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導演,我不比爛 720.一言斷生死
許鑫是在飛機上收到這條消息的。
黃小明要帶楊潁見家長了?
他眼里閃過了一絲驚訝。
這是他真的沒料到的。
該說什么?良心發現?還是說……覺得愧疚?
這見了家長,下一步可就沒“馬虎”這一說了吧?
見家長,定日子,領證,結婚……
好家伙。
楊潁是不是得反過來謝謝自己?
他沒來由的升起了一股啼笑皆非的荒誕之感。
這時,空乘走了過來:
“許導,飛機準備降落了。”
“哦好。”
許鑫點點頭,重新系上了安全帶。
下午2點出頭,他已經坐上了前往西影廠的車。
2點40分,到了廠里。
還沒下車呢,蘇萌便說道:
“許哥,冰冰姐!”
“哪呢?”
許鑫抬起了頭,隨即一眼就看到了穿著一襲寬松長裙,腦袋上扣個大草帽,跟剛從三亞旅游回來一樣的梁冰凝剛離開一輛商務車的范圍,往辦公樓里走。
見狀,他落下了車窗:
“姐。”
梁冰凝捂著草帽一扭頭,看到許鑫后,便站定不動,朝著他笑著揮手。
很快,車子停穩。
許鑫獨自下了車,走了過來。
見他自己一個人,梁冰凝有些好奇:
“萌萌干嘛去?”
“回家啊,換床單被罩啥的去,行李也在車里呢。”
“喔”
梁冰凝恍然大悟。
而許鑫打量了她一番,納悶的來了句:
“你這是剛旅游完回來?”
“咦?那么明顯嗎?”
梁冰凝第一反應是捂臉,第二反應就有些驚慌了:
“我是不是曬黑了?……在哪?我脖子和臉還一個顏色嗎?”
“呃……”
許鑫看著白的跟一塊羊脂玉一樣的她,無語的搖頭:
“沒有,你別想太多。”
“那你是怎么看出來我才旅游回來的?”
說著,她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腳。
隨即臉色一苦:
“哎呀!到底曬出痕跡了。”
許鑫順著她的視線低頭看了一眼,瞧見了腳背上有兩條很不明顯的細繩一樣的色差。
顯然,應該是穿拖鞋留下的。
不過那也不明顯。
只能說她太白了,稍微有點黑色都很顯眼。
雖然知道“白”對于女人來講,幾乎就等同于一項“強制條件”,但他還是覺得對方太夸張了。
大不了去哪里的時候抹一層冷白不就得了?
于是,他好奇的問道:
“你這是去哪了啊?”
“蘇格蘭。莫拉爾銀沙灘,你和蜜蜜一定要去,真的,太浪漫了!”
說起這個,梁冰凝的眼眸里閃過了一片亮晶晶的色彩。
似乎瞬間化身為導游,開始強烈安利起來這片許鑫從來沒聽說過的景點。
“那邊的大海真的太美了。而且一定要這個季節去,這個季節剛好是春夏之交,整個蘇格蘭高地的草才長出來沒多高,隨隨便便都是一幕絕佳的風景!能感受到一股蓬勃的生命力!你一定要和蜜蜜去,真的,太美了!”
“呃……”
“還能品嘗到超級好喝的第林可威士忌!人還少,根本看不到外國人……風景又好,特別特別棒!”
聽著她的瘋狂安利,許鑫點點頭:
“行,我記住了。回頭上網查查怎么樣,到時候和楊蜜去一趟。”
“嗯,真的特別好……”
“玩了幾天?”
“就待了十天。住在鄉村花園里面,感覺都與世隔絕了,特別舒服……”
說這話時,她滿臉的愜意與意猶未盡。
“哈哈,看得出來,這次出去是真的玩過癮了……這么說,反倒是這次學習會開的不是時候啦?”
他一邊點煙一邊開了個玩笑。
“那到沒有,本來定的也是這兩天回來。李鈺這次又拿了個劇本給我,叫《二次曝光》,她還要找勞雷來拍,被我給攔住了。我倆約的就是這兩天見一面,本身就要回廠里一趟。剛好,你這次也在,幫我看看這劇本怎么樣,順帶問問廠里有沒有興趣。”
“好啊。剛好我也打算給你推薦個劇本呢。”
“哦?”
梁冰凝眼睛一亮:
“什么劇本?你導還是?”
“不是我,是另一個導演……唔,你這會兒有事沒?”
