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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章·“你要不要,終止這永無止境的蘇明安迭代?”

  第1415章六十七章·“你要不要,終止這永無止境的蘇明安迭代?”

  “我不想吞噬其他蘇。”

  “所以你還是選擇原來的辦法?”世主說。

  “嗯。”

  “對你來說,這條路的存活率可并不高。”

  “沒關系。”

  他確實想活下去,但如果要踩著蘇凜等人的尸體活下去,那并非他所愿。

  與世主徹夜商談,直到凌晨三點,蘇明安來到宮殿臥房,打算小睡兩個小時。

天數:3天/25天  第三天。

  白天,你推動了小世界的發展,小世界從部族時期步入了王朝時期。

  夜晚,你接觸了世主,委托了尋找“脫離玩家IP辦法”的任務,知曉了“合成大原初”的真相。

  逐漸撥開濃云,鮮花就在遠方。

  世主宮殿的客房床鋪果然舒服,蘇明安入床即化,很快睡著。

  然而,蘇明安睡著不久,就感覺自己床前…站著一個人。

  他沒有睜眼,依舊保持清淺的呼吸,假裝自己還沒醒來。

  那人在他旁邊站了很久,似乎一直在看著他。

  他一動不動,等待著那人的動作。

  下一刻,寒光反射在他眼皮,刀尖逼近——

  窗外的月光灑落,那人全身罩在灰蒙蒙的霧氣里,只露出半截刀尖,刺向蘇明安。

  “唰!”

  蘇明安翻身而起,左手一閃,忒瑟洛提斯吞噬之爪亮出,搶先一步貫穿了那人灰蒙蒙的身軀——

  “啪!”

  一個替身木偶人掉在地上,灰蒙蒙的身軀化作霧氣消散。下一刻,那人的身形出現在了窗外,很快跑遠。

  …替身術?這人還挺能跑。

  蘇明安立刻追上。

  這個人似乎極為了解蘇明安,每當蘇明安發動空間位移,那人就會卡進死角,留下一團霧氣。每當蘇明安甩出空間震動,那人就會捏碎位移道具,瞬間出現在幾米之外。

  皎潔的明月灑下清輝,二人在宮殿樓閣之間跳躍,猶如烏鴉般留下兩道黑影。他們掠過徽赤的樓閣、離明月的樓閣、桃兒的樓閣…世主孤家寡人,偌大的宮殿空空蕩蕩,幾乎所有樓閣都是空置。

  在蘇明安爆發的瘋狗速度下,十幾秒后,蘇明安快要追上那人。

  但下一瞬,那人不再向前跑,而是向下跑,沖進了一個地下入口。

  “…這里竟然有個地下室?”蘇明安驚訝地低頭,看見了黑黢黢的石階。這里是宮殿的最內側,幾乎無人經過,連他的線索洞悉都沒發現這里,看來這個地下室極為隱秘。

  他沒有踩踏地面,而是踩著救贖之手復制來的傀儡絲技能,小心翼翼地往下滑,防止觸發任何機關。

  抵達地下室后,那人卻不見了。

  …難道那人只是為了把他引來這里?

  蘇明安打開腕表阿獨,燈光亮起。

  下一刻,他看見了令他震驚的一幕。

  ——照片,數以萬計的照片。

  四周墻上是無數張密密麻麻的照片,密集得猶如蟲卵,大的猶如一張世界地圖,小的猶如指甲蓋,皆是清晰度極高的照片。

  他瞳孔緊縮,每一張照片——都有他。

  不對,照片上的人確實是他,但他沒有照片上那些事情的記憶。

  ——他坐在稻亞城的照相館里,拍攝著證件照,手里拿著考上公務員的通知書;他滿臉柔軟的微笑,抱著一堆面包,給橫港市庇護所的孩童們分發食物;他坐在明溪的白塔內,四肢盡斷,雙目無神;他頂著狼人的紅眼與利爪,與三個狼隊友走向特里里鎮的黑夜,露出嗜血的笑;他滿臉張揚地站在茜伯爾的觸手上,欣賞著她讓穹地沉入永恒的睡夢,滿眼都是快意與鼓勵;他站在滿目荒夷的廢墟世界,佩戴著他維軍的徽章,神情淡漠地指揮機械軍攻擊諾亞;他獨自一人坐在云霧縹緲的云上城,容貌完全變成了蘇凜的模樣,靜靜地拿著幾個木偶排演戲劇…

