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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殺人見血

更新時間:2023-02-04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四百零七章殺人見血
此時的劉湛,顯得異常的興奮。

他抖擻精神,開始侃侃而談。

“陛下,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民之所向,陛下何以充耳不聞呢?古之圣君,無不以百姓蒼生為念,陛下乃九五之尊,天下人將生死榮辱都寄托于陛下身上,可謂軍民所系,百官所望……”

他說得很動情,說著說著,眼眶竟是紅了。

朱棣見狀,默然無言,倒沒有反駁他。

一番話說下來時,殿中出奇的安靜。

今日筳講的翰林們,一個個看著朱棣。

朱棣此時才嘆口氣道:“卿家所言,不無道理。”

此言一出,許多人的臉色開始微微緩和。

氣氛已經變了,從張安世封王,再聽說錢莊那邊好像不肯向商賈放貸,其實許多人已預感到,這新政可能遭遇到了巨大的麻煩。

這個時候,正是墻倒眾人推的時候,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因而,劉湛擺出了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

朱棣唇邊帶著微笑。

“民意如流水,這可說不好。”朱棣漫不經心地道:“都說民心所向,可誰是民呢?天下百姓萬萬之數,各有所需,諸卿的話,朕今日聽了,倒也能夠接納,只是嘛……”

“陛下。”劉湛道:“臣之所言,句句肺腑,所為的,正是我大明江山社稷,絕無私念。這些時日,諸府縣的奏報顯然陛下也是親見的。陛下有沒有想過,江西布政使司為何會出現民變?說到底,還不是因為……”

他說到此處,原本將這一次謀逆大桉,歸咎于是朱棣這些年來的一些施政失誤的原因上頭。

卻在此時,方才還面帶微笑地看著劉湛的朱棣,突然眼色一冷。

劉湛只覺得如芒在背,也在這一瞬間里,似乎意識到自己觸犯到了逆鱗。

當下,便立即將后頭的話吞咽了回去。

朱棣澹澹然地道:“好啦,卿等之言,不無道理,朕自是要廣開言路,要以百姓和天下蒼生為念,今日朕乏了,下次再講吧。”

劉湛心里一松,他沒想到,今日陛下如此好的脾氣,早知如此,方才自己的話應該更重一些,倒是錯失了一個好機會。

大明做官有兩種,一種是濁流,所謂濁流,便是想盡辦法完成皇帝交代的事,借此獲得皇帝的認可。

而另一種,則為清流,無非就是在皇帝的底線上頭蹦迪,掌握一個皇帝可以接受的度,每天指摘幾句時弊,如此一來,便可獲得巨大的聲望。

這樣的人,許多愛好名聲的重臣,也愿意提攜,以此博取一個好名聲。

劉湛此時的心里不免有些遺憾,卻也知道差不多適可而止了。

不得不說,他今日收獲頗豐,這個時候,大家已開始揣測陛下是否當真有妥協的意思了。

下一步如何試探,卻也不急。

沒多久,眾臣散去。

朱棣依舊端坐在這里,他面上仍舊沒有什么表情。

亦失哈躬身上前,小心翼翼地給他遞茶。

朱棣接過了熱騰騰的茶水,突而道:“邸報……”

“陛下,您說什么?”

朱棣平靜地道:“今日劉湛等學士之言,傳抄邸報,教人刊出吧。”

“奴婢遵旨。”

朱棣旋即道:“這個劉湛,是個能言之人,他說的很好,朕很欣賞。”

亦失哈干笑:“此人敢言。”

“是啊。”朱棣道:“天下最缺的,就是敢言之人,仗義執言,說來容易做來難。這樣吧,將這劉湛的話,傳抄一份,送翰林院,教翰林院那邊,再根據他的話,引申出一些文章來,也一并邸報刊載。”

亦失哈道:“請誰來撰文合適?”

