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箭術如神

只見那兩艘小船因為輕快，在水面上本來像飛一般劃過，頃刻間已成了兩個小黑點，證明離船隊起碼有數里之遙了，卻是突然停了下來。

下一刻，更是立刻便掉頭過來，遠遠望去，似乎是拼命地想往回跑。

有古怪！

黃忠當即心中一凜，立刻揮手喝道：“傳令！”

“馬上讓所有船只停下來！”

也虧得他之前已先下過命令，既讓諸軍注意，又帶頭減緩了船速，隨著旗語反復，便是頃刻間幾十艘戰船迅速疾停也沒有出什么大亂子，不過便在船還沒停穩時，又再次發現前面的河水突起波瀾！

水波像是開鍋了似的亂翻起來，直接便讓那兩艘哨船在河面上打起了轉，旋即更是在黃忠等人的遠遠注目中，突然從水底猛地沖起幾條黑色影子，像極粗的巨繩一樣纏住了小船船頭。

旁觀眾人尚且發出驚呼，更別提小船上的那幾個士卒了，黃忠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手忙腳亂地對著那些黑影提刀揮舞，卻哪里擋得住，隨后不久便聽幾聲慘呼后，幾個士卒已在眨眼間已被擊落在水，連小船也被打翻了，只剩下最后一艘小船也根本不敢停留，只是愈發拼命地向這邊劃來。

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地郭陸瞠目結舌，喃喃自語：“將軍，這..這是什么啊？”

“還能是什么？”

他們這些北人很難理解，黃忠卻是立刻便明白了，即便沒看清那些黑影是什么，也已是十分篤定：“這是精通水性的敵人藏在了河里，前面必有埋伏！”

“藏在水里？”郭陸一臉的不敢置信：“他們什么時候埋伏的，他們是人又不是魚，怎可能藏在水里這么長的時間？”

黃忠卻不再回答，此時的他其實也感到一陣心悸，不幸中的萬幸，是目前看來自家船隊還不曾沖進他們的埋伏圈里，否則便是以天軍這樣的強軍，畢竟大部分人對水戰還不熟悉，如果讓孫策軍在水中發動襲擊，恐怕也是兇多吉少。

畢竟他雖通水性，在水戰上的造詣和經驗其實也遠不如陸戰，加上手下一群旱鴨子更是不知如何指揮了。

不過如今...

卻還是尚可一戰！

“郭陸去通知全軍準備，孫策軍攻來了！”他一邊凝神盯視前方，一邊吩咐道：“將俺的兵器拿來！”

“喏！”

隨后親兵一手持弓一手拎刀的走了過來，先把弓箭交給黃忠，問道：“將軍，接下來怎么辦？”

黃忠看了看周圍道：“先讓兩翼的隊伍散開些，船只之間不要靠得太近，咱們再退后一箭之地。”

他并沒有和孫策軍交過手，不清楚對方水中戰力如何，但是黃忠也是南人，自然清楚江東之地的水軍并非遠非新建的徐州水軍可比，甚至據黃忠所知，因為劉表近些年將重心更多放在交州的緣故，其實荊州水軍近些年也久不操練，疏于戰事，恐怕都比不過揚州軍。

因此在知己而不知彼的情況下，黃忠讓兩翼上前，主船后退，正是要擺成攻守兼備的鶴翼陣。

鶴翼陣，指大將位于陣形中后，以重兵圍護，左右張開如鶴的雙翅，是一種攻守兼備的陣形，放在陸上其實攻勝于守，畢竟兩翼張合自如，既可用于抄襲敵軍兩側，又可合力夾擊突入陣型中部之敵，而換成如今的河面上，由船隊擺出這個陣型，卻是更多提升本陣防衛應嚴，防止被敵突破，同時兩翼應當機動靈活，密切協同。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便是這個陣勢是最能發揮某一種武器威力的陣勢...

那就是弓箭！

便在黃忠擎出長弓之時，河面上密密麻麻地出現了一大片的頭顱，像是突然間長出了一大片黑色的睡蓮，沿著水面迅速的向著這邊游來。

另一艘小船發現得早，兩個士兵手中木槳起起落落，小船也幾乎要飛起來，可是那些孫策軍雖然追不上，卻跟得緊緊的，兩者之間距離絲毫不曾拉大。

便在最后一艘小船已沖進了天軍陣勢之中時，此時有一個敵人追得極快，卻是已貼的很近，更在最后關頭猛然從水中沖起，如同一道長虹一般直撲而去，兩手頃刻間搭到船尾，便聽一聲暴喝，小船的速度驟然減慢！

那兩個士卒此時距本部已經很近了，眼看便要逃出生天，卻在最后關頭功虧一簣，登時齊齊發出驚呼，可是當他們轉頭看到敵人不過只有一個時，先是一怔，旋即大喜，猛地扔掉木槳，同時呼喝著向那個敵人撲了過去。

要知這兩人也是系統內的二階兵，體質本就遠超他人，更何況又是二打一的局面，敵人若在水下時他們或許還會心慌一些，來到船上卻還有何畏懼，哪怕對方是一個身材粗壯，滿臉彪悍的大漢，他們卻依舊有著必勝的信心。

只是他們卻不知道，對面的敵人同樣不是普通人！

便見小船搖搖晃晃之間，一個士卒已猛地跳了起來，在半空中一刀劈向敵人，口中兀自大叫：“賊子受...”

