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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以我之貴,自可為雕琢者

更新時間:2024-07-05  作者:南瞻臺
當不成贅婿就只好命格成圣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以我之貴,自可為雕琢者
一股“猛烈”氣從那文字中橫溢而出,在場諸多先生和弟子也都望向紙上的三行筆墨。

這文字中仿佛夾雜著某些難得的精神,令他們為之一振,可當他們更加認真,一字字讀過時。

隱隱約約間,他們好像從那筆墨里看到一處云霧繚繞之處,有人正在持之以恒的登天!

那隱約人影心無旁騖,不理會人間繁華,也不理會天穹諸多云霧,一步步登天天穹。

途中有仙人喚名、有大圣參拜,也有佛陀露金光,請他入極樂。

可那人影卻始終不偏不倚,不為外物所惑,自行己道。

這景象一閃即逝。

可在場許多人都好像有人看到、也感知到那登天人影的持之以恒,堅持不懈。

動靜之間不離中正,始終凝神氣定,退下一身凡俗,直上天穹。

“求道須當猛烈”

禹涿仙腦海里思緒涌動,方才朦朧間所看到的那登天異象,令這位地位無比崇高的太子,也覺極其不凡!

太子觀陸景筆墨,也有所得。

“這句話看似平常,但其中的‘猛烈,二字,卻殊為難得,若能始終恪行猛烈二字,不論是學問、修行,俱都能得大道。

而且陸景的草書,蘊含堅定、勇猛之意,更是與這詩句輝映。”

禹涿仙霸勢起伏的眼眸,再望向陸景,也不禁露出欽佩之色。

這位太子徐徐點頭,再度開口道:“沒想到今日前來書樓,竟然能有此收獲,某還要謝過景先生這三句筆墨。”

他的身份貴不可言,并不曾向陸景行禮,此間先生、弟子知其身份者,也都不敢轉頭看他,只是聽七先生方才的話,端坐在這教閣中。

站在高臺上的陸景隨意搖頭,認真說道:“這三句學道真言出自一位先賢,等我補全這闕詞,自然會署其名諱。”

禹涿仙嘴角露出笑容:“景先生,這三句學道真言自然可貴,可同樣可貴的卻還有景先生筆墨中那一股股堅定鋒銳之氣,可貴的還有這令人驚嘆的落筆異象。

若無此鋒銳,若無異象頓生,又如何體會其中猛烈二字?”

陸景聽到眼前這陌生青年的夸贊,也并不曾再行客套。

他朝那男子一笑,正想要講解自身草書要領。

站在教閣門口處的陌生青年卻又忽然道:“景先生使我知‘學道當猛烈,的道理,我便欠了你人情。

恰好某向來不愿欠人人情,既如此,我也有一言與景先生說。”

陸景在疑惑間抬頭。

禹涿仙目光卻再度落在他已寫好的那些筆墨文字上。

“我從先生草書中,可見鋒芒,可見鋒銳,可見堅定之氣,也可見大氣浩蕩,蓬勃頓發。

若先生習劍,便可將這鋒芒、鋒銳、堅定、浩蕩俱都融于劍氣之中。

習劍是修元神、修天賦,可也是修一個心性,如能以草書銳氣成鋒芒,也算是煌煌大道。”

他這般說著,臉上始終帶著笑意,身軀周遭的空氣卻好像已然凝固,不曾有絲毫流動。

陸景始終安安靜靜的聽著眼前這陌生男子的話語。

他神色并沒有太大變化,可不知不覺間,已然低下頭,看著桌案上自己的這些筆墨。

那龍飛鳳舞,筆墨恣肆的文字中,好像確實有幾分鋒銳氣。

也正是在此刻。

禹涿仙側過頭,對七先生說道:“先生,既然景先生還在授業,我們也就不必打擾。

畢竟在這書樓中,道理和學問也極貴,我們再去其他地方逛一逛?”

