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
“怎會如此?!!!”
當那禁錮他身軀的詭異黑樹,毫無征兆地再度瘋狂滋長。
當那足以撕裂靈魂的恐怖貫穿之力憑空復現,如同無形的億萬鋼針,狠狠刺向他引以為傲的鋼鐵妖軀時。
宗少世的心中,已然掀起了足以吞噬理智的驚濤駭浪!
那力量,仿佛無視一切防御,帶著源自深淵的穿透意志,精準而冷酷地作用在他引以為傲的鋼鐵之軀上。
每一寸堅韌的妖皮,每一塊千錘百煉的妖骨,在這股沛然莫御的力量面前,都如同脆弱的薄紙,被輕易地撕裂、洞穿!
幾乎是眨眼之間,宗少世那龐大的鋼鐵身軀,便被這再度涌現的恐怖力量,無情地貫穿出無數孔洞,千瘡百孔,慘不忍睹。
“呃啊啊啊——!!!”
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混合著金屬扭曲斷裂的刺耳聲響,如同煉獄的悲鳴,在宗府上空瘋狂回蕩,令人聞之毛骨悚然。
而在方羽的視野里,那二度瘋漲、膨脹得更加猙獰的參天黑樹之上,代表著宗少世的光點處,正如同決堤洪水般,瘋狂地噴涌出令人心悸的、高到離譜的傷害數字!
那傷害數字跳動的頻率之快,數值之高,形成了一片猩紅的數字洪流!
這恐怖的威能,這毀滅性的打擊,如同九天銀河傾瀉而下,直接灌注在宗少世身上,他那原本充盈的生命值,正以肉眼可見的恐怖速度,瘋狂暴跌!
“嗬…嗬…”宗少世的雙目瞬間翻白,瞳孔渙散,意識如同風中殘燭,迅速模糊、熄滅。那龐大的鋼鐵身軀劇烈地抽搐著,發出瀕死的金屬摩擦聲,顯然已徹底喪失了再戰之力。
僅僅一息之前,他那妖軀上還閃爍著代表強橫生命力的“大幾萬”血條,在這黑樹力量的二度爆發之下,竟如同陽光下的冰雪,瞬間消融殆盡!
“不…我不想…死…”
眼神徹底暗淡,最后一絲神采褪去。生死彌留之際,那聲虛弱、不甘、充滿無盡恐懼的呢喃,成為了他留在這個世界最后的絕唱。
在方羽冰冷的注視下,宗少世體內殘存的最后一點生命之火,終于徹底熄滅。
他那破敗不堪的鋼鐵妖軀,如同被拋棄的破舊玩偶,被那仍在瘋狂生長的參天黑樹。
用堅韌的枝條卷起、纏繞,高高地懸掛在了樹冠的最顯眼之處。
鑄鐵熔爐妖:0/250000。
冰冷的擊殺提示,無聲宣告著這場獵殺的終結。
這一刻,經歷了二度生長的參天黑樹,其枝葉之繁茂,其軀干之龐大,已然達到了遮天蔽日的駭人地步!
原本只覆蓋宗府一半區域的樹冠,此刻已如一張巨大的、不祥的黑色天幕,將整個宗府的范圍,徹徹底底地籠罩在它幽暗的陰影之下!
任何身處宗家府邸之內的人,只要抬頭,便能清晰地看到那株仿佛連接天地的巨樹,以及那如同恥辱柱般,高懸于樹頂的、屬于宗少世的殘破軀體!
這無異于將宗家千百年來積累的威嚴與臉面,狠狠地按在地上摩擦、踐踏!
宗府深處,最高樓閣的露臺之上。
宗家家主負手而立,仰望著那株突兀降臨、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參天黑樹,以及那被高高懸掛、已然毫無生機的宗少世尸骸。
他的拳頭,在寬大的袖袍下,一寸寸地握緊,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出咯咯的輕響。
那張久居上位的臉龐上,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眼神深處,是壓抑到極致的冰寒與怒火。
然而,他依舊沒有動。沒有出手的跡象。
哪怕親眼目睹了家族耗費巨資、精心培育的妖魔,此刻被如此虐殺、懸尸示眾。
哪怕那象征著宗家威嚴的府邸,被這株參天黑樹徹底籠罩,淪為整個京城的笑柄。
他依舊強忍著,沒有出手!
