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說出這話了之后，王氏都恨不得給她自己一巴掌，她都有些想不通自己怎么能說出這么不要臉的話？自己可還是有婦之夫啊！

此時此刻，王氏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尤其是在李清照露出詫異之色了以后。

王氏急中生智，忙說：“大姐，你莫要誤會，我想見陛下，并非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榛兒。”

說到這里，王氏開始邊抹眼淚、邊說：“我不說，大姐你相比也應該知曉，榛兒乃是陛下之子……我家相公早年得了一場大病，病愈以后，身體就不行了，我嫁給他時，還是姑娘身，哪里知道他不行，我還以為男人都這樣的，直到……”

說著說著，王氏意識到，她有些跑偏了，忍不住將心底的怨念給說了出來。

王氏趕緊改口道：“總之，我家相公身體有問題不能生育，起初我不知問題在他不在我。直到……那次陛下錯把我當成你，我才知道問題出在我家相公那里。”

“我和陛下那事不久，我就發現我懷孕了。”

害怕李清照懷疑秦榛的身份，王氏趕緊又補充道：“那時，我家相公不在東京，這事大姐你是知道的，我回到泉州后兩個月來月，我家相公才回家，那時我已然懷孕了，其實，也不怕大姐你笑話，在那之前，我已有兩年多未與我家相公同過床，我向天發誓，我也絕對沒與別的男人同過床，陛下真是我第二個男人，榛兒真是陛下之子，你看榛兒跟陛下長得多像……”

李清照是親眼看見過、親耳聽見過李存和王氏的那次意外的。

當然，秦檜跟趙明誠一樣也不能生育這件事，李清照還是頭一次聽說。

不過，即便不知道秦檜不能生育，李清照也懷疑過秦榛是李存的兒子。

真不怪李清照會有這樣的懷疑，實在是，算算時間，秦榛真是有很大可能是李存的，關鍵還是秦榛和李存長得也太像了。

所以李清照相信王氏所說的。

見李清照似乎是相信她所說的了，王氏才語氣一轉，又說：“是，當初陛下降下過一道圣旨，賜給榛兒一個“榛”字，可這么多年過去了，陛下再無其它任何表示，我十分憂心，陛下會不會認榛兒這個兒子。”

李清照安慰王氏：“陛下并非那種沒有擔當之人，不會不認榛兒的。”

聽了李清照的安慰，王氏將她的顧慮說了出來：“栐兒、栘兒皆有皇子牌，可榛兒卻始終都沒有，這叫我如何能不擔憂？”

當初，李存第一次見到李栐和李栘時，王氏曾親眼看見，李存將兩塊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質的牌子交給李栐和李栘。

那兩塊牌子的正面刻著一條栩栩如生的四爪金龍，背面一個寫著李栘的名字、一個寫著李栐的名字，而下面的編號一個是二百二十一、一個是二百二十二。

后來，王氏從秦檜那里聽說，那是只有李存的兒子才能擁有的皇子牌，是李存的兒子的身份象征。

王氏一直盼望著李存能賜一塊皇子牌給秦榛，明確秦榛的身份。

可王氏一直等了這么多年，都沒能等到這塊皇子牌，進而難免對此事耿耿于懷。

換而言之，王氏此時也不光是為了掩飾她自己的尷尬，她未嘗沒有真的想為秦榛要個身份的心思。

李清照可是知道，李存這幾年一直在為自己的一眾子女安排出路。

像是安排自己的不少兒子去軍中鍛煉。

像是安排自己的不少兒子去大乾王朝的各個政府部門去鍛煉。

像是給自己的一眾女兒搞選優秀的女婿。

又像是安排李栐跟李清照去編纂《洪武大典》。

這都是李存在給自己的一眾子女安排出路。

有些聰明人已經看出來了，李存是擔心自己萬一有個好歹，自己的這些子女沒有好下場，所以提前給他們安排出路，這在大乾王朝已經不是秘密了。

還有些聰明人甚至看出來了，李存準備將自己的一些兒子分封到皇子大路去。

如果王氏也知道這些事，有給秦榛要個身份的想法也很正常。

畢竟，李存給秦榛的出路，肯定不是秦檜可以比的。

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李清照很理解王氏。

而且，與王氏一直嫉妒李清照不同，李清照可是從來都沒有嫉妒過王氏，哪怕王氏也在陰差陽錯之下跟李存搞到一起了。

相反，李清照跟王氏之間的姐妹之情還很深。

這些年，李清照一直都有給王氏寫信，得知王氏一家來京城了，她還派自己的兩個兒子去接他們一家來聚聚。

所以，如今王氏開口了，李清照沒太猶豫，就答應了王氏：“行，我想想辦法。”