七先生緩緩點頭:“就沿著來時的路回去吧,走太多,我這腿腳要疼上許久。”

禹涿仙扶著七先生走出翰墨書院。

陸景有些疑惑的看了他們二人一眼,又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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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授課,開始拆解草書筆畫要領。

禹涿仙扶著七先生繼續走在二層樓中。

七先生安靜地走著,不知是否是在想陸景方才手里的那一只持心筆。

走出許多步,禹涿仙對七先生道:“先生,觀棋先生將那一只持心筆送給這位少年先生,只怕并不是只有幾分期許那般簡單。”

“我今日見陸景,也越發覺得這少年心性穩重,若能招至麾下,如今便是稍顯稚嫩些,等到日后也許能夠助我良多。”

“而且對涿仙而言,重要的并非這少年心性,還有他極不凡的天賦!”

七先生一語不發,就好像沒有聽到禹涿仙方才的話語。

而這太子臉上卻興趣盎然:“常言道逆境可養不凡,這陸景身家清白,卻有天驕之資,好生培養,以后必然起到極大的助力,畢竟觀棋先生和九先生所選的英才兒郎,又怎會平凡?”

七先生終于稍稍抬了抬頭,責怪的看了禹涿仙一眼:“你知道觀棋先生對他有所期許,卻仍然要讓他入你麾下?”

禹涿仙緩步走著,語氣十分明了直接:“觀棋先生只是對他有所期許,可雕琢者終究是陸景自身,對此,觀棋先生絕不會插手。

既然如此”

他說到這里,眼眸開闔,其中似乎有霸道雷霆熠熠生輝!

“既然如此,以我之貴為何不能做一做這陸景的雕琢者?

便如同圣君登臨大位時所言,天下少年英才應當盡入我朝中!

而我身具圣血,是坐東宮的太子,陸景即便再是天驕,即便天賦非常,我召他入府,他自然應當為我所用。”

禹涿仙說話時,語氣中自有一股絕倫的自信。

而事實也確實如他所言一般!

他這個當朝太子本就天賦無雙,又有大伏大勢加身,年紀輕輕便已登臨神相,麾下更是有強者無數。

而大伏之強也讓禹涿仙有足夠資格說出這番話。

不論是大伏境內大雷音寺、真武山,各宗各派、諸方龍宮,還是西域爛陀寺、道宗等等底蘊豐厚的諸多宗門,仍然因為大伏崇天帝一怒,而為之驚懼、震動。

便是燭星山、平等鄉這等所在,也從不曾明言逆反大伏朝廷!

大伏武力之強,由此可見一斑。

北秦境內也是如此,甚至還要比大伏更純粹些,一切宗派俱都被大燭王派遣黑騎踏平,天下武道、元神經典,俱都被收入北秦黑龍宮中。

所有不服北秦王權的民間武夫、元神修士,俱都被大燭王套上枷鎖,成為死士!

在這樣的背景下,從不傳法的爛陀寺人間大佛,也要因為大伏朝中天詔,傳殺生菩薩法于太子。

而今,貴不可言的太子想要讓一位天賦少年入府,這等簡單的事,他若是再不自信些,又怎么稱得上一句如日中天!

“他入我府中,我自然會仔細培育他,我會給他亡母追一個誥命夫人,我會讓他成為玄都第二個陸家,甚至取九湖陸家而代之!

他這個飽受苛待的貴府庶子自然可以直上青云,我也不算虧待于他。”

禹涿仙仔細說著。

七先生也在旁仔細聽著。

可當禹涿仙提及陸家,七先生卻皺起眉頭道:“陸神遠要回來了。”

禹涿仙臉上笑意更濃:“陸神遠心中已然無世俗情分,也不被親緣所系,他自從得了那長生法之后,已然斷情斷業。

只怕便是陸家死絕,他也不會皺一皺眉頭,世間人、世間事,都不可擋他長生路,我又何須在乎?”

