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十宗罪

在阿爾法王國從事走私貿易的最大莊家，正是以五大家族為首的北地貴族集團。

走私商人、奴隸販子，都是依附這個團體存在的。

自從大陸戰爭爆發后，走私貿易就徹底斷絕了。為了恢復貿易線，北地貴族就沒有少在王國中奔走。

可惜五大家族的人緣不好，他們越是努力游說，邊界上的封鎖就越嚴密。

以往的時候，北疆貴族的物資要從北地經過，先天上受制于人，只能選擇妥協。

怎奈現在的邊界是近東，坐擁港口海運的便利，哈德遜可不需要看北地貴族的眼色。

在哈德遜的主導下，王國常備軍時常出擊打擊走私貿易。敢冒頭的走私商人，基本上都死得差不多了。

甭管什么來頭，死了都是白死。“勾結異族的罪名”，沒有人敢出來認領。

十次走私七八次發生意外，以至于最近幾個月時間，不斷有北地貴族子弟發生意外暴斃。

再怎么暴利的買賣，也經不起這么禍禍。損失慘重的北地貴族集團將哈德遜恨的咬牙切齒，卻又無能為力。

終歸是上不了臺面的生意，暗地里做沒有問題，卻不能拿在桌面上說。

賺錢的買賣沒了是其次，政治上的尷尬處境，更是讓北地貴族雪上加霜。

莫說是尋哈德遜的晦氣，他們在朝堂的政治力量現在自保都難。多名北地從出身的官員被凱撒四世找機會下了大獄，現在生死未卜。

一度這幫五大家族都想發展海軍，從海上打通通往獸人帝國的貿易線。

遺憾的是想法很美好，現實卻非常骨感。北地擁有港口不假，但他們沒有船廠啊！

港口是凱撒三世時代開辟的，真正投入運營也沒幾年，尚未來得及積累海軍底蘊。

在這方面他們比哈德遜都慘，最少哈德遜能夠通過政治交易，花錢從王室手中買到了船廠。

北地五大家族現在的情況是：就算有錢都花不出去。何況他們手中也沒有多少錢，無法用金錢將賣家砸暈。

誰也不會冒著和王室翻臉的風險，去幫助一個和自家有過節的人。

被逼著走上窮兵黷武，自我消耗的怪圈，五大公爵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誰都不確定，國王是想要對他們下手，還是故意玩心理戰術。

現在凱撒四世針對他們的行動，都是赤裸裸的陽謀。

要是現在裁撤兵馬，搞不好哪天國王就拿著他們的罪證，調集常備軍清掃叛逆。

只要程序合法、利益到位，王國中的一眾大貴族，不會介意將他們這群礙眼的家伙剔除棋盤。

“消息已經確定了，哈德遜確實有意放開走私貿易，不過要抽重稅，還限制了貿易商品。

初步可以判斷，雪月領的財政出了問題。

大陸戰爭期間哈德遜雖然橫掃四方，但因為攜帶不便的問題，實際上收獲的戰利品并不多。

光靠山地領和魔法藥劑的收入，要維持龐大的軍備，就已經很困難了，更不用說支出雪月領的開發。

偏偏哈德遜還喜歡沽名釣譽，連送上門的過境稅都不收，開放走私通道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應該不會是針對我們的陰謀！”

羅德里格斯公爵理性的分析道。

日子不好過，人心惶惶，搞得他們現在看誰都像是威脅。

甭管遇上什么事，先分析一波是不是針對自己的陰謀。

這種謹慎過頭的性子，讓他們避過了許多風險，代價就是年紀輕輕都開始掉發頭了。

“不是針對我們的陰謀，不等于我們就能夠從中獲利了。

哈德遜現在手握大權，想要針對我們，實在是太簡單了。”