  他扛著一柄長達三米的猩紅巨劍,狂笑著向敵人砍去;他身穿雪白的牧師服,揮動牧師杖,為身穿法袍的呂樹、手持銀色雙槍的玥玥治療;他的肩頭爬滿了各色貓、狗、鳥、蛇、倉鼠,指揮著它們戰斗…

  狂戰士職業的他、牧師職業的他、召喚師職業的他…

  缺胳膊斷腿的他、病入膏肓的他、被催眠的他、失去自我的他、宛若發掘另一面的他、像是鏡中倒映的他…

  ——這是什么?

  ——這些都是什么?

  他向后退去,無數張照片仿佛巨口,環繞著他。

  這些照片,都是偷拍視角,沒有一張是他的正臉。

  他感到一陣眩暈,按著太陽穴,深深地呼吸。

  恍惚間,一聲若有若無的幻聽響起:

  “…你要不要,終止這永無止境的蘇明安迭代?”

  他猛然環顧四周,卻空無一人。

  靜謐的室內,燈光閃爍,唯有他細長的影子。

  …這里是世主的地下室,這些照片應該是世主拍的,但,世主是在哪里拍的這些照片?

  他獨自站在這里,仰起頭,無數相似的“他”靜靜站在照片里,視線沒有一個朝向攝像頭,仿佛一張張靜美的肖像畫、一道道歷史的腳注。

  “噠,噠,噠。”

  這時,石階傳來腳步聲,世主穿著一身紫葡萄睡衣,提著油燈走了下來。

  蘇明安立刻撐起空間隱蔽,閃到一邊。

  世主拿著一迭新洗出來的相片,貼在墻面最右側。

  但與其他照片不同的是,這迭新照片,蘇明安有印象——這是他與世主凌晨對話的照片,兩個小時前才發生的。

所以,其他的照片也是真正發生過的,只是他自己不記得了  “出來吧,蘇明安,你的身上有葡萄的氣息,我刻意留下的。”這時,世主環顧四周。

  蘇明安不打算隱蔽,立刻現身。

  二人對視片刻,蘇明安直接開口,毫不拐彎抹角:

  “第·幾·次·了?”

——第幾次了  金色的瞳眸平靜地回望,世主仿佛聽不懂似的:“什么第幾次了如果你問的是司鵲用過多少次時間權柄,答案是兩千八百多萬次,這是他給我的數據,沒什么用。”

  然后,那金色的眼瞳變得鋒利,仿佛燃燒的火焰:

  “如果你問的是羅瓦莎發生了幾次大重置了,答案是三千零二十九次。”

  油燈躍動,白衣掠影,那雙金色眼瞳離蘇明安愈近。

  咕嚕,咕嚕!

  油燈松開,順著坡度滾落,燈光閃爍,紫發青年棱角深邃的面容也被陰霾徹底遮蔽。

  “…而如果你問世界游戲是第幾次了,”

  “答案是四億兩千三百二十七萬三千零三十次。”