七先生低頭思索一番,終于道:“我為太子太師之時,教你‘貴人貴者,在于馭世間萬才,如今我已老朽,沒想到,你已深得其中之味。”

老人說到這里,并不曾繼續說下去。

只是心中卻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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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陸景手中那一只持心筆,心道:“可是你這般想著,七皇子自然也這般想,他開府在即,也要求許多少年英才,兩龍相爭,這少年陸景若是被卷入其中倒是有些可惜。”

旋即這老人又在心中嘆息一聲:“他神眸俯視之下,若只論如今大伏無人可以得大自由。”

又過一日。

在初雪之后,大約是因為天上無云無霧,太陽不被遮擋,天氣竟又回暖了些。

陸景還是照常去書樓修行、授業。

他每日授業的時間并不長,只有每日下午區區一個時辰。

來聽陸景教授草書筆墨的學生也不在少數。

也許是因為七先生和太子特意前來的名聲傳出去了,陸景第二次授課時,還有十余位其他學院的二層樓弟子前來聽課。

不過陸景卻也知道,這其中許多人并非是真的想要學草書,不過是對他有所好奇,跑來看一看陸景這位少年先生罷了。

陸景的聲名在書樓中確實已然大噪。

少年先生、俊逸兒郎、清貴士子、脫泥潭立志、曾為南府贊婿等等這諸多名頭累積起來,就已然能夠令很多書樓弟子津津樂道。

尤其是隨著陸景這兩日授課,許多書樓弟子發現陸景的草書確實稱得上一絕。

甚至他這兩日寫下的幾紙筆墨,被前來聽課的學生臨摹了去,又傳到了一層樓。

一層樓的書樓弟子,數量比起二層樓更多上許多。

喜好草書者自然也更多。

他們爭相臨摹,更覺這草書不俗,美感如同天成一般,可遇而不可求。

正因如此,陸景這個年輕的書樓先生也更負盛名了。

一旦有了盛名,許多事情自然也會被翻出來。

比如早些日子里,陸景蒔花閣聽曲飲酒,畫下的那一幅畫,也被好事者爭相討論。

能夠被蒔花閣花魁列為藏品,能落筆生異象的畫作,也令許許多多書樓弟子頗為神往而不得一見。

如此種種。

陸景在這書樓中反而越發特殊了,年輕而又神秘的少年先生,也有人被書樓許多人熟知。

陸景倒是并不理會這些。

他今日結了課業,就回了古月樓,和青玥一同收拾客房中的東西之后,就上了早已等候在古月樓前的馬車,一路去了養鹿街。

二人在古月樓客房中,也算是住了幾日。

可是他們身無長物,除了幾樣瑣碎的東西,以及那青玥奉為珍寶的身契之外,也沒有什么好收拾的。

原本青玥想要再去為陸景置辦幾身衣裳,卻又因陸景囊中羞澀,暫時擱置了。

陸景此時的月俸已經不算少,對比起太玄京中的勞苦大眾,甚至算得上豐厚無比。

這個月又漲了一枚云金幣,便足有六枚云金幣,也就是超過一百八十兩銀子。

月俸一百八十兩即便是在京尹府當差的那些獅衙,月俸都遠遠沒有這般高。

當今糧食貴重,占據了絕大多數尋常人的主要支出。

可每月月俸一百八十兩銀子的陸景,已經不用為糧食發愁,他和青玥二人就算頓頓大魚大肉,只要不吃上那些奢侈食材,一百八十兩銀子也足夠二人吃上一年。

而這個月陸景之所以囊中羞澀,自然是因為租了養鹿街空山上那一處小院。

“陸公子,你且放心,我給公子的價雖然不說虧本,卻也十分公道。”

馬車上一位身穿員外錦服,臉上堆著笑容的中年人正仔細對陸景說著:“養鹿街雖然看起來行人并不多,卻也是因為其中空置的房子太多了。

位置極好,是在太玄京中央之地,不論是距離京尹府、書樓、太玄幾大學宮都相近,就是想要上朝,只是一架馬車走上半個時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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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院落也算嶄新,每月三十兩銀子的租錢,我們也只賺一個車馬錢。”

前來接陸景和青玥去空山巷的,有之前那個牙人,現在正在駕著馬車.

