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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7 雅俗共賞

  如同哆啦A夢的口袋。

  蘭佩之的葫蘆看似不大,可容量驚人,導致武廣江這樣的老酒棍最后都喝得暈暈乎乎。

  江某人拒絕不了,女兒的酒,他這個當爹的,又何嘗能拒絕?

  或許這還是這輩子他頭一次喝上女兒的酒,哪怕真是酒精,那也得閉上眼睛往下咽。

  至于武圣,考慮到他的年紀,成為了在坐男性之中最幸運的人。

  勉勉強強喝完了二兩,面紅耳赤,送醫院談不上,但也忘記了江老板事先交待給他的任務,忘記了去買單。

  不過人家年過三十的閨女來了,又哪里用得上他掏腰包。

  “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們,我們和小江,走回去。”

  晃晃悠悠的走出和平飯店,武廣江手舞足蹈,身子難受,但精神亢奮,環顧四周,發現兒子不在。

  “圣呢?”

  “來、來了!”

  去了趟洗手間的武圣追了出來。

  沒錯。

  他剛剛跑去吐了。

  這是喝酒的訣竅。

  吐難受一陣,不吐一直難受。

  可老姐的酒實在太烈,好受是好受了點,但街上的霓虹在他眼里依然產生了重影,和散光似的。

  “和你姐say古德拜。”

  武廣江搭住兒子的肩膀。

  換作正常狀態,武圣肯定會毫不猶豫甩開,可此時他卻沒這么做。

  這就是為什么酒桌文化經久不衰如此盛行的原因。

  酒精這玩意,可以讓做不成的生意拍板成交、可以讓不相愛的兩人激情滾床單,可以讓不對付的父與子勾肩搭背,可以化腐朽為神奇。

  “姐,你回去吧,有我在!”

  武圣拍著胸脯,豪氣干云。

  對了。

  好像還漏了一個人。

  江老板在干啥?

  扶著樹當雕塑呢。

  “還走回去,看小江啥樣了。”

  隨著蘭母的話語,幾人不約而同全部轉移目光。

  “沒事,我只是歇會。”

  江辰一只手扶著歷史悠久的老樹,一只手擺了擺,胃里不住的翻騰,但好歹沒出洋相。

  “年輕人,身體好,不礙事,紅紅,你走你的。”

  滿臉酒意的武廣江催促女兒。

  比起他們三個大老爺們,蘭佩之詮釋出什么叫不可揣測,她也并沒有偷奸耍滑,該喝的一點沒少喝,可是卻面色如常,和進飯店時一個模樣。

  一輛保姆車開了過來。

  司機迅速下車,無聲拉開車門。

  “媽,上車。”

  蘭母一愣。

  純屬自作多情了。

  蘭佩之壓根沒打算管幾個醉鬼,只是要把蘭母帶走。

  “這…”

  蘭母看向丈夫兒子、以及扶樹而立的某人,遲疑猶豫。

  “你去吧。”

  武廣江反應過來,立即擺手,暈歸暈,但神智尚存,催促妻子跟女兒走。

  閨女在不在乎他不重要。

  只要還認這個媽,有老婆這根紐帶在,那他們就永遠是一家人!

  “那你們…”

  蘭母放不下心。

  “媽,沒關系,有我呢!”

  武圣囔囔,男子氣概十足,剛才吐了,再加上喝得最少,他應該是幾個男性里最清醒的人了。

  知道和女兒的相處來之不易,蘭母終究還是默默點了點頭,跟著女兒往保姆車走,上車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

  “砰。”

  保姆車車門關上。

  一個招呼都沒打,保姆車灑脫離開,就這么把幾個醉鬼扔在了路邊。

  “嘔——”

  女兒走后,武廣江不再逞強,右手搭著兒子的肩膀,左手則捂住了肚子。

  “握草。武廣江,你別吐我身上!”

  武圣趕緊躲開。

  失去支撐的武廣江彎著腰,額頭浮現青筋,太陽穴凸起,“你姐這酒真他娘的有勁啊,她一個姑娘家,怎么受得了?”

  “你就是慫!喝不了你就說出來啊,拖累我和江辰哥一起倒霉!”

  “你們咋不說?”

  “你輩分最大!”

  武廣江咧嘴,一邊粗重喘息一邊笑,“你要是能應付了你姐,我叫你爹都行。”

  武圣一言不發,利落的比了個中指。

  他為什么如此“大逆不道”?

  那是有原因滴。

  “哥,堅持得住嗎?”

