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熹抬手掐算的時候,注意力是高度集中的,隨時做好了開溜的打算。
畢竟他只是想撈外財,而不是上桿子作死。
但是掐算一下,他有點意外:天立竟然在柔兆五號板塊上!
這就有點意思了,理論上講,如果天立打算對他下手,不應該是這種布局。
騰熹不合適在宜居板塊上公然出手,天立也面臨同樣的問題。
悄悄地下手,倒也不太要緊,沒被抓到現行就行,但是他倆一碰,肯定是大打出手。
不過下一刻,他的心就是微微一沉:不好,可能是中計了!
對方若是安排了其他真尊堵他的退路,這樣的布置也完全說得過去。
可是緊接著,騰熹心中又生出了一絲糾結:這會不會是對方故弄玄虛,想要嚇走我?
兩人之間斗智斗勇,遠不止三五十年了,什么樣的手段沒用過?
這次他的人要辦的事,根本跟天立無關,對方卻主動出手,強行拿下了他的人。
這就相當于是打臉,如果現在他再被嚇得退走,天立真尊就算暫時扳回了一點顏面。
肯定只是暫時的,騰熹報仇從早到晚,早晚要找回場子。
然而,他就連這一時的臉面,都不想丟——因為這會引來對方的高調嘲諷。
所以他就陷入了糾結中,對方到底是何意圖?
在這個過程中,騰熹就順手占算了一下原來的靈植家族…該家族此刻還擁有靈植原!
然而,這才是天立真尊只買靈植原一半股份的真正原因。
他若是全資買下,貔貅自然能占算出來,靈植原已經易主。
天立保護自家的產業,跟保護他人的產業,力道肯定不一樣,很可能引發對方警覺。
而且如果他真的買下靈植原,再加上挑釁在先,騰熹絕對不會放過這件事。
但那就肯定是從長計較了,天立想要當場設伏,成功率太低了。
果不其然,騰熹真尊還真的疑惑了:這家伙忽然來這么一出,在玩什么幺蛾子?
他實在想不出,如果真有其他真尊參與攔截,那得來自于何處,又是什么樣的實力?
不過,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他為了穩妥起見,決定還是馬上撤離。
別人都說貔貅幾近發狂了,在瘋狂地各種踩線,卻沒多少人注意到,他為何能一直踩線。
一直作死卻沒有死,這不僅僅是其他真尊不愿意較真,而是他在瘋狂作死時,極其冷靜。
哪怕天立可能是在虛張聲勢,而他主動離開會遭至嘲笑,騰熹還是決定先撤離。
因為這個局面,他不是很看得明白,先退讓一步,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強取豪奪當然很爽,但是只有活著才能強取豪奪,死人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這是騰熹真尊的主要心路歷程,說起來時間長,其實是很短暫的。
不過就算這樣,他也在暗暗地檢討,這次自己的反應,還是遲緩了一點,以后要改!
然而很遺憾,他想改都來不及了,天立前期認真規劃那么久,為了就是稍微遲緩他一下。
就在貔貅想撤離的同一時刻,距離他百萬公里處,一道虛影出現了,迅速由虛轉實。
人影正是天立,他感受到了貔貅的占算,主動現身了,“你還真敢來?”
人影正在由虛轉實,具體表情看不清楚,但是那嘲諷的口氣一覽無遺,也無須任何表情。
“是啊,我來了,”騰熹面對他,絕對不會輸了半分氣勢。
哪怕他已經打算離開了,但還是忍不住哼一聲,“倒是你敢出了板塊,果真好膽!”
多了不說,他的戰力妥妥勝過天立一籌,更別說他還有亡命光環的加成。
“是你好膽,”天立搖搖頭,“騰熹,現在正經是你,走不了啦。”
“我嚇大的?”幽藍色人影的眼中,掠過一絲狠辣,“看來今天,要再給你漲漲教訓了。”
“你不看你身后嗎?”天立抬手向他身后指一指,“逃不掉了。”
“這種小伎倆,”幽藍色人影不屑地哼一聲,然后又是一怔,“寒黎?”
他是真沒感覺到,身后有什么能量波動,哪曾想還真的冒出了人。
“跟我無關,”寒黎淡淡地發話,但是同時,心念卻是一動,寒氣瞬間釋放出千萬公里。
“這個態度,有點不太友好,”貔貅緩緩地發話,“我好像沒有得罪過你。”
“不是好像,是確實,”寒黎往身邊一指,“我陪朋友來獵賞。”
“這是…”貔貅仔細看曲澗磊幾眼,臉色瞬間一變,“是閼逢三號的不多…曲真尊?”