而這中年人則是牙人上次提到過的掌柜。

“便是這房舍主人與我行立下的定契,我今日也帶著,一旦租出,房舍主人便每月從我行拿去二十八兩銀子”

中年掌柜認真解釋。

他今日之所以親自前來,自然是聽牙人說了那日的事。

這么一位少年租客,玄都李家三公子都親自派人來請,足見其身份不凡。

在這京中行商,最怕的就是無意招惹到背景不俗的人,最期望的也是攀附上背景不俗的人。

所以今日中年掌柜親自來接,甚至還提出之前的租契作廢,租金全免。

陸景自然拒絕了,且先不說陸景一向無功不受祿。

就算陸景愿意為了省下點錢答應下來,這錢也絕不是白拿的。

往后那牙行遇到事,自然會籌到陸景頭上。

那時的陸景當然可以置之不理,這牙行也不敢說什么,可這樣一來卻太不厚道了一些。

“本來便是清清白白的銀子,租清清白白的院子,又何須為了幾兩薄銀失了清正?”

不義而富且貴,與我如浮云。

陸景不敢說自己可以始終恪守此理,畢竟人無完人,陸景距離圣人的德行,差著十萬八千里,心中也有作為人的私欲。

可他也總不至于為了幾兩銀子就扔了這些清貴的道理。

更何況還有可能給自己帶來更多麻煩。

馬車一路行去,到了養鹿街,路上的行人也逐漸少了起來。

到了空山巷,人也就更少了。

陸景正在低頭看著一份信件。

是陸漪今日來古月樓,留給青玥的。

信中除了對于陸景的問候之外,還仔細說了盛姿的事。

“盛姿倒是有心了。”

陸景收起信件,下了馬車,心中卻還想著:“明日早晨去看一看她,她因擔心我而多番奔波,現在又被禁足在家,以她灑脫的性子,只怕非常難熬。”

中年掌柜帶著陸景和青玥入了空山巷中的小院。

前日陸景和青玥來看,這小院院中雜草叢生,又有許多落葉塵埃。

磚瓦房舍也都已落塵,并不如何光鮮。

可是今日再看,三間正房、兩間廂房都已經被打理的極為干凈。

院中也被仔細清掃,花園里也種上了臘梅花、蟹爪蘭、長壽花、山茶花等等許多冬日花卉。

還細心的搭了一個棚出來,護住這些花花草草。

青玥臉上帶著笑,反反復復看了許多回,這才彎起眉眼,朝著陸景點頭。

還不待陸景說話,那中年掌柜立刻告退。

商者早已習慣察言觀色。

這掌柜離去,陸景和青玥又出門,置辦了許多東西回來。

原本青玥不讓陸景出門,只說自己是丫鬟,陸景是少爺,哪有少爺出門置辦米面的道理。

可陸景卻并不理會青玥,只是拉著她一同前去。

此時天色已經晚了,只能買些鍋灶、菜刀、香料、燈盞之類的東西,買不到什么新鮮的蔬菜。

陸景和青玥找了許久,才找到一家開著的米鋪,打了些米面回來。

陸景便坐在正屋中,閉目吐納。

青玥則在廂廚中忙忙碌碌,趁著夜色為陸景下了一碗面出來。

還是清湯面。

青玥下面之前也曾問過陸景,是否要換些花樣,可是陸景似乎就對著清湯面情有獨鐘。

二人坐在房中,各自吃了面。

清玥垂落長發,收拾著桌上的碗筷,眉眼里帶著的笑容根本掩飾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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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陸景卻有些傷神。

因為他發現前日去見李雨師,觸發趨吉避兇命格之后所獲得的一道陽橙機緣,竟然已被觸發。

“機緣已被觸發,卻不曾提示我些什么,我也不曾得到什么好處”

陸景百思不得其解,最終只能無奈放棄。

青玥收拾許久,又回了房中,為陸景打來熱水,讓他洗漱。

做這些事的時候,青玥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溫柔,只是如今卻還帶了許多輕松之色。

時至如今,青玥再也不用擔心陸景會被陸家長輩責罵,再也不用擔心兩人餓肚子,再也不用擔心陸景去了南家,不用離她而去。

更重要的是

“終于有了一個小家”

“不對,這是少爺的院子,可我是少爺的丫鬟,那也算是我的家”

青玥今日始終笑著,白天笑了一日,也許晚上睡覺時,也會笑出聲來。

也正是在這個夜晚。

早先為帶陸景介紹房舍的牙人,卻正在陪兩位少女看空山巷中院子。

這兩位女子一主一仆,不過只逛了一處院落,那為主的女子便已經厭煩了,只點頭說道:“便是這一處吧。”

牙人不曾想這女子這般果斷,卻也十分開心,匆忙擬了定契。

兩位女子和牙人一同離開時,路過陸景的院子,似乎突然聽到什么,眼中閃過一些意外之色來。

“是前日就在養鹿街上摔酒的少年?”

