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凱旋

現如今，只要過了吳哥王朝，定南港，安南港，瓊州港，廣州港，泉州港，琉求港，溫州港，明州港，杭州港，秀州港，江陰港，全都是當世一等一的良港，設施齊全，應有盡有。

關鍵，李存的地盤內還沒有海盜。

可以說，李存的地盤內擁有當世最好的通商環境。

而且，因為李存將長長的海岸線分割成了一段又一段的短途，每隔一天的航程，就能到達下一個港口。

這不僅大大加強了李存地盤內的海上貿易安全和便捷，也為虎賁軍自己的海運提供了安全和便捷的保障。

而除了加強港口的建設以外，李存也在大力發展自己的海船。

事實上，李存早已經開始了自己的造寶船計劃。

這個計劃早在李存剛剛得到琉求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執行了。

——李存第一批派上琉求的人中，有一半其實都是為了造寶船準備的。

只是造船前，需要先造造船廠。

另外，造船所需要的木材需要風干。

——造船成功的關鍵是選用己儲存上好幾年含水量降到百分之二十以下的充分干燥的木材，理想的狀況是用干燥的木材慢慢地造船，讓船的框架和外殼自然干燥，木材通常在冬季被砍伐和儲備起來，便于保持干燥，而這種，一般兩三年還不一定干的了，而且如果當地環境比較濕潤，氣溫又不高的話，所需的時間就更多了，如此一來，造好一艘船，可能得三到六年時間。

不過，事事無絕對，著急的情況下，六個月其實也能造好船。

——這種，只能使用干燥程度不夠或者干質量稍次的木材來造船。

但是用沒有干燥的木材造的船舶，幾年也許就會腐爛，木頭連接處強度也會逐漸降低，船的框架和木料都會松動，最后進水沉沒。

另外，李存又給匠人們提供了一種烘干的技術。

這種方法要求對溫度的控制，各方面技巧經驗非常高，否則極容易裂縫，而木材一旦裂了，就沒法做水密艙了。

所以最好是陰干。

如果有時間，李存肯定希望要最好的。

可李存哪有時間等三到六年再讓船下海？

所以，李存讓造寶船的總負責人田壯一邊大量的陰干造船材料，一邊先犧牲一部分材料使用干燥程度不夠或者干質量稍次的木材先造一批寶船出來，以后再用質量好的寶船替換。

至于這批將來淘汰下來的寶船，可以試著找個冤大頭賣掉。

經過小兩年時間的建造，第一批一百艘寶船已經全部下水，可以使用了。

這一百艘寶船中，最大的一艘，四十四丈長、十八丈寬，而且，跟別的寶船不同的是，這艘寶船是尖底的——別的寶船都是平底的沙船型。

尖底船水下部分更多，以這艘尖底寶船為例，它的吃水深度可達七米，因此可以利用水下面積穩定船身，所以尖底船更適合在海上行駛，但由此帶來安裝配貨比平底船則要麻煩很多。

而大型的平底船照樣可以遠洋航行，但是平底船吃水淺，以跟這艘尖底寶船一起下水的一眾平底寶船為例，它們吃水只在四到五米。

為了安全起見，這些平底寶船最好在風平浪靜的時候做遠洋航行。

值得一提的是，有一種說法是，鄭和下西洋所使用的寶船就是平底的。

一位在清末實業家張謇的大達輪船公司中工作過的海運老船工李元稹曾說，當年有一種和寶船差不多寬的平底大木船專門用來下海，他們把這種船叫“隨風相送”。

和尖底船比起來，大號平底船有著許多優點——它做工相對簡單，又可以放置更多貨物，而且吃水淺，水深水淺都能走，在海上阻力小、航速快，能走八面風。

這些特點與在南京造寶船的自然條件非常契合。

而李存造平底寶船，主要原因是圖省事，快，而且運量大。

再一個就是，李存的港口密集，基本上，如果沒有耽誤事的情況，一天就能從一個港口行使到下一個港口，可以盡量挑好的天氣航行，不好的天氣，進入港口避風便是。

——李存當初南下時，就是這么來的。

這一百艘寶船到達定南港時，高棉、大理、女王國、蒲甘、墮羅缽底、爪哇國、三佛齊國、暹羅國等國的使臣都還沒有走。

——是李存故意把他們留下，讓他們看看李存的寶船的，震懾一下他們，免得他們的國家在沖動下給李存找麻煩。

基于這個目的，等寶船來時，李存帶著一眾使臣前去定南港，美其名曰是自己給他們準備了點回禮，讓他們跟自己去港口取，然后他們就可以離開了。

當各國使臣看到一百艘寶船浩浩蕩蕩的從遠處駛來，他們各個震驚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就好像后世沒有見過航母的人，突然見到了航母一般，而且是一次就見到了一百艘航母。

