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何忍乘危自著鞭

不想，實際上根本就不是這么簡單。

完顏亮他們十個進入凈身房以后，那群宦官并沒有立即就給完顏亮他們十個來這一刀，而是先將完顏亮他們十個關在密不透風的小黑屋里餓上了三天三夜。

滴米未進，餓得前胸貼后背。

陰暗潮濕，看不到絲毫光明。

關鍵，完顏亮他們只要一睡著就會做噩夢，夢里全都是美人，和最原始的沖動。

關鍵的關鍵，每每到了最關鍵時刻，完顏亮他們無一例外，全都因下面突然不翼而飛而戛然而止，隨即被驚醒！

這其中又尤以最好色的完顏亮的反應最為強烈。

完顏亮想到了他未過門的正室“第一娘子”徒單皇后，完顏亮曾偷偷地去看過她，哪怕挑剔如完顏亮，都不得不承認她真是一個美人胚子。

完顏亮無數次夢到跟他未過門的正室“第一娘子”徒單皇后圓房的經過。

不想，完顏亮竟然永遠都等不到那一天了。

還有完顏宗磐之子完顏阿虎迭新娶的美人，也就是駙馬都尉蒲察沒里野的女兒蒲察阿里虎。

此女生而妖嬈嬌媚，乃是世間少有的絕色。

完顏亮曾在完顏阿虎迭的婚禮上見過蒲察阿里虎一次，然后就再也難以忘記蒲察阿里虎的絕世容顏和絕世尤物的身體。

完顏亮在心里發誓，他此生一定要將蒲察阿里虎從完顏阿虎迭那里奪過來，成為自己的禁臠。

后來，完顏宗磐被金兀術射殺，完顏阿虎迭失去了保護，這讓完顏亮看到了從完顏阿虎迭那里奪取蒲察阿里虎的希望。

完顏亮于是拼命地表現他自己，準備從一眾皇室和宗室子弟中出頭，獲得至高無上的權柄。

完顏亮暗暗發誓，等他拿到了至高無上的權柄以后，一定會殺了完顏阿虎迭，將蒲察阿里虎娶回來，讓蒲察阿里虎日日夜夜在自己身下承歡。

還有崇義節度使烏帶之妻唐括定哥，她眼橫秋水，如月殿姮娥，眉插春山，似瑤池玉女，說不盡的風流萬種，窈窕千般。

完顏亮在上京時，偶于簾子下瞧見唐括定哥的美貌，當時不覺魄散魂飛，癡呆了半晌，自想道：“世上如何有這等一個美婦人！倒落在別人手里，豈不可惜！”，然后便暗暗著人打聽是誰家宅眷。

終于，在上京城破的前幾日，完顏亮打探出來了唐括定哥的跟腳，而且完顏亮還打聽出來，唐括貴哥有一個得意的丫鬟，名叫唐括貴哥，可以從這個丫鬟那里下手，跟唐括定哥勾搭成奸。

只可惜，乾金決戰，大金國敗了，這讓完顏亮根本沒有機會去偷那個絕美的少婦。

對了，那個唐括貴哥也是一個小美人，也可以玩一玩。

察八者，姓耶律氏，嫁奚人蕭堂古帶，完顏亮聞其美久矣，只是一直無緣相見。

契丹人已經失國，任由他們這些金國皇室和宗室宰割，只要完顏亮能夠見到耶律察八，確定了耶律察八的確如傳聞當中的那般美艷，這應該是完顏亮最容易得到的一個美人。

金國的皇室和宗室中還有不少完顏亮惦記的美人，像完顏乣里的正室高氏、完顏宗本之子完顏莎曾剌的正室、完顏宗固之子完顏胡里剌的正室，完顏胡失來之妻，以及他叔叔完顏宗敏的正室阿懶。

還有，還有，他表舅張定安之妻奈剌忽，她修美潔白，見者無不嘖嘖稱贊。

完顏亮與張定安年紀相仿，常去張定安家嬉戲，即與奈剌忽同席，得以接觸。

完顏亮估計，自己肯定能勾搭上奈剌忽，這不是能不能的問題，而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其實還有完顏雍未過門的正室烏林答氏。

此女玉質凝膚，體輕氣馥，綽約窈窕，轉動照人。

完顏亮早就被烏林答氏的美貌所傾倒，想要去勾搭，可烏林答氏端方嚴愨，無隙可乘，后來還跟其父去了錦州城，之后更是被乾軍給捉走獻給李存。

這讓完顏亮抱憾了很長時間，他發誓，將來一定要打敗李存，奪回烏林答氏，不，是搶走李存的所有女人。

然而，天意弄人。

完顏亮不僅沒有打敗李存的機會，如今，為了活命，為了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完顏亮還只能委曲求全，去當那沒了下面的宦官。

