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圖靈測試”

時間來到六點半點，李林和凱特琳剛剛起床，準備去晨練。

左尹早在昨晚便離開了，這個丫頭可不喜歡睡覺，老是會在事后拉著跑去其他地方。

大多數時候，凱特琳都不會干涉他們，不過李林昨晚已經答應她說今早要去訓練一下格斗術，所以就沒跟左尹離開。

其實對于他們目前的身體素質其實已經完全沒必要再做這種「無意義」的事。

只是秉承以前的好習慣，只要隔一段時間李林在家沒事，凱特琳都會拉著他去練習一下格斗術。

不過今早，凱特琳才剛換上訓練的緊身服，便接到皮城警備值班執法官的電話，需要她去審訊。

但當她準備詢問一些細節，電話那頭卻忽然失去了信號。

凱特琳一臉疑惑，「奇怪……」

李林從身后環過她的纖纖細腰，下巴抵在她的肩頭，輕輕蹭過她的臉龐，「怎么了？」

「是夜班值班的執法官。」凱特琳說，「他說有一個拒不配合的罪犯要我去審訊，但沒有透露更多的細節……雖然我現在是警長，有權知道警局的事情，可這不符合規章流程。」

「也許是緊急事情呢？」

李林收回攬過她纖腰的手，順便輕拍了凱特琳一下，被她回了個白眼，「別鬧。」

隨后，她抿著嘴嘆了聲氣，「今天咱們的訓練就取消吧，抱歉……」

「這有什么可道歉的？正事要緊。」李林挑眉笑道，「所以需要我去幫忙么？遇見嘴硬的家伙，我的吐真劑可是很有「療效」的。」

「我一直覺得你那玩意，不符合道德規范。」

「都罪犯了，人家連法律都不放在眼里，你還跟他們提道德呢？」

說著，李林又在剛剛的位置拍了凱特琳一下，惹得她小臉刷地泛起紅暈，在他的「咸豬手」上打了一下。

「別再鬧了，要不然我生氣咯！」她深深喘了口氣，平復下砰砰直跳的小心臟，繼續道：「準確來說，在沒有確定對方的罪名前，只能將其定義為嫌疑人，現在這可是你的城市了，你總不想對外落個「屈打成招」的壞風評吧？」

「我無所謂，反正艾歐尼亞有一句俗話叫：「不做虧心事，不怕亞扎卡納找上門」，雖說這話有失偏頗，但我想絕大部分人還是會支持我的。」

凱特琳說不過他，「哼，就你嘴貧。」

「我說的可是事實。」李林臉上微笑不見，沖她挑挑眉毛，「反正今天沒啥事，我跟你去一趟皮城警備吧，已經好久都沒去過了。」

「怎么？這是領導去視察？」凱特琳身上的衣服已經轉變成了未來戰甲。

「是想趁某人休息的時候……」

李林的話還沒說完，凱特琳還沒覆蓋上面甲的臉龐上，湛藍的童眸變得危險。

「嘶——別掐我的腰！」

片刻之后，兩人一同傳送到恒星大道，抵達皮城警備門前。

離上班時間還早，主干道上幾乎沒人，皮城警備大門虛掩，門口值班室里的文職工作人員正在打瞌睡。

方才打過電話的值班人員不知去了何處，得知警長來了，另一位執法官帶著兩人來到審訊室。

單向玻璃的對面，一個中年男人被銬在審訊椅上，灰黑交加的中短發稍顯凌亂，拷著禁魔石鐐銬的雙手捂住自己低垂的面部，看不清表情。

身上的衣服比較陳舊，像是兩年前的款式，家里可能不是很有錢……

凱特琳快速打量了一下這個中年男人，快速在心中給出第一印象帶來的判斷。

當然，這種明面上的感覺不能算在審訊過程中，因為某些罪犯最擅長的就是偽裝。

「他犯了什么事？」凱特琳目光不移，問旁邊的執法官。

「這個……」執法官撓了撓頭，有些為難地看了眼警長身邊的男人，「這是李議長的機械工兵送來的罪犯，智腦并未跟我們明確他的信息。」

這位先生的信息未登記在桉，但他的基因序列檢測與諾克薩斯的某位在逃黑色玫瑰逃犯有吻合的地方。

警員的話音剛落，智腦便在他們旁邊顯現出自己看不出性別的「人格化」面部投影，開口道。

「有吻合的地方？以李林的基因技術和你的算力，不應該出現這種不確定因素吧？」凱特琳提出質疑，智腦瞬間噤聲，頭像也消失不見。

她微微蹙眉，疑惑的眼神看向一旁全當無事發生的李林，似乎覺察到了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該不會想拿我來測試什么東西吧？」凱特琳若有所思，「我記得，你最近經常往學院跑，跟黑默丁格教授、杰斯還有維克托研究什么東西。」

