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關于岳望
“我想想，如果是事無巨細全說一遍的話，未免也有些太冗長了，你想聽些什么？”
聽到林小璐這么說，薄荷倒也頗為配合：“關于城市本身？關于我們那邊的魔法少女小隊？還是關于我本人？”
“都說說唄，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林小璐只留著左腳撐地，右腳踮起，上半身趴在魔力裝置上看著薄荷：“我以前在書上倒也學到過一些，說是岳望市的城市中心是座山？”
“既然你有興趣聽，那我倒也無所謂，別到時候嫌我說得無聊就是。”
薄荷回過頭去，低著頭往前又走了兩步，將腳邊的幾格磚塊改作綠色：“那就先說說岳望市本身吧——你剛才說的沒錯，岳望市是一座圍繞著山建造的城市。在我們城市的正中，有座千米高的山…”
“烏恒山。”林小璐搶答道。
“…沒錯，就是烏恒山。”
薄荷被她稍微噎了一下，但很快就順著往下說道：“千年以前，在古獸災時期，一批逃難者為了遠離殘獸而躲入山中，在山野求存。這些人原本沒打算在山上久住，但在這里呆了一段時間后卻意外地發現，只要居住在這座烏恒山中，似乎就不會有殘獸因為人類聚集尋味而來。”
“那個時候的科技不發達，又或者說本來也沒什么科技，沒有任何理論能驗證這種猜測。但是對于這批逃難者而言，能從殘獸口中活下來就已經是天大的幸事，所以索性在這里定居了。”
“而事實也如他們所想，幾乎沒有殘獸會主動接近烏恒山。哪怕偶爾有幾只出現在這里，只要人們不主動暴露，這些殘獸也就離開了。”
“有如此得天獨厚的環境，這批定居在烏恒山的人們自然很快就繁衍生息起來，再加上這座山在周圍的荒原中相當顯眼，不斷有更多四面八方的難民涌入，再后來，這里就成了東華州最大的人類聚居地之一。”
“烏恒山的存在，在當時的人們口中口口相傳，而外來者想要找到并加入這里也很容易。方圓數十里就這么一座山，所以‘看到唯一的那座山，就找到了烏恒’，這也成為了‘岳望市’這個名字的由來。”
薄荷一手揣進外套的口袋，另一只手對著遠處的白靜萱比了個手勢，便繼續往前邁進：“再后來，國度的人來到物質界了，幫咱們修建城市。而住在烏恒山的人又特別多，所以很自然地，這里就被定為中央都市中的一座啦。”
“能夠驅逐殘獸的山？”林小璐眨巴著眼睛：“真有這么神奇的玩意？聽上去就和城市防護網一樣。”
“因為實際上，城市防護網的重要材料就來自于烏恒山。”
薄荷聳肩：“烏恒山的山體內有一種很特殊的礦石，能夠擾亂周邊的魔力波動，使得殘獸的感知變得混亂，老一輩的人管這種礦叫‘趕鬼石’，而國度的人則把這玩意叫做‘雜玉’。總而言之，就是托了這種礦石的福，當年的逃難者才得以背靠烏恒山存活下來。”
“所以你們岳望市甚至不需要城市防護網？”
聽到這里，林小璐突然一拍手：“可以隨便進出？甚至能看到城市外面的樣子？”
“哈，怎么可能？你想多了。”
薄荷哈哈一笑：“現在的烏恒山里已經沒有趕鬼石了，這些趕鬼石都被挖了出來，成為了東華州其他城市的防護網材料。畢竟相比起堆積一大堆的趕鬼石，靠它們自身的特性去驅逐殘獸，還是做成防護網的利用率要高得多。”
“那就沒意思了。”林小璐頓時興致索然。
“趕鬼石全都被挖了個干凈，烏恒山本身也就成了個大礦洞，國度幫剩余的山體做了加固，所以現如今，哪怕是烏恒山的山體內部也是岳望市的生活區。”
薄荷也不覺得有什么，繼續道：“你可以想象一下，走進一處山洞，抬頭仰望，空心的山體里燈火通明。沿著山壁一圈圈往上全都是房子，橋梁，甚至還有一次可以搭乘上百人的平臺式電梯…是不是很酷？這就是我們城市里司空見慣的景色哦。”
“唔…這個好像，確實？”林小璐稍微幻想了一下薄荷所描述的景色，發現好像的確很有特色。
“還不只是這樣，在最大的山洞頂部，巖壁之后，就是我們岳望市的異策局。”
薄荷伸出一只手指微微搖動：“因為我們城市是中央都市，魔法少女很多，現任登記在冊的就有二十多個，所以異策局還有專門的魔法少女宿舍。雖然不是所有人都會每天住在那里，但一般也不會空置，總歸有那么幾個魔法少女會因為各種事務住在宿舍。”
“所以？”林小璐已經半個身子都壓到了裝置上面，一手托腮。
“所以，你可以想象一下，假如山洞內的生活區出現了什么事，只需要通知宿舍里的魔法少女，然后她就可以從山頂往下一跳——”
薄荷雙手張開：“最多十秒就降落到目的地，魔法少女閃亮登場。”