“沒事啊,打算去團里報個到,然后就回去休息的……哦對,我在曲江花園也弄了一套房,晚上上我那吃飯吧?我下廚。”
“行。”
許鑫點頭答應了下來:
“那咱倆一起得了,你先去報到,然后來齊哥辦公室找我。”
“行呀,那我現在就去。”
“嗯。”
目送對方離開后,許鑫在門口把煙抽完后,直接來到了齊雷的辦公室前。
“咚咚咚。”
“進。”
“齊總您好,我是小許。”
齊雷的臉色變得精彩了起來。
心說祖宗你這是又抽哪門子的風?
沒好氣的抓起了桌子上的煙盒丟了過來。
許鑫一把接過,往茶幾上一丟,自顧自的坐在了茶臺面前。
齊雷也不跟他客套,反正煙丟過去了,愛抽不抽。
從抽屜里抽出了一份文件,起身走了過來。
“給。《白日焰火》的報價。”
自從和刁義男見過一面后,這劇本的事情他就沒在操心過。
接過了這份文件打開掃了一眼,他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頁。
看到了數字金額。
650萬。
“……差這么多?”
他這是真被驚訝到了。
“嗯。”
燒水的齊雷露出了“可嘆”的模樣:
“老實講,當初拿到這份報價時候,我就覺得它有點離譜,但沒想到……竟然這么離譜。哦對,這個皮帶棧橋我沒算,你上次不是說直接去你家么?我就沒算費用。”
“嗯,沒問題。咱家礦多,要幾條有幾條。”
許鑫大概翻了翻后,把這份資料往茶幾上一丟:
“這價格未免有些太離譜了……他那份的報價是多少來著?”
“一千七百萬。他要兩千萬,那三百萬就是演員的片酬。”
看著他無語的模樣,齊雷說道:
“我把報價發給刁義男看后,他也懵了,一直說不可能,咱們這預算太離譜了……其實咱們這報價確實給到民營公司也做不來。一來,劇組人員方面咱們本身價格就低。二來就是一些裝修材料、團隊都是咱們來。不過我也和他說明了,就算按照正常來報,咱們來做,也就在一千萬左右。”
許鑫沒吭聲,似乎陷入了沉思。
見狀,齊雷也不打擾。
只是等著水燒開,泡一壺好茶。
可一直等到水從35度來到了85度,見許鑫都在發呆后,他終于忍不住問了一句:
“想什么呢?”
“我在想……齊哥,咱們是不是得提一提劇組人員的待遇了?”
齊雷一愣。
“這話怎么說?”
話音未落,就見許鑫指著劇本:
“雖然這份報價離譜,但齊哥你想過沒,也正是因為這種離譜,才讓有許許多多的人,扎在京圈,吃上飽飯……當然了,我不鼓勵這種行為。只是我剛才就在想……如果我是一個普通的影視從業者,我一沒有什么遠大的思想抱負,二沒有什么足夠清晰的事業規劃。如果現在我面臨京圈和西北圈的招攬,我會如何選擇?”
齊雷沒回答。
因為許鑫的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要是真的有一個像他說的那種對自己的未來沒有清晰規劃,或者對自身沒有過高要求的人……面臨這個選擇時,西北圈其實根本不占優勢。
歸根結底的一個原因。
京圈給的錢多。
就像是這部影片,廠里做,就是六百多萬。
可京圈做卻要到離譜的一千七百萬。
當然了,這里也不是沒有一種可能,就是刁義男被人當成了冤大頭,想要坑他一筆。
但……反過來看,這件事背后卻是一個完整的產業鏈。
足夠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吃飽、吃好的那種。
而現在廠里的劇組拍戲情況是什么?
無非就是基礎工資外派補貼年底的獎金分紅罷了。
錢,肯定不少。
尤其是許鑫的劇組。
《山楂樹》劇組在去年年底的年會上面,哪怕只是一個實習的劇務,獎金都有一萬塊。
各部門的主要導演、工作者的獎金普遍都在三到五萬之間。
但問題是……廠里也就這么一個許鑫啊。
而且,就算加上這些錢,其實他們拿的錢也沒有外面的劇組來的高。
當然了,這是相對的。
他們拿的肯定比小劇組的人高,但和那些大導演、大制作的劇組人馬比起來,就要差上一截了。
于是,習慣性的,齊雷的眉頭皺了起來。
看著許鑫來了句:
“你下次……要不別找我了,行不行?”
許鑫一愣。
就見對方沖自己翻了個白眼:
“你找我,肯定沒好事。你瞅瞅,這才消停幾天啊?一下子又丟過來了一個大麻煩。”
“哈哈。”
許鑫樂了。
可齊雷在遞給他一杯茶后,卻已經發愁的叼起了煙:
“那你有眉目沒?”