蘇利耶跋摩二世之子就忍不住嘰里呱啦的說個不停。

劉宣趕緊給李存翻譯：“大都督，高棉王子言，世間竟有恁地大船，太不可思議了……”

而這種震驚，等到寶船來到港口時，達到了極限。

——人站在仿佛小山一般的寶船下面時，才真正體會到了什么是來自心底的震撼。

很快，田壯就從那艘尖底寶船上下來。

下船以后，田壯立即就帶著駕駛寶船的一眾東海水軍的將領來到李存身前，他們一齊拜道：“臣拜見大都督！”

田壯所在的田家，其實并不能算是什么真正的世家大族，只能算是豪門大族。

說穿了，田家是豪商，世代造船的豪商，不是士族世家。

到了田壯這一代，田家的造船技術，差不多可以說是當世第一了。

這其中又以田壯的造船技術最高，用其他造船廠的管事和匠人的話來說就是，田壯就是一個造船的天才，在他三十歲左右的時候，他的造船技術就少有人能及了。

不過，田壯卻從來都不以自己的造船技術為榮，他甚至不喜歡錢。

——可能是受士農工商這個等級影響，田壯很喜歡當官，用兩個字來形容就是，田壯是個“官迷”。

可田壯從小就被他父親給按在造船廠里學習造船技術，一輩子都在跟造船打交道，根本就沒有機會學習四書五經，就更不用說去上太學和考科舉了。

后來，田壯就把自己的夢想轉嫁到了田貌他們兄弟幾個的身上，想讓他們當中出一個當官的。

誰想，田壯好不容易才把田貌他們幾個送進太學里讀書，他們卻因為田家沒有官方的背景和關系，一個都沒能補上官職。

就在田壯以為田家可能不會出現當官的人時，李存橫空出世。

這讓田壯看到了田家人當官的機會。

所以，田壯剜門盜洞的把他的獨女田婧送到李存的后宮中，期待著李存能看在田婧的面子上，給田貌他們哥幾個中的誰一官半職。

然而，讓田壯萬萬沒想到的是，最后李存竟然因為他自己并不看中的造船手藝，讓他當了大官。

這一切的一切，讓田壯就跟做夢一般。

等田壯反應過來了以后，果斷的帶領田家人投了李存，并且親自幫李存督造戰船。

當時，李存地盤內的所有的造船廠，不論是官廠，還是私廠，全都在為李存造戰船。

田壯每天都得跑很多地方去查看戰船造得進度和質量，經常星夜趕路。

可田壯卻絲毫都不覺得累。

在田壯的努力下，李存得到了數百艘戰船，其中還有不少是田壯根據古籍復原的五牙戰艦。

再加上李存當時繳獲的綱船、馬船、座船等船。

李存共得大船數千艘，小船不計其數。

這讓虎賁水軍輕而易舉的就碾壓了早就荒廢了的宋水軍，幫李存爭取到了足夠的發展時間。

田壯的豪賭，田壯的努力，得到了應有的回報。

李存雖然沒有建元改制，但已經封田壯為工部尚書了，使得田壯可以跟錢載、賀適等人同為六部尚書之一。

錢載可是出自兩浙第一世家錢家，祖上是當過皇帝的，而賀適先祖賀知章，與張若虛、張旭、包融并稱“吳中四士”；與李白、李適之等謂“飲中八仙”；又與陳子昂、盧藏用、宋之問、王適、畢構、李白、孟浩然、王維、司馬承禎稱為“仙宗十友”。

能跟錢家和賀家的家主比肩，讓田壯對李存極為感激，進而竭盡全力的去為李存造船。

這么說吧，若問這兩年誰去琉求的次數最多，絕對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跟田壯相比，而且田壯有時候一在琉求上待，就是三五個月。

要不是后來李存讓田壯在瓊州也建一個超大型的海船造船廠，田壯可能會一直扎根在琉求為李存造寶船。

無疑，田壯就是造出寶船的最大功臣。

見田壯早已經不復兩年前的肥胖，而是變得精壯了許多，李存便知，田壯這兩年肯定是沒少吃苦。

李存沒說什么多余的話，他只是對各國使臣介紹田壯道：“此乃田壯，吾之重臣。”

聽見李存用“重臣”兩個字評價他，田壯的骨頭頓時就輕了幾分。

各國使臣哪敢不買李存的賬，他們紛紛跟田壯見禮。

田壯連忙一一還禮。

等田壯跟各國使臣見過禮了以后，李存問：“可想去我這寶船上看看？”

