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砍三國之御寇 198、遂成豎子之名
作為攻城方,建造高地是一個極為重要且必須的手段。
因為它有兩個用途,首先占據了制高點。
比如當年王政和一眾流賊攻臨淄時,黃巾渠帥徐和為何要耗費無數流民的尸體和性命先堆砌出一道壘墻,便是為了改變以下克上的窘境。
因為占據地利的守方依靠城高完全可以居高臨下,用弓矢、床弩,乃至投石機等物從高處打擊攻城方,再結合城墻上突出外側的馬面,有高、有低,有外、有內,如此便能形成一個立體式的防御網絡。
面對這樣的情況,在攻陷城頭之前,攻城方幾乎就是完全只能挨打無法還手,
所以在冷兵器時代,很多攻城方兵臨城下第一時間要做的事情,便是先建望樓,土城,斜坡之類的高地,以圖緩解這種劣勢甚至反過來壓制城內。
其次則是為了偵察方面,登高才能望遠,才能俯瞰敵軍,從而對敵人的動向做到了如指掌。
這一日,當王政再次出現在城頭上時,便發現段段時間內,敵營已搭箭除了好幾座高高的望樓。
當然,這方面舒縣城內亦同樣如此,早在孫策兵臨城下,甚至早在王政來到舒縣之時,周暉便已在城墻四角、以及城中建造了許多的望樓,
待孫策到了,更每日皆派有眼力好的軍卒登臨觀望。王熊、黃忠出城時,孫策軍故意撤防的那兩個淺窄渡口,便是這些士卒們發現的。
而這次,又是望樓的士卒們再一次發現了孫策軍挖掘地道的位置。
根據他們的所報,周暉、陶澤、魏延等兵分三路,一邊在城內挖掘長塹,做防止孫策軍地道入城的被動之防御;一邊往孫策軍堆積土山的方位,加快延伸外頹地道的挖掘速度。同時也開始向城外挖掘反地道,做防止孫策軍塌陷城墻的主動之進攻。
挖掘的過程中,并通過“甕聽”的辦法,隨時校正反地道延伸的方向。孫策軍的主力營地距離城池有十幾里遠,且間隔護城河,施工量很大,兩方可謂都進入了夜以繼日的狀態。
孫策為了迷惑守軍,在挖掘地道的同時,每日督造壘積土山不懈,作出一幅摩拳擦掌,就等土山堆好、便要展開進攻的架勢。
周暉有樣學樣,也每日巡查城頭,時不時地組織起來一隊大嗓門的士卒,朝城外吆喝叫陣,表現出一種連連獲勝后得意洋洋的姿態。
而王政這日上城頭后,在巡視敵營時也發現了其他的變化。
除了堆積土山、挖掘地道之外,敵人的包圍圈明顯緊縮了!
王熊、黃忠突圍前,孫策軍對東、西、北三側的布防還有些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今卻是徹底做到了水陸斷絕,可謂十面埋伏,天羅地網。除非城中之人生出雙翼,否則斷難走脫。
越看越覺不對,王政心中隱隱覺得不妥,對周暉道:“孫策圍我城池,為何先松后緊?恐怕內有玄虛。”
聽到這話,周暉將視線從王政身側的喬婠收回,笑了笑道:“孫賊一介匹夫,有勇無謀,數次用計卻被咱們識破,想必是氣急敗壞,惱羞成骨,如今先松后緊,不外乎因此,恐怕接下來便會全力猛攻,妄圖破城吧。”
聽到這話,其他人深以為然,一旁的陶澤更是符合道:“眼見便要夏去秋來,天氣轉涼,孫賊必然難以久持,接下來只要咱們扛住幾波攻勢,或許我城池困困,解之不遠矣。”
王政搖了搖頭:“兵者,國之大事也。孫策雖然年輕,卻是名將之后,耳濡目染,豈會這般輕率,因怒興兵?”
周暉道:“便是如此,他起拔至今,戰事連連,糧草方面恐怕也難以久繼吧?”
王政道:“縣君莫是忘了皖城已入其手,此乃廬江首府,又被劉勛經營多年,無論官倉民間存儲想必不少,多了不說,支撐他一兩個月不成問題,何況皖城附近的居巢、龍舒如今也被他全部拿下,就算不用丹陽轉運到襄安的糧草,就地抄來的糧食也足夠他堅持一段時間了。”
聽到這話,周暉亦是眉頭皺起:“王州牧所言不無道理,說來說去,還是劉子臺這廝太不濟事!”
