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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2章 時機不等人啊

  什么叫工作典型?

  典型就是指同類中最具代表性的人和事物,年末集團就打算力捧青年干部典型。

  李學武手里就有一份有關于優秀干部職工,先進工作典型的選取和宣傳的計劃書,是宣傳處和業務處共同提交的。

  比較有特色的,這一次典型的選取和宣傳是分男女的,男女都以十個名額為準。

  男青年先進干部典型叫十大青年,女青年更具特色,叫十朵金花。

  這么有特色,又具備十足競爭趣味的評比活動,你猜是誰搞出來的?

  沒錯,就是咱們英明睿智的李主任。

  機關有不少人私下里討論這一次的先進典型評比,稱李主任是狐貍放了個綿羊屁。

  這話怎么講?

  嗯,既騷氣,又洋氣。

  你還別說,這一次李主任要樹立先進青年干部典型,沒有老同志的事,這騷話自然多。

  但在青年干部群體中,這一活動確實引來了足夠多的吸引力。

  李懷德的人事變革布局進入到了收官階段,勢必要做好最后的一哆嗦。

  前期清退了那么多機關里的老家伙,又把那么多的年輕干部放在了重要的基層崗位上。

  如果從李主任意識到人事工作重要性,并且開始布局的那天起算,整整兩年多了。

  也是時候檢驗一下工作成果,同時聚攏青年干部的人心,提振一下工作的士氣了。

  這活動在老同志的嘴里則成了姜太公釣魚,直鉤釣王八,一點餌都舍不得。

  但在年輕干部的眼里,這些老同志就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懶得搭理他們。

  你瞧瞧,李主任只拋出了一個十大青年,十朵金花,就把隊伍輕松分化了。

  男女競爭,新老對立,哪里還有聚在一起喝茶放屁的凝聚力。

  男青年干部各個賣力表現,爭取年終評比十大青年,成為李主任的重點關注和培養對象。

  女青年干部則更心儀那十朵金花的美譽,這十朵金花是要在明年的三八婦女節上做典型專題匯報的,是要宣傳好幾年的。

  你想吧,無論是十大青年,還是十朵金花,未來必然會成為領導眼中的香餑餑。

  領導的關注度多了,他們工作進步的機會也就多了,這不是天大的機遇是什么。

  暫且不用提什么物質獎勵,只這份宣傳力度和榮譽稱號,就足夠引起青年干部的參與熱情了。

  評比從今年的12月份開始,一直到明年的一月份,陰歷年以前會公布評選結果。

  既然是青年干部,那必然會有年齡限制。

  35歲,35歲以下就符合評選標準。

  當然了,雖然年齡標準公布的是35歲以下,可實際上主要選擇對象還是30歲以下的。

  除非有特殊工作貢獻,或者優秀表現。

  為什么隱藏條件卡在了30歲以下,因為30歲以下更有培養價值。

  當然了,除了年齡限制,還有其他隱含的限制條件,比如說集團領導不能參選。

  其他企業職工聽到這則要求或許會疑問,怎么會有這種奇葩的條件?

  紅星鋼鐵集團的職工沒有什么疑惑的,因為集團領導之中有個奇葩,還不滿30歲。

  先進典型評選活動細則一公布,機關和各分公司便熱切地討論了起來,這份熱度蓋過了一切話題。

  有心人不免要猜測,這是不是李主任故意放出來的煙霧彈,用來遮掩見不得人的事。

  熱度起來了,就會有典型首先浮出水面。

  《工業聯合報》、聯合廣播電臺、《工業青年》雜志等多個集團媒體紛紛報道了廣播電臺臺長于海棠的優秀工作事跡,被機關里普遍認為是宣傳部門在為自己人造勢。

  當然了,也有不少人私下里嘀咕,說這個于海棠很吃得開,同李主任關系很是密切。

  講這話的時候必然伴隨擠眉弄眼的表情動作,代表“你懂得”的含義。

  聽到這話的人自然也就理解了,敢情這關系很是密切是那種密切啊。

  回過頭來看,大家說于臺長很是吃得開,那是吃什么吃得開啊?