說話間，安赫爾公爵還看了托爾斯滕公爵一眼。

別人家的買賣會不會發生意外不知道，洛克納德家族的買賣在近東肯定做不下去。

如果不是顧忌政治影響，擔心引發連鎖反應，他們都想讓托爾斯滕公爵把科斯洛家族的祖地還給人家算了。

都是百年前的恩怨，科斯洛家族原來的嫡系都死光了，哈德遜也只是崛起的旁支，要說有多么刻骨銘心的仇恨也是扯澹。

雙方一直死扛著對立，更多還是貴族的面子。

越是新生大貴族，就越注重家族顏面。丟失的祖業，就是科斯洛家族所有成員的恥辱。

可惜這一步沒法退。處境越是糟糕，就越要強勢。

要是對外的時候露出怯意，讓外界誤以為他們衰落了，很容易引發群起而攻之。

“情況沒有那么糟糕，作為新生大貴族，哈德遜可是非常愛惜羽毛的，不會拿自己的名聲折騰。

哈德遜能夠一路身居高位，靠的可不光是能打仗，還有公私分明、講原則的口碑。

南征北戰這么些年，可曾聽說過他故意坑人、公報私仇？

王國上下都相信他能夠客觀公正的處理問題，才是各方忽略他的出身，破格推他上位的原因。

所以生意還是能夠做的，只是在他劃定的規則范圍內，利潤可能沒有原來那么高。

另外還有一個細節，那就是哈德遜喜歡獸人奴隸。從他制定的法令上就可以看出來，在鼓勵大家從獸人帝國販奴。

要是奴隸足夠多，甚至可以沖抵掉稅款，還能夠購買最先進的武器。

有這樣的條款在，估摸著所有的走私商人，都會兼職奴隸販子。

在這方面我們還是有優勢的，尋找那幫大部落合作，一年弄上幾萬奴隸，根本就不是問題。

利益合適的話，我們甚至有可能成為哈德遜的最佳合作伙伴。”

羅德里格斯公爵笑呵呵的說道。

作為北地貴族的核心成員，在走私的過程中，誰沒有參與過奴隸貿易？

這些都是老本行的買賣。憑借長期從事走私貿易積累下來的人脈關系，他們先天上就比后來者，更具備優勢。

“哈德遜要這么多獸人奴隸干嘛，難道真是對外說的那樣，盡可能的削弱獸人帝國？”

希羅公爵略顯懷疑的說道。

削弱獸人帝國，直接采購強戰力種族的奴隸就行了。普通獸人的戰斗力低下不說，還繁殖的特別快。

“或許是單純的缺人吧！

雪月領面積那么大，沒有足夠的人口可填充不滿。

尤其是前期的防線建設，更需要勞動力。手中人力不足，那就拿獸人湊數。

單純的干苦力，這些獸人還是能夠湊合的。何況他在起家初期，就大量使用獸人奴隸，估摸著也積累了不少經驗。

只不過他忽略了近東和山地領不一樣。在獸人的眼皮子底下大肆使用獸人奴隸，這種刺激恐怕沒幾家獸人部落受得了。

等著看好戲吧，沒準我們能夠看到一出獸人暴動，里應外合的大戲。

當然，也有可能是我們的哈德遜元帥早有準備，故意設置一個陷阱給獸人鉆。

在用兵打仗這一塊，我們的哈德遜元帥，還是很讓人放心的。”

