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1.劈大胯

不過根據傶薇的說法，主要是這條街上那個蘭桂坊太出名，久而久之，水井街是啥沒人知道了，但蘭桂坊你一說，成都人都知道是哪。

而他看中的地方也就在這邊。

上下三層，兩千六百平方不到。

就地段而言，肯定是沒毛病的。

這邊酒吧夜店多、還挨著錦江，并且離太古里也不遠。

屬于成都年輕人的夜生活最佳選擇之一。

就是房租貴。

注定利潤不多。

不過，老王也說了，其實店的利潤不需要多高，甚至只要他們能自負盈虧不賠錢，那么天籟就這么一家又一家的把店開下去，到時候無數“依然范特西”就會成為天籟最穩重的基石。

平地起高樓，鑄就一個龐然大物出來。

他說的挺燃……但許鑫卻沒啥興趣。

年輕時候倒是和許志他們合計過，大家一起開個酒吧……當時是真的雄心壯志，對夜店充滿了向往。

可是現在……你讓他去酒吧里待半個鐘頭他都嫌鬧騰。

不過該說不說，地方挺合適的。

反正天籟都是他在運營……那就隨便唄。

而許鑫雖然對酒吧很抗拒，但晚上還是和老王來這邊兜了一圈。

沒進去。

純溜達。

倆人兜兜轉轉了一圈，發現大晚上的年輕人是真的多后，“7V店”的事情基本就已經板上釘釘了。

到時候該出錢出錢，該出人出人就是了。

而就在倆人閑逛的時候，許鑫的微信響了一聲。

他看了一眼后，露出了有些意外的神色。

“誰啊？”

見狀，王斯聰問道。

同時左右瞅了瞅，打算找個不起眼的角落冒個火去。

“沈小陽……應該是有什么事找我。”

王斯聰一愣，抻頭看了許鑫的手機一眼。

上面只是沈小陽簡簡單單的一句問候：

“許導，最近忙么？”

“……哥們，你是咋看出來他有事找伱的？”

聽到這話，許鑫瞟了他一眼，說道：

“你談戀愛談的腦子被狗吃了？這還用看？晚上、休息時間給你發消息。上來還不說來意，而是先問候。并且，還是微信說而不是打電話……這些跡象還不夠明顯？并且他找我應該不是啥重要的事情，否則直接就打電話了。”

“……你心眼子是真多。”

王斯聰無語的搖搖頭，遞了一根煙過去。

而倆人抽完一根煙的功夫，許鑫已經和沈小陽完成了寒暄的步驟。

對方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叮鈴鈴……”

許鑫見四下無人，直接接通后打開了免提：

“喂，陽哥。”

“誒，許導，沒打擾吧？”

“沒有，陽哥這話就外叨了。找我啥事，說唄。能辦一定辦。”

“哈哈，可不敢這么說……許導還記得我那個師弟大鵬不？”

許鑫一怔。

只覺得有點耳熟，但一時間還真想不起來這人是誰了。

但他肯定不能說“不記得了”，而是應了一聲：

“嗯，怎么啦？”

“他手里有個劇本，想讓許導給規劃規劃。”

“唔……什么時候？”

“啥時候都行。他現在自己當導演，拍了一部網劇，叫《屌絲男士》，這個月10號就要上映了，這段時間一直在燕京。隨時都能拜訪。”

“那等節后吧，我現在在成都這邊呢。沒在燕京，等我節后回去，陽哥你讓他聯系我就行。”

“妥了！那可太好了。那到時候我讓他去聯絡您。”

“嗯，好。”

寒暄了片刻，電話掛斷。

他沖著老王聳聳肩：

“咋樣，我說的準吧？不是大事，不是重要的事，有差錯沒？”

“……嘖。”

王斯聰一臉感慨：

“你還真夠夸張的……和誰學的呢？你說哥幾個按照道理來講，心眼都不差。怎么就你這么特殊呢？……你看楊潁，有時候我看她的新聞，都感覺悲哀。我估計她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的每一步都是你在推著她走……”

“那是你家大蜜的活，跟我有錘子關系？”

“說的跟不是你的主意一樣。你們兩口子……狼狽為奸！把別人賣了別人還得幫你倆數錢呢！我呸！”

行吧。

你的小嘴可真是抹了蜜。

甜絲絲的。

一個黃金周結束后的第一天，暖暖和陽陽的聯絡本上，老師都反應了同一件事。

“今天的NUNU/SUNNY分享自己假期生活時，說他們養了一只熊貓。還給熊貓取了很可愛的名字，一只叫做平安，一只叫做喜樂。很可愛呢！”