  有機關單位工作經歷的同志都很清楚典型的威力,這就相當于坐上了火箭啊。

  只要工作和思想上不出現嚴重問題,那基本上就鎖定了未來重要的崗位。

  沒有關系和背景,那還不得拼了半條命才能拿到這種機遇啊。

  看于海棠,年紀輕輕的便已經是廣播電臺的臺長,深受領導的器重和關注。

  只因為當初她選對了人,站對了勢。

  廣播電臺是宣傳部門的重要組成部分,是集團重點關注和打造的宣傳陣地和重要喉舌。

  從前年開始,集團便幾次投資,為廣播站更新了設備,增添了人員和人才。

  去年,紅星廠廣播站更是聯合和兼并了多家廣播站,組建了聯合工業廣播電臺。

  電臺波段覆蓋面正式囊括了集團職工重點居住區域,整個京城都在輻射范圍內。

  因為是24小時不間斷廣播,節目又符合時代特色,貼近工人身邊實事,聽眾基礎很好。

  廣播電臺臺長易紅雷調任,按常規情況來說,副臺長于海棠是沒有資格進步的。

  集團領導李主任很是看好她,力排眾議,以優秀青年要擔當突擊隊的名義提拔了她。

  說起來,李懷德一力推舉于海棠上位是要承擔一定正治風險的,但只要于海棠在崗位上有所作為,做出成績,這份風險也是值得的。

  再一個,于海棠在副臺長的位置上工作了兩年,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李懷德就胡亂安排,任人唯親?

  他精明著呢,于海棠要是阿斗,他才不會做這種蠢事,承擔這種沒必要的風險。

  于海棠年輕,能做事,一旦把她捧起來就等于千金買馬骨,收買了集團青年干部的心。

  廣播電臺而已,又不是設計和生產部門,就算是出了一點問題,也不會很嚴重。

  所以,與收買人心,掌握人事相比,提拔于海棠上位,李懷德穩賺不虧。

  再一個,也不只是于海棠一個人啊,不是說了嘛,十大青年,十朵金花呢。

  明白事的,自然看得出李主任的別有用心,要是不明白事的,只會說老李任人唯親。

  要是趕上利益相關的,比如韓露這樣,怕不是要罵老李移情別戀,冷酷無情,色欲熏心,公器私用…

  “你怎么說?”王露看了椅子上沉默不語的聶小光,問:“是沒想好,還是不想說?”

  小車隊值班室原本就是一溜平房,同車庫建在一起,要充分保證領導隨時都能出行。

  這年月汽車是嬌氣玩意兒,不可能幾千公里才保養一回,日常維護很是要緊。

  車庫里什么家伙事都有,平時小車班司機聚在一起有說有嘮,但更多是要修車保養。

  這會兒從休息室窗子往外看,一群司機嘀嘀咕咕,眼神瞟向這邊,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其實不用猜王露也能知道,沒來由的因為韓露的事,聶小光也成了機關里的頂流。

  要不是青年干部典型評選細則公布,恐怕聶小光走出去都要被人指指點點,背后講究。

  就算是現在,他那些小車班里的同事也沒放過他,湊在一起說的準是他的糊涂事。

  主動貼靠、接盤未婚先孕的浪蕩女人,聶小光可不就是糊涂蛋子嘛。

  如果那韓露真是個癡情的,被陳世美甩了,那還情有可原,備不住有同情她的。

  但現在的情況是,大家都已經知道了,韓露是主動勾引某個領導才落得今天這個下場。

  有程副主任的先例在,大家也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等著韓露把孩子生下來鬧一鬧。

  可大家也都知道,就算鬧將起來,也多半是花花草草收場。

  這花花草草何解?