  咚,咚,咚。

  這一刻世界安靜了。

  無數張照片靜靜懸停于墻面,一雙雙一模一樣的漆黑眼睛,猶如無聲的黑色墓碑。

  在這樣浩瀚寬廣的數字前,語言好像突然失去了重量,感慨也失去了意義。心臟流出酥麻、顫抖、欣喜、悲痛、困惑的液體,酸甜苦辣,灌滿了他蒼白空曠的胸腔。

  那一張張照片,狂戰士職業的他、牧師職業的他、召喚師職業的他…

  盡管他已經想到了這個答案,但巨錘落下的這一刻,依然讓人震顫。

  地下室的寒風卷過,凍結了他的血液。他像是赤身裸體站在雪原,回想起了自己3歲那年第一次仰望星空的感觸——宇宙如此廣闊,人類僅是茫茫歲月中的滄海一粟。

  個體在宇宙的映照下,微不足道。

  “1”相比于“280000003029423273030”…更似蜉蝣滄海。

  “…宇宙浩如繁星。在時間的浩瀚尺度上,我們的出現只是短短一瞬。”世主垂下眼瞼:

  “浩瀚尚且近在咫尺,渺小尚且崇高。”

  “就算欲借藍色月光去寫這宇宙的未知與浩瀚,卻永遠也寫不盡。”

  “你知道嗎?”

  “普通人造成的混亂、無序、熵增…相比于一些能夠席卷世界的東西,根本微不足道。”

  世主俯身,撿起了滾落的油燈,“簇”地一聲點燃了燈,渺小的橘紅色火光在玻璃罩中搖曳看,被漆黑柵格溫柔地圍攏。

  他凝視著燈光,額頭抵住黑色柵格,仿佛在聆聽火光的心跳聲,輕輕說了:

  “——也許,時間回檔才是最強大的熵增。”

  “…上來吧,下面空氣不好。”

  世主帶他走上地面。

  碎鉆石般的星辰點綴在空中,深藍的幕布猶如天鵝絨,仰頭望去,世界何等高遠。

  既然已經坦誠相見,他們來到殿堂,聊到天明。

  世主說,世界游戲不止一次,這些照片上確實是蘇明安曾經的影像,也確實是世主親手拍的。不過,世主也不記得這些影像的事情,他的記憶只有這一次世界游戲。

  至于是誰讓他拍的——是至高之主讓他幫忙視奸,他拍完后,要把照片也給至高之主一份。

世界游戲重置>羅瓦莎大重置>司鵲的時間權柄  整整三圈套娃,套出了極為龐大的時間數字。

  蘇明安蹙眉思索,依舊冷靜。

  …難道這一次,老板兔才發現他的死亡回檔嗎?不可能。

  難道主辦方也只記得這一次?

  也許,他的死亡回檔是世界游戲給的,是為了讓他驅逐主辦方這些蛀蟲。因為他隱約記得,主辦方泄露過一個意思:“世界游戲很看好蘇明安”,以及第十世界來自世界游戲的系統提示:“我青睞著你”…

  “天色還早,不繼續睡了嗎?”聊完后,世主見蘇明安起身。

  “不了,我必須更加抓緊時間。”蘇明安立刻走出大殿。

  上午十點,蘇明安抵達亡靈地界,夕汀熱情地接待了他。

  以這里為中心,蘇明安開始坐地發育。

  他借助海皇之力,向羅瓦莎全世界發布神諭,讓玩家集合:

  “我是蘇明安,決戰在即,將決定兩個世界的命運。有意愿幫助第七十六代奧利維斯的羅瓦莎人,或是玩家們——請向我發出訊息,我需要你們。”

  蘇明安拿出口袋里的彩色方糖,方糖傳出司鵲一如既往懶洋洋的聲音:“…燈塔先生?”

  蘇明安垂下眼瞼,他知道,這方糖只是司鵲留下的一縷意識。

  “這個方糖給你,它會指導你們怎么應對紅日。”蘇明安囑咐夕汀:“我要出去打怪升級,若是有什么突發事件,想辦法聯系我。”

  “好,我等您。”夕汀溫柔給了他一個堅硬的擁抱禮:“您要去哪升級呢?您如此強大,就算飲下龍血、生吃人魚,對您的提升也微乎其微了。”

  “我要去…”蘇明安笑了笑,漫不經心道:

  “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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