“目前……暫時想不到。光漲工資肯定不現實,咱們畢竟是國企。但……我對我爸說過的一句話特別認同。那就是……人家跟著你,就是來賺錢的。你得讓人家賺到錢,人家才能死心塌地的跟著你。用田總的話來講,馬上這市場下第二波資本就要入場,到時候……資本舉著鈔票,人家給一萬,咱們只給一千……咱們就沒優勢了。”
“誰說沒有的?咱們最大的優勢就是穩定。工資隨著國家走,無論是退休金、醫療保險這些……”
“是是是,我明白……”
咚咚咚。
忽然,敲門聲起。
齊雷一愣,喊了聲:
“進。”
隨即就看到梁冰凝推門走了進來。
“……啊?冰冰?”
“齊總。”
梁冰凝笑吟吟的走了進來,一指許鑫:
“他讓我過來的。”
“來來來,快坐。”
齊雷趕緊招呼了一聲。
重新燙了個杯子,給她倒茶。
而梁冰凝在坐到長條沙發上挨著許鑫后,笑著問道:
“聊什么吶?”
這里其實就能看出來,她多多少少還是缺乏在行政方面上的經驗。
不過好在她是副團長,所以問這個倒也沒什么。
而許鑫也沒打算瞞她,畢竟這件事還和她有關系呢。
把茶幾上的報價遞給了她。
“這就是我說的那個劇本的報價。”
而齊雷也直接起身去辦公桌前拿劇本。
梁冰凝接過來一看,對于《白日焰火》這個名字倒沒啥感覺。
沒辦法,在圈子里摸爬滾打的年頭多了,什么樣的稀奇古怪的名字都見過了。
翻開看了看,發現才六百來萬的報價,直接來了句:
“算片酬不?”
“沒算。”
聽到許鑫的回答,她點點頭:
“那要是需要我演的話,象征性的給個一百萬就行。”
沒有什么“我看看劇本在說”或者“我得找下檔期”之類的言語。
甚至連片酬都不用穆小光來商議。
她直接就拍板了。
而一百萬這片酬也低的不能再低了。
別忘了,還得繳稅呢。
到手估計最多有個六七十個。
可她還是接了。
一點都沒打哏的那種。
這下,齊雷手里的劇本算是沒了作用。
而對于她的態度,許鑫倒是覺得正常。
冰冰姐又不傻。
自己廠里的任務,說白了,給這一百萬就是沖著外人。
真要是不在乎咖位,她0片酬出演都能做得出來。
于是直接說道:
“這故事我回頭還得幫你仔細審一下。放心,它的故事性很不錯。”
“唔”
梁冰凝瞄了他一眼,來了句:
“要是你來導,我0片酬……我倒貼演員片酬進組行不行?”
許鑫干脆翻了個白眼。
“我的片約都排到2023年了,快拉倒吧。不過這片子……就沖你這句話,我一定給你當制片人,行不行?而且還是親自下場的那種。”
“嘿嘿,可以呀。”
她這才心滿意足。
而許鑫也順嘴聊起來了這個劇本的故事。
梁冰凝聽到“刁義男”這個名字的時候,倒沒啥反應。
而聽到京圈所謂的“中介”的時候,也不意外。來了句:
“中介很正常啊,別的不提,有一些拍攝場地的批文,你要是不找關系,根本拿不下來。”
許鑫下意識的問道:
“比如《無極》?”
“沒錯,比如圓明園。”
而看著許鑫無語的表情,梁冰凝笑著聳聳肩:
“你別忘了,所有產業鏈的背后,都代表著一群嗷嗷待哺的人。”
寶友,這話可不興說啊。
許鑫一陣無語,接著聊起來了他和齊雷剛才的話題。
而梁冰凝聽到之后,就隨口來了句:
“這個簡單啊。改成外包就好了呀。”
倆人一呆。
而看著倆人那表情,梁冰凝忽然樂了:
“嘿嘿……別的不提,許鑫,你知道有多少人眼饞你的劇組么?往大了說,某些導演找投資人要投資的時候,人家都會問你的劇組組建。
有名氣的攝影導演?加錢。
某票房過多少億的制作團隊?加錢。
拿過多少獎的劇組?加大錢!
咱廠這些人,哪個不是功勛卓著?在廠里保留編制,然后成立個外包團隊,接受聘用。一方面能給咱們創收,另一方面大家的錢包也都能鼓起來。就跟個經紀公司是一個道理……這不就解決了?”
許鑫不自覺的看向了齊雷。
齊雷也不自覺的看向了他。
倆人的眼里都只有一個意思:
“方案可行么?”