卻不料話未說完，敵人冷笑一聲，在森寒刀光中竟是不退反進，只是身子一俯先一腳踹開另一個人，同時一只蒲扇般的巨掌徑自一把捉住了那士卒持刀的手臂，旋即便是便在對方的一臉驚駭中，猛一揮臂，短刃一掠而過，竟是輕易地將那士卒當場割喉。

登時，血像紅色的雨般灑在河面，直讓近丈方圓的河面一下子出現了無數個紅點，在水中慢慢滲開，河水也都成了猩紅的顏色。

那大漢不屑地吐了口唾沫，旋即看向船頭的另一方。

此時另一個士卒此時剛剛爬起，不過卻還是緊捂著小腹面露痛苦之色，顯然剛才大漢的一腳力道甚重，不過看到獰笑走過來的大漢時，卻還是咬了咬牙，再次握緊了手中的長刀，怒吼一聲撲了上去。

只是下一刻，便聽砰的一聲，他的身子卻再以更快的速度像顆彈丸一樣彈向天空！

面對天軍的攻擊，那大漢竟又是隨手一擊，便讓士卒忍痛鼓起的余勇成了一個笑話。

那大漢冷笑著看著敵人在空中劃出一個拋物線后落入水面，已是懶得再看一眼，扭頭回顧身后陸續登上小船的同伴，連連冷笑道:“少主常說什么徐州軍甚是勇銳，依俺來看，卻是不堪一...”

便在此時，遠處突然傳來一個極為清亮的“嘣”的一聲。

什么聲音？

大漢愕然扭頭望去，便看到一道烏光已迅速劃過了漫長的距離，激射一條極為筆直的路線，照面而來！

大漢甚至連這一支箭矢的影子都沒看清，像是時間停止一般，臉上還保持在那副桀驁不馴的表情，只是眸光中剛剛露出一點驚訝的端倪時，烏光已洞穿了他堪稱粗壯的頸部，濺起一股飛血。

嗬嗬...

原來那是弓弦劃開空氣的聲音啊。

發出一連串含糊的怪聲，大漢捂著喉嚨盯著遠處的戰船，似是想要說些什么，卻還是沒有吐出一個字，便無力地重重栽落。

力量之大，直接連人帶船傾翻落水。

短暫的沉默后，河面的兩段同時人聲鼎沸。

另一端的河面上，那些頭顱發出陣陣的驚呼，“蔣都尉中箭了！”“都尉受傷落水了，快去救他！”

而天軍戰船這邊，反應過來的郭陸等親衛率先大聲喝起彩來，不久之后，兩翼的戰船亦開始出現金鐵鏗鏘之音，那是士卒們拿著武器敲擊起來，以軍人獨有的方式向著黃忠發出英雄式的歡呼！

要知道這可是接近兩百步的距離啊...且還是在搖晃不停的甲板上！

結果黃忠一箭射中了敵人不說，更是直接刺入了對方的喉嚨要害，一擊斃敵！

這是何等神乎其技的箭術啊？

而此時的黃忠卻毫無半點自得之意，只是從親衛手中又接過幾支箭，拈了拈弦，隨后淡淡地道：“敵人靠近了。”

郭陸等人先是一呆，隨后便見黃忠再一次張弓搭箭，這一次卻是三箭齊發，烏光再次驟然離弦，在旁人嘴都未曾合上時，遠處再次傳來幾聲慘呼，循聲望去，便見河面上又浮起幾多血花，卻是又有三人被黃忠射殺。

他們終于反應過來了，一邊和黃忠一樣拉起弓弦，一邊興奮地吼了起來：“快，一起放箭！”

“殺敵啊！”

主將神威之下，讓天軍們本因陌生的水戰和突然的受襲而產生的慌亂失措消去不少，郭陸話音甫落，不僅是黃忠的坐船，兩翼的船只上弓兵們亦紛紛上前，登時箭如雨下，同時對準了中間。

便是不可能人人擁有黃忠那般的箭術，但是這等數目的陣箭射過，自然見效不凡，只聽慘呼聲中，河面上原本密密麻麻的人頭一下子大半盡沒入水，只留下許多水紋蕩漾。

見狀，黃忠眉頭不由一皺。

一方面敵人藏入水底的話，即便是他也看不太清，很難產生有效的殺傷，另一方面，卻是敵人的反應實在不錯!