“倒是有些巧”

那美貌絕倫的女子這般想著,卻也并不曾多想,就這般離去。

第二日清早。

陸景自然是早早起來修行。

如今不在古月樓中,反而在自家院落里,陸景當然也不需要這般早前往書樓修行。

古月樓里人多眼雜,又因為靠近京尹府,再加上許多道府來京的達官貴人住在其中,高手頗多。

隨意修煉元神、武道,也許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這幾日以來,陸景不過只是行觀想、吐納、導練氣血,并不曾修行五段真玄掌。

現在有了自家的院子,陸景也就不需要再顧慮些什么。

他夜間修煉元神,清晨則修煉武道氣血。

一直到巳時初,陸景才和青玥道別,出了空山巷、養鹿街。

養鹿街上本來就沒什么人,自然也不會有多少馬車。

陸景想要乘坐馬車,就必須要走上許久。

這讓陸景萌生了買一匹馬的念頭。

大伏重馬,不僅是朝廷重馬,玄都許許多多貴府也會養上許多好馬。

富裕一些的百姓如果能買得起馬、養得起馬,京尹府也不會過多干涉。

正因為這四甲子以來養成的習慣。

太玄京中的道路十分寬闊,兩旁多是建筑、供行人來往的道路、攤販聚集之地。

而道路中央寬闊之地,往往無步行之人行走。

這些道路就是留給馬車和馬匹的。

也是因為大伏盛馬,街道上有許多馬車,京尹府明令規定尋常武夫不得當街激發氣血,以免驚到尋常馬匹,引發混亂。

只要不激發氣血,單靠自身軀體速度也可自由奔行,并沒有什么限制。

以陸景現在的體魄,就算不激發氣血,全力奔跑,也如同尋常凡馬。

只是也許是因為陸景原身的記憶作祟,陸景也喜歡馬,當時那素踵的神異還記憶猶新,再加上每日都要往返于書樓和養鹿街,自己有一匹馬總比日日坐馬車,亦或者毫無少年士子、書樓先生風度的狂奔在街頭強上不上。

長寧街盛府中。

盛姿百無聊賴地坐在池水前,手里還拿著些碎饅頭,投喂著池中的金魚。

貴府中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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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魚并不奇特,都是些尋常的景觀魚。

可它們之所以能夠在冬日中肆意游走在池水里。

是因為盛府中此時并不如何寒冷。

明明是初冬的天氣,卻好像春日一般溫暖宜人。

論及府中奢華,長寧街上無人能出陸府之右,畢竟是經年的貴府。

可這看似并不如何氣派的盛府,光是“氣候如春”這一點,就是豪奢陸府所不能比擬的。

盛姿一身紅色勁裝,額頭還浸出汗水,她投喂了一陣池中金魚,又在院中修行武道。

她練得不知是何種武道典籍,一舉一動間看似輕柔實則力重千斤,體內五臟熔爐不斷轟鳴,一陣陣氣血彌漫開來,轟然作響。

熔爐的境界,便是將自身軀體練做一個熾熱的氣血熔爐,源源不斷熬練軀體,繼而產出更多氣血。

而盛姿一介少女,年齡不過比陸景大上兩歲,就已經能夠修行到熔爐巔峰,也殊為不易。

不是她天賦極好,便是有名師教導,又有諸多丹藥、寶物助益。

盛姿正在修行。

遠處一位小廝卻匆匆前來,又見盛姿修煉,知道此時不應該打擾,便在旁等著。

盛姿練完一套拳法,氣血縈繞在她身軀周遭,獵獵作響聲徐徐消弭。

那小廝也立刻行禮,道:“方才門外有人求見小姐,便是上一次前來府中的那位公子。”

盛姿有些意外:“哪位公子?”