接著，李清照又有些為難的說：“不過你也別在我這抱太大的希望。”

王氏心中“格登”一聲，連忙問：“大姐為何恁地說？”

李清照自嘲一笑，然后不無幽怨地說：“我都這把年紀了，你覺得陛下還能像從前那樣，時不時的就來我這一趟嗎？”

接著，從李清照自怨自艾的話語中，王氏才得知，這幾年李清照也沒見過李存幾次，而且那有限的幾次還是因為《洪武大典》的編纂工作，就比如不久前的那次，李存是因為讓李清照將虞光送回來的高麗王朝的書籍也編入進《洪武大典》之中，才將李清照叫過去的。

當初，趙立、虞光等人伐高麗之前，李存就下過圣旨，讓趙立、虞光等人將高麗王朝的書籍全部帶回來。

李存是準備消滅高麗王朝的文字。

但是，李存卻不會否定箕地的歷史，相反，李存準備將箕地的書籍，不，是將自己打下的所有地區的書籍，全部都收集起來，然后編一套世界上最全、最廣的百科全書，不，是萬科全書，將人類所有的文明流傳下去。

李存絕不會像蒙古滅西夏那樣，為了報復鐵木真死于西夏，一把火將西夏的國都興慶府燒了三個月，幾乎抹平了西夏存在的痕跡。

李清照以及很多大乾王朝的讀書人都贊成李存的想法。

所以，李清照他們，現在不光在編高麗王朝的歷史，還在將箕地的書籍全都編入《洪武大典》。

對此，李清照自然是愿意的，可李清照不希望，李存只是因為工作上的事來找她，而是希望李存也能因為別的事來找她。

可能正應了那句俗語：“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

得知李清照都這么大歲數了竟然還有這樣的心思，王氏在心中嗤之以鼻，心想：“你都這把年紀了，肯定沒機會了，我嘛，還差不多。”

不過因為還要求李清照幫忙，王氏肯定不能將這話說出來，她只能避開這個話題，問：“那大姐你有甚么好辦法嗎？”

李清照猶豫了一下，說：“李迒家的沁兒十六了……”

王氏一聽就知道李清照打得什么主意，她不無酸味的說：“陛下后宮中都快兩萬人了，你還嫌陛下的妃嬪不夠多？”

李清照解釋說：“此并非我之意，乃李迒之意。”

接著，李清照就對王氏和盤托出：“李迒在禮部三年未動了，他自覺年紀也不小了，想再向上走走，而我這里現在已然幫不上他了，李家在宮里也沒有人，長此以往下去不利于李家發展，故而李迒才想讓沁兒進宮，照應李家。”

李清照又說：“沁兒自己也愿意，你知道的，那小丫頭從小便想嫁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王氏“哼”了一聲，語氣不是很好的說：“然后他便相中了自己姑父？”

李清照說：“皇家之事，不能這般理解，宮中母女、甚至祖孫三代皆大有人在，不能太拘泥了。”

李存的后宮到底有多亂，王氏也早有耳聞。

如果這么一看，還真不差多李若沁一個。

關鍵，李存可不是秦檜，豈會聽王氏的？

基于這些，王氏問：“那大姐你有何打算？”

李清照說：“祭祀之時，我將沁兒帶上，只要讓官家看到沁兒，此事應當便成矣。”

王氏有些懷疑：“沁兒如今長得這般傾國傾城？”

不想，李清照卻神秘一笑，說道：“傾國傾城倒也談不上，不過……”