黃忠特意將第一個目標選擇大漢，本是因為對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斬殺天軍讓他甚為憤怒！

他手中的箭再是銳利，也是沒有辦法前去援救，只能將敵人射殺，算是幫袍澤報了仇，甚至故意選擇喉嚨也是考慮此點，只不過后面孫策軍的表現卻讓黃忠心中大喜。

這廝是個頭領？

那可是好極了！

在黃忠想來，主將被殺，群龍無首之下，一般的軍隊的選擇無非兩個，要么因怒興兵，矢志為主將報仇，要么一盤散沙，慌亂撤離。

無論是哪一種，在黃忠看來都是極為理想的，因為這會破壞敵人的埋伏計劃。

可如今看來...

對方的憤怒維持的太短暫了，剛剛遭受不過百人的損失，馬上就相應變化，不再盲目上前卻也沒有選擇放棄...

這不僅說明孫策軍的精銳程度已和郭陸他們口中的戰力不堪的揚州軍再難劃上等號，更說明敵人還有別的指揮！

有些棘手啊。

凝視著看似恢復平靜的水面，黃忠卻清楚其中的暗流涌動，他又抬頭環顧左右，看看身后，此時所有戰船已按鶴翼陣列好陣勢，一艘艘船交錯排開，隨時都可穿插而上。

“命各隊各自后退兩丈，仔細察看本船附近水面，”黃忠道：“敵人在水下也不能待多久，定會重新露出來的。”

就如郭陸說的，江東人畢竟不是魚，水性再是厲害，也不可能做到始終在水下呼吸。

要真是這般逆天，那黃忠也沒辦法了，自家的三千多人便真的如俎上魚肉，任由宰割了。新

待黃忠登上船頂，郭陸已站在望臺里揮舞黑白二旗，向各船打著旗語，旗語發出后，全軍應令而動。鶴翼陣的陣勢其實就是一個倒置的三角形，各船交錯排列。

這時，遠傳又傳來一聲驚呼：“將軍，快看江心。”

黃忠立刻看了過去，卻見自家坐船前方十余丈的距離突然間水花直冒，當即喝道：“敵人要露頭了，弓箭準備，敵人一出來便放箭！”

過了一會，江心的水像開了一樣，一下冒出了一大片人頭，只是他們剛露出水面便迎來一陣箭雨，尤其是黃忠更是帶頭在極短時間里迅速張弓了無數次，發出了連珠快箭，單是他一人便讓敵人發出了幾十聲慘叫，身軀更是在水中翻滾，掀起血花飛濺。

這一次天軍蓄勢已久又把握住了時機，一陣箭雨又收割了兩百多人的性命，看到敵人再次縮回水面，諸船之上發出了一陣歡呼聲。

黃忠卻是依舊平靜，只是喝到：“敵人距離咱們又近了些了，命令其他士卒換上長兵器！”

作為一個將領，黃忠此時不太關注敵人死了多少人，他反而更為關注兩點。

一，敵人這次的伏兵數量其實也算不少，總數大概在兩千上下。

二，敵人兩次露頭換氣的功夫，距離又向前逼近了數丈。

那么接下來，敵人再次露頭時會在哪里？

黃忠大抵猜的出來，對方應也發現了自家乃是主將，那么目標自然便只能是這條座船。

且看到他和部曲后箭術這么厲害，敵人也必然不會再考慮遠戰了，那么便只能是打著接舷戰的主意了！

那...

可就更好了。

對于自己和麾下天軍的近戰，黃忠反而更為自信！

不過為防萬一，黃忠看著水面，沉吟了會，還是舉手喝道：“傳令下去，命兩部前鋒向中心聚攏，全軍轉為方圓陣。”

孫策軍下一波主攻的會是中軍，兩翼雖也有孫策軍攻去，但明顯只是攔阻之意，不讓天軍守望相助。鶴翼陣最能發揮箭矢之威，但孫策軍已沖到陣中心兩翼前端已然落空，而孫策軍也已靠到了船前箭矢已難再用，現在也該是到了變陣之時。

郭陸剛把令傳出去，忽然整船猛地一震，甲板上發出了一陣驚呼，有人叫道：“將軍，大事不好，船底漏了！”

什么？

黃忠心中大驚，他沒有猜錯敵人的目標，卻還是忽略了水戰不比陸戰，不能把視野單純留在水面。

孫策軍的確認準了黃忠這船，可他們卻想要先鑿沉船，然后在水底解決黃忠！

騎砍三國之御寇 156、箭術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