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8.真相不止一個【下】

有意無意地模仿著方伯伯上臺時雙手身前交叉的姿勢，王小虎在掌聲中停在指揮臺旁。

他轉身面向觀眾席，一股熟悉的氣浪迎面傳來，像是一陣從異世界刮來的燥熱之風。

看不清臺下，王小虎卻能感受到一束又一束的目光直射在他身上。

一幕之隔的舞臺和觀眾席如同兩個世界，他就站在兩個世界的交匯處，微笑著用目光掃過觀眾席。

片刻，他微微鞠躬示意，行指揮禮，接著轉身踏上指揮臺。

小虎哥一連串自然而然發生的動作讓臺下的觀眾們感受到了一種莊重感，就好像此刻指揮臺上的少年就是一名指揮家。

許多觀眾都沒有親眼見過舞臺上的指揮，而在他們的想象中，一名指揮在舞臺上大抵就該是這般模樣。

肢體從容，面帶微笑，目光充滿堅定，有著掌控一切的自信。

再看著少年指揮的背影，觀眾們對接下來的表演更加充滿期待。

寂靜無聲的現場，一聲咳嗽都會被無限放大。

一名小樂手忙捂住嘴。

王小虎投去目光，待到咳嗽的同學放下手沖他點點頭，他又將目光看向最左邊的馮老師。

接著從左到右環視一圈，在與每一位樂手確認過目光之后，他的目光回到舞臺正中間。

舞臺正中間坐著王文陽和梁玉丹兩位老師，兩位老師也看著指揮臺上的王小虎。

三人都笑了笑，像是在監考現場忽然相遇，不能用語言交流，只能用笑容來打招呼。

沖著兩位老師笑了笑，小虎哥垂在腿邊的雙手忽地一下手心向外微微抬起。

就這么一個細微的小動作，“刷”的一下，臺上所有樂手同一時間架起樂器做預備演奏動作。

得說在臺下看來，這一幕相當有沖擊力。

舞臺的一體感就在這一剎那展現得淋漓盡致。

好棒的孩子們，已經有家長悄悄為小樂手們點贊。

在家長們看來孩子們完成了只有專業老師才能完成的預備動作。

這也從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孩子們平日里在社團里的學習狀態，家長們的心中更加熱切了。