“吾原本也沒指望他能克敵制勝,但想著此人經營數年,麾下近萬人馬倚城而守,起碼堅持數月應該沒有問題,卻沒料到竟輕易被孫賊攻破至少堅持個數月應是沒有無聊,卻沒料到居然在短短的數日內,便幾乎盡數淪陷,真是...“
真是個廢物,王政在心里默默替他補充了未盡之言。
一旁的魏延卻道:“不管怎樣,如今不幸中的萬幸,便是舒城和合肥尚在我軍手里,只要這兩城不丟,便等于扼住了孫策北上的路徑,況且王州牧不是已派了黃忠和王熊兩位虎將前去克服龍叔,打通友軍西進的道路么?”
“此事但成,咱們內有堅城,外有援軍,加上后方袁州牧的十萬軍馬,孫賊便是猖狂一時,又有何懼?”
當日劉勛戰死,廬江北部失陷的消息傳來時,其他人都惶惶不安時,魏延亦有過短暫惘然。
畢竟作為周暉的家將,他也知道自家少主的大計里劉勛乃是極為重要的一環,如今大事難成不說,更有身隕之虞,自然難免心志不定,
但魏延最關鍵的一點便是他雖然出身低微,因周氏的緣故卻非身處窮弱,于是自少便有鯤鵬遠望,這是極為難得的一點。
所謂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便是在兩漢之時,那些動輒以大丈夫自居,少有大志的人,大抵也是衣食無憂的豪門士族出身,圓夢固然難得,造夢其實同樣也有門檻。
而同樣胸懷大志的情況下,相比他的少主周暉,魏延在性格上卻多了堅韌不拔的一面,所以面對同樣的問題時,周暉會抱怨,他卻會選擇積極的面對,更會斗志昂揚。
這一方面,王政與他頗有共鳴,聞言自是欣然:“文長所言甚是!”
“本將聽聞,當年戰國之時,魏國名將龐涓戰無不勝,兵鋒之銳,甚至直抵趙國邯鄲城下,可謂兇焰滔天,最后卻在馬陵之戰中敗與孫臏之手,最后兵敗自剄,留下遺言曰:遂成豎子之名!”
“果不其然,其后孫臏以此戰名顯天下,更著書立傳,以法傳世,而孫策這一年來亦是連戰皆捷,威震江東,令世人矚目,如此強敵,不正是咱們的龐涓么?”
環視眾人,王政一字一頓地道:“諸位,此子兵馬越多,聲勢越大,便越是適合祭吾等之劍!”
“眼下之舒縣,如冀州袁紹,兗州曹操,荊州劉表此等天下英雄莫不翹足側目,今日且叫彼輩坐觀,咱們江南英豪是如何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居上位日久,王政的改變也是很明顯,若說之前的招攬人心,演講鼓舞尚且要靠著系統的天賦和魅力,今時今日,便是不用這些,單憑他自身的氣度言辭,已足以激越鋒銳,盡顯豪情。
不止魏延、周暉等人被感染地豪情奮涌,便是自上城頭來始終一言不發的喬婠,此時也不由美目生輝,怔怔地看著身前的少年,一股沒來由的情緒突然泛上心頭。
這樣的磊落風采、英雄豪邁,她此前從未在第二個男人身上看到過,無論是她的父親上將軍喬蕤,還是父親的主君袁術,乃至江東之地的那些名士將相們。
正在此時,一個親兵小跑著上了城頭,人還未到聲音便先傳了過來:“將軍,地道....”
“地道如何了?”
“挖通了!”
聽到這話,王政劍眉一挑,立刻霍然轉身,周暉亦緊接著問道:“挖通甚么了?可是與孫賊兵馬碰上頭了?”
汗水流下來,沾入那親兵的眼簾,他一邊揉著眼,一邊手忙腳亂地連連點頭:“便在城外,剛過護城河,就與孫賊的地道碰上了!”
當王政帶著眾人趕到時,地道的入口處集結了不到百人的后備隊,蓄勢待發,因為地道狹窄的緣故,頭一批進入的士卒不過二三十人。
看見王政和周暉到來,幾個將官分往前走了幾步,迎接上前,周暉搶先問道:“地道里情勢怎樣?”
幾個都伯面面相覷,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地道外的人,沒人在地下,地道中情況怎么樣,都不能說了解。
王政有過一次地道戰的經驗,倒是習以為常,為保險起見,當即又令天誅營安排人馬過來布置,以防地道失守,別教孫策軍趁勢沖出。
陶澤道:“咱軍士卒才下地道不久。末將適才聽甕,喊殺聲沉悶。才不到兩刻鐘,已有多具尸體拖出。半數是孫策軍。”
半數是敵人,那剩下的半數便是守軍的士卒了?
也就是說孫策那邊也拖走了另一半的尸體?
王政一邊轉目觀看,一邊心念急轉,地道這樣的地方兩邊安排的都是精銳,如此算來,其實還是舒城守軍落了下風啊?
