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2.因果

不能聊了，淺嘗即止，那屬于讓別人知道自己有這份實力。可如果繼續無休止的聊下去，就成炫耀了。

關于如何把握這份分寸，她自然不會不懂。

很快，涼菜先上來了。

各自叨了幾口后，王斯聰就讓服務員上了點啤酒。

無酒不成席嘛。

不喝多，但有幾杯啤酒，也算是那么一回事。

并且大家都很給楊潁面子，聊天，喝酒，熱菜是一直等到她來的時候才上的。

這也讓楊潁滿眼的受寵若驚。

她最近的事業是風生水起不假，但讓蜜姐等自己……她還沒狂到那份上。

只不過，她來了，就不可避免的帶來了《宮鎖心玉》的消息。

按照她的說法，《宮鎖心玉》這劇本拍起來并不難：

“和姐您說的一樣，其實導演就是想要營造一種偶像劇一樣的氣氛。只要把握住這個點，拍起來還是很容易的。而且劇組的人都很照顧我，進度很快。現在已經開始進入收尾階段了，在有半個月左右，圣誕節應該可以全部結束。”

這是她表達的核心觀點，而接下來又聊了下劇組里面的人員構成之類的。

而這次的劇組班底傶薇也都熟悉，和《美人心計》里的人差不多。

大家撿著這個話題聊了一頓飯的功夫，最后在8點半左右時，結束了這頓飯局。

飯局結束，各回各家。

楊蜜帶著三個好大兒直接就走了，而楊潁則坐著橘子的車往自己家走。

她在這邊也租了一個房子……西安的房價不管是租還是買，都還是比較友好的。她現在好歹也是年入百萬級別，租個比較好的房子還是輕輕松松的。

更何況，租個房子有時也比較方便。

而唐煙和傶薇這邊，已經在招待所里面開好了房間。

“老唐，咱倆喝一杯？”

就喝了兩杯啤酒，顯得意猶未盡的傶薇主動發出了邀請。

要是以往，唐煙未見的會答應。

但……不知道為什么，今晚看到了楊潁之后，她心口有些堵。

所以便很爽快的點點頭：

“好啊……喝什么？”

“我讓大發買兩瓶紅酒吧？……大發，找地方買兩瓶紅酒……”

“不用。”

唐煙一聽她要喝紅酒，便攔住了她：

“招待所就有。”

傶薇一愣，隨即便問道：

“他這的酒行么？”

“你還別說，真挺不錯的。拍戲的時候我喝過一瓶。張裕的酒莊特供，外面買不到。”

“你咋知道的？”

“我問的啊，那酒的口感挺好的，拍完戲回燕京我想買一些來著，結果一問才知道，這些都是張裕自己出品的酒莊特供酒，市面上不賣，只有酒莊會員才有的定制款。”

聽到這話，傶薇反倒覺得理所應當了。

她一開始的不信任只是下意識的習慣，畢竟這地方又不是什么豪華五星酒店，普通酒店就算有一些煙酒售賣，肯定也是那種價格很高，但性價比很低的東西。

但是吧……

西影廠這招待所又和她接觸的所有酒店又不太一樣。

表面上看起來平平無奇，但里面該有的東西還真是一點不差。

并且處處都透露著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比如說他們的茶包。

都是那種一小塊一小塊，跟奶片一樣的紙包著。

除了有“紅茶”、“綠茶”之類的標簽外，其他的什么茶葉，哪家公司產的一概看不出來。

偏偏味道也挺好。

泡起來特別香。

倆人回到了傶薇的房間，打電話要了一瓶紅酒。

而傶薇也順帶著把水給燒開了，泡了兩杯茶。

隨便從皮箱里拿出來了兩包零食，等紅酒送來后，倆人就用屋子里的茶杯來喝。

“老唐，來。”

“干。”

瓷杯碰撞了一下，傶薇抿了一口，品了品……

點頭：

“還別說，確實挺好喝的。不澀，但也沒特別甜，口感還挺棒的。”

說著，她還拿起了酒瓶看了下，拿出手機拍了一下標簽：

“回頭我也問問去，我還認識幾個賣酒的朋友呢，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搞到。這酒多少錢一瓶？”

“賣好像是1888，我記得我在餐廳看過菜單上的價格。但咱們喝不要錢，好像算招待費里吧……拍戲的時候最后退房時候，也沒提這個事情。”

“咱們還有招待費呢？”

傶薇一陣意外。

“有啊。”

唐煙哭笑不得的看著七哥：

“你不知道？一天三百。”

“這三百塊……是啥意思？發給咱們的？還是說……”

