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琴靈
考慮到這梧桐神木折斷過，現在這株是從根系之中重新長出來的，陳莫白認為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這河名為赤水河，是南州第一河，橫貫大陸，不僅僅是都廣野，其他的南州文明，基本上也都是沿著這條河建立…”大古真君依舊是盡職盡責的在介紹。
他們一行人站在岸邊，對面是一片茂盛的梧桐林，什么品階的都有，五階的都能夠看到好幾株，由低到高一起簇擁著那株六階巔峰的梧桐神木。
這個場景，和仙門丹霞山那邊差不多，看到這里，陳莫白眼中不由得閃過了一絲懷念。
南州的這條赤水河，一開始是沒有的，甚至整個南州大陸，剛剛從海中升起的時候，都是一座座火山的荒蕪之地。但都廣野的火鳳成道之后，以梧桐神木鎮壓萬千火脈，又請來水母開辟出這條大河，引天海之水流淌灌溉，給了這方天地孕育生命的可能。
南州的文明，就是這條赤水河的歷史。
說話之間，一艘以梧桐木鑿空的木船已經從對岸來到了他們身前，船上有一男一女。
男的手持船槳，穿著粗布麻衣，皮膚古銅，充滿著陽剛之氣。
女的披著赤紗羽衣，紅發金瞳，肌膚雪白。
“拜見族長。”
男女都是元嬰境界，靠到岸邊之后，都是對著鳳清漱見禮。
“這是我族這一代的圣子鳳昭明，圣女鳳離朱。”
鳳清漱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陳莫白等人也都是很客氣打了聲招呼，隨后跟著鳳清漱一起上了這梧桐木船。
這一段赤水河，被六階梧桐神木的大道鎮壓，只有鳳族血脈的生靈才能夠飛行，哪怕是他們這些化神也無法抵抗。
“那以虛空秘術瞬移呢？”
陳莫白聽完了大古真君解釋為什么要坐船之后，不由得開口問道。
“倒是沒有試過。”
大古真君猶豫了一下，看了眼鳳清漱，回了這么一句。
但看他的樣子，陳莫白就知道，他肯定是嘗試過的，只不過主人在，不好說。
“虛空秘術也在禁止的范圍，當然了，若是量天尺的話，是禁不住的。”
鳳清漱卻是直接開口回答了這個問題。
很顯然，太虛縹緲宮肯定有過一位宮主，手持成道之寶來過這里，破開了這梧桐神木的封鎮。
都廣野的鳳族，居住在梧桐林之中，那里有個名為天鳳谷的部落。而林子之外，便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靈田了，這便是都廣野。入目所見，幾乎都是五階的靈田，六階的也不在少數。
陳莫白他們上岸之后，無塵真君的眼睛就一直盯著這廣闊的靈田，望見一些珍貴藥材的時候，神情很是激動。
“煉制不朽丹所需要的六階火云參等，我已經讓離朱準備好了，等陳道友修復完畢之后，會雙手送上。”
鳳清漱看到無塵真君的樣子，與敖雨霞對視了一眼，開口說道。
“多謝鳳族長。”
無塵真君聽到這里，心頭大石落地，連連點頭。
接著他們就跟著鳳清漱來到了地頭。
這天鳳谷的中心，就是那株六階的梧桐神木，鳳族依樹而居，只不過唯有鳳清漱、圣子圣女等少數身份尊貴的族人，才能夠居住在神木之上。
但神木還有一個規矩，那就是化神修士，可以攀登。
因為很久之前，這就是前往靈空仙界的通道。
陳莫白他們都是化神，所以跟著鳳清漱一起踩著樹干，來到了一個建立在樹枝之間的琴堂，上面寫著“鳳求凰”三個字。
這里面就供奉著九劫天凰琴。
陳莫白一進來，就看到了一把通體赤金的古琴，琴身以梧桐木為骨，琴尾有九根翎羽，只不過卻只有最左邊的一根弦。
“拜見老祖。”
鳳清漱踏進來之后，雙手掐訣，施展了一道祭練口訣，對著古琴行禮。
很快，一道紅光在琴尾亮起，如同火焰升騰，飛出了一只神情慵懶、姿態優雅的火鳳凰，屹立在琴弦之上。