曲澗磊沒理他,裝嗶場合,還是讓天立真尊爽一把吧。
“騰熹,這是你逼我的,”天立的面容冷厲,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
“我傾家蕩產,終于請來了曲真尊…當然,你可以嘗試逃走了。”
我逃個屁呀,騰熹真尊心里暗嘆一聲。
其實他對自己的逃生手段,還是很有點自信的。
若僅僅是寒黎的場域,哪怕對方很突然地使了出來,只要他想逃走,也不是沒有希望。
可是最終,他還是頹然地搖搖頭,“目光所及,皆是歲月…天立你真是夠狠!”
然而緊接著,他又輕笑一聲,“可是你應該看得出來,這只是我的一具分身啊。”
“天立,我跟這兩位無冤無仇,所有的仇恨,都會記在你身上,你毀我的分身試一試?”
天立真尊沒理會他的這些話,很干脆地表示,“我請人的成本頗高,需要賠償!”
此前他就表態過,不一定要對方死,但賠償是必須的。
就像是在配合他的話一般,曲澗磊的身軀,在緩緩地漲大——你給不給?
“可以,”幽藍色人影毫不猶豫地回答,“只要咱們的梁子,能從此一筆揭過,條件你開!”
事實上騰熹真尊現在都在納悶,天立這廝,怎么可能請得動曲真尊?
兩人結仇好幾百年了,對方有些什么社會關系,什么身家,他真的一清二楚。
他實在想像不出,這兩者是如何掛上鉤的。
事實上別說曲澗磊了,就說寒黎,有多少真尊想要跟其走得近一點,可人家根本不理!
這也虧得是,前一陣旃蒙一號板塊之外,等到戰斗結束、宣宜和悠澗離開,天立才現身。
當時在場的還有宋真尊,不過很顯然,她不可能把后續的事情宣傳出去。
騰熹真尊的信息能力并不差,對那一戰了解得也七七八八。
但他真不知道后來天立的露面,否則今天絕對不會這么冒失——最少不會糾結那幾秒。
“條件不用我說了,”他決定愿賭服輸,“你直接提好了。”
這不是他慫,而是任何一個遲暮真尊,對上歲月神通,應該都是同一種心情。
“這也太沒有誠意了吧?”一個陌生的神識冒了出來,“算了,送你一程!”
下一刻,已經漲大的身影,緩緩地睜開了左眼。
那種難以言表的感覺,再次地出現了:深邃、悠遠、無情、漩渦、折疊、錯亂…
“不是,我說…”天立直接就震驚了。
我都談得七七八八了,曲真尊你這實在是、實在是、實在有點魯莽!
他真的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對方明明都服軟了,愿意賠償了。
然后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他發現,寒黎也驀地增強了輸出,寒氣領域大盛。
這特么、這特么…天立的腦中掠過了兩個大字:謀殺!
真就是謀殺!貔貅明明已經答應賠償了——年邁真尊對上歲月神通,有膽子反悔嗎?
然而出手的這兩位,根本沒有理會他,面無表情地持續輸出著。
幽藍色的人影則是在不住地掙動著,還發出了一連串急速的神識。
天立真尊已經知道了,這不是神識攻擊,而是對方想說什么,但是很遺憾,他聽不清。
過了幾息,大概騰熹真尊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又有斷斷續續的神識傳出。
“卑鄙,竟然、使用、陣法…困住人!”
所以,還提防了貔貅用其他方式逃跑?天立真尊越發地無語了。
能困住騰熹真尊的陣法,絕對差不了…這種操作成本,已經超出一道出竅劍意了吧?
他忍了又忍,過了好一陣,實在憋不住了,“兩位,這只是一具分身啊。”
英挺少年沒理他,而是看向了曲澗磊,“多久的歲月了?”
曲澗磊身高十余公里,左眼詭異右眼無神,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對于這個問題,他過了幾息才回答,“一百…到三百年吧。”
回答問題的時候,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什么表情。
寒黎聞言皺一皺眉,“這么久還沒有隕落…你能不能再統計得精準一點?我好占算。”
“相關的數據太少了,”曲澗磊面無表情地回答,“而且,我掌控也不太穩定。”
“不過也不著急,以后可以慢慢摸索。”
以后…慢慢摸索?天立真尊聽到這話,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冷戰!
殺一名真尊,你也只能得到少量數據,這得殺多少個真尊才摸索得出來?
看看對方沒有表情的面孔,他一時間覺得,這寒氣場域,好像把自己的大腦也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