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當然!”
店家眼見魚兒上鉤,更加加大忽悠力度。
從夜壺的材質,到夜壺的歷史由來,再到得到此物的艱辛程度。
什么前朝遺物,有一定破煞之效,涂抹古液說不定可恢復昔日榮光,成為無上器具。
再加上深入兇險之地,七進七出,與妖魔廝殺多日,最終才在深入腹地之處,尋得此物帶出。
“如此有緣之物,只配有緣人得之!姑娘一看就是此物等待的有緣人啊!一百兩黃金,這東西歸你了!”
這熟悉的套話,簡直就是找到了冤大頭的標準話術啊。
別說丁惠這種老油條了,就算是方羽都聽出了不對勁。
什么天上地上絕無僅有的好東西,就差一個冤大頭來買單。
真有這種好玩意,輪到咱們來接盤嗎。
不過沒等方羽開口暗示一下丁惠,丁惠便已經放下了夜壺,拿起攤位的另一大串花生連在一起的東西問道。
“東西不錯,不過有點貴啊。這個怎么賣?看起來挺可愛的。”
可…愛?
大哥,你手上拿玩意都還帶著泥呢,別人甚至都沒沖洗干凈就拿出來賣了。
若是沒看錯過的話,那一戳紅泥,不會是血跡吧…
“姑娘好眼光啊,這個也是不簡單呢,此物名為纏心靈染藤,雖然現在還沒開花結果,但只要細心栽培,埋入土里好生培育,過個十幾年二十年后,花開九朵,染皮染骨,可有重鑄肉軀之效!哪怕皇宮貴族都求之不得呢!”
“十幾二十年?”
丁惠做夸張表情的些許拉高音量,還摸了摸臉頰。
“店家真會開玩笑,我現在看著年輕漂亮,再過個十幾二十年,就人老珠黃啦,到時我家男人都看不上我了,還留著這東西有何用?”
說罷,還白了方羽一眼,給方羽整的有點不會了。
這突如其來的戲,是接還是不接,成了問題。
好在店家哪管這個啊,開口就編瞎話。
“姑娘說的哪里話,姑娘這姿色,國色天香都不為過,區區十余年的光陰,彈指一揮間,哪里會影響您的容顏分毫,再說了…這等好東西,現在買了,埋下去種好,那就是傳家寶的存在。最多二十年就一次開花結果,都能一代代傳下去,富貴不愁,吃喝不愁啊!”
丁惠仿佛那種被忽悠到忘我的傻白甜富婆,捂嘴直笑。
“要了要了,店家嘴巴真甜,不過價格可得給我便宜點,還有這個,這個,那個東西,這些小玩意,也都當贈品一起送我得了。”
“不行不行!”店家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他的攤位的東西,有些東西他確實也不懂價,不懂行情,但這并不意味著他攤位的東西是按照個頭大小算錢的。
丁惠指的那幾個小玩意,東西雖小,價值可不小。
“看你那小氣勁,那便宜點賣我總行了吧?”
丁惠翻了個白眼,但那良好的態度,依舊打動了店家。
幾下簡單的砍價過后,丁惠就對方羽說道。
“相公,去交錢吧。”
方羽撇了撇嘴。
回頭看向刁小慧,只見她把馬車停在不遠處,正警惕的看著周圍人來人往的人群呢。
看那樣子,如果誰敢對馬車里的東西出手,她恐怕第一時間就會沖出去把人撕碎了。
無論是以宋溪以前的囂張跋扈勁,還是如今她暴增的實力,做出這種事的可能性都非常高。
三步并作兩步,方羽快步來到馬車前。
神情緊繃的刁小慧,看到方羽的那一瞬,神色立刻放松了下來。
“做得好。”
方羽摸摸她的頭,然后進入馬車里去拿錢。
從碎崇關那邊,他們就得到了不少錢財,再加上這一路過來的收獲,現金方面的儲備還是有不少的。
不過丁惠一下子花出去那么多,方羽還是覺得有點肉疼的。
只是相對馬車里這一車的材料所具備的價值,這些現金銀兩,反倒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可以說,這一車東西里,隨便拿出去一些,都能賣出高價,換回大量的現金流。
另外除了現銀外,他們手頭還兌換了不少銀票。
為了來到京城,能得到想要的材料,這兩個月的旅途上,他們可謂做了充足的準備。
畢竟丁惠在刁小慧身上的實驗,基本已經算成功了,為丁惠積累了大量的實踐經驗。
雖然還需要進行不少的調整以及后續的培育,身體改造等,但到底邁出了那一步。
只是這一套能不能用在二姐身上,能不能做到安全的將二姐的意識從自己身上轉移到新的肉體,還有待考量,需要更多的材料,更多的實驗數據,自然也就需要刁小慧受更多的苦。
另外丁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更好的補全刁小慧,乃至增強方羽的體質,為方羽的雙頭功法,增加更多的可能性等等,所以雖然丁惠在這大手大腳,但方羽也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
帶著銀兩,以及一些銀票,返回攤位。
方羽發現,丁惠在和一個女人對峙。
“這東西我先看上的,懂不懂什么叫先來后到!”丁惠冷聲說道,這語氣顯然是動怒了。
她撿的漏,居然還有人想橫插一腳,撿現成的?