與趙構當時已經廢了不閹割實際上下面也沒什么用不同，完顏亮可是非常非常非常正常的男人，而且，別看他才十六歲，但他已經充分了解了男女之樂，并且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老實說，如果不是因為完顏亮實在太聰明了，在第一時間就看出來了，這或許是他惟一能翻身的機會，甚至是他唯一能獲得自由的機會，他絕不會走上這條絕路的。

自從決定了要當宦官的這段時間，完顏亮腦子里面全都是女人，完顏亮甚至意淫了他認識的每一個女人。

完顏亮很后悔！

完顏亮后悔他為了給他父親完顏宗干等能決定他命運的人留下一個好印象，而克制他在男女方面的欲望，以至于，到現在他都還沒有完成十人斬，實在是太虧了。

不過完顏亮更多的是恨！

完顏亮恨金國的那些掌權之人，比如他父親完顏宗干，比如金國的皇帝完顏亮，比如志大才空的金兀術！

“為甚么，明明我大金是天胡的開局，竟然被你們這些廢物搞得國破家亡，害得我受到株連，不得不用這種我最不愿意選擇的方式來自保和謀求東山再起的機會？！”

后悔！

憤恨！

留戀！

恐懼！

這一切的一切一刻不停息地折磨著完顏亮的精神！

完顏亮無數次想要退縮，想要放棄，他對他自己說：“或許我不走這條路，也有重見天日的一日，也有報仇雪恨之時……”

可每當完顏亮生出這個念頭以后，完顏亮都會在第一時間狠狠地給他自己一巴掌，將那個愚蠢懦弱的自己給打醒，然后告訴他自己：“李賊所建大乾已強盛至極，不從其內部瓦解，定無摧毀這個龐大帝國的可能，你不要再心存僥幸了！”

當然，這也是因為，來到了凈事房以后，這里的宦官，根本就不給他們反悔的機會。

——有一個養尊處優慣了的金國皇室子弟，因受不了挨餓和被關小黑屋，哭著喊著說想要放棄這個成為宦官的機會，可是根本就沒有人搭理他。

飽讀各種各樣雜書的完顏亮知道，這些宦官之所以要餓他們三天，并不是故意折磨他們，而是這是閹割的一道正常程序，這么處理過后，受術之人的身體就會呈脫水狀，可以有效地防止受術之人因為恐懼而移動和迅速干燥流淌的血，增加受術之人活下去的幾率。

完顏亮覺得，籠絡住其他跟他一樣即將成為宦官的金國皇室和宗室，就是他復仇的第一步，所以，他對其余九人說了關他們的用意，消除其余九人的恐懼。

完顏亮還知道，對他們進行閹割的人一旦出錯，那他們可能就闖不過這關了。

所以，盡管完顏亮打心底里看不起這些從事閹割人工作的宦官，但他還是竭盡全力的討好這些要給他“做手術”的宦官，尤其是“主刀師父”，將他們溜須得眉開眼笑，大夸完顏亮會說話。

然并卵，這根本就沒有用，因為已經有人打過招呼了，不讓給完顏亮他們十人喝麻藥。

因此，在完顏亮他們做這個“小手術”之前，“主刀師父”并沒有給完顏亮他們喝他自制的麻醉水，同時也沒有給具體做這個“小手術”的位置涂滿藥油或者辣椒油進行“消毒”，而是直接就開始動刀……

就這樣，完顏亮他們不僅被整整餓了三天三夜，飽受了三天三夜的心理折磨，然后已經被餓得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的他們，只能任由一眾宦官將他們的雙眼蒙上，然后將他們綁在放入石灰中的板凳上，讓他們清楚無比得體會了這無法形容的痛苦。