“啊，還真是。”
林小璐微微張嘴：“有點帥。”
她說的是實話，因為就連不遠處的白靜萱也被薄荷的這段描述吸引了注意力，露出了有些想入非非的表情。
“我不止一次這么干過了。”
薄荷洋洋得意地抖動了一下自己的外套：“然后每次落地的時候我都會把外套撩起來，作出這么個很帥的動作，只要這么干，過幾天以后網上的粉絲就會瘋漲！”
“網上的粉絲？”
林小璐更加吃驚了：“你們還會用魔法少女的身份注冊賬號的嗎？”
“那還用說？”
薄荷有些莫名地看著她：“你難道沒關注過藍星的博客嗎？就算不在同一個城市，但文字消息總是能看到的吧？”
“有倒是有…”
林小璐別開了眼神：“但那個一般是很有名的老前輩才會做的事情吧？我們這種新人也注冊賬號，不會讓人有種很自大的感覺嗎？”
這里她其實撒謊了。
因為她根本沒有關注過什么藍星的博客。
倒不如說，在林小璐的認知里，“最強花牌”這種稱號明明以前是自己媽媽的，而如今，翠雀才是這個世界上最了不起的魔法少女。所以她對這個大眾公認的“最強”反而有種莫名的排斥感。
“拜托，咱們可是魔法少女誒，天天拼死拼活在一線戰斗，難道還不能在網上找點認同感嗎？”
薄荷嘆氣：“如果不去宣揚自己的功績，那么功績就會被人歸到別的魔法少女頭上，白白助長別人的名聲。到時候別人提到你的代號，根本想不起來你做過什么，只會覺得‘啊，原來還有這么個魔法少女來著，好像沒什么很拿得出手的戰績所以不用在意吧’什么的。明明做了那么多好事，最后卻無人在意，未免也太可悲了吧？”
“啊…會嗎？”
林小璐呆呆地望著薄荷：“我好像從來都沒考慮過這種事？”
“…也是，畢竟你們整個城市也就五個魔法少女。”
薄荷回過頭來和她對視了一會，倏忽垂下肩膀，有些喪氣道：“因為人數很少，所以怎么樣都會是市民的關注中心。真好啊，小城市。”
“呃，會嗎？”
林小璐略有些困惑地自問了一句，回憶了一番自己平日里上網看到的言論以后，好像確實是這個樣子的。
盡管她很少刻意去自搜，一般只有在打倒殘獸自認很帥氣的時候才會去看電視上的新聞報道，或者在網上找一找有關自己的評論，但肉眼可見的，近半年來，方亭市的民眾對她的評價其實還不錯。
有夸她作為新人很活躍的，有說她進步很大的，也有直言說她很可愛的，總而言之，哪怕她沒有刻意去宣傳自己，方亭市的民眾也有在關注她的行動。
雖然這種關注和翠雀比起來九牛一毛就是了。
作為二十年前就拯救過方亭市的前代魔法少女，“矢車菊”這個名字在方亭市的老一輩心目中本來就如雷貫耳。而在去年的月圓節之夜，當著全城市所有人的面，擊敗了那仿佛遮天蔽日一般的巨大殘獸以后，所有人都知道“矢車菊復出了”。連帶著如今的年輕人都對矢車菊不再陌生。
不可否認的是，在一般民眾的眼中，一名魔法少女最能吸引粉絲的特質，正是“強大”。
魔法少女只要足夠強大，能夠輕松擊退敵人，能夠把所有露面的殘獸踩在腳下，那么哪怕性格再怎么惡劣，外表再怎么兇悍，一樣會獲得無數的擁躉。
方亭市的矢車菊，這樣一名“拯救城市兩次”的魔法少女，無疑最大程度滿足了人們的安全感。
再加上翠雀雖然對外人態度有些淡漠，卻也不算刻薄和惡劣，總體來說比較“親民”。外表又非常可愛，無論男女都會喜歡，以至于方亭市的網絡輿論中，對于矢車菊的評價都是一面倒的推崇，有絲毫的雜音都會迅速被淹沒在贊美聲的海洋里。
林小璐自然不會對此感到嫉妒什么的，不如說在她看來，“翠雀了不起”就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別人能夠認知到這一點，同樣不足為奇。雖然她偶爾也會羨慕憧憬，想象自己能不能也有這一天，但她也知道自己還差的很遠。
如此這般，她自然很難對自己如今的“聲望”有什么實感。
薄荷很快就注意到了林小璐的心理，所以也很識趣地岔開了話題，開始閑聊些有的沒的。
時間就這樣緩慢地流逝著，一直到薄荷八卦完了自己的小隊，眼看著就該談及自己的時候，一直只是在旁聽的白靜萱卻突然高聲道：“搞定了！”
另外兩人這才注意到，通道里的綠色磚塊，已經一路延續，連通了兩端的裝置。也標志著這道謎題在她們的手中，終于走到了最終的階段。
“…看來不是閑聊的時候了啊。”
薄荷從網格中走出，繞著面前的裝置轉了一圈，確認其已經激活后，便對著林小璐露出了依然清爽，卻有些狡黠的笑容：
“抱歉，那么關于我自己的事情，還是下次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