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社會人

上方，傳來董卓驚慌的聲音。

被李肅和李儒驚醒，低頭看到呂布那充滿殺機的臉，董卓瞬間清醒了過來。

現在可不是講臉面的時候。

命肯定比臉重要！

韓信尚且忍受胯下之辱，他董卓是做大事的人，能屈能伸，這點委屈算什么？

于是，董卓擠出笑容，說道：

“呂公贖罪，在下適才驚慌失措，故有此失言，心中實無此念，實無此念矣！”

“奉先！”

李肅上前一步，拱手說道：

“你看，董公如今業已清醒，尚請息怒！”

頓了頓，又說道：

“董公乃當朝前將軍，兼并州牧是也，奉先切莫沖動！”

“嗯？”

呂布看向李肅，說道：

“這廝先前不分緣由，令軍士弓箭射吾，后企圖以多為勝，今又發下如此毒誓，難道就因為他是前將軍，并州牧，某便殺不得？”

漢朝官員，大多好斗，怒氣勃發時，以下犯上，毆打甚至殺死上官之事，并不罕見！

這般有理有據的情況下，呂布把董卓殺了，還真沒人能把他怎么樣！

所謂的人治，更講究情理，而不是法理。

為了報仇，百姓都可以持刃殺人，何況邊疆大將？

當然，肯定有后遺癥就是。

但呂布不怕，漢靈帝馬上要死了，大漢朝廷還不知道能維持多久，哪來精力管他？

“非也！”

察覺呂布語氣不對，李肅連忙補救道：

“奉先與董公，不過一場誤會，何必鬧到不可收拾的境地？”

“正是！”

一旁的李儒插話道：

“董公乃行伍之人，一時激動，難免失言，呂將軍身為五原戰神，對此應有體會，誤會一場，切莫激動！”

說完，對懸在半空的董卓連使眼色。

兩人合作多年，默契滿滿，董卓立刻說道：

“適才失言，請呂公贖罪，若日后董某因今日之事耿耿于懷，叫我萬箭穿心，不得好死！”

聞言，呂布面色終于緩和了下來。

發誓這事，在古代向來隆重。

董卓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足以取信。

當然，以董卓的為人，能不能信守承諾和誓言，肯定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沒關系，只要表面上沒到勢不兩立的程度就可以了。

呂布同樣是社會人，注重結果，并不在意董卓心里怎么想。

是以，他慢慢打消了殺念。

董卓，關系重大，輕易還殺不得！

“這馬……！”

看向遠處被董卓麾下軍士制住的寶馬，呂布緩緩說道。

“是呂公的！”

董卓立刻說道：

“某幫呂公捕獲，但絕無據為己有之心！”

話畢，沖著遠處的李傕、郭汜大聲說道：

“爾等還不速將呂公寶馬，還給呂公？”

李傕、郭汜自然知道現在是什么狀況，連忙命軍士將寶馬向這邊牽來。

“給吾隨從即可！”

望著向這里來的軍士，呂布頷首，說道。

“還不速速聽令！”

董卓馬上跟著說道。

于是，這匹高大神俊，鬃毛飛揚，通體火紅的赤兔寶馬，最終落在了曹性等人看護之下。

看著赤兔寶馬被曹性等人簇擁著，呂布滿意的點了點頭。

將董卓輕輕放下，還在他的坐騎上面，然后抱拳說道：

“不知董公當面，失敬失敬，先前得罪之處，還請董公恕布不知之罪！”

他擁有一個有趣的靈魂，不會因為雙方之前沖突劇烈就放不開。

說這番話的時候，表情自然，態度恭敬，仿佛剛才真的只是一場誤會而已。

有句話怎說來著？

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這里，則是‘只要我不把剛才的事當一回事，就壓根沒這事！’

董卓雖重獲自由，但呂布就在跟前，哪敢翻臉，同樣抱拳，臉上擠出笑臉，說道：

“一場誤會，一場誤會！”

“適才聽李肅兄說，董公乃當朝前將軍，并州牧？”

呂布拱手，一副久仰大名的樣子，問道：

“可是這些年來，平涼州叛亂的董卓董仲穎將軍？”

“正是在下！”

董卓拱手，勉強笑道：

“早知五原郡‘戰神’之名，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一時間，兩人竟真的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生過似的，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了起來。

在一旁的李儒見狀，心下暗自驚異。

“沒想到，這個呂布不僅神勇無敵，城府還如此深沉？絲毫不像一個武夫！”

“此人，不簡單！”

李儒默默念道。

呂布和董卓兩人，各自堆上笑容，皮笑肉不笑的寒暄。

期間，李傕，郭汜，張濟等將領，緩緩策騎過來。

所有人眼睛向呂布看去，見他沒有反應，遂默默到董卓身后立定。

大刀、長槍等武器，緊緊握在手上，隨時聽候董卓吩咐。

呂布只做不見，依舊和董卓說著話，拱手不斷，笑顏款款。

麾下諸將來到身邊，董卓終于感到了安全。

抬頭向對面說著話的呂布看了一眼。

眼角余光，觸及到他馬上掛著的方天畫戟，心下一顫，打消了許多雜念。

“此獠非人也，不可力敵，還是不要多事的好！”

心下暗自思忖，董卓放下別念，應付著呂布。

寒暄片刻，兩人逐漸熟悉。

董卓也知道了，原來那匹寶馬，果真是從五原郡一路南下至此。

而呂布，卻是自五原郡出發，花了近一個月功夫，跋山涉水，追蹤數千里而來。

如此，怪不得呂布這般緊張此馬。

想到這里，董卓的面色，終于好看了一點。

當然，其中不乏呂布笑顏以對，語氣和態度頗為恭敬，緩和了他不少情緒的緣故。

“原來如此！”

聽完呂布的敘述，一旁李儒笑道：

“呂將軍千里迢迢而來，董公不知，才有今日這番誤會！”

“可不是嘛！”

呂布看向李儒，也笑道：

“若早知是董公當面，此馬送于董公又如何？卻惹來這般誤會，慚愧，慚愧！”

這話，周圍的人聽聽也就算了。

什么‘送于董公又如何’，誰當真誰傻！

但毫無疑問，呂布這樣的說法，將氣氛一下子緩和了下來。

受到這般恭維，董卓心里頓時好受了許多，臉上笑意，不知不覺真誠了不少。

“哈哈哈哈！”

李儒大笑，說道：

“呂將軍豪氣！”

頓了頓，眼光向董卓瞟了一下，不動聲色的使了個眼色，繼續說道：

“董公向來喜歡交朋友，呂將軍和董公不打不相識，何不在此休息幾日，也讓董公款待一二？”新呂布戰紀 第54章 社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