  領導多花花錢,再草草…

  “聶小光同志,咱們可沒交情。”王露話講的十分直白,“我能來找你,幫你,你應該知道是誰的安排。”

  “我也不勸你記他的人情,但你總得為自己考慮考慮吧?”

  她就坐在聶小光的斜對面,語氣里有幾分不耐煩地講道:“當初你能進廠,又被安排給領導當司機,應該清楚領導擔了多少責任。”

  “要不是為了保全你,他又何必與那誰虛與委蛇,你現在又要鉆牛角尖…”

  “王姐,辛苦你跑一趟了。”

  聶小光突然抬起頭,傻嗶似的咧嘴一笑,保證道:“我不會做傻事的,您放心。”

  “有的時候人做傻事都不知道自己傻。”

  王露也許看出了他的糟糕情緒,有些感觸地講道:“就像我自己,有時候真傻。”

  聶小光聽她這么說,嘴角扯了扯,她不是來安慰我的嘛,怎么這會兒說她自己了?

  “你可能也知道,我以前剛畢業的時候,就被我大舅安排去了國際飯店。”

  王露真就講起了自己的事,看聶小光表情詫異,毫不避諱地補充道:“我大舅,就是集團的總工夏中全,我是走他的關系進的廠。”

  “那時候我啥都不懂,只覺得國際飯店的服務員穿的好,工作好,還能有見識。”

  她低著頭,情緒有些低落地說起了自己的心酸往事,好像隨時都要哭了一般。

  本來還有些情緒的聶小光麻爪了,他還真沒安慰過女孩子,更不知道咋接下茬了。

  難道抱著她一起哭,喊同是天涯淪落人,大家都是苦命人?

  “王姐…”

  “你聽我說——”

  聶小光弱弱地招呼了一聲,本來是想提醒王露的,提醒她是來安慰自己的。

  可是沒想到,王露進入狀態了,根本不聽他說,還硬拉著他訴苦。

  “誰家好姑娘剛認門就燒對象家房子…”

  “我就算是再傻,也聽得出來她們話語里的嘲諷!”

  “我就算是再傻,也看得出來他們眼神里的鄙夷!”

  王露語氣低沉又無助地講道:“他們都當我是傻大姐,他們都看不起我,可我偏偏又不爭氣。”

  “他們都笑話我,可我偏偏也最好笑,但凡我有一點本事也不至于一點本事也沒有…你笑什么?”

  她突然抬起頭,看著強壓著嘴角的聶小光問道:“你剛才是不是笑了?”

  “沒有,沒有,您看錯了。”聶小光態度很是端正地抬手示意道:“您說您的。”

  王露抹了一把眼角,繼續講道:“所以你別看我現在嘻嘻哈哈的全不在意,是我自己想通了,與其逼自己一把,不如放自己一馬。”

  “嗯嗯,還是您看得開。”

  聶小光不敢再招惹這位祖宗,再說下去,引起對方的感慨,怕不是又要狂轟濫炸他二十分鐘。

  所以王露說什么,他只是點頭附和,一點都不敢反對。

  “不是我看得開,而是我不想給自己找別扭,更不想給別人找別扭。”

  王露看了聶小光,認真道:“無論你跟韓露發展的結果如何,我都不希望你找別扭。”

  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她是勸聶小光不要給自己找別扭,也不要給別人找別扭。

  這個別人,有代指他的仇人李懷德,也可能是一直保護他的李學武。

  聶小光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好半晌才抬起頭,看著王露說道:“不會的,我不會的。”

  “你只說不會的,怎么想的我又不知道。”王露見他油鹽不進,有些氣惱地站起身講道:“你知道我跟你談完,要去見誰嗎?”

  “啊?這——”聶小光有些遲疑地看著她,不懂她話里的意思。

  “你還指望韓露發瘋是吧?”