各國使臣哪能不愿，他們紛紛表示榮幸之至。

見此，田壯趕緊引著李存和一眾使臣登上了打頭的尖底寶船。

一來到寶船上，各國使臣無不驚呼，覺得這就是一座海上宮殿，他們全都對虎賁軍的造船技術感到不可思議。

像三佛齊國的使臣就忍不住問：“天吶，這么大的船，你們是如何造出來的？”

田壯看向李存。

李存點點頭。

田壯于是答道：“我國擁有悠久的造船歷史，遠在一千多年以前的漢朝，我國的造船技術便已經是世界之最，發展至今，造出這樣的寶船，對于我國而言，并非難事。”

此時的大食諸國、天竺諸國、西方諸國，所能造得最大的船，都不足這寶船的五分之一，排水量更是差了一百倍。

無疑，中國的造船技術搖搖領先世界。

因此，各國使臣對田壯的話深信不疑，進而對李存更加敬畏。

女王國的使臣問：“這么大的船，在海上靠甚么來辨別方向？”

田壯又看了李存一眼。

李存點點頭。

田壯這才答道：“我們寶船上有二寶，浮水羅盤及過洋牽星圖。”

頓了頓，田壯又詳細解釋道：“浮水羅盤乃指南針于船舶上的應用，它與方位盤相配合，可以確定方向方位；洋牽星圖乃航海所用天文觀察導航技術，乃用牽星板測量所在地的星辰高度，后計算出該處的地理緯度，以此測定船只的具體航向。”

田壯不無驕傲的說：“有此二寶，萬里海洋，如履平地也。”

各國使臣聽得如癡如醉。

接著，有人提出能不能見一見此二寶？

但是卻被李存給拒絕了。

這時，遠處游過一條大魚。

李存放眼一看，這竟然是一條體型極為巨大的大白鯊。

李存笑著說：“此魚之翅乃絕頂美味，誰與我將其射殺？”

這時，突然有一員將領出列道：“臣愿意一試。”

李存不用看也知道，說話之人乃是東海水軍都統制盛爭。

這盛爭也是李存的便宜舅哥之一——他妹妹盛夏就是那個跟晏貞姑爭侍寢的盛氏。

不同與李存別的舅哥，盛爭走得并不是文人路線，而是很少見的武將路線。

更少見的是，盛爭自幼熟讀兵書戰策，而且對水軍的戰法和訓練特別有研究。

當初，李存打敗宋軍的那場水戰，盛爭便是前線總指揮。

后來，李存感覺自己的水軍不夠用，準備訓練十萬水軍，就是盛爭幫李存挑選適合的兵源，然后一點一點訓練出來的。

可以說，李存能有這么強大的水軍，盛爭功不可沒。

難得的是，盛爭這個人低調沉穩不張揚，而且從不拉幫結派，一心幫李存帶好東海水軍。

現如今，盛爭已經成了李存當之無愧的水軍第一大將，掌管李存一多半水軍。

見從來不喜歡出風頭的盛爭這次搶著站出來，李存估計，盛爭應該是怕別人亂請命，萬一射不中，反而容易壞李存的事，所以他才主動站出來。

李存從不懷疑盛爭的能力——否則李存也不可能將自己最大的一支水軍交給盛爭管理了。

所以，見盛爭主動站出來，李存直截了當的吐出兩個字：“去罷。”

盛爭來到船幫處的一張床弩旁。

也沒見盛爭怎么瞄準，盛爭就扣動了扳機。

“咻”的一聲過后，三百步以外的那條巨大的大白鯊應聲而翻。

各國使臣全都目瞪口呆！

——他們既為床弩的威力和射程感到震驚，也為盛爭的箭法感到震驚！

而盛爭則沖李存一拜在地：“臣幸不辱命。”

李存點點頭，示意盛爭入列，然后對各國使臣說：“今日我便請你等吃魚翅宴。”

不用李存吩咐，就有人放下小船去將那只巨型的大白鯊拖了回來。

看到弩箭將差不多有七米多長的大白鯊給射穿了，各國使臣無不更加震驚。

這時，有人抬上來了大量的玻璃制品和香皂，然后劉宣等一眾翻譯便給各國使臣介紹這些玻璃制品和香皂，表示這就是大都督給他們的回禮。

在各國使臣的驚奇聲中，李存在陳箍桶、吳璘、田壯、盛爭等文武大臣的陪同下，去了船艙內自己的休息室。

在自己的椅子上坐好了以后，李存宣布：“南方事已了，準備凱旋。”

干宋 第一百七十三章 凱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