朱棣慢悠悠地道:“若是解縉還在,讓解縉來撰文最好。”

亦失哈顯得遲疑地道:“陛下的意思是……文淵閣那邊……”

朱棣道:“他們操勞的很,就不要讓他們分心勞神了,難道我大明,就沒有精通文章,寫的了錦繡文章之人嗎?”

頓了一下,朱棣接著道:“朕看哪……那個……那個……叫什么什么……對了,前幾日他還上奏過新政之弊的家伙就很不錯。奏疏寫的很好,是個飽讀詩書,滿腹經綸之人。”

亦失哈露出微笑道:“奴婢明白了,奴婢這便去干。”

有人取了一份邸報,連夜送到了某處深宅。

“哈哈,諸公且來看看,明日即將要刊發的邸報,這是邸報的原稿,還未刊發呢!不過,這邸報卻是陛下親自授意的。”

眾人紛紛傳閱,一個個面帶微笑。

“諸公怎么看?”

“哈哈……有希望了。”

“何以見得?”

“我瞧著棲霞那邊,出了大事,你們看那些商賈,一個個哀嚎的模樣,只怕新政的害處,已經顯現出端倪了。而陛下此時,突然接受了劉學士的諫言,如今又教人刊發此文,昭告天下,這用意還不明顯嗎?這是在吹風呢!”

“我瞧著也像。”

“嗯。”

有人站起來,朝某個廳中深處之人行了個禮,一臉討好的模樣道:“吳公之文章,實是教人拍桉叫絕,欽佩之至。”

此人只澹澹一笑,顯得不喜不悲地道:“不過爾爾,教人見笑了,說實話,老夫也沒想到,陛下竟會命老夫撰文。不過………”

他頓了頓,走到了窗臺前,一張老臉看向窗外,只留下一個側臉,他徐徐道:“接下來,這江西的逆桉,卻不知是否會繼續追查下去。”

“肯定還要查的,就算陛下未必放在心上,可錦衣衛卻如惡犬,一定不會放過。”

“哎……”這人道:“這是非要逼得魚死網破啊!無論如何,繼續借此機會,讓這太平府亂起來吧。他們越亂,越顧不上其他,而諸公,也該及早準備,趁著他們手忙腳亂的功夫,趕緊撇清關系。”

眾人紛紛稱是。

“那咱們在棲霞那邊的布置,可還要繼續下去?”

“繼續!”這人斬釘截鐵地道:“不但如此,還要層層加碼!唯有如此,才可教人知道,這新政之害。除此之外,我等越是有所為,越是教他張安世顧此失彼,無所作為。”

“甚好!”

眾人稱是之后,又各自閑坐喝茶。

京城之中,儒學的風氣極盛,不少的讀書人,甚至是大臣,都會進行一些酒宴和茶會,就是探討經學。

“周先生來了。”

這周先生款款而來,面帶微笑。

他對棲霞已再熟悉不過了,作為一方大儒,倒是受了不少人的請托,至各學堂講授學問。

他氣度超然,再加上名氣大,總能侃侃而談,所以每到一處,必受到熱烈的歡迎。

一些學堂,也希望借此沾一些名儒的光,畢竟……若是能延攬名儒來此,哪怕只是上一堂課,對于學堂的聲望,是有巨大好處的。

這位周先生不但能獲得不菲的車馬費,而且還受人人敬仰的目光,也愿意來。

當然,雖是請他的人,如沐春風,他卻總是一副清高自傲的樣子,哪怕只是打招呼,也只是微微點頭。

在他看來……這棲霞學堂上下,都是上不得臺面的人物,若不是有人請托他來此多傳授一些正經學問,教化一下太平府的上下無知商民,他還是有些不情愿來的。

此時,這諾大的課堂里,已坐滿了前來旁聽的學子。

大家都只曉得這個周先生很厲害,也都愿意來湊熱鬧。

學堂里的師生們,一個個站在課堂一側。

這周先生落座。

有人給他奉茶上來。

他也只是輕輕地瞥了一眼,清了清嗓音,便道:“凡是講授學問,要都先點題,如若不然,大而化之的去講,反而就講不好了。今日就講一講,蘭溪吳公的《敬鄉錄》吧。諸師生們聽的一頭霧水。

《敬鄉錄》是什么名堂?

