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宏的話,實在是太惡毒了,但是曲澗磊還真不在意。
雖然他也很惱火,但對方不是普通的敵人,而是臥底,玩的是話術。
如果他真的出手,反而是如了對方的意,所以…哪怕再生氣,也要忍著!
而且對方只是一具分身,居然想要看歲月,還想啥呢?
曲澗磊多少是有點沒想到,修仙界的人,嘴皮子也這么濺,前有宣宜后有納宏。
所以他只是淡淡地發問,“你的意思是…拒絕投降嗎?”
“對,拒絕,”納宏笑著點點頭,“占算出我的本尊了嗎?”
“我很少恨人恨到這種程度,”曲澗磊笑著發話,“你成功地激怒了我。”
“嗯,所以呢?”納宏很無所謂地發問,“滅掉整個杜家嗎?”
“呵呵,”曲澗磊輕笑一聲,“你猜…”
下一刻,他掣出一柄黑漆漆的長刀,抖手向前方斬去,“已經鎖定本尊了,留你無益!”
“這點手段,可是有點不夠,”納宏真尊的身體一閃,直接暴退到了千萬公里之外。
他輕聲地笑著,“果然傳言不虛,除了歲月…曲真尊你一無是處啊!”
“可是他有朋友啊,”一聲輕喟傳來,一張金色的大網,死死地罩住了納宏的分身。
下一刻,金戈的抱怨才傳來,“你這家伙,不知道跟我說一聲啊。”
你不來,我還有別的手段!曲澗磊微微一笑,“這家伙嘴欠,盡量別弄死了。”
“一具分身而已,死就死了,”金戈滿不在乎地表示,“挑動界域爭斗,百死莫贖!”
“對了,你沒有屠滅他全族嗎?”
“留著呢,”曲澗磊不動聲色地回答,“你怎么趕過來了?”
“廢話,異世界的管理費,有我一份呢,”金戈理直氣壯地回答。
“聽說萬物界陳兵虛空,實在是欺人太甚,咱們召集上伙伴,殺一波?”
“要去你去,”曲澗磊有點納悶,你不是不吃百橋那一套的嗎?“最起碼十幾個真尊呢。”
“那就先清理內奸吧,”金戈的脾氣雖然大,但是對實力的衡量,還是非常準確的。
“都交給你了,”曲澗磊忽然有點意興索然,“要我幫你抓住本尊嗎?”
擱在他元嬰的時候,聽到這話,絕對會覺得是在裝嗶——幫忙抓住出竅真尊的本體?
但他現在確實是這么想的,反正這一波仇恨,應該是拉得夠了。
隊友已經相對安全了,剩下的事,就交給凌云宗處理了,他不想再給別人當工具了。
外界想要共同開發異世界,肯定會影響到他的收益,但是凌云的臉面,不是更重要嗎?
他又何必沖鋒在前,讓百橋那種老銀幣在后面偷笑呢?
“你啥意思?”金戈愕然地看著他,“我是來幫你的。”
曲澗磊看他一眼,“不是百橋讓你來的?”
“我特么認識他是誰?”金戈不以為然地一哼,“我就知道你受不了這口氣。”
“然后讓憫寧占算一下,可不就來了?”
曲澗磊想一想也是,憫寧的占算也很牛叉——起碼比金戈強不少。
納宏的因果反查固然很強,但是跟自己對掐的時候,其他的因果探查,真顧不上關注。
然后他就又苦惱了,那眼前這事…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咱倆去抓本尊?”
“必須的,”金戈真尊毫不猶豫地表示,“這種吃里扒外的,想殺就殺了!”
忽然之間,曲澗磊豁然開朗,他此前的糾結,還是沒有把自己當做厚德土著。
如果是厚德本土的修仙者,根本不用考慮什么異世界的管理費份額。
不管怎么說,都是你萬物界來搶厚德的資源了,義憤之下,不管打死打傷,那都正常。
這種事情一旦發生,那就是既成事實,凌云宗想計較都計較不來。
所以草根就要把自己擺在草根的位置上,別學著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講什么大局感。
曲澗磊倒是真尊了,但是他在厚德的管理體系里,還真做不了什么主,最多算個攪局者。
所以真沒必要考慮大局什么的長短,由著自己性子來就是了。
想得更深層一點:百橋搞這么一出,除了人手不夠,沒準也是測試他對厚德的認同!
反正那種老銀嗶,走一步看百步,那么,他做個無腦莽夫又何妨?
