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8章 冷暖自知

　　嗜血羅盤遮蔽天機的能力極強，前提是要獻祭大量生靈，用生靈氣機引動天機實現遮蔽。

　　這是上古邪修的手段，后來隨著邪修被打壓，這種手段也被廢止了。

　　嚴格來說，嗜血羅盤的邪氣并沒有那么重，就是一件輔助法器。

　　想要遮蔽天機，誰不得付出代價？而修者或者靈獸的生機，運用起來較為方便。

　　后來有人想規避風險，改為純粹使用靈獸精血。

　　但是到了后來，還是被禁止了，因為靈獸精血能用，人血依舊能用。

　　修者之間暗算，有時候比獵殺靈獸要方便很多。

　　總之這是一件過去式的秘寶，有點犯忌，不過要說沾滿人血，倒也未必。

　　千幻真尊豎起一個大拇指，“不愧是術尊，果然見識廣博。”

　　金戈不以為然地回答，“我還是喜歡你剛才桀驁不馴的樣子。”

　　“呵呵，”千幻真尊干笑一聲。

　　想他在厚德界，都是被人敬稱“仙尊”，真尊見了都要客客氣氣，何曾被這樣嘲諷過？

　　然而，做為碰瓷專業戶，他是分外明白眉高眼低的。

　　他輕咳一聲，“這是子母盤，比血腥羅盤又好一點，只要母盤供應靈獸精血即可。”

　　“能遮蔽出竅感知的…”擎空真尊輕哼一聲，“這是方正豪家里的？”

　　“方家有過出竅真尊的，”千幻真尊沉聲回答，“你不知道此物？”

　　擎空真尊搖搖頭，“不知道，他怎么可能告訴我這種禁忌物…都是年輕時候的事了。”

　　方正豪是他結丹后結識的朋友，那時已經是老牌金丹了，凝嬰也在他之前。

　　方正豪是前輩，頗有家底，祖上還有出竅大尊，對他提攜也不少。

　　兩人臭氣相投，不管是出去探險還是尋花問柳，都習慣結伴而行。

　　如果方正豪私藏了他的氣息，這個他真的認——估計是老哥想跟他開玩笑。

　　后來方正豪止步于元嬰，而他出竅了，他跟方家也再無瓜葛。

　　當初他元嬰的時候，就跟自家后代斬斷了因果，怎么可能去操心方家的后代？

　　現在他的氣息，明顯是方家拿出來的，他就算想生氣…想一想也沒意思。

　　至于方家私藏著精血子母羅盤，還是出竅級別的，那根本不可能讓他知道。

　　但他還是有點不理解，“他家發瘋了，現在用上這一招來對我？”

　　擎空承認，現在方家后人找過來，他也不會認——不是冷酷，他對自己的子孫也是如此。

　　但是想做什么事，提前說一聲，起碼…比不說好吧？

　　他實在理解不了方家后人的腦回路，對凌云宗的大護法，誰給他們的膽子這么做的？

　　“…”千幻真尊沉默一陣，才出聲發話，“方正豪有九世孫方青陽，兩百三十歲入元嬰。”

　　“這個人…”擎空思索一下，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有印象，快到壽數了？”

　　這個方青陽…千八百年前，還找過他，他看對方年少入元嬰，多少關照過一點。

　　但是能幫的，也就那么多，大護法對自家人也就那么回事，何況是外人？

　　不過算一算時間，他已經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千幻說得倒是很坦然，“我為了防止被騙，還特意了解了一下…他原本確實有望出竅。”

　　方家這兩千年發展得很不錯，方青陽想重現祖上榮光，為了收集資源，頻頻外出冒險。

　　結果他受了兩次重傷，就有點耽擱了，現在一千六百歲，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更不幸的是，族中后續無人，除了一個元嬰是近三百歲才凝嬰的，其他都是近四百歲。

　　感覺后輩根本指望不上，家道要中落的模樣。

　　然后方青陽就著急了，到處搜刮資源，想要在大限來臨之前，沖擊一把出竅。

　　話說到這里，大家就都懂了，到了這種狀態的修者，陷入偏執甚至瘋狂的，太多太多了。

　　一個興盛的家族，被一個瀕臨出竅的老祖折騰得山窮水盡，實在太常見了。

　　這個方青陽也確實心浮氣躁，眼見異世界之旅遲遲不能成行，心里就急了。

　　家族里有擎空的氣息，還有禁忌之物精血子母羅盤，他心一橫，全拿出來了。

　　但是他也很清楚，這件事自己操作不了，所以才輾轉找到了千幻。

　　厚德的真尊們對千幻很頭疼，但是做為碰瓷專業戶，下層修者找他還真的不難。

　　隨便去他看守的場子里，承諾許一點好處，起碼能實現下情上達。

　　千幻真尊也正在考慮，該怎么抓住這個機會，聞言才有了這樣的安排。

　　這就算把氣息的事解釋清楚了，擎空聞言，無語地搖搖頭，“這孩子，唉…”

