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仇恨的根源

走在繁華的街道上，林溯湊近旁邊一處小攤，拿起一枚藍水晶一般的超自然資源，詢問起來。

這個小攤看上去沒什么新奇的，唯一有些特別的，便是小攤的攤主并不是人，而是一只八爪魚形態的異獸，看那能量波動，是一只統領階的存在。

見林溯詢問價格，那只異獸用觸手靈活地撥動起旁邊的數字牌，用這種方式報出那件資源的價格。

感受著藍水晶之中充沛而溫和的水系能量波動，林溯笑了笑，拿出錢來遞給八爪魚異獸。

這樣一枚等級不算太高的資源，買來當做紀念品還是不錯的。

錢貨兩訖。

眾人離開時，那只八爪魚甚至還揮動著觸手與眾人告別。

一路走來，眾人已經對這樣的情況見怪不怪了。

人類與異獸和睦相處，這是一件聽起來就頗為夢幻的事情。

但在兩牙特區，卻早已經做到了。

水之國一方離去之后，神圣聯盟需要抓緊時間篩選參加賭斗的御獸使與寵獸。

而以客人身份前來的林溯等人，則主動提出自行參觀兩牙特區。

這一路下來，別說從未見過這樣場面的其他四人，哪怕見識過神武世界人類與異獸相處模式的林溯，都有些感慨。

“要是全世界的人類與異獸都能這樣就好了。”

“這大概不容易。”南躍然輕嘆一口氣，“人類一方與異獸一方，特別是陸地上的異獸，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

“南叔叔，其實我有些不明白，為什么異獸種族那么多，它們在誕生之初卻都要攻擊人類呢？”林溯忍不住開口。

不少異獸種族，其實是相互仇恨的，但在面對人類時，它們的態度卻格外統一。

“其實這個問題，在浩劫之初，人類一方也曾分析過。”南躍然攤了攤手，“而分析得到的結果，也很好理解。”

“一方面，相比異獸，人類實在太過弱小，而這樣弱小的人類，卻占據了絕大多數陸地，對于已經開啟智慧的異獸而言，這是無法容忍的。”

“異獸有著不亞于人的智慧，但同樣有著獸的本能，任何獸類最強烈的本能，莫過于領地意識。”

“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南躍然話音頓了頓，“其實很多異獸，特別是實力強大的異獸，在沒有成為異獸之前，都是與人類有仇的。”

“啊？”林溯眨了眨眼，“這是什么意思？”

“目前的異獸，被劃分為初生代和次生代，這個你應該知道吧？”

“知道。”林溯點了點頭。

這算是常識了。

所謂的初生代，是指由幽能輻射直接導致異變，成為異獸的一代。

而次生代，指的是由已經異變穩定的初生代彼此交配產生的后代。

兩者之間最本質的區別在于，初生代有著恐怖的成長速度，而次生代的成長速度卻要遠低于初生代。

嚴格來說，次生代的成長速度才是正常異獸的成長速度。

“初生代的異獸，異變之前的記憶其實是存在的。”南躍然解釋道。

“有些異獸原本沒有智慧或者智慧低下，所以過去不會影響現在，但有些異獸卻不是這樣，它們在沒有異變之前可能被人類殺害過同族，或者有其他原因導致它們本能敵視人類。”

“這種敵視，在異變后不但沒有消失，反而因為有了更高的智慧而越發強烈。”

“最能證明這一點的例子，便是暗麟、閻熔和帝玄這三只不朽階。”

“能夠在一百多年的時間自然成長為不朽階，三只不朽階異獸一定都是初生代異獸，所以也有人根據蛛絲馬跡去探究它們的來歷，想要通過這種方法從根本上化解仇恨。”

“三大不朽國的主宰之中，暗麟的來歷相對神秘，但帝玄和閻熔，這兩只不朽的來歷已經被人類弄清楚了。”

“這兩只不朽的來歷是？”林溯不由得好奇起來。

“帝玄來自曾經的亞馬遜熱帶雨林，是其中一棵樹異變產生的。”

“很巧的是，浩劫降臨的那段時間，南美地區正在商議進一步開發熱帶雨林，在這個過程中伐去了不少樹木，直接激怒了剛誕生靈智的帝玄。”

“它曾經揚言，要將所有人類驅逐，而它顯然已經做到了。”

“如今整個南美地區都被帝玄占據，沒有一絲人類的棲息之地。”

林溯心中恍然。

一木覆蓋一洲，若要說不朽異獸之中哪個本體體型最龐大，絕對是森羅不朽國之主帝玄了。

森羅不朽國境內，所有異獸都在它的蔭庇之下，將它奉若神明。

“那閻熔呢？”卻是一旁聽得入神的金秘書好奇追問起來。

“你們想想閻熔的形態，像什么？”南躍然詢問道。

“有點像烏龜？”林溯忍不住開口。

閻熔的造型，如同一只背負著火山，無時無刻不在噴吐熔巖的巨型烏龜。

這家伙該不會是烏龜異變的吧？

“不錯。”南躍然點了點頭，“浩劫之前，非洲地區有一種巨大的陸龜，叫做象龜。”

“而閻熔，在異變之前就是一只象龜。”

“因為種族瀕臨滅絕，它被人類抓進了動物園，雖然人類是出于保護的目的，但這樣的做法卻讓它失去了自由。”

“更何況，它的種族瀕臨滅絕，人類要承擔主要責任。”