而就在其踏足琴弦之時，一聲清音響起，這把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琴，奏出了一股似乎可以焚山煮海的恐怖溫度，充塞整個琴堂。
哪怕在場的幾個化神修士，在這等高溫之下，也忍不住汗流浹背。
唯有陳莫白，因為是火靈體的緣故，再加上領悟了火行大道的緣故，反倒是如沐春風，神色如常。
而這一幕，也讓琴靈微微好奇，鳳清漱心里更是升起了一絲希望。
“何事喚醒我？”
琴靈將目光從陳莫白身上收回之后，看向了鳳清漱問道，后者立刻說了修復的事情。
“真是的，這種無用功的事情，就不要打擾我沉眠了。”
哪知道琴靈聽了之后，直接打了個哈欠，重新化作了一道火焰，如同瀑布般落下，重新融入了琴尾的翎羽之中。
這一幕也讓鳳清漱有些不好意思，因為之前鳳族也邀請過別的六階煉器師過來，但一次都沒有成功修復過，所以導致琴靈已經有了肯定會失敗的固定印象。
但這樣子對于陳莫白就有點不禮貌了，鳳清漱立刻開口介紹，轉移尷尬：“九劫天凰琴，完整時候共有七弦，分別代表七條大道，我族窮盡心力，也僅僅是修復了這一條代表火行的弦…”
鳳清漱說話之間，將手指在透明如玉的琴弦之上撫了一下，灼熱的高溫開始散去，讓在場的無塵真君等人不由得都松了口氣。
“其他六根弦分別代表著什么大道？”
陳莫白卻是沒在意琴靈的態度，因為他自己也覺得不會成功，但這不妨礙他拿出專業的態度，開始了解這琴。
“能夠確認的，是音律和劫運這兩條大道。其他的四條，眾說紛紜，為了避免誤導道友修琴，我也就不說了。”
天鳳谷的鳳族，是煉化了火鳳涅盤之時滴下精血的南州人族，所以歷史是有斷層的，并不是從開天辟地之時就有記載。
而這九劫天凰琴的器靈，也是隨著梧桐神木一起在漫長的歲月之中重新誕生的，所以對于自己全盛時期的七條大道，也并不能夠完全確定。
但陳莫白聽了這話，還以為是鳳清漱要考驗自己，他不由得走到了九劫天凰琴之前，仔細打量了一番，問起了最關鍵的東西：“不知道琴弦的材料何在？”
“道友需要七階的，還是六階的？”哪知道，鳳清漱竟然反問了這么一句。
竟然還有七階的材料！
陳莫白不由得心中震驚，不算天凰鏡的碎片，他這輩子都沒有見過七階的材料。
“可以都拿過來，讓我看看嗎？”陳莫白厚著臉皮說道，想要長長見識。
鳳清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隨后從供奉著九劫天凰琴的琴臺之中拉出了兩個抽屜。
左邊的抽屜一拉開，就綻放出五彩靈光，在直面的剎那，眾人仿佛看到了五行大道的實質化。
而右邊的抽屜則是漫天火光，和剛才鳳清漱細指撫琴的時候一樣，灼熱的高溫，再次充塞了琴堂。
陳莫白張目望去，只見左邊抽屜是一卷五彩的絲線，右邊的則是多些，共有七卷，如同透明的火玉。
“七階的是天蛛老祖吐下的絲，六階的是赤離火蠶的絲。”
鳳清漱簡單的介紹了一番。
天蛛？
赤離火蠶？
這都是陳莫白從未聽過的東西。
他也是不恥下問。
鳳清漱聽到他問這個問題，眼神更是失望，對于這次修復琴弦，已經是不抱什么希望了。
“天蛛老祖是開天辟地的第一只蜘蛛，昔日汲取梧桐神木的養分才成長起來，算是都廣野的第二位始祖真靈，只不過在始祖火鳳涅盤之后，為了躲避大劫，飛升去了靈空仙界。我族飛升上去的族人，受其庇護，才能夠站穩腳跟。這一卷蛛絲，便是其所留。”
“赤離火蠶則是南州百萬火山之中孕育出來的天地靈物，只不過梧桐神木調理了火脈之后，力量越來越虛弱。目前沉睡在南州陸地最深處的離火洞之中，只有在地火爆發的時候，才會蘇醒。”