　　“別什么孩子孩子的，”寒黎冷冷地看他一眼，“比我都大了，你這是啥意思？”

　　“我是說我不持意見，”擎空正色發話，“多少有點…唉，你們別考慮我的面子！”

　　“嗯，”寒黎滿意地點點頭，“我考慮維持所有真尊的面子…這座山又是怎么回事？”

　　這座山形寶物，其實就是一萬多年前失蹤的那座靈虛山，本來是后天靈寶。

　　千幻真尊在出竅之后，曾經在某一處異空間冒險，發現一座碩大的山峰有點神異。

　　他擅長幻術，對于識別幻術也頗為拿手，仔細分辨之后，猜測這就是那座靈虛山。

　　靈虛山周邊設有各種禁制，他沒覺得奇怪，這種級別的寶物，沒可能平白丟在一邊。

　　這件后天靈寶，是以本體狀態存在的，這里面或者有什么說道。

　　可能是寶物有靈自己休整或休眠，也可能是原主人做出了什么安排。

　　但是物主是否活著，這是一個問題，任由后天靈寶自我發育，對修仙者也未必是好事。

　　反正千幻真尊遇到這種情況，絕對不可能放棄，肯定要拿下這潑天的富貴。

　　他用了五十多年，才小心地把靈寶從空間里切割出來——果不其然，此地可以溫養靈寶。

　　不過他取出靈虛山的時候，溫養之力已經幾近于無，對靈寶無傷。

　　他又用了二十年時間，粗粗完成對靈寶的祭煉。

　　這種半路得手的靈寶，哪怕是后天的，出竅仙尊煉化起來，也相當不易。

　　祭煉完成時，他琢磨未來想得心應手地使用，還需要數百年磨合，忽然間一道意念傳來。

　　“何人擅自動我靈山？”

　　千幻頓時嚇了一個半死，此前他也想過，這可能是大能手筆，但卻是刻意遮蔽了這念頭。

　　這種想法有都不能有，否則很可能被對方感知到，麻煩就會接踵而至。

　　反正看起來是無主的寶物，他絕對不可能放過，煉化之后，再有什么紛爭都是以后的事。

　　哪曾想，對方直接來了這么一下，他頓時就懵了——這特么絕對不是真尊的存在！

　　至于是不是分神真君，他并不確定，但是最少也是這個境界的大能，他瞬間就跪了。

　　“前輩饒命，我以為寶物無主，是有前人留待有緣，真不是有意冒犯。”

　　他瞬間就做出決定，這八十年只當是白扔了，只要交出靈寶能保下性命，就不算虧！

　　這真沒辦法，擅動上位者之物，遇到不好說話的，直接將他打殺了，也沒多大因果。

　　好在那位大能還算講理，認可了他的解釋——很可能是跟他遮蔽念頭有關。

　　對方大概是自矜身份，也沒去探查他的記憶，只是表示不知者不罪。

　　好巧不巧的是，千幻用了五十多年取出靈寶，不舍得造成任何損傷，這是他要自用的。

　　包括他祭煉的過程，也非常小心，沒有抱著“寶物可能有主”的態度，怎么快速怎么來。

　　大能非常欣賞他這一點——不管你到底真實意圖如何，起碼把寶物當成一回事了。

　　那位表示，此物我本來是想祭煉為方寸山的，發現不太合用，就丟在那里任其發育。

　　你現在辛苦幫我取出來了，也算一段因果，既然有祭煉行為，剝離一座靈山分身給你用。

　　總之，大能看他做事講究，自己做事也講究，但就是簡單的了斷因果。

　　那位還告誡他，這座靈山不要輕易使用，自己不想介入其他因果。

　　聽起來有點不可思議，但是正經的修仙界大能，這么做事的人不少。

　　事實上，這一座靈山，也就是他躲避其他真尊探查因果的寶物。

　　他不用靈山去惹事，只是躲進靈山里逃避因果，這就不違背大能的本意。

　　反正探查他的，也都是真尊，他又沒吃撐著了，沒事去招惹分神。

　　如果有分神順著因果查他，那有大欺小的嫌疑，而他的靈山得來堂堂正正，大能也無礙。

　　這是千幻最大的隱私，但是現在不得不說出來了。

　　那位大能的任何信息，他都沒有說，也不知道是不敢說，還是自己也不知道。

　　不過同樣的，寒黎等五名真尊，也沒誰敢追著問。

　　千幻的這次行動，也是豁出去了，本體找了一個地方躲起來，兩具分身帶著靈山趕過來。

　　沒辦法，說起來出竅真尊威風八面，但是想更進一步，其中的艱辛，如人飲水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