畢竟他們有備而來,又做了諸般限制,結果竟還是形成了一比一的傷亡。
魏延似也想到了這一點,指著地道的窯洞沉聲問道:“洞中的柴禾、毒煙不是已經在施放了么?為何傷亡還是這么大?”
留守的都伯道:“稟都尉,咱們我毒煙雖發,奈何孫策早有準備。其入地道之軍卒,與我軍一樣,皆帶著一些面罩,而且好像浸過醋漿。”
魏延聞言默然,他自知道醋能解毒,那么毒煙造成的殺傷便大大減弱。
王政只是點了點頭,不置一詞,旋即踱步上前,走到入口旁的陶缸附耳過去,缸上蒙有牛皮,可聽地下動靜。
本就過人的耳力,再加上凝神靜聽,不過一會,便感覺隱約的殺喊聲入耳,接踵而至地則是金鐵交集的聲音,砰砰直響,連陶缸都發出一陣嗡嗡。
正聽著的功夫,地道里冒出一個頭來,滿臉泥與血。沒等眾人看出他是誰,只叫了一聲:“敵人攻勢便猛,快派后隊入洞!”隨即又鉆入地道之中。
候在洞外的士卒,皆按照十人隊的規模,聞聲而進。一連進入了三十人,地道中輾轉騰挪都不方便,一次性進入三十人已經是極限了,又過了一會,打斗的愈發激烈,顯然增援之后守軍也沒占得上風。
陶澤心生焦急,當即瞥向魏延:“魏兄弟,不如...”
話為說完,便聽一旁的周暉出言截斷:“魏延如今已為都尉,肩負重任。”
陶澤默然,不再說話,但眾人都聽出來了兩人的未盡之意。
地道這種地形兩軍交戰,可以說是真正的狹路相逢勇者勝,魏延之前已表現出了他的武勇,陶澤便想著他去沖鋒來解開僵局。
但周暉卻是直接拒絕,顯然是不想讓魏延下去冒險。
這時王政卻哈哈一笑,插口道:“魏兄弟自然有萬夫不當之勇,可除了他外,難道咱們城中便沒有勇士了嗎?”
話音未落,便見天誅營中一人躍步而出,沉聲說道:“將軍,俺愿引軍下地,與賊死戰!”
這聲音聽起甚是低沉尖銳,眾人循聲望去,登時一怔,卻見此人正是喬婠。
王政亦是有些愕然。
其實他方才本已通過系統下了指令,讓一個自家看好的三階黃巾力士主動請命,為求穩妥,王政甚至已準備在對方鉆入地道后消耗經驗讓其升到四階,增加戰力,卻不料喬婠竟然搶了一步。
對于這個從入城以來始終帶著面罩頭盔的武將,雖然王政只說是麾下的一個都尉,但大部分人都覺得此人身份必有古怪,不會太低,尤其是周暉,今日再次見到更是愈發好奇,之前城頭上時倒有大半注意放在了她的身上。
不過王政不說,他們雖是暗自揣測不停,終究不好冒昧相問,只是身份是身份,武勇是武勇...
看著對方即便一身精盔鐵甲包裹卻還顯得有些削瘦的身形,不少人暗自搖頭之時,魏延更是忍不住道:
“這位...喬都尉去?也不太合適吧?”
聽到這話,面罩下的喬婠立刻忿然作色:“我去怎地不合適呢?
“你這廝莫是瞧不起人么?”喬婠冷哼道:“自家膽怯不敢沖殺,卻還這般括噪!”
“俺膽怯?”
魏延聞言勃然大怒,明明是周暉不允許他下去冒險,怎地成了他膽怯呢?
漢時人極重名譽,尤其魏延這等出身的更是愈發看重,這等傍言自然無法忍受,直接連對王政的顧忌也拋開了,雙目立時兇芒大盛,殺機四溢:
“汝這狗才,竟敢這般胡言亂語,莫是視吾之刀不利否?”
“好了!”
眼見兩人惡言相向,更有拔刀相向的趨勢,一旁的王政大感頭疼,趕緊一聲斷喝,挺身制止,先對魏延溫言安撫道:“文長勿與她一般見識。”
又轉頭無奈道:“喬..喬都尉,既如此,你便去罷,本將和諸君就在此靜候佳音。”
“是!”
又挑釁般地看了魏延一眼,喬婠也不廢話,當即跳下地道,彎腰鉆內。
一旁的周暉這時方才上前道:“王州牧,此人身形望之不似勇士,當真有助戰局么?”
王政似笑非笑看了眼周暉,心道你眼中的這個瘦皮猴若論武藝還要勝過魏延,除非孫策也親下地道,否則斷無不成之理。
這話不好明說,只是淡淡說道:“縣君,且來一同貼耳甕上,閉目細聽,便知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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