  王露嘴角扯出了一個不屑的弧度,道:“她心里只想要錢,要安逸的生活,哪里在乎肚子里的那塊肉。”

  “所以你也別癡心妄想了。”

  她邁步往門口走去,嘴里提醒道:“我這就去她家里見她,結果如何你不用猜,我心里有把握。”

  就在出門前,王露又回頭看了已經驚訝地站起身的聶小光,長嘆一聲說道:“別惱領導,他是為了你好。”

  咣當——

  值班室房門閉合,王露的身影遠去,聶小光站在那,臉色陰晴不定。

  李懷德到底許了什么愿,讓王露如此有信心能勸韓露處理掉肚子里的孩子。

  還有,為什么是秘書長出面,讓王露同他們談?

  這里面的溝溝壑壑太復雜了。

  “啥?坦途那個項目還沒有消息,這又要上馬三廂轎車了?”

  東城信用社主任包培剛一臉驚訝地看著李學武,這個大忽悠怕不是把他當財神爺哄了。

  “三萬——”李學武看了眼圈里,打出了手里剛剛摸到的麻將牌,隨口解釋道:“計劃跟不上變化嘛。”

  “啥變化啊,整這么大。”

  包培剛不關心他打了什么牌,只想搞清楚紅星廠又要有什么大動作。

  “老包,聽牌了啊——”

  古力同敲了敲手里的二餅,笑呵呵地提醒了一句。

  包培剛目光轉向了對面,好奇地問道:“這個項目也有你們二汽的一份?”

  “何止啊,這可是大項目。”

  坐在他上首的工業部一局計劃處劉少宗輕笑道:“光是備案的經濟規模就超過了200萬,大手筆啊。”

  這么說著,他一心二用,吃了古力同剛剛打出去的三餅,看了眼圈里,打了張白板。

  “可別說我誆你啊,今天講這個沒別的意思。”

  李學武看著包培剛漫不經心地抓牌打牌,笑著說道:“就是閑聊天,你就當聽個樂呵。”

  “扯蛋呢?”包培剛看了他一眼,道:“東城信用社跟了你們幾個汽車項目,這個我怎么視而不見。”

  他端起身邊小幾上的茶杯灌了一口,語氣有些謹慎地講道:“哥們義氣,送佛送到西,說說清楚唄。”

  “說清楚你又嫌我誆你,呵呵——”

  李學武看了古力同的方向,輕笑著嘰咕嘰咕眼睛,說道:“要不古副主任講一講?”

  “不講,我沒你能忽悠。”

  古力同倒是耿直,笑著瞅了對面的包培剛說道:“項目二汽是有參與,不過沒有資金支持。”

  他捏了手里的二餅示意身邊的李學武講道:“您當心留神把,他說這個項目還得你這位財神爺想辦法。”

  “我們單位也不是財神爺的金庫,要多少有多少。”

  包培剛很怕李學武獅子大開口,提前打了埋伏,眼睛盯著牌局,心里卻盤算著正經事。

  他們幾個坐在一起打牌,又怎么可能是娛樂消遣,這些人都是有正經營事的,打牌就是個幌子。

  你要說輸牌贏牌,十塊、二十塊的,他們根本不放在眼里,因為他們要談的業務往往是以百萬計數的。

  “信用社有沒有錢我們都知道。”

  李學武笑呵呵地看了眼對面的劉少宗,又看向古力同講道:“不過我聽說信用社的錢都串在包主任的肋骨上,要用的時候得用老虎鉗子往下扥。”

  “嘿——”包培剛好氣又好笑地點了點李學武,笑罵道:“你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你!”

  “什么時候啊?”