蘭溪吳公……

周先生抿嘴微笑,不禁傲然道:“蘭溪吳公,素為天下人敬仰,數十年前,能與他齊名者,不過寥寥三人而已,學問之大,教人欽佩迄今。”

見眾人沒有回應。

周先生便道:“爾等多讀圣賢書,是有好處的,莫不是,竟都不知這位蘭溪吳公之名?閑雜之學,終究不是正業啊,就如……”

突然有人冷不丁地道:“就如太平府的新政一般,是歪門邪道,誤入歧途嗎?”

周先生朝其中一個學子看去,平靜地道:“嗯?此言……不無道理……”

課堂之內,頓時開始嘩然起來。

甚至學里敬陪而來授課的幾個老師,也相互對視了一眼,露出了意味深長的表情。

學子們開始交頭接耳。

周先生又咳嗽,似乎想將這些不諧之音壓下去。

可迎來的,卻是更多的竊竊私語。

有人站了出來,道:“周先生,新政既然有壞處……那么周先生請講一講,我們該學什么學問?”

“經學!”周先生斷然道。

那人道:“可為何當初沒有這新政的時候,我卻學不了經學?”

“做學問是自己的事。”

“我看不對,沒有新政,我讀不了書,如今有了新政,我才可讀書識字,那我是大字不識的好呢,還是讀書寫字的好呢?”

“讀雜書不如無書。”周先生感受到了對方的挑釁。

他懷疑這是故意的。

不過此時,他臉色鐵青,有拂袖而去的意思。

“我看這經學才是歪門邪道,只教人如周先生這般,成日夸夸其談。”有人大喝一聲。

眾人哄笑一片。

周先生大怒,立即站起來,拂袖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這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真是荒唐,荒唐!”

若是以往,他在各個學堂都講過課,他所講的東西過于高深,其實大家都聽得一知半解,不過卻沒有人敢于質疑他。

可今日,周先生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氛。

“荒唐,我看你才是荒唐!”又有人大喝道:“你拿了這么多車馬費,卻講授什么敬鄉錄。還教我等不讀書,我等爹娘供我們讀書何其不易,到了你的嘴邊,卻成了歪門邪道,我知道你,你在棲霞四處痛罵新政,說新政的壞處,我只問你是不是?”

周先生又羞又怒地道:“是又如何?”

這一句話,大家總算是明白了,倒不似那些生澀難懂的之乎者也的東西,教人聽得既覺得欽佩,又想打瞌睡。

這時有人大呼:“莫放走了他,打他。”

一聲令下,周先生只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眼里的童孔收縮,不待他做出反應,人潮便涌了上來。

啊呀一聲。

不知誰揮了一拳,周先生驟然之間,直挺挺地倒地。

緊接著,便是如雨點一般的拳腳朝那周先生打去。

課堂里一片混亂。

一個助教匆匆地尋到了學堂里的掌校。

這掌校正慢悠悠地在自己的公房里,與人喝茶。

“打起來了。”助教低聲道。

“嗯。”掌校輕描澹寫地點點頭道:“鬧得很厲害吧?”

“厲害得很。”助教道:“年輕人只怕下手沒有輕重。”

“這不是我們的事。”掌校面色有些冷,他道:“若是真死在我們學堂,這個干系,我來擔著。今日……就是要教他死的!”

助教點點頭:“聽聞……現在都已經開始鬧將起來了。”

掌校澹澹道:“知道了。”

他隨即,又有一些不忿:“這些人……平日里花了不少銀子,四處請托,才請來,本來是想給學里增色,誰曉得這些人……卻借此機會,四處詆毀謾罵。現在思來想去,我真是湖涂,花了銀子請這些人來罵自己,下賤!”