想明白了這種彎彎繞,他的心情大定。
將所有的煩惱拋到腦后,他看一眼網中的納宏分身,“暫時別讓他死了。”
“放心,”下一刻,金戈現出人形,手中拎著分身,“已經徹底封禁了。”
曲澗磊抬手掐算一下,果不其然,想要通過這具分身占算本尊,幾乎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又放出一名修者,正是此前擒獲的杜家元嬰。
他一抬手,在對方的胳膊上劃出一道口子,面無表情地收取精血。
此刻,納宏的本尊已經斷掉了跟分身的因果,并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么。
但是忽然之間,他隱約感到一絲心悸,于是心里一沉:完了!
原本他還在猶豫,要不要冒個險,去斝耳板塊接走幾個優秀的后輩。
最優秀的已經被一網打盡,但終究還有幾個更年輕的苗子,只不過…危險性比較高。
現在他也是徹底死心了,后輩已經沒必要管了,自己能跑掉就不錯了。
此前他占算的是族人被捉了,不過并沒有生命危險——按理說,也確實不至于族誅。
那就沒命狂奔即可,爭取早日沖出厚德界,跟虛空中的大部隊匯合。
他一邊逃跑,一邊忙里偷閑,聯系一下副分身,告知對方不要聯系外人來援。
這件變故的處理經過,他應對得沒啥章法,開始還想借助他人之手來救助。
但這也怪不得他,一來他是真沒想到,對方出手就這么狠,二是沒想到來的是不多真尊。
納宏認為,自己在張羅的事情,一旦引起厚德的追究,出面的必然是凌云一系的人手。
做為一個積年的臥底,他對凌云宗內的各個體系了如指掌,也有相關針對性的應對預案。
但是對于曲真尊,他還真是沒有考慮過。
一來是此人出竅時間不長,二來出身下界,跟凌云也不親近,怎么也算不上凌云的人吧?
而曲澗磊的兇悍,也是出了名的,納宏措不及防之下,應對失據實在難免。
然而,他僅僅通知了一下副分身,心里就是一沉:壞了,有因果線延伸了過去!
納宏真尊切斷因果繼續跑路,心里疑惑了一下:那廝怎么感知到副分身的?
不過下一刻,他就反應了過來:應該是通過子孫精血!
這就…過分了吧?他心里暗嘆一聲,無非是界域間的糾紛,咱倆有多大私人的恩怨?
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切斷了聯系的主分身,成功地激怒了曲真尊!
既然副分身暴露了,那放棄就放棄吧,只要本尊能盡快逃走,其他的…咱們走著瞧!
他一邊快速逃走,一邊暗暗賭咒發誓,等到跟大部隊匯合,這事絕對不算完!
然而跑著跑著,他的心中又是一悸:糟糕,主分身并未自毀!
所以說他在這件事上的應對,實在有點沒章法。
一開始的思前想后猶豫不決,就導致了全面的被動。
主分身見到曲澗磊的時候,如果第一時間自毀,對方未必能通過因果線查找到本尊。
可是當時,不是還想探聽更多的消息嗎?這就錯過了自毀的最佳時機。
此后再玩自毀都已經晚了,只是那個自毀的決定,就足以讓對方順著因果線找到本尊。
所以他只能切斷控制,任由主分身發揮,死活之類的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反正他身上還有一張天機符,加上自斷因果,對方想要占算到他,難度也不是一般的大。
可是這一刻,他終于考慮到一個問題:對方不但有子孫精血,還可能控制了分身。
這兩者加在一起相互作用,占算難度就會大減!
念及于此,他心里真的是相當的絕望:該死的,這一場變故,我應對得太糟糕了!
他只能寄希望于對方沒有想到這一點,或者說想到了,但是占算能力不夠強。
然而非常遺憾,曲澗磊不但想到了,而且不缺急智。
分身加那一名元嬰精血,也只占算到了副分身,占算本尊的難度,還是比較高。
曲澗磊二話不說,又放出了四名元嬰,取出一部分精血,還擺成了一個陣型。
金戈看得都有點暈,“這是…精血五行陣?”
“嗯,”曲澗磊點點頭,自顧自地占算,“理論上說,對放大因果有一定幫助。”
“難度不小吧?”金戈苦笑一聲,“我倒是能理解,就是有點奇怪,你這腦子怎么長的?”
曲澗磊不以為意地回答,“世間事就怕‘認真’二字,認真去想,不難想到。”
“開什么玩笑,光是認真就行?”金戈忍不住暗暗腹誹,陣法上也得有相當的造詣好吧?
可就算是問弦那種陣道大宗師,能有這種逆天的發散思維?
不過,他更關注的是,“占算到對方本尊了嗎?”
“他逃不掉,”曲澗磊的眼中掠過一絲冷厲,“我一定要讓他明白,嘴欠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