兩個聯絡本上，老師總結孩子今天一天的校園活動時，都寫下了這么一段話。

并且，陽陽的聯絡本上，還有一張折疊的畫稿。

畫稿上面畫的是爸爸、媽媽、姐姐、他，還有兩只圓滾滾的“球”一起手拉手。

顯然，那是在熊貓谷里，飼養員把兩只他們認養的大熊貓抱出來，大家一起合影時的模樣。

看到這些筆跡和兒子的畫稿，許鑫只是微微一笑。

并沒有炫耀一般跟老師說“這是真的，我們真的認養了兩只熊貓，花了兩百萬”之類的話。

而是在家長回復一欄說道：

“NUNU和SUNNY很喜歡熊貓，甚至這兩天睡覺都要抱著熊貓玩偶。謝謝老師安排了這次有意義的活動。”

這件事，到此劃上了句點。

不過，許鑫還是對姐弟倆許下了諾言。

每年都會去熊貓谷，看看平安和喜樂這倆新的家庭成員。

而孩子上學之后，許鑫也接到了大鵬的電話。

因為關系不算親近，許鑫沒邀請他來家里做客，而是直接約到了一家茶舍。

剛好，約的這天是10號。

沈小陽口中大鵬自編自導的《屌絲男士》第一季在今天上映。

這戲是搜狐投資的。

主打的就是這兩年開始流行的屌絲文化。

不過并非原版。

原版叫《屌絲女士》，德國一個女演員演的。

許鑫看過兩集。

挺下三路。

但不得不說，很有趣。

趁著大鵬還沒到，他拿著手機打算瞅瞅。

拿手機一搜，搜狐視頻，更了兩集。他點進去打算瞧瞧……結果第一集點進去后，60秒的廣告蹦了出來。

看著手機上面那“會員免廣告”的選項，他猶豫了一下……

算了。

忍忍吧。

總覺得不值當。

等一分鐘而已。

很快，廣告時間結束，伴隨著劇情時間的開始，他看了起來。

導演技法什么的不用討論。

也沒啥討論的意義。

他也沒抱著吹毛求疵的心態，只是當個搞笑節目看。

第一集時間很短，七八分鐘。

幾乎是幾十秒一個搞笑小故事。

什么樣的都有，故事……也還算有趣。

主要和大鵬演對手戲的人都是圈內的演員，比如柳妍。

那股反差感做的還挺棒的。

而一集之后，他又點開了一集。

這次更過分。

60秒的廣告變成了75秒。

如果說之前是否開通會員，許鑫只是猶豫，那么現在他是打死也不會開了。

扯淡么這不是。

難怪搜狐的業務蒸蒸日下。

就這吃相……活該。

忍了75秒，劇情開始。

這次的劇集稍微長了一些，但基調基本沒變。

不過有一個故事卻讓許鑫笑出了聲。

一個胖哥們叼著煙做足療，腳臭。大鵬演的足療技師說他的腳比之前按的那個人還臭。

這人說的就是第一集的前足球國腳楊璞。

接著，那胖子來了一句：

“楊璞啊？”

大鵬問：

“大哥你咋知道的？”

“上集我看了。”

就這個對話，讓許鑫“噗”的笑出了聲。

冷不丁打破第四面墻的小段子用的還挺高級的。

而剛笑出聲，茶舍的門被推開。

服務員帶著大鵬走了進來。

“誒，許導，抱歉抱歉，我來晚了。”

“沒事，我也剛到。”

見對方伸出雙手一臉誠惶誠恐的模樣，許鑫笑著起身相迎，和他握了下手后，說道：

“我剛還在看《屌絲男士》呢。”

“呃……”

大鵬一愣。

第一反應就是尷尬。

畢竟，自己這只是拍個搞笑的片子。還是短劇……人家卻是正兒八經的大導演。

根本沒法比。

不過馬上他就聽到了許鑫的一聲贊美：

“拍的很不錯，還挺有意思的。”

“……啊？”

看著有些懵的大鵬，許鑫繼續說道：

“尤其是那個胖哥們打破第四面墻的轉折點，用的很好。”

瞬間明白了許鑫說的是哪里的大鵬趕緊點點頭：

“您喜歡就行。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許導您多提意見，我一點點完善。”

“哈哈，不至于不至于。你是導演，這部戲你說的算嘛。”

說著，許鑫幫他倒了杯茶，鎖屏了手機后開門見山的問道：

“我聽陽哥說，你有個劇本找我？”

“嗯嗯！”