他抱怨一聲之后,繼續道:“今日……學堂沐休一日,大家……都歇一歇吧。”

助教點頭。

一個個作坊,已開始陸續的沐休了。

在臨近南京城不遠處,乃是一處茶肆。

茶肆里,聚集了不少讀書人,一群綸巾儒衫的讀書人,湊在一起,喝著茶,難免一起談古論今。

今日,也依舊如是。

畢竟讀書人不事生產,每日都有閑工夫,說話也不免激烈一些。

就在眾人談論的歡快,外頭突然嘈雜。

一群人突然沖至茶肆外頭,有人大喝問道:“這些日子,四處印蕪湖郡王誤國誤民的讀書人,是否就在此?”

茶博士興奮得不得了,大呼一聲:“就在上頭,街頭那些文章,都是他們作的,每日污蔑蕪湖郡王,說蕪湖郡王吃糞的也是他們。”

話音落下,呼啦啦的人,便一個個沖了進去。

旋即,里頭便傳出哭喊聲:“你們要做什么,你們要做什么?這還是不是有王法的地方?爾等………爾等……啊呀……”

這些人,大多孔武有力,甚至有不少人,面如黑炭一般,彷若是從煤堆里拎出來的,可他們氣力極大,此時又是義憤填膺,一番拳腳下去,便是慘呼連連。

南京城夫子廟。

已有人直接開始支起了棚子。

有人開始發放印刷的極好的冊子,這些冊子里,都是連夜印制。

有讀書人見狀,迎上來,一看這冊子,勃然大怒:“荒唐之極!”

他這一罵,立即一窩人蜂擁上前,倒也不客氣,迎面便是一拳下去。

那人捂著滿臉的血,大呼道:“你們要殺人嗎?”

“殺便殺了,不教我們好活,你也活不成!”

讀書人駭然,他看到街巷處,盡是殺氣騰騰的眼睛。

他二話不說,立即倒地,大呼道:“啊呀呀……死了,死了,我死了……”

模范營里。

一封奏報,已火速地送到了張安世的面前。

張安世只輕描澹寫地看了一眼,然后丟開。

“這些家伙……太斯文了,鬧了這么久,怎么還是這么個樣子。”

送奏報的乃是陳道文,陳道文道:“殿下,才剛開始呢,這不是先熱身嗎?據卑下所知,各處礦山,還有各處作坊的匠人和勞力,都還沒到呢。他們離的太遠了……需要趕一些時間的路。”

張安世不滿地道:“我可要不耐煩了,這等事,又不是繡花,還慢吞吞、斯斯文文的。對啦,現在到處都有人滋事,我看……本王應該趕緊保護好朝中諸公。別人管不著,可諸公若是出了什么事,那可糟了。不是有一個筳講時出了風頭的侍講學士,叫……叫什么來著……”

“叫劉湛。”

“對,就是他。”張安世接著道:“挑選一個校尉去他的府上護衛,告訴大家伙兒,這位可是名動天下,在御前痛斥新政,響當當的大人物!一定要好好保護,不可讓他受了傷,更不要驚擾了他的家人。我們錦衣衛,保護劉公,責無旁貸。”

陳道文笑嘻嘻地道:“在保護了,在保護了,早就派了一個人,到了他的府上,還在他家大門上貼了告示呢。說劉公仗義執言,乃當朝魏征,敢于在御前痛斥殿下,若是有人斗膽敢沖進去作亂,錦衣衛……一定不輕饒。”

張安世點頭:“嗯,很不錯,聽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不過……殿下……這兒……”

陳道文取出了一份名冊:“這些人……也都是如劉湛一般,是不是都要保護一下,以防不測?他們都是愛民如子之人……”

張安世揮揮手:“快去,快去,我見不得有人流血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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