  他手按著麻將牌數落道:“你自己跟哥幾個說說,這兩年你們集團搞融資,哪次不是我主動幫忙。”

  “這個我得說句公道話。”

  劉少宗難得地下場開玩笑,抓麻將的手示意了對面的李學武,道:“東城信用社都快成你們集團專屬銀行了。”

  “就是——”包培剛輕輕一拍桌子,叫屈道:“還得是劉處長講一句公道話。”

  “我剛剛都跟您說了,提防謹慎呢。”古力同也在一邊敲邊鼓,笑呵呵地講:“他這人,人品一般。”

  “呵呵——”李學武倒是沒在意三人圍攻自己,輕笑著抓了牌,講道:“人品不代表人緣嘛,我人緣一貫還是很好的,是不是。”

  “哎——”

  古力同抬起手里的二餅直接按在了李學武剛剛打出去的二餅上面,笑哈哈地喊道:“就這個了。”

  “艸,你干拔的聽啊!”

  劉少宗也覺得古力同兵行險招,竟然拆了對二餅上聽,然后單吊二餅,這特么啥套路。

  “甭管是什么聽,能胡牌的就是好聽。”

  古力同頗為得意地亮了手里其他底牌,信心滿滿地看向對面的包培剛問道:“包主任,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道理是這么講。”包培剛別有深意地看了他,回道:“就是風險有點大啊。”

  “呵呵,干啥沒有風險?”

  古力同看了李學武,輕笑著說道:“吃飯都有噎著的可能,更何況是投資呢。”

  “這話您甭對包主任說,他膽子小著呢。”李學武多壞啊,把激將法都使在了明面上。

  包培剛看了他一眼沒理會,而是按著手里的麻將牌對古力同問道:“這個項目真值得你們投資?”

  他眉目微微一瞇,試問道:“二汽最近不是在搞130和130的貨車車型改造嘛,怎么又想起搞轎車了?”

  “貨車車型改造項目差不多要拿下了。”古力同伸手碼牌,嘴里輕描淡寫地講道:“紅星廠提供了技術支持,我們這算互相提攜,共存共榮了。”

  “可別怪我沒講清楚,轎車項目進展可快。”

  李學武拿起剛剛惹禍點炮的二餅提醒他道:“最多兩年,三廂轎車項目就能下線。”

  “這么快?大棚里扣的啊!”

  包培剛驚訝道:“就算你們引進了不少國外的技術和設備,也不可能這么快拿下轎車項目吧。”

  “不是還有我們呢嘛——”

  古力同得了李學武的眼神示意,笑嘿嘿地說道:“我們廠與紅星廠共享了BJ750、752的技術。”

  “這又是哪來的技術?”

  包培剛對汽車工業知之甚少,雖然最近惡補了不少與汽車相關的知識,但也不是全知全會。

  看著他疑惑的目光,古力同卻是嘆了口氣,道:“要說起這兩款車型啊,那真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了。”

  現在要提起民族轎車,必然要講魔都的SH760轎車,這是國內生產的第一批轎車,是以50年代初期的奔馳S220為原型所打造的。

  但很多人不知道,同一時期,京城汽車廠也仿制了毛子的GAZ21“伏爾加”轎車,便有了東方紅BJ760。

  只是當時轎車的研發并不符合國情發展,且不論當時更迫切需要生產工具類車型,單單道路狀況也難以允許低矮轎車的行駛。

  所以京城汽車廠在嘗試了井岡山、CB4等一系列大型轎車甚至敞篷車之后,更實用的BJ212逐漸替代了這些車型成為主流設計思路。

  前面已經提到了,這個時代的工廠完全是一鍋粥,尤其是京城汽車廠,根本理不清技術品牌所屬。

  京城汽車廠和京城二汽分家的時候,二汽其實也在研究轎車,畢竟是蠻荒年代嘛,什么都研究。

  BJ750、752是相對760較早的設計產品,可從分家開始,兩個兄弟企業在轎車設計研發上便走了不同的道路。

  不過結果都是一樣的,那個時期研發轎車,項目死的比趙四他爹都慘。

  此一時彼一時,隨著紅星鋼鐵集團利用羚羊汽車,引進國外的生產技術和設備,打造了流水線生產標準和汽車零部件供應鏈體系,算是撬動了國內汽車生產形勢。

  而此時的經濟發展和工業變革也迎來了新的機遇,國家對于轎車市場的需求大大提升。

  雖然不能同后世相比,但在這一時期已經顯露出了轎車品牌緊張的情況。

  且看SH760賣的有多好就知道了,目前國內辦公用車轎車類可選擇的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所以,紅星廠要啟動轎車研發項目,二汽便將自己壓箱底的技術拿了出來,共同研發,以供參考。