小廝想了想,卻想不出名姓來,只說道:“就是上次前來,又被鐘先生請去喝酒的那位公子。”

“陸景?”盛姿神色微微怔然,旋即臉上閃過驚喜來:“他如今在哪里?還在門外等著?”

那小廝連忙搖頭道:“那個公子是小姐的朋友,我怕怠慢,便請他去了西堂。”

盛姿贊許的看了小廝一眼,頗為豪邁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錯,有些眼力,明日去找管事賞你些銀兩。

現在先去西堂,給那位公子送上好茶、點心,讓他等我些時候。”

這小廝已經習慣了盛姿英氣做派,卻也仍然喜出望外,旋即又想了想,道:“那位公子也帶了幾種點心過來,說是帶給小姐的。”

盛姿臉上笑容更甚,匆忙轉身擺手,一邊吩咐那小廝莫要怠慢客人,一邊飛奔向自己的房中。

西堂中的陸景,正坐在客座上一邊飲茶,一邊打量著這位大伏重臣的西堂。

西堂是會閑散客人之地,盛府西堂稱不上氣派,卻自有厚重在其中。

不論是黑色金絲楠木制成的桌椅,還是西堂中許多精細雕紋,又或者窗閣間的陳設都稱得上厚重而雅致。

尤其是懸掛著的幾幅字畫,更讓陸景生出些興趣來。

這些字畫這都是名家所作,尤其是畫作,比起陸景拙劣的技藝,不知要好上多少。

又有幾幅字,也各有各的不凡。

比如正對著西堂正門的一幅字,是少有的瘦虎體,是世間名士谷羲之字,字形如瘦虎,卻內蘊暴戾勇猛,享譽天下。

“天高自古載日月,”

“這似乎是一闕上聯。”

陸景來了興趣,仔細看了看,就試著自言自語對了下聯:“海闊從來容風云。”

“世界而今開乾坤也可。”

就在陸景自得其樂的時候。

盛姿一襲裙裝,緩緩走來。

她今日出奇的不曾穿紅裝,反而身穿一襲白色紗裙,長長秀發輕輕挽起,又斜插了一支碧玉玲瓏簪。

練武的身姿自是不俗,蠻腰羸弱,身姿婀娜。

再加上些許淡妝,薄粉敷面,掩了些英氣,更顯得美艷許多。

盛姿帶著輕笑入了西堂,陸景也笑著起身,二人隨意說了幾句,繼而入座。

“你還帶了這些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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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

盛姿眼里確有喜色,陸景想了想,便笑道:“我今日來看你,也不知帶上些什么禮好,想起你初次來我院中,曾經提到過兩種點心,便是那蜜餞銀杏、金絲如意卷。

既然你曾經提及,想來也是愛吃的,便帶了些過來。”

陸景說到這里,臉上又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當然你也曾提及桃花酥,只是吉香齋的桃花酥平日里也買不到,就只好買這兩種點心過來了。”

盛姿渾不在意,搖頭說道:“吉香齋的主人是宮里的仙游公主,她與我交好,平日里也經常送些桃花酥過來,我早已吃膩了,反倒不如這些尋常點心好吃。”

二人便這般坐而相聊。

陸景并不曾直言對于盛姿奔走的答謝,盛姿也沒有詢問陸景近況如何,兩人不過聊些尋常之事。

可在盛姿眼里,陸景卻越發神秘,越發令她看不懂了。

她第一次看到陸景時,就覺得能在秋日下仔細讀書的陸景認真努力。

后來隨著不斷接觸,昔日這一位苦讀典籍的少年,此時卻已然變成了書樓先生,甚至召獸見帝,一舉脫身卑弱,成為太玄京有名的清貴少年。

而且盛姿還知道陸景的秘密。

————陸景是真正的修行奇才,比起玄都許多知名的天才,他的天賦還要更加超卓。

從對修行之事一無所知,到元神日照,武道氣血,這樣的天賦,稱一句天下少有也絕不過分。

正因如此,盛姿才覺得陸景神秘。

“陸景,你可曾拜書樓中哪一位先生為師?由這位先生教你修行?”