羅德里格斯公爵似笑非笑的回答道。

甭管其他幾家怎么選擇，反正這筆買賣，他是摻和定了。

風險再大，也比在原地破產的好。

為了籌集經費，他們對領地的壓榨，已經臨近極限。

不光農奴們的日子不好過，過往的商隊也被榨下了一層油，早就苦不堪言。

時至今日，那些單純的草根商人幾乎已經從北地絕跡。依舊在堅持的，后面基本上都有貴族背景。

得罪了外面的人不說，下面的小弟也是叫苦連天。被逼跟著擴軍，想要停下來喘口氣休息都不行。

作為一名有見識的貴族，羅德里格斯非常清楚這種情況不能持續下去，不然必定會崩盤。

然而殘酷的現實，讓他不得不先咬牙堅持。

時間是他們最需要的。國王不可能一直將目光放在他們身上，只等局勢發生變化，一切都會不一樣。

反擊行動已經開始，王室新增的大片領地，就是麻煩的源頭。

只不過為了隱藏自己，他們只能等待事件慢慢發酵，不敢直接跳出來和王室硬頂。

大量的走私販子到來，讓雪月領呈現出一片繁榮景象。

最直接的受益者就是城中的旅店、酒館，很多店鋪都是第一次掛出客滿的招牌。

受此影響，一些有眼光的商人，已經率先扎根下來發展特色第三產業。

只要給足錢，所有的店鋪都是可以轉租的。

哈德遜老爺搞一堆買賣出來，主要是為了引流，可沒準備搞全所有產業。

相比冒險做買賣，還是直接收租、收稅更方便。

高人口流動的新月港，需要的是經濟活力，計劃經濟明顯是滿足不了需求。

就憑那幫趕鴨子上架的店員，只會機械的聽出命令賣貨，拿什么和商人競爭？

短時間賠錢引流，哈德遜也認了，長期虧損的買賣，他可不準備堅持。

賠錢經營的商鋪不斷減少，租金收益不斷增加，扭虧為盈只是時間問題。

尤其是大宗商品采購出現，哈德遜終于收到了第一筆“走私稅”，改變了領地只出不進的尷尬境遇。

一切都向好的方向發展，麻煩也找上了門。

從獸人帝國捕奴也就罷了，雖然不符合主流道德標準，王國中卻沒有任何一條法令禁止。

就算是有圣母，也最多暗地里噴幾句，明面上沒人會同情獸人。

麻煩的是走私貿易，以往的時候萬王國也曾默許存在，但終歸是見不得光的。

明面上向獸人帝國走私物資，可是抄家滅門的重罪。一旦被抓住證據放到了臺面上，那是要死人的。

貿易線剛剛開通，哈德遜感受到了壓力。王國內部反對走私貿易的重臣們，直接在朝堂上發難。

一些看哈德遜不順眼的貴族，也跟著推波助瀾。

當年北地貴族是怎么處理這些事的，哈德遜不知道，反正他知道這件事情很不好處理。

“何塞男爵，替我給國王陛下回信。

告訴陛下，我們正在進行集訓，才讓走私販子們鉆了空子。

等大軍訓練完成后，定會第一時間緝拿走私犯，絕對不會放過這些王國蛀蟲！”

承認是不可能承認的。作為近東地區的最高軍事指揮官，怎么可能和走私販子扯上關系呢？

一切都是走私販子太狡猾，鉆了大軍集訓的空子。

反正為了保障前線大軍的戰斗力，訓練是不可能停下來的。打擊走私的問題，只能等忙完之后再處理。

敷衍解決不了問題，但哈德遜沒得選擇。

在政治正確的指導思想下，他是不可能為走私販子們辯護的。

就算是偵查獸人帝國的情報，也不可能說：所有的走私販子，都是帶著任務去的。

“公爵大人，這種解釋恐怕湖弄不過去。迫于各方的壓力，王國很有可能派出調查團，甚至是直接組建緝私隊。

這些都是有先例的。當年北地貴族最猖獗的時候，什么都敢往獸人帝國賣，為了打擊走私貿易，王國就組建了緝私隊，一度中斷了走私貿易。

后面迫于財政壓力，在北地貴族們的運作下，王國才默許了走私貿易存在，只是行為上受到了限制。

近東的走私貿易才剛剛開始，我們售賣的商品中，也沒有武器裝備，原則上是在王國的容忍范圍內。

不過當年的走私貿易，王國中很多權貴都從里面分了好處。我們這邊才剛剛開始，尚未來得及構建利益共同體。

所以……”

聽了何塞的分析，哈德遜瞬間明白了咋回事。難怪會被人針對，這是動了人家的奶酪啊！

一下子就對上來了。正常情況下，以他在王國的人緣，就算是遭人嫉恨，也不至于引發這么大的風浪。

除了北地貴族集團外，王國別的大勢力團體中，誰家沒有幾個他哈德遜老爺提拔起來的后輩。

或許這些人掌握不了話語權，但香火情總是有幾分的。要是沒有利益沖突，絕不可能有這么多人發難。

細細想來，大家還是口下留情了。所有的彈劾，都只是針對走私貿易，沒有帶上哈德遜本人。

搞清楚問題容易，要解決問題難。蛋糕不是哈德遜想分，就能夠分出去的。

每一次大的利益分配，都要經過長時間博弈，達成了新的平衡之后，才能夠形成利益共同體。

“先把書信送上去，拖延一段時間。就算是王國要組建緝私隊，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做出決策的。

暗地里給他們透漏點兒風聲，想參與就來吧！反正和獸人接壤的地區，也不光我們雪月領，他們想要加入，也不方便進行阻攔。

后續就放開了讓他們去爭，誰拿的多，誰拿的少，最終還是要看實力說話！”

哈德遜一臉不耐煩的說道。

利益分配，永遠都是最麻煩的。這種事情他躲都來不及，更不用說主動參與了。

以往的時候，因為戰爭的緣故阻斷貿易線，大家一起餓肚子，誰都沒意見。現在看到有人吃肉，瞬間就心態不平衡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