失去一頭潛力巨大的妖魔,與整個宗家基業傾覆的風險相比,孰輕孰重?這位執掌家族數十載的家主,心如明鏡,分得清清楚楚。
只是,讓區區兩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小輩,在自己的地盤上如此肆無忌憚地蹦跶、殺戮、羞辱,這股憋屈的怒火,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心。
“若老夫能出手…翻手間,便可讓此子灰飛煙滅!”
心頭的怒火狂涌奔騰,幾乎要沖破理智的堤壩,卻又被殘酷的現實死死壓制,最終化作一股深沉的、無可奈何的悲憤。
來自更高層面的嚴令,如同無形的枷鎖,逼迫他必須克制一切行動,對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必須…視若無睹!
到了他這個年紀,歷經無數風霜,保全整個家族的血脈延續與基業根基,早已超越了個人的榮辱得失,成了心頭最大、最深的執念。
有了家的人,肩上扛著的是千百口人的性命,是祖宗傳下的基業,是絕不能…冒險的!
“嘶…”
竟…竟能鬧出如此夸張的動靜?威能竟恐怖如斯?!
此刻,早已遠離宗府核心區域、身處外圍安全地帶的千堂主,也被身后那驟然爆發的恐怖能量波動和遮天蔽日的景象所驚動。
他猛地停下腳步,豁然轉身,銳利的目光穿透空間,死死鎖定宗府上空那株正在瘋狂膨脹的參天巨木。
那巨木的形態,比之他之前所見,何止龐大了兩倍有余?!
這種堪稱恐怖的幾何級數增長,所帶來的威能增幅,光是遠遠感知,就足以令人頭皮發麻!
僅僅是遠遠地眺望,千堂主就能從那覆蓋了整個宗府、散發著不祥幽光的巨大樹冠上,清晰地感受到一股股令人心悸的、足以撕裂空間的可怕能量波動在肆意流淌、碰撞。
一個念頭,不受控制地在他腦海中閃現:“若換做是我…正面承受這一擊…”
念頭剛起,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危機感便瞬間攫住了他!
縱使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強者那敏銳的危險感知力,依舊清晰地向他傳遞著那株黑樹的致命威脅!
他的身體,竟不由自主地微微戰栗了一下。
答案,不言而喻——極有可能…扛不住!
千堂主眼神變得無比凝重。這面具人所掌握的手段,其破壞力的上限,已然超出了他最初的預估。
“招式威力的大小,終究不是衡量實力的唯一標準。搶占先機,洞悉破綻,才是克敵制勝的關鍵所在。”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那一絲悸動,眼神重新變得銳利如鷹。
“若他日你我有交手的機會…我定會讓你明白,何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株仿佛要撐破天穹的黑樹,千堂主徹底收斂了所有外泄的情緒與氣息,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模糊的殘影,朝著愚地府的方向疾馳而去。
遠遠地,愚地府那森嚴的大門已映入眼簾,門口站崗的,正是之前被府主臨時抓差充作“誘餌”的令狐香和宋振榮。
“這兩人…倒是活著回來了。”千堂主心中掠過一絲漠然的想法,便再無興趣。
在他眼中,這兩人不過是府主一時興起布下的閑棋冷子,根本不足以引起他這位愚地府真正核心戰力的絲毫關注。
比起這兩人微不足道的去向,千堂主心中翻騰的,是對面具人愈發濃厚的興趣,以及一絲被點燃的戰斗渴望!
安逸得太久了…這種棋逢對手、甚至可能強于自己的感覺,讓他沉寂多年的熱血,竟隱隱有些沸騰起來。
“順天府…究竟何時才能正式下令,讓我愚地府放開手腳,全力追緝此獠?”這個疑問,如同藤蔓般纏繞在他心頭。他渴望一場真正酣暢淋漓、勢均力敵的戰斗!
“咔擦!咔擦!咔擦——!!!”
參天巨木那龐大到令人窒息的軀干,在完成了它毀滅性的使命后,仿佛耗盡了最后一絲生機,開始發出巨大而沉悶的崩裂聲響。
粗壯的樹枝如同枯死的巨臂,紛紛斷裂墜落;
堅韌的樹皮大塊大塊地剝落、粉碎;
深入地底的根系寸寸斷裂,整個龐大的樹體,正從頂端開始,寸寸瓦解,化作數十段燃燒著幽暗余燼的巨大殘骸,如同黑色的隕星般,裹挾著死亡的呼嘯,從高空轟然砸落!
