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凱撒的『路』

　　赤紅的潮水在荒蕪的大地上流淌，浸潤破碎的砂土，帶著令人不安的氣息。

　　怪異如蟲的機械殘骸堆積成數十米的扭曲尸山，一顆顆堆積的破碎頭顱間，黯淡的核心滴落鮮紅的循環液…

　　真是好一副地獄般的美景。

　　就連空氣中都彌漫著少量帕彌什，戰火的余韻混雜著金屬被燒熔的味道，糟糕的氣味著實讓人忍不住捏鼻。

　　不過現在的法奧斯眾人，多少已經習慣這種感覺了。

　　“真努力啊，凱撒那家伙。”

　　路明非找了個感覺干凈些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來，旁邊蹲著的是正在往自己胳膊上扎血清的楚子航。

　　在高濃度的帕彌什區域活動，不免要受到這種惡劣病毒的侵蝕，為此血清的存在是必要的。

　　也就是路明非仗著自己牲口一樣的體魄硬吃硬拿，包括楚子航在內的其他人都會多少使用一些血清組，避免帕彌什對自身造成影響。

　　關掉了潔凈立場，零默默地給一旁低頭喘息的陳墨瞳遞上一瓶礦泉水，換來了紅發少女的一聲感謝：

　　“多謝。”

　　“無妨。”零搖搖頭，沒有多說什么。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她好像已經習慣保護別人了。

　　可能是因為隊友基本都是遇到怪，就會第一時間沖上去的絕世猛男吧。她這種出手太慢的，就只能在后面保護混進隊伍的路人…大概是這種感覺。

　　就好像玩DNF的時候，大家一進圖就會立馬開始放技能搶怪。

　　——男生在這種時候總是非常有干勁。

　　壓下心中腹誹，零抬起左腕，調出左臂上構造兵裝的數據統計面板，視線落在不遠處正在與機械惡魔鏖戰的金發青年身上。

　　每一秒，都有新的戰斗數據傳來。

　　「應該說…不愧是卡塞爾學院這一代最優秀的混血種么？」

　　連天的火光中，青年披肩的金發在劃出一道道銳利弧線。

　　銀白裝甲從肩胛展開成六棱光盾，擋下爆炸火光的同時，凱撒右臂過熱狀態的折疊炮口如流水般重組，化作為他所熟悉的愛刀狄克推多的模樣。

　　“嘰嘰！嘰嘰嘰！！”

　　從之前打倒的大型怪物殘骸中冒出的，體型類似于大型犬的子體惡魔蝗群般撲來。

　　怪物的瘋狂一如既往，凱撒表情也如鋼鐵般冷硬。

　　狄克推多上閃過清冷的藍色光芒，他振臂揮舞間，行云流水地將接近的機械怪物盡數劈成碎片。

　　暗紅色的循環液從切口噴涌，砂土被灼出一片片蜂窩狀的孔洞。試圖包裹數據核心逃走的半截機械觸手被他一腳踩碎，爆出細微的電火花，看得人腳底發麻。

　　但留給他喘息的時間沒有多少，在眾人投身的這片戰場，最不缺少的就是敵人…以及更多的敵人！

　　“需要幫忙嗎！凱撒！”

　　坐在地上的路明非昂起脖子，朝化身惡魔殺手DOOM的凱撒背影大喊出聲：“你已經打了整整三個小時了！”

　　得到系統的提示，凱撒被銀色盔甲覆蓋的左臂上立即冒出槍口，切換出光槍模式一槍點爆了遠處正在蓄能的一只機械惡魔的核心。

　　在核心殉爆的巨響聲中，凱撒臉上布滿了清晰的淡藍色紋路，那是血管內循環的藥劑與納米機械結合穿透皮膚所散發出來的顏色：

　　“我能和這些東西打上一整天！”

　　意念一動，已經覆蓋了他的大半身、像是沒有頭盔的鋼鐵俠戰衣一樣的構造兵裝，再度往他體內注入了淡藍色的D2元合藥劑。

　　這種由法奧斯學院生物實驗室所研發，能與有機體結合以高效維護生體功能的藥劑，勝過了凱撒了解過的所有興奮劑，并且幾乎不會對他的神經系統產生危害。

　　三個月以來。

　　凱撒是藥越打越多，越扎越放心，整個人都產生了一種增大增粗的錯覺。

　　到了現在，他只感覺自己體內已經流淌的不是龍血，而是這種不可思議的藥劑——校長啊，這玩意可比龍血好用多了！

　　“這或許也是一種打破混血種枷鎖的辦法？”

　　源稚女像是一道影子一樣，悄無聲息地在眼神愣愣的陳墨瞳身邊出聲，嚇了紅發的女巫一跳：“以構造兵裝這一系統，一步步地優化掉混血種體內的龍血…這截然不同的一條道路，最后會得到怎樣的結果呢？”

　　“零同學。”青年秀麗的面容上，涌現桃花般明艷動人的笑意：“我很期待你最終的成果。”

　　零默默地點了點頭。

　　縱使她是龍族血統的受益人，但零很清楚，自己這種因受到恩賜而誕生的使徒…并非混血種的常態。

　　作為生活在物質世界的生命，終究是要受限于物理法則。

　　哪怕是以前凱撒那樣的A級混血種，由于本身言靈偏向輔助的原因，在不依賴裝備的情況下，一對一甚至打不過北極熊。

　　而更多A級以下的普通混血種，或許比一般人要強，但和龍族比起來又弱得太多。

　　要想提升龍血純度，還會有被龍血反過來侵蝕精神和肉體的可能，這點實在是大坑…

　　龍血確實不是普通人能玩得轉的東西，零在法奧斯呆了這么久，也多少了解到了教授們對龍族血統這種東西的看法：

　　要想在這條路上走得夠遠，已經與“天賦”、“努力”無關。

　　需要的是更在那之上的、以“命運”稱之的力量去推動…可仔細想想，在一切力量與權威都已有定數的龍族世界，又哪有“路”能讓人去走呢？

　　從這方面考慮，凱撒以自己為試驗品，試圖開拓新的道路的想法…

　　已經稱得上是一種清醒的智慧。

　　“現在的凱撒已經走上了一條背棄龍血的道路，在開放了構造兵裝自我迭代的限制之后，與構造兵裝深度結合的凱撒伴隨著戰斗，正在逐漸成為地脫離混血種、脫離人類的存在。”

　　難得的，零也多了一些傾訴的想法，雙眼中多出了幾分探究：“也許只需要一個契機，他就能完成蛻變。”

　　“…不會有危險嗎？”

　　環視周圍眾人的神情，陳墨瞳看到了躍躍欲試、期待、認可…卻唯獨沒有看到擔憂和不安。

　　她眉間不知不覺淤積起一片陰云，訥訥地說道：“舍棄人類的身份…這種事…對你們來說是這么理所當然的事情？”

　　凱撒：你說，我追上他們了嗎？（小櫻并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