而這還不算完。

為了不讓完顏亮他們的傷口快速結痂，堵死完顏亮他們的新器官，那些宦官還天天給完顏亮他們“換藥”。

而所謂的“換藥”，不過就是在完顏亮他們的患處涂著白蠟、花椒粉和香油。

所以，每一次“換藥”，對完顏亮他們而言，都是一次酷刑。

另外還有，完顏亮他們的大小便都得在床上解決，稍微欠一下身，他們都像是脊梁骨斷了一樣。

這么形容吧，曾經不知道有過多少次，自以為是鐵漢的完顏亮，真想放棄一切，就這么離開這個對他一點都不友好的殘酷世界！

這個“小手術”做完了以后，“主刀師父”在完顏亮等人術后之處上各安插了一根白蠟針，三天內不給他們喝水。

完顏亮是幸運的。

三天后，拔出他術后之處上的白蠟針后，有尿液流出。

這說明完顏亮的這個“小手術”成功了。

紀王完顏習泥烈就沒有這么幸運了，拔出他術后之處上的白蠟針后，并沒有尿液流出。

在這個醫療還不夠發達的時代，完顏習泥烈這基本上就等于是死亡了。

經過一百多天的調理，完顏亮和另外八個金國的皇室和宗室終于成功的成為了宦官。

在這一百多天，從小養尊處優的完顏亮等人所經歷的痛苦和折磨，真的是無法言表。

別人是怎么活下來的，完顏亮不知道。

支持完顏亮活下來的則是，他要將自己所受過的痛苦和折磨百倍千倍的還給李存！

為了達成這個目的，不管多痛苦，完顏亮都委曲求全、唯唯諾諾、心口不一，討好他能接觸到的每一個人，同時等李存給他封宦官，然后他就會根據他的職務計劃如何報仇雪恨。

就在完顏昌一族的金國宗室的男人被送入萬國城、完顏昌一族的金國宗室的女人被送入李存的后宮的同一天，完顏亮終于等到了他的任命。

完顏亮被任命為鐘山觀察使。

鐘山就是紫金山，因山頂常有紫云縈繞，故而得名紫金山，素有“金陵毓秀”的美譽。

為了更好的保衛京師，虎賁軍在京師附近的鐘山、棲霞山、六合方山、桂子山石柱林、老山、牛首山等山上設置了眾多的哨崗，并放置了當世最先進的千里鏡，而且每個哨崗中都置一押觀察使，不分日夜的輪番監視京師的動向。

毫不夸張的說，京師的每一個角落無時無刻不在虎賁軍的監視當中。

這樣，一旦京師發生了什么安全隱患，像是突然出現暴亂或是突然發生火災什么的，這些觀察使立即在第一時間敲響他們手邊的警鐘進行預警，讓有關部門趕緊應對。

按說，這個工作是不用交給宦官做的，由虎賁軍中的將士或者別的什么人來負責就行。

可問題是，這些哨崗中有一個很特殊的哨崗——也就是位于鐘山上的一個哨崗。

這個哨崗之所以很特殊，是因為，在這個哨崗上，用最先進的千里鏡觀看，不僅可以看清楚大乾王朝的皇宮紫禁城中的一切，還可以清楚得觀察到李存后宮中的一切，包括李存平時居住生活的乾清宮。

這么說吧，在這個哨崗上，如果用上千里鏡觀看李存的后宮，就跟看現場直播差不多。

這樣的地方，肯定不能讓那些健康的男人來看守，否則天天看李存后宮中那些各有千秋的美人，甚至偶爾還能看到李存臨行這些各有千秋的美人的實況的他們，非得因血氣方剛而爆體身亡不可。

事實上，也正是因為考慮到這一點，之前這個特殊的崗哨，一直是由李存身邊的女侍衛來擔任觀察使的。

如今，在完顏亮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李存親自下令，撤走了自己的女侍衛，讓完顏亮一個人不分晝夜的在這個崗哨中擔任觀察使。

對于鐘山上這個觀察使的職務，完顏亮很不滿意。

在此之前，完顏亮期待的崗位，是那種可以接觸到李存或者能接觸到別的什么權貴的崗位，而不是他一個人被孤零零的扔在一座人跡罕至的大山中的一個崗樓里。

這讓完顏亮怎么往上爬，然后報仇雪恨？

沒辦法。

完顏亮只能期待紫禁城中有什么大事發生，讓他立下一個大功，然后升遷，離開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為此，盡管這個工作很無聊，也沒有人督促完顏亮工作，可完顏亮還是無比認真地履行他的職責。

結果，完顏亮很自然的就發現了李存的后宮，看到了李存后宮中的兩萬來個美人。

完顏亮不是沒有見過美人的土包子，可是一下子看到了兩萬來個來自世界各地各有千秋的美人，而且其中還不乏絕世美人，還是讓完顏亮這個色中惡鬼瞬間就跟掉入金山中的貪財之人一樣，變得目不暇接！

可是，看了好久，完顏亮的身體都沒有給完顏亮哪怕一絲一毫男人該有的反饋。

這讓完顏亮一下子就回歸了現實。

完顏亮低頭看了好久好久，然后又抬起頭來看了看千里鏡中那些曾經能饞死他的美人，脫口而出：“昨日流鶯今日蟬，起來又是夕陽天。六龍飛轡長相窘，何忍乘危自著鞭……”

干宋 第四百五十二章 何忍乘危自著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