“赤離火蠶能夠得道，是因為當初得了始祖火鳳的離火精華，所以也是我們都廣野供奉的真靈。每一代圣女選出來之后，都需要去離火洞閉關百年。回來的時候，赤離火蠶就會吐一卷火蠶絲讓圣女帶回，有的會用來制作羽衣，也有的因為沒有合適的煉器師，就一直放在這里。”
鳳清漱介紹了右邊抽屜的七卷火蠶絲后，又指了指束著自己朱紅長發的發帶，這就是當初日蓮庵和一元真君合練混元鐘的那位大德所煉制，是六階的法器。
陳莫白聽完之后，只能夠感嘆都廣野作為南州第一圣地，底蘊就是深厚。
別的不去說，活著的六階火蠶，那就相當于練虛。
也不知道是怎么躲避飛升靈光的，能夠一直滯留在南州。
“我需要點時間來和九劫天凰琴獨處，思索修復的方案。”
雖然知曉修復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陳莫白既然接了這個任務，肯定是要盡力而為，準備用參同契試試。
“我讓離朱留在琴堂門口，有事情的話，道友喊她即可。”
鳳清漱點點頭，也不怕陳莫白將這九劫天凰琴拐走，帶著無塵真君等化神離開了琴堂。
很快，這里就只剩下了陳莫白，和門口的鳳族圣女，鳳離朱。
陳莫白平息靜氣之后，伸手撫到了九劫天凰琴之上，只可惜百試百靈的參同契，在面對這件曾經的成道之寶時，卻是第一次不起作用。
雖然心里已經做好了失敗的打算，但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陳莫白依舊是非常失落。
他在真氣運轉入琴身的時候，心神就像是進入了一片灰燼之地，天空是昏暗的，大地一片焦黑，就像是被天火洗練過。
他想要尋找琴靈的蹤跡，捕捉到了昏沉的天空之中，有一團火焰在燃燒翱翔，只不過無論他怎么接近，這火焰都是在更高處盤旋，無法靠近，高高在上。
一直到陳莫白神識消耗了三四成，感覺到心神疲憊，不得不停下了參同契。
這琴靈不配合的話，根本就無從下手啊。
陳莫白冥思了一會，看著九劫天凰琴心里暗暗想道。
但對此，他也沒有辦法。
等到神識恢復之后，陳莫白伸手撫摸到了弦眼之處，這里原本共有七根琴弦，現在只有一根火行大道的修好了，他想要從殘留之中，感覺剩下六根所代表的大道。
只可惜，參同契依舊是不起作用。
就在陳莫白無奈的準備放棄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將自己三凰法相中的丹鳳元神祭出。
而在這個時候，一直都沒有什么反應的琴靈，突然之間不再冷漠，甚至是再次化作了火光從琴尾飛了出來，有些摸不著頭腦，在陳莫白頭頂盤旋。
奇怪，你的真氣，讓我感覺好舒服。
琴靈似乎非常單純，直接就說了自己的感受。
“可能是我天生火靈體的緣故吧，與前輩的火行大道契合。”陳莫白笑著說道，純陽卷有火行大道，他以丹鳳元神催動，與鳳凰同源的氣息，令得琴靈開始主動的靠攏過來。
陳莫白再次催動了參同契，這個時候天凰琴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就像是敞開了所有的防備，任由他同參。
果然，剛才是琴靈在從中作梗。
想到這里，陳莫白心中暗暗記下了一筆，隨后開始以參同契觀覽這件法器的起源。
只不過他的修為有限，僅僅是只能夠看到這九劫天凰琴弦斷到琴靈重新誕生至今的過程。
但這也足夠讓他知曉許多。
這件成道之寶，實際上已經隨著火鳳涅盤而毀損，現在誕生的，是全新的器靈。不過正如同火鳳能夠涅盤，這件成道之寶，也的確是有修復的可能。
因為琴身主體是完好的，只要能夠將琴弦復原，七條大道齊聚，有很大概率重新演化出劫運大道，重歸七階。
如果陳莫白可以將這個修好的話，那么也能夠為將來煉制混元金斗積攢成功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