大鵬趕緊點頭，然后從包里拿出來了一個IPAD，以及一份劇本。

很薄。

“許導，是這樣的……我其實也知道您忙，特別不好意思打擾您。但……陽哥和師父都說您對于故事的把握特別有一套。我這個故事……還在草創期間，其實雛形在我心里已經有幾年時間了……我也不瞞您說，我一直有個導演夢，這部《屌絲男士》之后，我更堅定了這個想法。所以……我想把我心里編排好久的一個故事寫出來……但我不知道我這故事好不好，行不行，拍出來……咋樣。就想請您給把握把握。”

“嗯，好。”

許鑫點點頭，接過了對方雙手遞來的劇本。

片名：《煎餅俠》

編劇：董城鵬

許鑫恍然大悟。

難怪從沈小陽到其他人，一口一個“大鵬”的，他對不上號。

看到本名，許鑫想起來了。

是……哪一次吃飯來著，沈小陽帶來飯局的。

早說嘛。

大概回想起來倆人的緣分后，他翻開了故事。

沒著急閱讀，而是大概翻了一下整個劇本的結構。

故事梗概，一頁。

人設，一頁。

臺詞劇本，四五頁。

沒了。

就這么簡單。

沒有什么投資計劃書，或者是跟PPT似的“乞討書”等等。

就像是對方說的。

只是想找自己來看下故事。

許鑫微微點頭。

很滿意對方認真的態度。

他就怕對方連劇本都還沒攢好，就帶著一份有預算的計劃書來，和自己來聊投資、聊前景……那今天這一上午可就真的浪費時間了。

不怕對方直接，他討厭的是別人借著“看故事”的會面巧立名目。

那就很煩了。

而大鵬這種“純粹”就很討喜。

說干嘛來的，就干嘛來的。

帶著幾分認可，他開始看故事。

“一次意外的事故，讓人氣爆棚的演員大鵬跌入人生谷底，而草率簽下電影契約，使其受到了生命威脅。大鵬需拍攝一部全明星陣容的電影保住性命……”

這個名為《煎餅俠》的故事……還行。

這是許鑫給出的評價。

故事光從劇本上來看，還是挺簡單的，無非就是一個落魄演員，靠坑蒙拐騙，誘騙那些電影明星以“客串”的形式，出現在電影里，引出的一系列搞笑情節而已。

當然了，說是客串，實際上就是偷拍、威脅、欺騙等等。

不過包袱還沒什么設計。

在介紹了一下故事的大概走向后，就結束了。

后面就是一些人設。

男主角、女主角，配角之類的。

而后面臺詞本上的臺詞也基本都是對話與場景的框架搭建。

看不見什么特別重要的地方，只是給了一個非常簡單的劇本對話框架。

從開頭的故事，一直到結尾。

顯得很干。

許鑫從頭到尾的看完，也就用了十來分鐘。

而放下劇本抬起了頭后，大鵬也知道他看完了，說道：

“許導，這個故事還有太多太多細節我沒填充，需要打磨。”

“嗯，我知道。”

許鑫心說當然需要打磨，你這干巴巴的還什么都沒有呢。

回應了一聲，他想了想，說道：

“這個故事……就我看來，其實并沒有特別優秀，但也不算差。屬于中規中矩的故事。”

大鵬臉上出現了一種隱藏著的失落表情。

許鑫看到后，其實能理解……導演和編劇其實在電影故事上面，有時候心態都是一樣的。

都是自己孵化的孩子，那股親近是發自骨子里的。

誰也不愿意承認自家的孩子比別人差。

但……事實就是事實。

“你這個故事，框架其實很普通。屬于很典型的喜劇風格……甚至我在里面還看到了無厘頭的部分。忽略一些固有認知規則，以一種跳脫的處理方式來進行戲劇形式的幽默與跳脫。對不對？”

“是的。”

“嗯，就框架而言，還行，挺牢固的。屬于中規中矩，別人看了不會覺得很驚艷，同樣也不會覺得特別差那種。但同樣的，你也應該了解，這個框架，最多在片子里占百分之50。它是給你的影片托底的，你這個故事想要讓觀眾接受……

導演怎么拍是一方面，就故事內容而言，那些等待被你填充的笑料，才是關鍵。這部分你要處理的很清晰才行。怎么搞笑，怎么讓觀眾不跳戲，甚至期待……就好像你拍的《屌絲男士》里面，那個胖子打破第四面墻的那句“上集我看過”一樣。這些東西，才是真正能拿捏這個喜劇故事成功與否的重要因素。”

許鑫說話的時候，大鵬就一直在點頭。

接著，他快速的打開了IPAD。

“許導，我這里面存了一些照片，都是我平常積攢的一些搞笑的段子，以及一些聯想……包括里面會出現的劇情人物，我給您描述一下？”

“好。”