“肯定不發啊，應該就是消費吧。比如點菜或者是喝酒之類的，都從這些招待費里扣。不過我也不清楚扣完了會如何……”

聽到這話，傶薇想了想，忽然問道：

“那你說……會不會有人拿咱們的招待費做文章啊？”

“比如說？”

“比如……一天三百，咱們住一個月，是九千。可實際上我就要了兩瓶紅酒，就按照一千八一瓶，無非也就是不到四千塊。但我走了之后，這邊報賬時候卻報了七八千……”

她隱晦一提，唐煙就明白了意思，接著搖了搖頭：

“那不知道……這事情人家就算做，也不會和你說的。”

“……嘖。”

傶薇滿眼的感慨：

“難怪我媽小時候一直在跟我說，讓我進事業單位……嘖嘖。”

唐煙不置可否，看著三樓窗外的夜景在發呆。

見狀，傶薇好奇的問道：

“你想啥呢？”

聽到這話，唐煙收回了目光，看了她一眼后，先是沒說話，把杯子端了起來。

傶薇和她又碰了一下后，又一口酒下肚。

她這次口比較大，一大口下去后，口腔里便傳來了一股令人愉悅的單寧氣息。

可這時卻聽到唐煙的問題：

“你對那個楊潁，熟悉么？”

“……熟悉指的是……”

“她怎么發跡的。”

“噢”

傶薇點點頭：

“知道，楊蜜的好朋友嘛。據說倆人是在什么雜志上認識的……咋啦？”

“沒啥……就是有些感慨。”

唐煙看著杯子里的紅酒。

因為光線，以及瓷杯色差的關系，此刻這一杯酒看著就跟可樂似的。

“一個……嫩模。只因為和蜜蜜在一次雜志拍攝，偶爾認識了，現在忽然就走到了這一步。太快了啊……”

“呃……”

聽到這話，傶薇想了想，點點頭：

“那倒是。去年《好聲音》之前，好像還沒人認識她呢。可《好聲音》一出來，我忽然就感覺電視上走到哪都是她的廣告……好像她忽然就火了。”

“但實際情況就是，在去年她基本沒什么代言。你走到哪都能看到的廣告，只是西鳳酒借助《好聲音》的擴張鋪的廣告而已。就一個代言人的身份，西鳳酒就幫她鋪到了全國……”

“……那她的命確實好。”

傶薇點頭說道：

“不是所有人都有她這么好的命的。一個爆款綜藝主持人，一個需要擴張的酒企廣告。人家趕上了嘛……”

在這方面，她看起來倒是挺豁達的。

可唐煙在聽到這話后，忽然來了句：

“你呢？找你拍戲的人應該也不少吧？”

“挺多的。”

傶薇壓根沒瞞她的意思。

說完這話后，語氣里滿是感慨：

“我這次回公司，見到了這么厚的劇本……”

筆畫出來了一個厚度的模樣，在唐煙的目光中，她繼續說道：

“這還是公司篩選完的。推掉的劇本更多……”

“都是電影？”

“嗯，都是電影。想找我演的。電視劇公司本來都不打算接了……但我沒讓他們把話說死。兩條腿走路嘛……”

說完，傶薇納悶的問道：

“你到底想說啥啊？一會兒楊潁，一會兒又是我的。”

“沒事，就是在感慨啊，這圈子真的是一年一個變化。”

唐煙笑著舉起了杯子。

佛說：諸法皆空，因果不空。

唐煙不算信佛，但此時此刻卻覺得這句話尤為貼切。

此時此刻，杯子里的紅酒還殘留三分之一，但房間里卻不見了傶薇的影子。

這是她自己的房間。

和七哥喝了一杯后，剛好，林子君給七哥打電話，她就找了個借口拿著酒離開了。

回到房間里后自斟自飲，最后就剩下了這么點酒。

房間里空無一人，她也不覺得寂寞。

坐在窗前，看著窗外的夜景發呆。

她剛才，其實有些話沒和七哥說。

因為不好說，說出來也不合適……

那就是：

“楊潁和你其實都一樣，你們都遇到了貴人。”

而這個貴人是誰，答桉不言而喻。

一個無依無靠的嫩模，憑什么在一兩年之后，能坐穩天娛推出的電視劇一番位？

七哥的公司有是怎么有底氣喊出那句“我們傶薇只拍電影，不拍電視劇”的話？

一前一后的境遇，天差地別的根本原因，不就是許鑫和蜜蜜么。

許鑫和蜜蜜啊……

寂靜的房間中忽然響起了一聲嘆息：

“唉……”

