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破籠而出

　　五分鐘，對于兩名能力開華達到了葉級及以上的魔法少女來說，足以飛行移動數十英里。

　　雖然受限于魔力總量，很少會有魔法少女真的這么做，但是當殘獸襲擊迫在眉睫的時候，矢車菊和墨荷還是以自己能達到的最大速度趕往了現場。

　　展現在她們面前的，是一片姑且還算保存完好的街區，以及街區正中，被一方魔力“牢籠”所圍困的巨大殘獸。

　　這個魔力牢籠是盧恩諾雷的城內封鎖術式，適用于諸多緊急避險的狀況，其主要用途之一，便是在殘獸出現時限制其行動范圍，防止對城內造成進一步破壞。但與此同時，這樣大范圍，高強度的術式也不可能維持太長的時間，所以當矢車菊到達時，這方魔力牢籠的表面已經布滿了裂痕，幾乎隨時都有可能崩碎。

　　只不過，已經見過太多次這個術式的矢車菊，并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術式本身之上。

　　她望著那只什么動作都沒有，好似一尊雕塑一般靜止在原地的殘獸，瞳孔微縮。

　　“好、好大的一只蛹。”

　　自矢車菊身后落下，因為魔力消耗有些大而微微喘息的妮娜望著這只殘獸，下意識縮了縮肩膀：“看，看上去有點可怕，而且比一般的殘獸還要惡心。”

　　能讓一名魔法少女使用“可怕”這個形容詞，便足以證明一只殘獸的外觀到底多么令人不適。

　　這只蜷縮在牢籠中的殘獸通體灰黑色，身上有著非常明顯而硬朗的線條和溝壑，有著近似于人類的身體和四肢，但在比例上卻略有失真，四肢相比軀干來說有些過于修長，腦袋卻又太小。

　　它的身上布滿了成分未知的黏液，即便是此時此刻，依然不斷順著其表皮流下，黃褐色的液體甚至浸染了其身周的地面，將原本由石頭鋪成的路面化作一片焦黑之色。

　　魔法少女們在注視著殘獸，殘獸，也在注視著魔法少女。

　　它那好似一塊腐化的爛西瓜一般的腦袋微微轉動著，僅有的獨眼中釋放出相當有侵略性的目光，不斷地在面前的兩名魔法少女身上來回游走。它微微咧開胸口的口器，矢車菊能看到有唾液從那巨大的口器中流出。

　　它很餓。

　　這只殘獸的表現透露出了這樣的信息。

　　于是殘獸伸出修長的手臂，形如人類般的手覆蓋在了那面魔力牢籠的內壁上，其手指不斷摸索著，探查著，尋找到了那幾條已經浮現的裂口。

　　咔、咔。

　　就好像是撓動著結在傷口的血痂一般，它用爪子上的趾節不斷地來回摳弄那幾道裂縫，刺耳的聲音不斷自其中傳來，讓實力稍微弱一些的妮娜面色發青。

　　那是種好似有人在地上扔了一灘碎玻璃渣，然后用某種重物在這些玻璃渣上反復傾軋一般的聲響，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碎裂聲，碰撞聲混雜在一起，這種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到最后，化作一聲短促的破碎聲。

　　殘獸的爪子，從牢籠之中伸了出來。

　　矢車菊將妮娜護在了身后。

　　“那不是蛹。”她如此說道。

　　盡管同階級的殘獸體型會有差異，但大體來說，每個階級的殘獸，其體型都會有一個相應的上限。對于蛹階殘獸來說，這個體型上限往往會在體長20米左右。

　　眼前這只殘獸，顯然早已超出了這個范疇，甚至于，它的體長應該已經達到了30米。

　　“不，不是蛹？”

　　妮娜心中一突，內心中幾乎已經浮現了矢車菊這句話所對應的真相，但還是有些不死心地問道：“也，也就是說也有可能是蠖…”

　　“這是只半蛻。”

　　矢車菊的聲音打碎了妮娜心中僅存的幻想。

　　而同一時刻破碎的，也不僅僅只是妮娜的幻想而已，還有那早就已經處于強弩之末的封鎖術式。

　　喀嚓。

　　沿著爪子摳出的裂口將整面魔力屏障撕碎，殘獸晃晃悠悠地從原地站起，身上的黏液四處飛濺。它微微晃動四肢，好似在活動著身體一般，其動作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但是，這種滑稽卻沒有讓矢車菊和妮娜松懈分毫，因為自始至終，這只殘獸的獨眼都一直盯在她們身上，好似被吸住的磁鐵一般，從未離開過。

　　它揮動手臂，將身周的魔力囚籠破壞殆盡。它邁動自己的腿，手腳并用，好似一只兩棲動物一般從破碎的術式囚籠中爬了出來。它蹲在地上，四只爪子并攏在一起，像一只青蛙一樣，靜靜地在原地看了兩名魔法少女一會。

　　然后，猛地跳了起來。

　　“織命！”

　　“握，握今！”

　　幾乎就是在同一時間，兩名魔法少女紛紛析出了自己的魔裝。

　　沒有時間去思考為什么半蛻會出現在這里，因為這個答案對于現在的兩人來說并不重要，活下去，殺死這只殘獸，才是第一要務。

　　通常來說，按照研究院所頒發的殘獸討伐推薦標準，一只半蛻需要三名蕾級魔法少女，加上五名以上葉級魔法少女配合討伐。而此時此刻，站在這里的只有一名蕾級，以及一名葉級。

　　所以沒有必要，更沒有可能去留手，對于這兩名魔法少女而言，這是必須拿出全力去應對的強敵。

　　“你能控制住那只殘獸的行動嗎？”

　　一邊后退，矢車菊一邊看向身邊的妮娜大聲喊道：“不需要完全讓它靜止，單純牽制它的行動，可以嗎？”

　　“做，做不到呀！”

　　妮娜嚇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對不起，它的體型太大了，魔力量也比我多，哪怕是控制它周圍的空氣，我的出力都不夠的！”

　　“身體部位呢？”

　　翠雀繼續大聲喊道：“定住它的手，用一個部位把它禁錮住也不行嗎？”

　　“我我我我試試看！”

　　妮娜無比慌張地伸出手去，試著對殘獸的手臂抓握了一下，這個動作似乎真的讓殘獸的動作有所停頓，但很快，妮娜的手，連帶著其手上的魔裝就像是觸電一般彈開。

　　“不不不不不行啊，它出力比我強好多！”妮娜哭喊著道。

　　“不行嗎？”

　　矢車菊卻也沒有責怪她。

　　殘獸的撲擊幾乎是在瞬間到達，她一邊用絲線拖著妮娜躲開了殘獸，一邊若有所思般喃喃自語：“那樣的話，就只能是我來了。”

　　飄散的絲線隨著言語化作旋渦，矢車菊好似要取出什么東西一般將手伸入旋渦之中，于不斷后退的過程里，將一把小巧的尺子拿了出來。

　　“墨荷。”

　　在不斷向前飛馳的街景間，矢車菊略顯沉靜的聲音傳到了妮娜的耳中：

　　“我數到三，然后，記得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