說來小虎哥的登臺漫長，實際上也不過十幾秒鐘的時間。

當小虎哥的右手繼續升起在身前下左右上劃出四道空氣弧線的下一個瞬間，舞臺上空便凝結出一股無形的力量。

最后隨著小虎哥揚起的雙手一齊向下一瞬，那股無形力量頃刻間化作有形的聲音。

所有管樂組齊鳴，高歌激揚的律動只用一秒便讓現場嗨了起來。

只見王小虎手中的指揮棒向左一繞，木管的搖滾之風刮起，再見指揮棒向右一擺，銅管眨眼間便送來大洋西岸的熱辣。

提到龍舌蘭就不得不說到墨西哥，作為墨西哥的國酒，龍舌蘭也是墨西哥的另一種靈魂象征。

Tequila，同名管樂團合奏版本基本是改自TheChamps樂團在1958年發表的作品。

李安為孩子們選擇的版本是由美國作曲家科特蘭改編的版本，其作品融合了爵士搖滾與濃郁的拉丁風格。

非常具有舞臺表現力，加之今天這場有一眾新老師彌補了之前的聲部空缺，所以在聽感上更加豐滿。

隨著B段結束，王小虎單手斜向天空，小號聲部全員起立高呼一聲，更是將現場的氣氛推至高潮！

就在這時，舞臺背后的大屏幕上開始滾動，原來的管樂團編制講解畫面變成了一組組孩子們的照片。

有孩子在社團教室里上課的認真畫面。

有專業老師細心講解示范。

有孩子們在排練間隙圍坐在后臺開懷大笑的瞬間。

有孩子們第一次演出結束時的集體合影。

每一張照片背后似乎都有著一段故事，記錄著每一位社團小成員在這半年多的成長故事。

伴著現場的音樂，看著此刻孩子們在舞臺上傾情地享受著音樂，家長們都有種十足的收獲感。

雖然大多家長的孩子們此刻都坐在自己身旁。

但這并不妨礙他們為舞臺上的小樂手們喝彩。

或許下一場演出自家的孩子也會出現在舞臺上。

無形之中，家長們好像在無聲的交流中達成了一種共識，上次沒給孩子報管樂社團是他們的失職，這次他們一定要把握住機會。

最后一聲，王小虎與所有小月樂手一同高呼！

張淼雙手鼓棒全力落下雙響，“啪”的一聲，同一時間王小虎右手指揮棒用力一伸一收，在所有樂手緊盯的目光中將指揮棒定格在收起的那一瞬。

一瞬，舞臺寂靜無聲，只留下空氣中的余溫一圈圈淡去。

把掌聲送給所有演奏員！

臺下穆欣和小云大笑這指揮可太會了！

最后全體樂手拿著樂器起立，一同面向臺下彎下了腰。

掌聲不停，可現場的燈光卻在這時漸漸地暗了下去。

緊接著舞臺上也亂成了一片，有笑聲，有搬凳子的聲音，有譜臺摔倒的聲音。

各種聲音的交織下，又過了幾秒鐘，音樂廳內昏暗得幾乎再也看不到舞臺上的一點畫面。

所有家長和孩子們都以為音樂會到此結束了，以為眼前只是音樂會收尾的效果。

就在眾人等待現場重新亮起時，大廳的音響里忽然出現一個女孩的聲音。

“芝芝學姐你好！”

芝芝學姐？喬芝芝？家長們剛才就記住了這個名字，就更不用說孩子們了。

舞臺前場依舊一片混亂，而觀眾席則是漸漸安靜下來。

“hellohello。”接著大廳上空傳來喬芝芝氣喘吁吁地打招呼聲。

聽到這里，看過星空現場的同學們馬上意識到不對！

吳一帆：“我是校園廣播站的小兔，我們之前在食堂一起吃過飯，你還記得我嗎？！”

喬芝芝：“記得記得！”

吳一帆嘿嘿一笑：“可以幫我完成一個小采訪嘛。”

喬芝芝：“嗯嗯，小兔你說。”

吳一帆：“今天的演出好精彩，老師和同學們都好棒啊！”

喬芝芝：“謝謝！觀眾席上的叔叔阿姨和同學們也好熱情！”

吳一帆：“為了這場演出大家一定準備了好久吧？”

喬芝芝：“從確定曲目到排練上臺，差不多十天左右。”

吳一帆：“啊？只有十天，一定很緊張吧。”

喬芝芝：“嗯，因為剛剛開學嘛，昨天晚上才完成了第一次彩排，我們排完就回宿舍了，老師們一直忙到凌晨才把舞臺布置好。”

李安：我不是這么寫的啊！

臺下：老師們辛苦了！

吳一帆：“老師們太辛苦了！”

喬芝芝：“確實，老師們不但要準備自己的節目，還要設計舞臺，指導大家。”

吳一帆：“謝謝老師們！這次的節目我真的太喜歡了，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音樂會。”

喬芝芝：“哈哈，我也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形式的演出。”

吳一帆：“芝芝學姐這次不用演小星星應該會輕松許多吧。”

臺下：星空下的回響！！！

喬芝芝：“并沒有！這次演出的壓力要大很多，我現在還有點緊張！”

吳一帆：“啊？為什么呢。”

喬芝芝：“因為要和老師們一起演奏啊！我剛才拉錯了好幾個地方！”

李安：錯了嗎？？

吳一帆：“啊？完全聽不出來！”

臺下：絲毫聽不出問題！

喬芝芝：“主要是老師們拉到太好了，把我的問題遮掩住了，噓！替我保密。”

后臺忙亂中一陣大笑。

吳一帆：“哈哈哈，芝芝學姐不用謙虛啦，能和老師們一起登臺演出已經說明你的實力了！”

喬芝芝：“慚愧慚愧，如果下次還有機會我一定不會再出錯！”

吳一帆：“期待學姐和老師們的下一次演出！話說學姐和老師們一起演的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我一直沒有發現節目單在哪里。”

臺下：加一！！！！！！！

喬芝芝：“那首曲子叫鱒魚五重奏，至于沒有曲目單這件事我也有點費解，有可能是主創老師們為了給學校節約經費，今天所有的舞臺道具都是老師們自己親手做的。”

劉振：哈？？？？不是你李安自己說不用印節目單么，道具我也問你了啊，你自己說時間來不及了！

李安：呵呵

吳一帆：“為老師們點贊！另外鱒魚五重奏是一種音樂形式嗎，可以為我們簡單地講解一下嗎？”

臺下：要得要得！

喬芝芝：“額，這個我也講不清楚，你等一下！”

一頓，“王小虎！！”

吳一帆：“哇，要請我們的指揮來講解嘛？”

喬芝芝無奈口吻：“我只能拉琴，專業的問題只能交給他。”

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接著小虎哥的聲音出現了：“叫我干嘛！咋啦？啊？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吳一帆：“小虎學長你好！”

王小虎：“哦哦，你好你好。”

臺下：哈哈哈哈，感覺指揮傻傻的。

喬芝芝：“這位是校廣播站的小兔同學，她想了解一下今天的節目，需要你來講解一下。”

王小虎：“哦哦，你想了解哪個節目？”