大鵬把IPAD放到了側面，屏幕上出現了一張大餅臉。

嚇了許鑫一跳。

呔……妖怪……噢，岳蕓鵬啊。

許鑫連續眨了眨眼，看著當初問自己喊大爺的那個哥們……

以前只是覺得這孩子彪了點。

怎么現在看……臉那么大呢。

“比如我找小岳拍，就把他打造成一個御姐控，比如他會給周訊打電話喊“周訊姐姐”，還會給梁冰凝打電話喊“冰冰姐姐”，還會……”

許鑫嘴角抽了抽……

行吧。

不反駁了。

他就這么聽著大鵬描述著自己設計的包袱。

該說不說，到底是喜劇演員出身。

一開始他說給周訊、冰冰姐打電話，許鑫還沒覺得多搞笑。直到最后：

“鏡頭忽然一轉，小岳喊著：鞠蘋姐姐……”

這電影拍出來啥樣，許鑫暫時不知道。

不過他有預感，大鵬搞不好得讓人給打死。

這不禍害老藝術家呢么……

但必須要承認的是……還挺好玩的。

就這樣，大鵬開始描述他的想法，圖片也是一張一張的往下換。

雖然有的描述，在許鑫看來，用相聲的話講就叫“包袱不響”，但實際上，他的編排確實有點意思。

主打一個反差。

許鑫光是琢磨了一下，就覺著還挺有趣的。

而倆人聊完了圖片里的鄧朝后，大鵬的手指再次往旁邊一劃，忽然，一個外國人的圖片映入許鑫眼簾。

“許導，這是尚格云頓……其實我就是幻想，畢竟人家是好萊塢大明星。肯定是請不來的……”

他說著，劃走了那外國哥們的圖片，出現了一張《古惑仔》里，陳浩南、山雞四人組拿著打火機的經典造型。

用手一指，正要說話。

忽然，許鑫伸手把圖片撥回了尚格云頓的那張。

照片里，尚格云頓赤膊著上身，穿著一條藍色練功褲，那兩條長腿搭在凳子上擺了一個異常筆直的一字馬，看起來正在練功。

而許鑫看到他這造型的一剎那，腦子里頓時“咔嚓”一下，一道屬于靈感的閃電劈了下來。

這是……

“……許導？”

大鵬有些疑惑，看了一眼尚格云頓的照片，不解許鑫怎么了。

可許鑫卻不吭聲。

只是看著這張照片。

從對方那兩條哪怕隔著練功服，都能感覺到充滿了爆炸力量，并且又長又直的腿上……挪到搭著腿的椅子上。

就這么來回游離著目光。

他看了大概幾十秒……忽然對大鵬問道：

“有筆沒？”

“呃……有。”

大鵬趕緊從包里掏出了一根碳素筆。

許鑫接過來后又問道：

“稿紙，有么？”

“有的。”

一張紙被大鵬撕下來遞了過去。

接著許鑫就不吭聲了，而是拿起了碳素筆，開始在上面寫寫畫畫。

大鵬也不敢打擾，就只能抻著頭在那看。

就見許導……先是畫了一個人的上半身輪廓，隨即抬頭又看了一眼IPAD。

可IPAD得待機時間到，屏幕已經黑了。

大鵬秒懂，趕緊重新打開，尚格云頓又出現在屏幕上。

許鑫看了看后，拿起筆在紙上給小人畫出了兩條好長好長的腿。

這是……尚格云頓？

許導到底要干嘛啊？

大鵬暗暗琢磨。

正好奇呢。但接下來的事情他卻有點看不懂了。

就見許導拿著筆沉思了一會兒，忽然開始在對方的一字馬的腳跟處，開始勾勒。

勾勒出了……一個四方形盒子。

像盒子，又像是……車。

一時間他有些沒看懂。

但也就在這時候，許鑫停筆了。

就這么看著面前這張草稿紙開始發呆。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又拿出了手機，噼里啪啦的似乎在找什么。

然后，大鵬就聽到了一句：

“穩定性與精確性……”

他念叨著，自顧自的點了一顆煙。

而一根煙抽完后……

“呼……”

捻滅煙頭，許鑫抬頭看著大鵬笑道：

“抱歉，耽誤了一會兒。咱們繼續。”

“呃……”

大鵬也不敢問許導到底在想啥，只能點點頭：

“好。我這邊設計的最后一幕，其實是一種……情懷和致敬……”

“嗯嗯……”

許鑫應聲點頭，表達自己在聽。

但此時此刻心里卻感慨了一句：

“欠了個人情啊。”

他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絕佳的廣告靈感。

而這個靈感，是對方啟發的。

這人情……

算是欠下了。

(本章完)

我是導演，我不比爛 881.劈大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