其實，她有些話從來沒對別人說起過。

而實話就是……

從《仙劍》劇組見到蜜蜜時，她始終覺得對方“很一般”。

說漂亮吧……

并沒有多漂亮。

說特別有氣質？

好像也沒有。

這不是什么討厭她的認知，而是最初的印象。

最初，她真沒覺得“楊蜜”這個人有多了不起。

演技也沒看出來有多好。

這是在《仙劍》劇組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可誰知……脫離了《仙劍》劇組后，蜜蜜的崛起，就讓她有些看不懂了。

而這種崛起不僅僅是所謂的“咖位”、“知名度”，還有一些深層次的東西。

不知從何時起，她對蜜蜜那“一般般”的觀感，變成了懼怕與敬畏。

明明大家在“起跑線”上時還都一個樣，可也就是這一兩年的功夫，她完全不一樣了。

雖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的崛起和許鑫有著不可分割的關系。

可問題是……人家把握住機會了啊。

自己呢？

明明……自己有著無數次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機會。

可是……

看看楊潁，在看看七哥……

最后看看自己。

她今晚情緒之所以起伏的原因，也就在這。

明明自己有著比這倆人更好的機會……可在蜜蜜跟唐人之間，自己選擇了唐人。

然后大家就漸行漸遠了。

再次相遇時，對方已經來到了一個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層次。

這算什么？因果么？

昨日之因，今日之果？

想到這，她在沒有開燈的房間里，看著窗外偶爾亮起的車燈，不自覺的問了自己一個問題：

“為什么抓不住機會的……總是自己呢？”

自己到底該怎么做，才能讓七哥、楊潁這種好運氣降臨到自己身上？

明明提前拿到了劇本，悉心揣摩了那么久。

對方還給了自己那么多機會，可為什么就是抓不住？

她到底……差在哪？

又欠缺在哪？

當年一個頭磕到王京面前，喊出了那聲“干爹”，本以為自己可以靠著這顆大樹平步青云……可在港圈渾渾噩噩混了兩年，最后只能鬧的一鼻子灰的回到內地。

現在的自己該怎么辦？

難不成……要給蜜蜜端茶叩首，認作干媽？

雖然這個想法荒唐且不切實際，但心里冒出來這個想法的剎那，沒來由的，她就想到了許鑫。

許鑫么……

那個優秀至極的男人……

房間之中，再次涌出了些許粗重的呼吸聲。

他優秀么？

毫無疑問。

可她腦海里剛蹦出來某些想法……

忽然，楊蜜那雙狹長的眼眸便冒了出來。

不自覺的，她打了個激靈，又變得清醒了。

哪怕只是酒后的臆想，可腦海里那雙眼睛，還是讓她生出了一層白毛汗。

雞皮疙瘩涌出，帶著一絲澹澹的心季，就像是窗外那寒風凜冽的冬夜。

她趕緊把最后那三分之一的酒水仰頭喝光，算是壓抑住了這些不該有……更不敢有的念頭，略微搖晃了一下腦子，讓自己變得更清醒一些。

接著……

她看著空空如也的酒瓶，眼里閃過了一絲遺憾。

算了。

沒酒了，便這樣吧。

一股尿意讓她拿著手機起身，走進了衛生間。

坐在馬桶上，她習慣性的刷起了微博。

微博剛刷新，忽然一條消息映入眼簾：

“劉一菲在燕京機場遭遇圍堵。”

點開了這條微博的詳細信息：

“今日夜晚，獲得了威尼斯最佳新人獎的劉一菲度假結束回國，在機場遭遇前來接機的粉絲與記者圍堵。劉一菲粉絲網的數百粉絲自發前來接機，當被記者詢問到度假開心與否，什么時候開始下一份工作時，劉一菲很輕松的表示：度假很開心，下一份工作已經開始了，那就是《山楂樹之戀》的電影宣傳……”

哦對。

還有一個劉一菲。

看著屏幕里，那個度假之后，似乎腿又粗了一圈，臉也看到了雙下巴的女人……

唐煙不自覺的抿起了嘴。

不僅僅有楊潁、七哥。

還有個劉一菲啊……

一個幾乎都要被人遺忘了的劉一菲……

作為雙唯剛成立的第一個藝人而加入的劉一菲。

雙唯……

蜜蜜的雙唯……么。

或者說……

蜜蜜和許鑫的雙唯……

她就這么坐在馬桶上，眼神放空的思索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似乎決定了什么，本能的想要起身……

但沒起來。

腿麻了。

我是導演，我不比爛 622.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