現在的獸人帝國，肯定沒有當年的肥。就算是放開走私貿易，收益也比不上當初。

阿爾法王國能夠向獸人帝國輸入：茶葉、布匹、食鹽、鍋碗瓢盆、香料……等一系列的日常生活用品。

獸人帝國能夠拿出來商品卻只有：奴隸和皮毛。

牲口都不好賣。大量的牲口運送起來，動靜實在是太大了。大家做的是走私買賣，沒法過明路。

隨便一個貴族軍官，逮住此事進行追究，都能夠要了走私販子的命。

有后臺都沒用，一旦擺在了臺面上，國王的面子都沒辦法捂住蓋子。

類似的事情，在過去的歲月里就時有發生。哪怕上面達成了協議，默許走私貿易的存在，也不能無視王國法度。

一旦遇上了有私仇的貴族軍官，發生這種事情，實在是太常見了。

就算是事后大老們進行打擊報復，當事人也看不到了。頂著勾結異族的罪名，想不死都難。

聰明的走私販子，都是盡可能的低調。尤其是運送無法說明來歷的商品，更是要小心翼翼，最好不要驚動附近的駐軍。

能賣的商品少，那就只能拿硬通貨彌補。獸人帝國的魔晶礦、金銀礦都不多，并且富礦被幾大皇族給壟斷了，大部分獸人部落都很窮。

除了畜養牲口外，就只有狩獵一些野獸，或者是深入烏拉山脈狩獵魔獸、采集魔法材料。

這些貿易，肯定是不對等的。甭管在人族世界如何價值連城，在獸人大草原上就是賣不上價。

很多中小部落，一年都碰到不了一次商隊，完全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本。

要是被壓榨的狠了，就找機會干一波無本買賣。不過這也是有風險的。能夠打通貿易線的商人，可不是什么軟柿子。

在獸人帝國內部，同樣也有這些家伙的保護傘。相比阿爾法王國權貴們的收斂，獸人帝國內部則表現的更加赤裸裸。

誰庇護哪家商隊，都是對外公開的。發生了問題，也敢第一時間出來站臺。

近東那點兒風云，在國際上沒有引發絲毫波瀾，大家頂多感慨一句：阿爾法王國出息了！

現在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法蘭克王國。就在五天前，在法蘭克教會的主持下，各國教會代表對教廷發起了瘋狂控訴。

直接給晨曦教廷扣上了十大罪名：

一、偽造神諭；

二、信仰不純；

三、褻瀆神靈；

四、勾結異端；

五、弒君；

六、腐敗成風；

七、貪婪無度；

八、淫亂圣山；

九、世襲神職；

十、迫害貴族。

隨便一條，都能夠將教廷拉下神壇的罪名，一下子湊齊了十條，偏偏還都能夠找到證據，所有人都知道法蘭克人這次是在玩兒真的。

作為神圣不可侵犯的教廷，本身就該是無暇的存在。大家對他們的要求，可是非常的高，根本就不允許存在污點。

神職人員的行為，也在放大鏡之下。

原本捂蓋子的事情，一下子曝光到了陽光之下，造成的沖擊可想而知。

偏偏各國政府還在背后推波助瀾，將證據擴散到了全大陸，幾乎一夜之間所有人都知道了教廷罪行。

無數狂信徒的心態都崩了，實在是很難接受心目中神圣的教廷，居然是如此貨色。

庇護七世很是尷尬，剛叫囂著要對查理三世進行絕罰，轉頭法蘭克教會就將圣徒的稱號送給了查理三世。

并且這一行為，還得到了多國教會代表的認可。理由是：查理三世揭露了教廷的黑暗內幕，為肅清教廷奠定了基礎。

一下子讓自己成了反派，原本支持教廷的各國，居然玩起了裝聾作啞，仿佛是在等著看笑話。

所有人都清楚，這是各方都想削弱教廷在國內的影響力。既然法蘭克王國牽頭，那就由他們去好了。

最令信徒們無語的是：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偉大的晨曦之主居然沒有露面。

降下“神罰”，肅清教廷中的異端，成為了無數信徒心目中美好的夢。

教廷一方同樣失望，風暴都影響到了信仰，神靈還沒有出來站臺，這讓他們非常被動。

神靈沒有表示，在很多人看來，那就是默認。甚至有一部分奧術師們公開叫囂著：神靈已死！

兩大陣營忙著內斗，公然瀆神的言論，一時間居然沒人理會，搞得哈德遜很是頭大。

沒有辦法，瀆神言論是從他擔任名譽校長的奧術學院發出的。要說沒有干系，都沒人信啊！

國王 第一百六十六章、十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