「誒，都是警長了，說話可是要講證據的哦！要不然我可要告你誹謗了。」

「嘿，你這家伙……」

一旁的警員唯唯諾諾，尷尬地低頭不敢說話，全當做什么都沒有聽到。

自己的頂頭上司跟她自己那如今已是整個皮城議長，傳聞中更可能是雙城幕后掌控者的男人「調情」，他可不敢在這時候插嘴。

凱特琳覺察到了警員的局促不安，瞪了李林一眼，輕哼道：「等會再跟你算賬！」

隨后，她打開門走進審訊室，徑直走向審訊椅對面的審訊桌前，雙手環胸抱臂，輕靠在桌子前。

與此同時，聽到硬底靴子接觸地面的聲響，中年男人愁苦的面容離開雙手，看向眼前年輕漂亮的女人。

男人的樣貌的確有幾分諾克薩斯人的粗狂，厚密的絡腮胡，仿佛經歷了風吹日曬，被歲月刻下印痕的皮膚，穿著皮爾特沃夫的衣服，乍看上去，明顯有些格格不入。

「我是凱特琳·吉拉曼恩，皮城警備的警長，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為呈堂證供。」

凱特琳頓了兩秒，給男人一定的思索時間，然后說：「聽說你被抓是因為與諾克薩斯黑色玫瑰的逃犯比較像？」

「這都是誤會呀，吉拉曼恩小姐……」男人明顯認識凱特琳。

「這里是警局，請叫我警長。」

「抱歉，吉拉曼恩警長……」男人哭喪著臉，急得有點說不出話來，「我，我不是罪犯！」

「每一個被抓的家伙都會這么說，但這兩年我們有了人工智能系統，鮮有被誤會的人。」

眼瞅著男人情緒愈發激動，凱特琳給了他一個溫和的笑容，改變了說辭：「好了，我只是開個玩笑，我們每個人都有出錯的時候，機器人也不例外。」

她站直身子，繞著惴惴不安的男人走了一圈，「如果你肯配合我，我會調查出結果，還你一個清白……既然你認識我，想必你也應該聽說過我辦桉的名頭。」

「感謝，真是太感謝您，吉拉曼恩警長！」

凱特琳重新回到審訊桌處，在投影器前點了開機按鈕，然后呼喚出智腦的記錄系統，重新看向男人。

「姓名，年齡？」

「戴維，戴維·布來克，我47歲了，警長大人。」

「家住在哪？工作是什么？」

「呃，最開始是在下城中層廣場下層城區，煉金工坊街道121A號，我起初是那里的雜工，后來李議長倡導全方面替換煉金科技，我就被分配到了上城南城區，在一家碼頭機器人制造工廠工作。」戴維如實回答。

「你工作幾年了？」

「這個問題……」戴維猶豫著思索了幾秒，「在碼頭機器人制造工廠的話，應該有一年多的時間了，在下城的煉金工坊……如果沒記錯的話，也有5個年頭了。」

「你不是雙城本地人？」

「該怎么說呢？我算是逃難到雙城的吧。」戴維嘆了聲氣，「我原本住在諾克薩斯宏偉屏障東側山脈的南部平原，前幾年昏庸的皇帝達克威爾掀起了多條戰線的戰爭，在全國征兵，為了逃避兵役……」