  李學武講兩年之內拿下轎車的研發目標自信心便是來源于此。

  有技術積累,有生產標準,有技術引進,還有現成的生產流水線和供應鏈系統,兩年時間足夠了。

  三廂轎車不比坦途,坦途完全是走了全新的賽道,所有的設計思路都要獨立建設,難度要更高一些。

  更讓李學武有信心的是,二汽從車庫里開出了一臺當初手工攢的原型車,設計看起來很是超時代。

  當時猛地一看,還特么以為這貨是仿的伏爾加M24呢,畢竟在這個年代,M24車型屬于高級轎車了。

  但李學武仔細看了,BJ75的外觀造型應該是原創設計,因為當初設計BJ750的時候,伏爾加M24還沒有定型呢,這純粹是時代設計語言限制下的撞車了。

  如果讓李學武帶入到現在的審美,他看這臺車已經足夠漂亮了,外觀絕對不輸同時代的日本車型。

  中規中矩的風格也非常符合此時國人的審美。

  車身尺寸為4802/1785/1430mm,軸距為2790mm,在這時已經屬于大型轎車的序列。

  而最讓古力同和二汽自豪的是這臺車的發動機,一款完全國產的V6引擎,由京城內燃機廠生產。

  據悉這臺發動機是根據BJ212的發動機改造而來,排量為2.6L,最大馬力120匹,最高時速可以達到140km/h。

  要不怎么說京城汽車制造廠的技術所屬和品牌是一鍋亂粥呢,212的發動機誰都能改造。

  “這件事容我回去考慮考慮。”

  聽了古力同和李學武捧哏式的介紹,包培剛心里沒有底,在麻將桌上并沒有給出準話。

  劉少宗看了李學武一眼,笑呵呵地招呼道:“今天就是出來玩的,工作可以放在工作時間辦,打牌打牌。”

  由著他張羅,李學武和古力同對視了一眼,狐貍一般地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你要問李學武怎么約了劉少宗一起打牌?

  多稀奇啊,這可是他在一機部最鐵的關系,很多部里的關系都指望劉少宗幫他介紹和維持呢。

  到了李學武這個位置,不僅要把集團內部的工作做好,還要把集團外部的關系維護好。

  要不怎么都說當領導難呢。

  “現在這消息可真滿天飛啊——”

  辦公室小周顛顛地躲進梁作棟的辦公室,瞧了眼外面,跟做賊似的,湊到了梁作棟的身邊。

  梁作棟還真就吃他這一套,就喜歡小周這“謹慎”的性格,做事周密嘛。

  “領導,打聽到了。”小周趴在辦公桌上,輕聲匯報道:“機關里傳出來的最新消息,秘書長可能要調營城,營城船舶的徐主任調聯合工業…”

  “這怎么可能呢——”

  不等小周把話說完,梁作棟微微搖頭講道:“就算秘書長去不成鋼城,也不會是徐主任調鋼城的。”

  他挪了面前的茶杯,看了小周一眼,問道:“這消息是哪來的?”

  “確切的還真不知道,就私下里傳的最廣。”

  小周也是個鬼道的,見領導問起,含糊著回答道:“我一打聽清楚便來跟您匯報了。”

  他看了眼梁副經理的表情,不好意思地說道:“是不是我搞錯了,對不起啊領導。”

  “不,不一定是你搞錯了。”

  梁作棟細思極恐,眉頭微微皺起,眼珠子轉了轉,講道:“這很有可能是煙霧彈。”

  “您是說——”小周瞪大了眼睛,遲疑著問道:“是秘書長故意放出來的?”