“什么叫你先看上的!你給錢了嗎?沒給錢這東西就不是你的,誰出價高東西就是誰的!而且我現在就能給錢,你能給嗎?店家,東西給我,現在錢就給你!”
那女人聲音拔高,雙手叉腰,一副潑婦之態。
店家哪管這個,當然是誰價高給誰。
當場就把丁惠之前看上的纏心靈染藤,給那女人遞了過去。
“價高者得!價高者得!這位姑娘對不住哈,小本買賣,價高者得!”
嘴上說的對不住,實則臉上都快笑開了花了。
至于可能要面臨的買家的威脅,他一個租攤位的,明天還在不在這個位置都是問題,還關心這個?
這里畢竟是跳蚤市場,自由市場,規矩是有的,但沒定的那么死,不像上面的正規店鋪,客人預定了,別人就搶不走了。
說到底,這種攤位,完全是老板說了算的。
不過在老板把東西遞過去的時候,一只大手卻突然出現,啪的一下,握住了老板的手。
“店家,這你可就有點不厚道了。方才我們都談好了價格的,只是我夫人讓我去取錢的功夫,怎么變卦了?”
手上,微微用力,那店家的臉色頓時一變。
武者與武者交手,可能還需要進行一定的試探,來判斷實力的差距。
但若是只是簡單的力量對抗,就已經完全敗下陣來,那就說明兩者的實力差距,可能非常之大。
店家再怎么貪財,也得顧忌一下小命,若是遇到不好說話的高手,真豁出去要他命,那他也是在劫難逃,總不能一輩子窩在京城不出去了。
為了這種小事,和這等高手結下不愉快的經歷,屬實沒有必要,畢竟他只是個賣貨的商人,圖個錢財罷了。
而方羽接下來的話,更是讓店家感到一絲絲的舒服,心底的那些許不滿,很快消解。
“不過,半路殺出個人來抬價,確實是我沒想到的。這樣,這位姑娘出價多少,我們跟了。就按她的最高出價來,不過價格就這么定死了,之后這位姑娘再怎么抬價,店家可都不能反悔了,你覺得呢?”
從頭到尾,方羽沒有看過那個競價者一眼,讓競價的女人是火冒三丈。
“哪里來的野男人!姐妹,咱們講價,有男人插話的余地嗎?”她暗含火氣的冷聲說道。
卻沒想,丁惠壓根就沒京城姑娘的那種風氣,什么野男人?那是她男人!
“什么姐妹?我相公說什么,那就是什么,我對他可是百依百順呢。”
說罷,丁惠挽住方羽的手,人就靠了過來,一副親昵摸樣。
這似乎讓競價女一愣,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暗暗低聲罵了一句。
“鄉下來的賤女人!”
啪!!
幾乎在她話音剛落的瞬間,她就已經被人一巴掌拍在了地上。
人錯愕了下,嘴巴都有血跡,疼痛從紅腫的臉上蔓延開來,她才猛然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誰!!”
她抬頭怒瞪,一眼就發現,出手的人,赫然就是鄉下野女人的那個相公!