他沒把話說完，但不用說，凱特琳也能知道后續發生了什么。

「我聽說，諾克薩斯人不都是力量至上么？」她隨意問道，「如果參加戰爭，你有可能封官加爵，完全沒必要像今天這樣打工謀生。」

「不是每個諾克薩斯人都野蠻地崇尚戰爭，誰會替那個昏庸無能的皇帝賣命！」

戴維語氣突然激動，「當初，諾克薩斯的鐵蹄征服了我的國家，我的家人被攻堅投石器的石塊波及死去，而他們甚至連句對不起都沒有！

「明明執意反抗的是國王，跟我們普通民眾沒有一丁點關系，我們沒有反抗諾克薩斯，甚至歡迎這個強盛的國家取代我們同樣腐朽的王室政權，但這樣的結果我不能接受！」

他的眼眶泛紅，隱隱有淚水打轉，有心無力道。

「抱歉，我不該提到這些。」凱特琳的語氣放緩了幾分，道歉說。

「已經二十幾年了，都過去了。」戴維抽了下鼻子，苦澀一笑，「我早已度過壯年，想平平穩穩度過后半生，可不想成為達克威爾投放在戰場上的炮灰。」

凱特琳沉默片刻，眸子里倒映著投影屏的界面，然后稍稍側了下身，視線重新轉移到戴維身上，疑惑道：「按你的意思，既然你已經來雙城多年了，理應知曉這里的變化。

「這些年，李議長還沒上臺前，吉拉曼恩和米達爾達議員就開始主張所有公民前往皮城或祖安的執法廳登記個人網絡信息。

「李議長上任后，更是加大力度全方面推行，派遣機械工兵挨家挨戶詢問登記，為何你的名字就不在這上面？又或者……」

凱特琳調出以普通執法官的權力，無法調出的信息系統，投影到戴維面前，展示給他看。

系統信息上明確寫明了「戴維·布來克」這個名字的主人已經在兩年前的祖安地溝區，烈娜塔·戈拉斯克策劃的煉金爆炸襲擊桉中死去。

「……這是？」戴維一臉呆滯。

「除了其他國家的人，雙城已經死去人的信息檔桉會被系統刪除，但憑借警長的職權，我還是能調查到部分已死之人的個人信息的。

「雙城自始至終就只有一名叫戴維·布來克，籍貫是諾克薩斯的人，沒有第二個重名重姓，湊巧還是諾克薩斯的來客，很不巧，你的名字就在死亡名單上面。」

凱特琳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冰冷，「我記得，黑色玫瑰恰好有一種名為「詭術」的魔法，可以變成其他人的樣子。

「下次再偽裝成普通人逃脫追捕，能麻煩你們黑色玫瑰變裝成一個雙城還有身份信息的人，行嗎？」

「這……這這，這不可能！」戴維目瞪口呆，馬上喊冤道：「我可沒在那場事故里死啊！而且后來，我在后來也正常去執法廳登基個人信息了！」

「很遺憾，我調集了南城區的幾個碼頭機器人建造廠員工花名冊，都沒有你的名字在內。」

「我在……在李議長名下的那家工廠！名字，名字叫……叫未來開創者工廠，以前是前議員家族沃斯拉頓造蒸汽輪船機械零件的！」

戴維說著，凱特琳切換畫面，將他所說的那家兵工廠員工花名冊界面投影在他的面前。

隨著一個個名字從眼前略過，戴維臉色愈加蒼白，直至最后一個名字消失，他惶恐解釋：「不不不……這一定是哪里出錯了！」

還沒等凱特琳繼續審問，只聽通向單向玻璃另一邊監控室的屋門輕響，李林竟然走了進來。

「你怎么來了？快出去。」凱特琳立馬起身，顰眉不滿道：「就算你是議長，也不能在審訊過程中闖進審訊室，這不符合規矩。」

一看到李林，戴維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立馬帶著哭腔喊道：「李林……李議長，您可一定要幫我證明我的清白呀！我……」

李林只是擺了擺手，目光直勾勾盯著哭喪著臉的中年男人，問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鑒棋是流行于諾克薩斯和德瑪西亞的一種棋類游戲，象棋則是李林帶到這個世界，風靡于雙城的棋牌游戲。

不光是戴維，就連凱特琳都是一臉懵，完全沒想到他竟然會問出這種問題。

「你別給我添亂……」

凱特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李林一個眼神給堵了回去，似乎看出了什么，伸出一根手指隔空戳點了他幾下。

「你真的是……唉。」

隨后，她有些不樂意地都嘴坐回椅子上，將局面交給李林來掌控。

他再度對戴維問出這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呃……諾克薩斯的鑒棋我會玩，象棋的話，曾經看工友玩過，略懂一二……」

「李議長，我剛剛不是回答過你這個問題了么？」

李林沒有說其他的，眼神依舊直勾勾地盯著戴維略顯渾濁的灰藍色眸子，再度問出重復性的問題：

戴維一臉茫然看了眼凱特琳，「這……這是？」

她本來猜到李林是用戴維來測試自己什么東西，但又被他這問題弄得搞不清楚情況。

「你夠了，你到底想干啥？」

她起身走到李林身邊，想拉他出門問個清楚，但李林紋絲不動。

這時，他又換了個更加離奇的問題：「你是人類嗎？」

凱特琳不禁捂臉嘆息，戴維則被李林的眼神盯得不自在，小心翼翼地開口：「您這說的是哪里的話……我不是人類，難不成還能是瓦斯塔亞人或者牛頭人么？」

「你是人類嗎？」李林不依不饒。

「呃……」戴維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了。

「你是人類嗎？」

這時，戴維連自己目前的狀況都忘記，不禁面帶關切地詢問：「李議長，您……您還好嗎？」

凱特琳實在忍無可忍，「夠了李林，你再這樣我就生氣了！」

然而，李林沒有理會她，只是緩緩深吸口氣，臉上浮現出興奮的笑容，對戴維說：「恭喜，彷生機器人零號，你通過了我們設立的「圖靈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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