  “怎么可能呢——”

  梁作棟再一次露出了否定的表情,看了小周講道:“秘書長現在宜靜不宜動,他是坐等漁翁之利呢。”

  “要說這個時候跳出來撒歡的,一定是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想了想,這才不確定地講道:“這倒有可能是為了阻止秘書長去鋼城而放出來的風啊。”

  “我也是這么想的。”小周輕聲匯報道:“營城港港區規劃建設在即,秘書長去鋼城不如去營城啊。”

  “嗯,是可以這么想呢。”

  梁作棟眉頭皺的愈發緊了,手指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反復下來,手心里倒多了一把汗。

  “眼看著吃不下所有,倒不如撿最甜的吃下去。”

  他拍了拍桌子,講道:“這是有人在試探秘書長的態度,也是在試探班子其他成員的態度呢。”

  “那秘書長那邊——”小周遲疑著問道:“他會情愿…”

  “當然不會,這是不可能的。”梁作棟篤定地講道:“這盤棋講究的是莊家通吃,不可能半道而廢。”

  “你且瞧著吧,放出風來的這人要露出馬腳了。”

  他左眼微微瞇起,嘴里陰惻惻地講道:“而一旦對方露了馬腳,秘書長可就要下狠手了。”

  “真要是這樣…”小周的眼睛不由得亮了亮,很是期待地問道:“您會不會借這個機會…嗯?”

  “這種事又怎么說的準呢。”

  梁作棟眼皮一耷拉,對小周叮囑道:“千萬不要走漏了消息,咱們且看著熱鬧就是了。”

  “真要有撿便宜摘果子的時候,我自然不會落下你,你還是回去盯著點,有消息了來告訴我。”

  “沒問題,沒問題,我會一直盯著機關里的動靜。”小周好像押了寶了似的,言辭恭敬地說道:“一旦有什么消息,我立即匯報給您。”

  “嗯,最近你也辛苦了。”

  梁作棟從抽屜里掏出一條大前門扔到了小周的面前,道:“記住了,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

  “哎,我聽您的…”

  “還有。”不等小周應舌,梁作棟謹慎地提醒他道:“把關注點多放在蘇副主任那邊。”

  正把桌上那條煙拿在手里的小周微微一愣,隨即問道:“盯著蘇副主任?您的意思是說…”

  “這種事怎么能說出來呢!”

  梁作棟皺眉盯了小周一眼,道:“讓你盯著你就盯著,到時候你自然就明白了。”

  “明白,明白,我這就去。”

  小周其實也不大明白,可誰讓領導讓他明白呢,現在他揣著糊涂裝明白,帶著那條煙出去了。

  坐在辦公室里的梁作棟瞥了門口一眼,有些懊惱地嘆了口氣。

  實在是沒有什么根基,更沒有可用之人,連這種貨色他都得盡心盡力地培養和使用。

  其實說起來,小周這樣的人他也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網羅住的,連敲打再嚇唬的。

  這機關里太復雜,沒有自己人在下面盯著,說不定哪飛來的暗箭就釘死他了。

  再說了,他堂堂綜合管理部副經理,總得有自己的心腹吧,小周是第一個,但絕對不會是最后一個。

  至于說小周剛剛來匯報的消息,他心里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應該就是蘇維德的小伎倆了。

  投石問路嘛,傻子都知道。

  “有點太小了吧?”