怒火涌上心頭,競價女猛然就要起身做什么,卻忽然感覺到一股令人窒息般的感覺。
那一瞬,她好像感覺到了死亡!
死亡的氣息,是如此的近,仿佛下一秒,仿佛只要她敢再有任何不敬的舉動,都會被瞬間殺死!暴死街頭!
怎么,怎么會…
那個男人,怎么會給我如此可怕的感覺?
那一瞬,她仿佛看到了下一秒,男人不是再扇她一巴掌,而是一巴掌要把她腦袋拍飛出去的畫面。
身體幾乎不受控制的僵住了,本來要尖聲扯開嗓子咒罵的聲音,也卡在了喉嚨里,身體開始仿佛遵從本能的恐懼般開始發抖,喉嚨里愣是一個字都發不出聲來。
而這邊突然的騷亂,引來路人不少人的圍觀和指指點點。
那店家似乎也感覺事情似乎有點失控了,連忙催促著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把東西趕著般送到了方羽手里。
剛才就已經感覺出對方是個高手了,現在看高手要惹出事來,他更是不想與其牽扯上麻煩。
趕緊結束交易,免得被波及到才是真的。
“相公,冷靜一點,這里不是野外。”
丁惠的聲音,在方羽腦海中直接響起。
雖然丁惠心里暖暖的,看向方羽的眼神都快拉絲了,但眼下,還是大局為重。
方羽當然清楚這里是京城,不能亂來。
可有時候,身體的動作,會比心里的那些權衡利弊的思想,更快一步做出反應。
像是警告般冷哼一聲,方羽帶著丁惠離開,后面刁小慧控制的馬車這才慢慢跟上。
眼看這邊沒有真的打起來,騷亂沒有擴大,剛剛關注這邊情況的人,都紛紛收回了視線。
嘈雜的叫賣聲,很快再次覆蓋這邊的動靜,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只有競價女,像是回過了神來,慢慢握緊了拳頭,咬著牙慢慢站了起來。
連裙擺上的塵土都沒有心思去拍打,死死的怒瞪方羽等人離去的方向。
“不愧是鄉下來的野狗!野男人配賤女人,天生一對!”
她低聲咒罵著,仿佛不這么罵出聲,她心中的怨氣就無法散去。
怒瞪周圍投來的疑惑眼神,她一個個怒瞪回去,像個充滿怨氣的潑婦般,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眾人紛紛如避讓一坨惡臭之物般,繞過了她,無視了她。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不行!我必須去找姐妹們好好說說今天遭遇的破事!”
“為什么來京城的鄉下人越來越多!京城這片圣土,是他們這種鄉下人有資格來的嗎!!”
整個人氣鼓鼓的,像是一點就炸的炸藥桶般,競價女大步順著臺階而上,離開了百弄巷。
她私下單獨來這種地方,本來就是放松取樂的,偶爾買點感興趣的東西,給下等人們撒點錢,就當發發善心攢攢功德了。
哪想今天會遇到這種破事,如被野狗咬了一口一般,惡心她現在都要反胃了。
“小姐。”
“小姐…”
百弄巷向上的臺階出口位置,已有馬車等候多時。
并非他們不想跟著小姐一起下去,時刻保護小姐安全,而是去百弄巷散財,購物,是小姐消遣放松的方式,她不允許有下人跟隨,影響她的心情。
所以下人們,才只能在這里等候。
而且百弄巷雖然有點亂,但到底還是京城之地,除非遇到權貴之輩,不然喊上守衛,怎么也都要給小姐幾分薄面。
再加上如果守衛出動,他們這邊也會得到消息,會立刻下去與小姐匯合,所以安全方面,是沒什么好擔憂的。
不過小姐這趟出來,這般怒氣沖沖的,確實是比較少見的。
誰都看得出來,有人要倒霉了。
“去錢府!”
幾個手下互相對視一眼,連問都不敢多問,直接抬起轎子就出發了。
錢府的千金,前些日子被歹徒綁架,受驚不小,作為錢府千金的好姐妹,他們家小姐可是去了好幾趟,關系好得很。
這次受了委屈,去錢府,恐怕并不單純是找姐妹敘苦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