?”他無奈地笑著反問。

  “…”宋振榮沒有回答,但那緊繃的身體和充滿懷疑的眼神,已經明確表達了他的態度。

  方羽心中既為宋振榮在如此絕境下仍能保持警惕而點贊,又忍不住有點無語。

  怎么懷疑來懷疑去,還懷疑到自己頭上了?

  “宋隊長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方羽壓低聲音,帶著一絲追憶。“我們對了一掌,那時候你的烈焰掌,可讓我吃了不少苦頭啊。”

  宋振榮瞬間瞪大了眼睛,呼吸都為之一窒!

  他與方羽初次見面的情景,那是在充滿誤會的客棧里,那次試探性的交手,是絕對沒有記錄在案牘上的細節!

  案牘只記錄關鍵事件和重要信息!

  除非…眼前之人真的是刁德一!

  或者…京城愚地府的情報能力已經恐怖到連這種微不足道的細節都挖了出來,并用來設局套話!

  宋振榮依舊緊抿著嘴唇,沒有開口,但心底那堅固的懷疑堡壘,已經開始悄然松動。

  方羽見狀,也有幾分無奈。

  看來光靠言語還不夠。

  “那宋隊長可還認得這個?”

  話音未落,只見方羽的右手手臂,皮膚之下仿佛有細微的骨粉悄然震開,覆蓋上一層森冷、堅硬、帶著非人質感的——白骨之爪!

  這一幕,如同驚雷劈開了宋振榮心中最后一絲疑慮!

  人臉可以變,功法卻難以模仿!

  那種白骨手段,就算是宋振榮見識中,都是獨樹一格的存在!

  是他!真的是他!刁德一!

  宋振榮的眼神瞬間被巨大的激動和難以置信所占據,目光死死地鎖定在方羽身上,仿佛要將他看穿。

  “宋溪…我妹妹她…”

  他再也忍不住,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和急迫。

  方羽立刻抬手,做了個安撫的手勢,臉上露出讓人安心的笑容,聲音壓得更低:“很快,你們就會見面,放心。”

  話雖如此,方羽心里其實也在打鼓。

  找到人只是第一步,如何把人從這龍潭虎穴般的愚地府大牢里平安帶出去,才是真正的難題。

  宋振榮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心中頓時涌起千言萬語、無數疑問。

  刁德一怎么會在這里?

  怎么會變成奉隊長?

  妹妹到底怎么樣了?

  外面發生了什么?

  …無數的問題幾乎要沖破喉嚨,卻又被他強行壓下。

  他明白,此刻絕不是追問的時候!

  巨大的激動和憋悶感讓他臉色漲紅,呼吸急促,那模樣帶著幾分憨厚的緊張,讓方羽差點忍不住笑出聲,好在及時克制住了。

  “記住,現在我是奉隊長。”

  方羽神色一肅,快速低語道。

  “我要將你帶走,去‘案發現場’進行指認。懂了嗎?你只需要表現得萎靡不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就行。其他的交給我來應付。對了,你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對我們離開這里有幫助的信息?”

  方羽能想到的借口,暫時只有這個“指認現場”。

  宋振榮聞言,眼中精光一閃,立刻給出了關鍵信息:

  “千堂主判我明日公開問斬,在那之前,按他的意思,我會得到相對‘體面’的對待。看那執刑官的態度,似乎可以給我安排稍好的待遇…或許,我們可以利用這點?”

  方羽聞言,眉頭微蹙,快速思考著。

  利用“體面”做文章?他忽然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

  “對了,令狐香!她在哪里?我們得把她一起帶走!”

  方羽并非想增加難度。

  但只救宋振榮一人,留下令狐香,她幾乎是必死無疑!

  既然要行動,就必須兩人一起救走,否則后患無窮!

  “她應該就在隔壁的牢房!我們最好快點!我也擔心她出事!”

  宋振榮立刻壓低聲音回答,語氣中透露出對令狐香的關切。

  這份關切,以及對方羽營救令狐香提議的迅速認同,無形中又為方羽的身份增添了幾分可信度。

  “找到了。”

  方羽很快找到了鐵銬的鑰匙,伸手就要去解宋振榮手腕上的束縛。

  “等等!”宋振榮卻立刻阻止了他。“帶著鐐銬,我們反而更方便一點,也更像被押解的樣子。”

  方羽略一思索,覺得有理。

  只要逃出這大牢,這些鐐銬有的是辦法解決,現在帶著反而能降低一些不必要的懷疑。

  “好。”他放下鑰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架起宋振榮的胳膊。

  “嘶——!”