  李學武捏著電話,客氣中又帶了些許敬重,聽對方講了一句,這才笑著回應道:“我那時候哪能跟現在比。”

  “再說了,我當年也是迫不得已,要不是我爸那一頓燒火棍,我現在啥樣都不知道呢。”

  電話是遠在羊城的三叔打來的,剛剛說起的是三叔家的堂弟,李學函。

  李學武還把堂弟當小孩呢,可三叔在電話里講,今年李學函沒書念了,他便把兒子安排進了部隊。

  這其實是常規操作了,當兵幾年,然后找關系提干,基本上就成了職業組。

  有能耐就一直往上爬,沒能耐熬到團級退休回家。

  這個時期連隊是有提干指標的,并不用統一考試,也不用非得獲得獎章,有那么個過程就行了。

  關鍵還得是你有關系。

  三叔在羊城打拼了這么多年,自然是有關系的,李學函今年入伍時是17歲,過了年可就18歲了。

  他多年的關系網自然希望兒子能繼承,好更進一步,光宗耀祖。

  李學武是心疼小老弟年歲小就要去受這個苦,可三叔卻打定了心思,要扶兒子上馬送一程。

  三叔從羊城打電話過來自然不是為了講李學函,主要是今天有了方便,想問一問家里。

  在電話里,他還問到了吉城二叔那邊,尤其是大姐李娟的事,怎么婚事辦的如此草率。

  這話問李學武倒是沒有意外,叔侄兩個當初相處的很好,問他也顯得方便。

  要打電話去家里,問老太太不合適,問大哥李順更不方便,問大嫂劉茵,又怕家里多心。

  都是一個爹媽生的,李敢自然要關心二哥,可這件事牽扯到了李學武,讓他怎么回答,怎么解釋啊。

  李學武想不偏不倚了,可在電話里還是講了一點關于大姐李娟的情況,換來的便是叔侄兩個的嘆息。

  天南海北的,不關心顯得不好,關心了又借力不著,除了嘆氣還能是什么。

  電話講了一會兒便斷線了,三叔也沒有再打過來,李學武便起身下樓了,準備出去調研開會。

  湊巧,周澤川從樓下上來,兩人撞了一個對臉。

  “呦,這是著急干啥去。”

  “秘書長,您又要忙啊。”

  周澤川笑著應了,抬手示意了樓上,道:“領導找我有點事情,上來的急了。”

  他沒說是哪位領導,李學武也沒有問,笑著招呼了兩句便下樓去了。

  周澤川盯了一眼李學武下樓的身影,這才心懷忐忑地上了三樓,敲門進了蘇副主任的辦公室。

  一見面,蘇副主任便沒給他好臉色。

  “案子查的怎么樣了?”

  蘇維德微微皺眉,手指敲著辦公桌上的玻璃,提醒道:“我這邊可一點消息都沒聽到了。”

  “嗨,最近實在是忙過頭了。”

  周澤川無奈地說道:“您也知道,食品總公司那邊的事情比較復雜,我們還得盯著審計組。”

  “嗯,我知道你忙。”蘇維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有些陰陽怪氣地講道:“忙的連津門的案子都不查了。”

  “查著呢,這不是要秘密調查嘛。”周澤川坐在了他的對面,謹慎地看了眼門口,這才輕聲繼續講道:“我們的壓力也很大啊,保衛處可盯著我們呢。”

  “李白暉的案子遲遲沒有結案,可不就是要給我們套個緊箍咒!”

  他訴苦似地講了很多困難,聽得蘇維德也是連連皺眉,手指敲擊桌子的頻率都有些亂了。

  “千萬不要松懈,你應該知道這個案子的重要性。”

  “我知道,我知道。”周澤川自然知道他強調的是哪個案子,嘴里回答的也是順溜。

  “我們一定會認真調查的,現在不過是虛與委蛇,干擾視線罷了。”

  他手指點了點桌面,湊長了脖子講道:“明面上要不緊著查食品公司的案子,保衛處也不會給我們機會開展工作是不是,我們這也算是一種妥協了。”

  “食品總公司有什么好查的,浪費時間。”

  蘇維德皺眉看了他,道:“盡快結束,我這邊可是幫了你們大忙,就是時機不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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