吳一帆：“可以都講講嘛，我有注意到前三個節目每個老師都使用了不同的西洋樂器，組合在一起發出的聲音效果也各有不同，其中有什么組合的規律嗎？”

臺下豎起耳朵，這個問題也是相當一部分大小觀眾所感興趣的內容。

王小虎點點頭：“其中確實有格式的存在，但是格式也不是完全固定的。”

說著現場小虎哥的聲音也漸漸大了起來，“西洋樂器發展到今天，已經出現了各種完善的組合形式，通過不同的樂器搭配能調配出各式各樣的音樂色彩。”

“第一首哈利波特組曲用到了短笛，低音單簧管，圓號，巴松，還有雙簧管，實際上它是木管五重奏的一種變形，將長笛替換成了短笛，將單簧管替換成了低音單簧管，為了利用兩種樂器的音域和聲音色彩營造出一種更加魔幻的音效。”

吳一帆：“哦哦，我可以理解為木管五重奏是一種常見的西洋管樂的組合形式，當在一些情況下，需要一些特別的音樂色彩時，可以把其中的個別樂器做調換。”

王小虎：“對，同類樂器調換，比如可以把長笛替換成短笛，它們屬于同科樂器，單簧管和低音單簧管也是同科樂器。”

喬芝芝：“原來如此，就像我們的弦樂四重奏，原本是兩把小提琴加一把中提琴加一把大提琴，也可以把其中一把小提琴換成其他種類的提琴。”

王小虎：“可以這么說，在原本的弦樂四重奏中再加入鋼琴，就變成了今天的第三個節目的形式，鱒魚鋼琴弦樂五重奏。”

臺下：懂了懂了

吳一帆：“這就是小虎學長一開始提到的格式存在，但并不是完全固定的。”

王小虎：“沒錯。”

吳一帆：“那第二個節目就是銅管五重奏咯。”

王小虎：“你很棒。”

臺下：哈哈哈哈

吳一帆：“哈哈，謝謝小虎學長的肯定，悄悄問一下，我還有機會加入咱們的樂團嗎？”

王小虎一熱情起來：“今年咱們的樂團要擴建，將從管樂團升級成為正式編制的交響樂團，正需要大量的新鮮血液！”

吳一帆：“哇！聽起來好厲害的感覺！”

王小虎：“歡迎小兔加入！”

就在這時，“王小虎！”

一個粗獷的聲音從舞臺上傳來。

臺下一驚，連忙朝著舞臺望去，可只有一片幽暗！

王小虎：“抱歉我得下去了。”

接著又是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吳一帆：“芝芝學姐你不下去謝幕嗎？”

喬芝芝：“演出還沒有結束啊！”

臺下：！！！！

吳一帆：“啊！！還有什么節目！”

喊完這一句，吳一帆輕輕放下話筒長出一口氣，她的任務到這里就完成了。

一旁老湯控制著電腦，周松隨時準備點亮舞臺，二人只等耳機里的命令。

大廳內忽然消失的對話讓現場在黑暗中陷入了短暫的慌亂，一種混合著期待與不安的情緒正在劇烈醞釀中！

舞臺上，坐在鋼琴前的某安老師聽到身后跑步而來的聲音，拿起對講機輕輕說了一句，下一秒舞臺背景驟然亮起！

一個巨大紅色的紅色瞄準鏡出現在大屏幕正中央，就在這時，一束強光打在舞臺正中央，一個帥氣的藍色身影一閃而過。

“真相不止一個！！！”

人不中二枉少年！王小虎也是豁出去了！

同一時刻，大屏幕里的靶心“啪”的一聲被集成碎片！

“柯南！！”

巨大的槍聲引得臺下徹底躁動一片！

槍聲便是信號，隨著槍響第一時間，張淼四聲清脆的鼓棒起敲擊，接著舞臺上空便是一連串絢麗鼓花響起！

下一秒，舞臺徹底放亮！

臺下孩子們驚呆了，這次所有老師都戴上了面具！

只見銅管老師揚起手中的樂器一齊重復三遍鼓點節奏，金屬音色的燥熱招引豐滿的弦樂鋪底流動上揚。

“工藤新一！！！”

“啊啊啊啊啊！！！！”

臺下孩子們的眼睛耳朵都已徹底不夠用！

當戴著標有‘薩’字A四紙匪徒面具的劉兆成起身奏響柯南主旋律那一刻，整個舞臺如同焚燒暴動的兇案現場！

指揮臺上，柯南同學抑制著內心的激動，穩定地揮動著雙手。

他不敢往鋼琴前看。

他掛在腦后的紙面具上標著“一”。

鋼琴前，某位正在冷靜演奏的老師頭上頂著“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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