  劇烈的動作牽動了全身的傷口,宋振榮頓時疼得臉色煞白,倒抽冷氣,豆大的汗珠瞬間從額頭滲出。

  酷刑折磨之下,他一直強撐著精神硬抗,此刻稍微松懈,那排山倒海的劇痛幾乎要將他吞噬。

  “堅持住!”

  方羽低聲鼓勵,同時用力支撐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然后,他架著宋振榮,推開了沉重的刑房鐵門。

  令人意外的是,門外只有那幾個獄卒在等候。

  之前的執刑人竹大人,卻不見蹤影。

  “他人呢?”

  方羽皺眉問道,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獄卒手下們自然知道問的是誰。

  其中一個獄卒連忙回答:“回稟奉隊長,竹大人他…去了另一個叫做令狐香的囚犯那里,可能…可能是想去‘快活’一下…”

  那獄卒話還沒說完,就感覺一股冰冷的、仿佛能凍結靈魂的殺意驟然從眼前的“奉隊長”身上爆發出來!

  周圍的空氣溫度仿佛都下降了好幾度!

  開口的獄卒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觸怒了這位煞神,連忙惶恐地低下頭,不敢再言語。

  其他獄卒更是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只敢偷偷瞄著被方羽架出來的血人宋振榮。

  宋振榮的臉色更是瞬間陰沉到了極點,雙拳在身側緊緊握起,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牙關咬得咯咯作響!

  倘若令狐香真的因為他的緣故而遭受那畜生的玷污…

  他宋振榮,就算拼上這條殘命,也定要將那竹大人碎尸萬段!

  他心中那秉承的正道正義,絕不容忍這等卑劣之事發生!

  “那個囚犯的牢房在哪?”

  方羽的聲音冰冷得如同萬載寒冰,不帶一絲溫度。

  “在,在那邊!”一個機靈點的獄卒連忙指向前方通道深處的一片黑暗區域。

  “我,我來為大人帶路!”另一個獄卒似乎想將功補過。

  “不用!”

  方羽斷然拒絕,架著宋振榮,大步流星地朝著獄卒所指的方向走去,腳步又快又重,在寂靜的通道里發出清晰的回響,“我自己去!”

  沒走多遠,前方拐角處便透出火光,一間牢房門口,幾道人影被火把的光芒拉長,投射在粗糙的石壁上,微微晃動。

  踏踏踏!

  方羽故意加重了腳步聲。

  門口守著的幾人立刻警覺地回頭看來。

  竹大人看到方羽架著宋振榮過來,臉上先是習慣性地堆起笑容:“奉隊長這么快就完事了?…等等!你怎么把他給帶出來了?!”

  當他看清宋振榮也被帶離了刑房時,笑容瞬間僵住,聲音里充滿了驚愕和一絲不安。

  方羽也微微愣了一下。

  他本以為竹大人會在令狐香的牢房里面,沒想到人就在外面守著。什么情況?

  心頭雖疑,方羽面上卻依舊保持著奉隊長的冷峻和理所當然:“我準備帶他去案發地,讓他好好‘回憶回憶’,那頭妖魔和他到底有什么關聯,或許能發現新的線索。”

  竹大人聞言,眼神閃爍,似乎有所聯想。

  但把人帶出大牢這種事…終究是有些逾越規矩了。

  他正想開口委婉提醒一下,牢房里面卻陡然爆發出一聲尖銳到破音的女高音:

  “你根本不是刁德一!!!”

  這聲音充滿了憤怒、絕望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該死!差點錯過好戲!

  竹大人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也顧不上質疑方羽帶走宋振榮的事了。

  和其他幾個同樣被聲音吸引的獄卒一起,立刻又湊到了牢房門口那狹窄的窺視孔前,伸長了脖子往里張望。

  方羽和宋振榮對視一眼,心中都是一緊。

  方羽立刻撥開擋在窺視孔前的獄卒,也占據了縫隙朝里看去。

  只見牢房內,一個身材,面容都與自己幾乎原本的摸樣一模一樣的男人,正狼狽地被推倒在地。

  而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正穩穩地抵在他的咽喉要害!

  持劍者,正是令狐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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