  武圣走到某人跟前。

  某人比了個ok的手勢,依然保持著扶樹的瀟灑姿勢,“我緩緩。”

  武圣理解的點了點頭,深深吐出口氣,望向保姆車離開的方向。

  “過個生真不容易啊。”

  正在和酒精做著斗爭的江辰忍不住咳嗽起來,差點吐了出來。

  這小子。

  說的好像他承擔了多少壓力似的。

  “哥。”

  武圣突然壓低聲音,并且鬼鬼祟祟瞥了眼不遠處的老子武廣江。

  對方捂著住肚子貓著腰,哪有心思關注他們這邊,估摸胃里也在翻江倒海,

  “剛才我去洗手間給姝蕊姐打過電話了,我說我爸媽來東海給我過生日了,你請他們吃飯,所以姝蕊姐那邊你不需要擔心。”

  多懂人情世故啊。

  知道他江辰哥為了給他過這個生日,吃了大虧。

  歇息了會,江辰直起身,松開扶樹的手,“你媽跟你姐走了,今晚,你陪陪你爸。”

  武圣下意識要拒絕,可嘴唇動了動,卻說道:“他哪需要我陪。他一個人肯定更舒服。”

  “你爸年紀不小了,喝了這么多酒,你要把他一個人扔在酒店?”

  “他能喝。從小到大幾乎沒哪天不喝酒。沒啥事。”

  “小江,好些了嗎。”

  說著,武廣江腳步虛浮的走了過來。

  江辰點了點頭,咧嘴笑道:“伯父,我送你們回酒店去。”

  武廣江立馬擺了擺手。

  “回什么酒店。來一次這么不容易,回酒店躺著,多浪費?”

  “那伯父的意思是…”

  武廣江丟了個眼色過來,可江辰沒能理解,于是乎武廣江只能道:“都說東海的夜生活很豐富?”

  “武廣江,你丫的,趁我媽不在想歪心思是吧?”

  武圣頓時罵咧起來。

  “說啥呢。洗個澡按個摩咋滴?我大老遠來到東海,還不能放松放松?”

  “你是想洗澡按摩嗎?武廣江,你也不看看你年紀多大了?知不知道羞恥?”

  “臭小子。別拿你那齷齪的思想推敲你老子。你老子我這輩子對你媽可是一心一意,絕對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情,就算我現在給她打電話告訴她,我都不怕。來了大城市,還不能體驗體驗,休閑休閑了?”

  武廣江一副光明磊落問心無愧的口吻,說完瞅江辰,“你說是吧小江?”

  作為晚輩,尤其站在江辰同志的立場,能怎么回應?

  肯定沒法拒絕。

  洗澡按摩的確又不犯法。

  來一次可以說千辛萬苦,有如此雅興,能不支持?

  “小江,你挑個地方,咱們爺仨一起,消費算我的。”

  “又刷我姐的卡是吧?”

  武圣拆臺,提起這茬,就忍不住惱火,“你說你是不是腦子秀逗了,要不是你,我姐根本就不會知道,坑了我們一次,還要坑我們第二回是吧?”

  武廣江梗著脖子,“就算我沒刷卡,你以為你姐就不能知道了,只是時間早晚而已。這不是都過去了嗎!”

  “你啥也別想,回去睡覺去。”

  “你們不去,我自個去!”

  武廣江也來了性子,“好家伙,當兒子的,還管教起老子來了?簡直是荒謬!”

  說著,武廣江就要離開,“你們回去吧,不用管我。”

  “伯父!”

  江辰趕緊叫住他,“伯父!稍安勿躁。”

  同時,江辰低聲對武圣道:“你爸喝這么多,一個人要是出什么事,你媽你姐都不會原諒你。”

  武圣撇過頭,不吭聲。

  裝模作樣的武廣江很快停下。

  “伯父,你說的很對,放松放松沒什么大不了,但是剛喝完酒,不合適按摩。”

  “那泡個腳,總沒事吧?”

  多么淳樸。

  人家真沒想啥。

  所說的按摩只是單純的按摩而已。

  “要不這樣,我帶伯父去個地方,絕對比泡腳舒服,伯父也應該沒有體驗過。”

  武廣江頓時來了興趣,眼神異樣的瞅江辰,而后莫名其妙道:“那武圣…”

  “一起。”

  江辰道,更為磊落坦蕩。

  武廣江微愣。

  他還震驚對方居然如此“能耐”呢。

  敢情是自個想岔了。

  既然帶武圣去,那肯定和泡澡按摩一樣,是正規項目了。

  不過無所謂。

  他本來想的就是不浪費機會,體驗一下國際大都市的綠色服務而已。

  “那還磨蹭什么,抓緊時間唄?”

  江辰走到路邊,干脆利落的攔出租車。

  聽到目的地的時候,出租車師傅隔著后視鏡,偷偷瞥不同年齡段的三個爺們,哪怕是外地口音,也沒敢繞路。

  “哥,這是什么地方啊。”

  武圣好奇。

  沁園。

  這名字,聽起來相當文雅,和沐足城完全不搭噶啊。

  “聽聽小曲,喝喝茶的地方。”

  江辰同志云淡風輕,其實他也只是去過一次,剛才鬼使神差想了起來。

  喝喝茶聽聽曲?