兩人相談許久,盛姿話鋒一轉,笑著說道:“你那一日脫身卑弱成清貴,我父親也曾見到你。

他也與我說過,如你這般的天分,其實應該好好雕琢,萬一埋沒了也太過可惜,還說他也想見一見你,為你介紹名師。”

“只是這幾日,西北道的事太過棘手,他頗為匆忙,便擱置下了,但他心中確實記掛著,昨日還與我提過此事。”

陸景聽到盛姿的話,坦誠道:“書樓中典籍無數,自有許多道理、學問,光是看這些典籍便讓我受用非淺,倒是拜師一事,倒也沒有。”

盛姿臉上笑容更盛了些,眨眨眼睛道:“昔日于柏先生就曾經想要收你為徒,只可惜于柏先生想要教你學問,也想要教你劍道、元神修行之法。

你入了書樓,也就打消了念頭。”

“可我父親想要為你介紹的,卻是一位純純粹粹的元神修士。

你在書樓中習學問,在那位老師手下習元神修行之法,便是兩不耽誤,也能早日得大成”

陸景倒是不曾想過這些,他思索一番,正要回答。

西堂前,又有下人前來通稟。

“白焰帶著他師弟前來送拜帖了?”

盛姿語氣里還帶著些驚喜:“今日倒是趕巧,想來昨日父親已經問過白焰的老師了,他送來拜帖,必然是對你也頗為認同。

也許就算你今日不曾來看我,明后天我父親也會請你過來。”

陸景也有些意外,側頭詢問道:“所以,盛次輔為我介紹的名師,便是許白焰的老師?”

盛姿點頭道:“白焰的老師乃是赫赫有名的元神修士,在這天下也久負盛名,與蘇南道的林家家主并列,是極純粹的元神修士,曾經神通顯化江河,熄滅為禍的火焰山,受天下人敬重。”

“白焰之所以能夠拜入他的門下,成為唯一嫡傳,也是父親引薦。”

二人正在交談之間。

許白焰和一位約莫二十二三歲的男子,已然遠遠走來。

那男子相貌也算不俗,周正俊朗。

可是跟在許白焰之后,卻將他襯得如凡木一般。

許白焰一身白色絲綢長衣,嘴角依然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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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淺淡笑意,一雙明亮雙眸似乎蘊含著無窮的吸引力,鼻梁挺拔、姿態嫻雅,不論是身姿還是面容,便如同雕刻一般完美。

他自遠處而來,明顯看到陸景也在那西堂中,嘴角的笑容卻絲毫不變。

笑起來宛若一池澄澈春水泛起漣漪,俊美到了極處。

盛姿起身相迎,東道起身,陸景自然也不好坐著,他臉上也帶著些笑容,與盛姿一同走出西堂。

“白焰是來送他恩師名帖的,否則倒不用刻意相迎。”

盛姿與許白焰是自小的玩伴,若無名帖,自然不會這般鄭重。

許白焰和其師弟也同樣鄭重,來到門前,雙手奉上名帖。

盛姿雙手接過,又仔仔細細放在桌上。

陸景粗略一掃,便看到那名帖上寫著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楚神愁!”

這三個字寫的十分隨意,筆墨并不美觀,可是其中卻好像帶著某種偉力,讓人一眼看去,便有驚為天人之感。

“楚神愁這名字未免太大了些。”

陸景心中感嘆。

而許白焰與其師弟也已然入座。

“恩師搬山歸來,接到盛次輔的信,便派我與師弟前來送上名帖。

明日此時,他將前來拜會盛次輔。”

許白焰這邊說著,目光又落在陸景身上。

“景兄這二三日倒是震動玄都了,昭昭清貴少年郎陸景之名,便是街上的小販都已經知曉。

我原以為景兄已有了修行名師,不曾想我還有幸,能與你成為師兄弟。”

許白焰這般說著,臉上也笑意盎然。

陸景同樣笑著,卻忽然覺得許白焰這盎然笑意下

似是有許多冰寒。

大神南瞻臺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以我之貴,自可為雕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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