而讀懂對方眼神后,倆人眼里的意思又變成了:
“你怎么問我了?”
然后是“不問你問誰”、“問我也沒用啊,得問田總”之類的信息。
最后眉來眼去了一會兒……
齊雷先頂不住了。
“這事情得和田總討論一下。不過……確實有道理。”
“嗯。”
許鑫點點頭,來了句:
“任何時候,讓大家吃飽飯都不會錯。所有人都應該有權利追求帶著品質的幸福生活。孤高者寡,咱們有能耐讓大家一邊吃飽一邊追求理想,當我覺得可以做。”
這下輪到梁冰凝無語了。
好嘛。
明明只是個成立外包公司的事情。
到這兩位的嘴里怎么一下子變得如此高大上了?
然后就聽見齊雷一聲嘆息:
“怎么每次遇到你,都有著數之不盡的麻煩事呢?”
“哈哈,這次你可怪不了我,冰冰姐想出來的主意。這事要是能弄成,她記首功。”
齊雷更無語了。
就在這時,他的電話響了起來。
看了一眼后,他說道:
“楊潁。”
說著接通了電話。
“喂?”
“齊總,我是baby。”
“嗯,你說。”
別看這會兒齊雷跟許鑫在這談笑風生。
可在其他人眼里,他依舊是根正苗紅的西影廠二把手,未來接班人。
威壓不是一般的強烈。
“是這樣的,我已經下飛機了,正往咱們那走……齊總,您晚上有時間么?……我想請您吃個飯。”
聽到這話,齊雷看了許鑫一眼,說道:
“你到廠里后在聯系我吧。”
“嗯嗯,好的。”
“嗯。”
電話掛斷。
許鑫還沒開口,梁冰凝倒是來了句:
“她那事情到底是真的假的?”
“……你也知道了?”
看著許鑫那一臉驚訝的模樣,梁冰凝翻了個白眼:
“多新鮮啊,我是出國度假不假,但我又不是原始人。”
“……哈哈。”
許鑫有些尷尬,接著說道:
“真假已經沒討論的意義了……齊哥,我正想和你說,《好聲音》的主持人,讓張天愛來吧。”
齊雷還沒怎么樣,梁冰凝倒是露出了驚訝的模樣:
“要換掉她?……不至于吧?”
聽到這話,許鑫也不瞞她,笑著問道:
“姐,你以為這次為什么火急火燎的把所有人喊過來參加學習會?”
在梁冰凝那帶著幾分驚訝和皺眉的表情下,許鑫把他的用意解釋了一遍,同時補充道:
“說白了,咱們一定要豎立起屬于咱們自己的正面形象。對上如此,對下亦如此。
當時我和齊哥聊起來時,就決定了每一年咱們都要有這種加強思想建設方面的活動。只不過當時苦于沒什么借口要求大家強制過來參加。
但這次,楊潁的事情就是天賜良機,要徹底把這件事給貫徹、落實下去。說白了,哪怕是裝的,也要讓大家一直裝下去。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讓所有人戴上面具,戴到最后,讓他們自己都產生一種警鐘長鳴的敬畏心。
第二波資本馬上就要進場,金錢沖擊之下,如果沒有信念,那么到時候你就會看到一片糜爛的娛樂圈。
別人都可以爛,但咱們不能爛。而只要做好這一點,等到大浪淘盡,水落石出,誰在裸奔,誰穿著衣服,到時候就能看出來了。
所以……楊潁這次無論真假,她都必須在這件事中扮演那個“小三”。殺雞儆猴!”
說著,他指了指齊雷的電話:
“她是雞。”
接著又指了指自己和梁冰凝:
“咱們是猴。而這次廠里的態度,就是一個緊箍咒。楊潁的資源一定要砍掉一大截,但也不會直接堵死,而是給她一個活路。銀都的資源該給還是會給……”
“湖南臺那邊呢?《宮鎖心玉》那么火,我聽說還有第二部來著。”
聽到這話,許鑫用一種很隨意的態度來了句:
“自然不可能給她。要是沒這事兒那還好,既然出了這事兒,我肯定指望她能去吃京圈的資源。湖南臺這塊肉……盡量給雙唯內部的人消化吧。”
“……比如嬌嬌?”
“嗯。”
許鑫點點頭:
“比如嬌嬌,比如包子。總之……她吃不到了。”
輕描淡寫的話語飄落。
如同決定一位藝人生死的圣旨。
被他淡然的說了出來。
聽的梁冰凝心底徒然生出了兩個字:
“真像!”
簡直一模一樣。
月初啦,求一波
我是導演,我不比爛 720.一言斷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