  武圣微愣,“哥,這么雅的嗎?”

  “有什么好問的。聽小江安排就好了。”

  武廣江很懂做客之道,趁機閉目養神,而后居然睡著了,打起了呼嚕,等到地的時候才被江辰叫醒。

  “伯父,下車了。”

  七八點左右,正是晚高峰的時候,塞車加等紅綠燈,硬是坐了快一個小時。

  不過經過一個小時的代謝,體內的酒精倒是稀釋了些許,下車后老中青三人走路的姿勢不再那么惹眼。

  聽江辰哥介紹,武圣下意識以為是茶樓或者戲院之類的地方,他雖然沒見識過,但對于上流社會的消遣方式,也有所耳聞,可是當真正到地,進入其中,武圣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錯得離譜。

  抬頭仰望,層層樓宇向上蔓延,巍峨高聳,將人拉得無比渺小,飛檐斗拱間懸著鎏金銅鈴,偶爾有風掠過,便蕩起清越聲響,與樓內隱約的琵琶聲相應和。

  恐怕兩個成年人都無法環抱的白玉承重柱雕龍刻鳳,撐起了每一個到訪者的視界,由下而上,一扇扇門窗全部由花梨木打造,鑲著云母薄片,在富麗堂皇的燈光照射下蕩漾著迷離炫彩。

  踩著嵌螺鈿的檀木樓梯登樓,武圣不經意間的抬頭,這才發現穹頂嵌著不知名的古畫彩繪,雖然以他的造詣,看不出是哪副著作,但勢必非同凡響。

  十二盞宮燈垂下杏黃流蘇,照得纏枝蓮紋地毯上的金線隱隱生輝。八張紫檀云石案錯落擺放,每張配著六把南官帽椅,椅背的湘繡靠墊盡是梅蘭竹菊四君子主題。

  最里間的戲臺三面環水,金絲楠木欄板上雕著《西廂記》全套故事。此刻正有位梳著驚鵠髻的姑娘抱著曲頸琵琶,纖指在冰弦上一劃,恰似玉珠落盤。臺前檀香幾上擱著宣德爐,一縷沉香煙霧裊裊升起,籠得她月白襦裙上的纏枝紋愈發朦朧。

  裝修比起上次來得時候,改動了一些。

  更引人入勝了。

  曾經在這里一擲千金拿下花魁的某人不驕不躁,閑庭信步。

  “跑堂”端著鏨花銀托盤穿梭于樓層之間,汝窯天青釉茶盞里,明前龍井的嫩芽在熱氣蒸騰的天然泉水中舒展。樓上雅間傳來棋子落枰的脆響。

  不止有古風仕女,而且還有須發皆白的雅士。半卷的湘妃竹簾后,穿灰布長衫的老茶博士正在角落表演茶百戲,茶湯里竟浮出個惟妙惟肖的嫦娥奔月。

  “吱呀。”

  當進入包間落座的時候,武圣依然恍恍惚惚,沒能回神。

  更別提從鄉下來的武廣江。

  其實這種地方,和他來自哪里沒有任何關系了。

  純正的東海土著,又有多少人見識光顧過。

  窗戶開著,可以欣賞外面的人文景觀,卻又免受打擾。

  “伯父,還滿意嗎?”

  無意識張著嘴巴的武廣江這才如夢初醒,砸吧了下嘴。

  他此時腦子里的第一個感覺。

  那就是互聯網還是太局限了。

  同時。

  也見識到了人與人之間天壤云泥般的差距。

  村子里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伙計,想破腦袋,也不可能想像人間有此天宮。

  “這還有什么說的。”

  他唏噓不已,外面那彈曲的姑娘,儼然從古書里走出,比他娘的明星還好看啊,

  “哥,這地方,不只是喝茶聽曲的吧?”

  武圣喃喃道。

  “咱們來喝茶聽曲就夠了。”

  江辰不知道從哪拿了把折扇,手指捻動,瀟灑的展開,望向窗外,妥妥的一個濁世貴公子。

  實在是太雅了。

  是啊,這里還有其他什么項目,重要嗎?

  世界什么模樣,取決于自己的眼睛。

  生而在世,要學會雅俗共賞。

  “我的意思是,要是被我姐知道…”

  武圣瞟了眼直勾勾望著窗外、眼神仿佛拉絲、魂都快被勾走的武廣江。

  他沒有大呼小叫。

  他是兒子。

  同時。

  也是一位男性。

  所以。

  他能夠理解。

  不止是彈曲的姑娘。

  進來的途中每一個出現在他們視野里的姑娘,都美若天仙。

  江辰搖著折扇,風度翩翩。

  “這里就是你姐開的。”

  “啥??!”

  武圣座下圓凳歪斜,差點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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