“干得漂亮!!!”炎盡長老洪亮如雷的喝彩聲,在漫天的黑色木屑與煙塵中炸響!他臉上洋溢著毫不掩飾的興奮與贊賞。
與他那通天徹地、聲勢浩大的火焰龍卷相比,此刻正在崩潰凋零的黑樹殘骸,反倒顯出一種詭異的靜謐與終結感。
不過,這絲毫不影響炎盡長老為方羽喝彩的心情。
原因很簡單——方羽已經干凈利落地完成了核心任務,成功擊殺了目標妖魔!這本就是他此行最重要的職責。
炎盡長老此行,本就是作為策應,為方羽的行動提供掩護,確保他能順利擊殺目標。
如今方羽任務完美達成,理論上,他們完全可以功成身退,立刻抽身撤離這危險重重的宗府。
然而,炎盡長老并未選擇立刻離開。
因為,他打上頭了!
之前在其它家族執行任務時所積累的憋屈,被同級六魄強者聯手暗算、圍毆所積壓的郁悶,此刻在這宗家的戰場上,找到了一個絕佳的宣泄口!
他正打得興起,打得痛快淋漓!
“那小子把活兒干得這么漂亮,老夫這邊豈能落下風頭?!”炎盡長老豪邁地一聲大吼,聲浪滾滾,震得下方僅存的三個和尚臉色煞白,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幾個和尚憑借特殊陣法勉強聚合起來的六魄級戰力,與炎盡長老這種在六魄境界浸淫多年、根基扎實、經驗老道的真正強者相比,存在著本質上的差距!
短暫的抗衡或許可以,但要想真正取勝,每一個環節都必須完美無缺,每一個和尚都必須將自身潛力壓榨到極致,配合得天衣無縫,方有那么一絲渺茫的機會。
但現實是殘酷的。炎盡長老雖被戲稱為“六魄守門員”。
可他那身經百戰積累下來的戰斗直覺、對火焰精妙絕倫的操控以及強橫的底蘊,絕非普通六魄可比!
簡而言之,他更強!強得超出了和尚們所能應付的極限!
因此,他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同伴接連隕落,陣法支離破碎,陣型蕩然無存,此刻早已是強弩之末,只剩下苦苦支撐的份。
若非深知分散逃跑只會死得更快、更慘,他們早就作鳥獸散了。
在炎盡長老的吼聲中,那原本通天貫地的火焰龍卷,驟然急速向內收縮、坍陷!
狂暴的火焰被一股無形的巨力瘋狂壓縮、凝練,最終化作一柄不過丈許長短、通體流淌著刺目白熾光芒的火焰長槍!
這柄長槍靜靜地懸浮在炎盡長老身前,高速自旋著,槍身周圍的空間都因極致的高溫而微微扭曲。
一股令人靈魂都為之凍結的恐怖威壓,如同實質的潮水般彌漫開來!
那是將毀天滅地的火焰風暴之力,壓縮到極致后所誕生的…毀滅之矛!
僅存的三個和尚,僅僅是感受到那股氣息,便覺肝膽俱裂,死亡的陰影瞬間將他們徹底籠罩!
“住手!快住手!!!”
其中一個和尚再也無法保持鎮定,嘶聲力竭地高喊起來,聲音因恐懼而劇烈顫抖。
“那妖魔已死!我們再打下去還有什么意義?!大人!同為武者,抬頭不見低頭見,今日留一線,他日好相見啊!求大人高抬貴手,放我等一條生路,日后必有厚報!”
強烈的求生欲徹底爆發了!有人帶頭,另外兩個和尚也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慌忙不迭地附和求饒:
“對對對!大人神功蓋世,我等早已心服口服!再打下去不過是徒耗大人氣力!我等與宗家不過是銀錢交易,各取所需!如今妖魔伏誅,交易結束,我等再無理由與大人為敵!懇請大人就此罷手,放我等離去吧!”
最后一個和尚更是面無人色,目光掃過地上同伴們慘不忍睹的尸體,雙腿一軟,幾乎要跪倒在地,帶著哭腔喊道。
“大人饒命!饒命啊!我等絕非大人對手!而且此地乃是宗家腹地!鬧出如此驚天動地的動靜,就算宗家高手不來,也必然驚動愚地府、驚動其他勢力!援兵轉瞬即至!大人若再耽擱,恐將深陷重圍,難以脫身啊!求大人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