說到這里，李清照賣了個關子，然后派人去將李若沁找來。

王氏一看到李若沁就怔住了。

因為李若沁竟然跟李清照年輕的時候幾乎一般無二。

世間竟然還有這么湊巧的事！

同時，王氏也終于知道了，李清照為什么這么有自信。

甚至就連王氏都不得不承認，很喜歡李清照的李存，突然看到了一個年輕版的李清照，不可能不動心。

只是有一樣，王氏忍不住去想，要是李存看到了李若沁，還會有她的機會嗎？

紫禁城，養心殿。

李存拿著一道奏章看了很久，然后長嘆了一聲。

這道奏章是第三軍區都統蘇東和都監劉光世聯名所湊。

蘇東和劉光世在這道奏章中說，幾日前，西夏新君李仁孝在收到金國的多次求援以后，還是決定尊重李乾順的遺詔，繼續與金國結盟，共同阻止大乾王朝繼續向北擴張。

基于這個基本戰略，得知金國的國都被乾軍和義軍包圍，西夏派出大將李良佑率領十萬大軍前去支援。

李良佑率部行進到天德軍，遇到了第三軍區作為偵察部隊的兩百騎兵。

夏軍毫不客氣，直接將這兩百騎兵全部殲滅，只有寥寥數騎逃回去報信。

之后，李良佑就地設下伏兵，等待即將到來的乾軍的大部隊。

蘇東和劉光世得知此事了之后，與眾部將、眾參謀一商量，最后研究出來了一個引蛇出洞之計，然后派一員偏將帶三千人去詐敗。

結果，夏軍伏兵盡出，三下五除二就把前來誘敵深入的乾軍給殲滅了，只有幾百騎逃了回去。

得說，仗打到這里，已經不能說誘敵深入的這員偏將是真誘敵了，而是應該說他是真的中了夏軍的埋伏，假戲真做了。

連著大勝了乾軍兩場，讓夏軍覺得，乾軍也不過爾爾，根本沒像傳說當中的那么厲害，開始生出輕敵之心。

在西夏諸將的建議下，李良佑進軍宜水。

與此同時，蘇東也在調兵遣將，打算一舉消滅掉這支準備去增援金國的西夏大軍。

此時連降大雨，包括李良佑在內的所有夏軍將領都以為乾軍必不敢來攻，畢竟，乾軍之所以厲害，主要是靠其火器犀利，而眾所周知，火器在大雨天是沒有多少用處的，所以放松了警惕，沒怎么認真做防范工作。

這正是蘇東想要看到的，他把第三軍區的軍隊，除了留下一萬預備隊給劉光世以外，分為兩部，他自己親領一部，讓副都統王德領一部，輪番出動，進攻夏軍。

突遭襲擊，夏軍只有倉促迎戰。

王德不愧是能名留史冊的悍將，哪怕不用火器，他僅率領用最原始的弓弩和刀槍的乾軍，戰斗力仍就極為強悍。

蘇東雖然不像王德那么勇猛，也不適應這樣沒有火器的戰斗。

但蘇東是最信服李存的乾軍將領之一。

而李存在很早以前就說過，不論什么時候，一支軍隊敢不敢打白刃戰，都是檢驗這支軍隊是否是一支強軍的最重要的標志之一。

因此，蘇東在訓練第三軍區的將士時，非常注重白刃戰的訓練。

這也是蘇東敢放棄乾軍最大的優勢，打這場原始的戰斗的原因之一。

而且，蘇東這次發了狠，親自率領其親兵，身先士卒。

加上乾軍打了夏軍一個措手不及。

十萬夏軍也抵擋不住第三軍區的五萬人馬的攻擊，只能且戰且退。

后來，劉光世抓住戰機，率領預備隊趕到，立即加入戰斗，與蘇東和王德一起合擊夏軍。

夏軍原本就已經落于下風，此時更是難以抵擋，一敗涂地，被殺數千人。

屋漏偏逢連夜雨，夏軍于敗退的途中渡河，又趕上了河水暴漲，大批士兵被淹死，損失慘重。

最終，剩下的不到一半的夏軍，只能夾著尾巴逃回了西夏。

第三軍區打了一場漂亮大勝仗，成功阻止了夏軍增援金國。

換而言之，李存手上的是一封捷報。

可雖然這是一封捷報，李存還是看得眉頭緊鎖。

這倒不是說，李存對蘇東他們打得這場大戰的戰果不滿。

而是，西夏既然忍不住出手了，就說明西夏還要干涉大乾滅金。

如此一來，如果岳飛他們不能在此戰當中一戰滅掉金國，西夏很可能還會給金國派援兵。

關鍵，除了西夏以外，草原上的諸部，也都在蠢蠢欲動。

比如，成吉思汗鐵木真的曾祖父、蒙兀國王孛兒只斤·合不勒，就有出兵支援金國的跡象。

所以，前線的形勢，真沒有大乾王朝的很多臣民想象得那么好。

破釜沉舟的金軍，現在并非沒有一戰之力，金國也并非沒有援軍。

而一旦岳飛他們此戰不能打贏金國，往好了說，只怕五年之內李存都別想收復東北、收復草原，往壞了說，大乾王朝此前取得的所有戰果，包括剛剛徹底打下的箕地，都有可能會再丟掉。

沒錯！

這就是一場贏家通吃的國運之戰！

按說，在這樣的背景之下，李存不該大肆慶祝，更不該在這個時候給自己的一眾女兒選婿，畢竟，乾坤未定，現在就大肆慶祝，就搞一些家長里短的小事，萬一前線打敗了，那么李存被打臉事小，可能李存都得因此背上戰敗這口大黑鍋。

可為了安撫住臣心、民心，讓他們覺得大乾王朝是有把握打贏這一戰的，進而不會在這個關鍵時刻勸李存跟金國議和保住既得利益什么的給前線添亂，李存還是聽了那些勸他搞這場慶典的朝臣的建議……

昨天只有六十張

干宋 第四百三十二章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