“所以閻熔極度憎惡人類，在異變之后多次帶領其他異獸攻擊人類一方，在進入不朽之后更是第一個成立不朽國。”

眾人有些默然。

異變之前，除了還不清楚來歷的暗麟之外，其他兩只不朽對人類的仇恨，竟然都是人類自己造成的。

這讓他們心中有一種茫然。

難道錯的是人類么？

難道人類落得如今下場，是活該么？

“別想那么多。”看出了其他人的茫然，南躍然輕嘆一口氣，“種族存亡面前，不論對錯。”

“不論是人還是獸，基本訴求都是生存。”

“浩劫之前，人類可以憑借科技和武力輕易壓制其他物種，所以我們發展自身，不會太多顧及其他生物。”

“浩劫之后，異獸輕易壓制了人類，彼此的地位一下反轉，矛盾自然也就產生了。”

“異獸敵視人類，確實有人類自己的原因，但我們也不可能坐以待斃，引頸受戮。”

“所以我才說，兩者之間的矛盾很難調和。”南躍然指了指眼前繁華的大街、與人類討價還價的異獸小攤、與異獸結伴而行的人類。

“想要讓人類與異獸共存，讓這樣的畫面出現在世界每一個角落，首先我們得有足夠的實力。”

“有了鎮壓對方的實力，才能去主動化解彼此間的矛盾，否則不朽國是不會與人類坐在談判桌上的。”

南躍然畢竟是曾經的第二作戰序列總指揮長，他每日看著人類與異獸彼此殺戮，甚至已經到了彼此都麻木的程度，自然也會時常去考慮，如何改變這樣的處境。

可以說，這是他多年以來的感觸。

而這份感觸也讓林溯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在神武，憑借著武道的崛起，人類一方獲得了最終的勝利，再度壓制了異獸，讓人與獸的局面回到了與幽能石出現之前一樣，由人類奴役異獸。

對于藍星而言，這就像做作業的時候，有一份參考答案擺在面前。

哪怕你不直接抄作業，有了參考答案的情況下，你的思路也會順著參考答案走。

但有時候，參考答案不是唯一的答案。

人類一定要奴役異獸，繼續加深人與獸之間的仇恨，以武力鎮壓的形式保證自己的地位么？

至少，藍星還有別的選擇。

“南叔叔，謝謝您。”他誠懇地看著南躍然。

南躍然的話，對他而言不啻于醍醐灌頂。

“這有什么感謝的。”南躍然呵呵一笑，“倒是有些扯遠了。”

他看了看四周，忽然心中一動，“說起來，炎黃現在的實力已經發展得不錯了。”

“在應對暗魔不朽國之余，或許可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南叔，您指的是？”秦楠似乎想到了什么，扭頭看向南躍然。

“之前我是第二作戰序列的總指揮長，目光都停留在了暗魔不朽國身上。”南躍然笑了起來，“我現在是御獸協會的副會長了，雖然是來養老的，但我好像有些閑不住。”

“若是能夠在炎黃促成幾個類似兩牙特區的中立特區出現，似乎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畢竟，炎黃聯盟毗鄰藍星最大的海洋，太平海洋。”

林溯眼前瞬間一亮。

西海洋之中都能夠孕育出水之國這樣的海洋異獸勢力，那么范圍更大的太平海洋自然也可以。

若是炎黃能夠與那些海洋異獸勢力友好合作，互利共贏，這顯然是一件好事。

“回炎黃之后再說吧。”南躍然臉上笑意濃郁了幾分，看著眼前人與異獸和睦的一幅幅畫面，眼中有了期待，“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

這樣的合作促成，顯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解決的。

放棄邊境戰線上的位置，退居幕后成為養老的協會副會長，對南躍然來說其實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接受的事情。

他已經在很長的時間里習慣了每日指揮作戰人員進行戰斗，所以清閑下來之后，這才一兩日工夫，就覺得坐立難安。

而現在，找到了新的目標之后，這種難受一下就消散了。

此行他本是主動前來，只為保護林溯等人的安全，卻沒有想到，親眼目睹兩牙特區的情況，與其他人聊天的過程之中，他有了新的收獲。

“嗯！”

眾人重新將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商業區，順著人流往更熱鬧的方向而去。

“嗚！”（人類世界我來了！）

在兩牙特區的海港，一道修長的身影一躍而起，從蔚藍的海水中跳上高空，扭動著的流線型身體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著粼粼微光。

一縷縷云霧從它背后的氣孔中噴出，驟然間籠罩它的身體各處，伴隨著云霧的出現，它如同在霧中徜徉一般，輕緩地游弋在虛空中，隨后慢慢湊近海港前的一片平臺。

這里是兩牙特區對海洋異獸專門開放的一處登陸海港，平臺上，無數海洋異獸進入海洋，或者從海洋中走出。

云舒獨特的外形讓它一瞬間得到了不少異獸的關注，很快便有不少異獸湊上前來。

少數帶著善意，大多數帶著惡意。

平靜地看著四周接近的異獸，云舒眼中閃過不屑，一道道無形的力場驟然朝外釋放。

這力場并沒有太強，但卻清晰地表征著云舒的種族等階。

帝王種族。

驟然間，四周的異獸屏息。

僅僅帝王力場的發散，就讓無數異獸伏跪在地。

異獸之間的等階壓制，由此可見一斑。

對于這樣的情形，云舒早已見怪不怪。

若是往日，它大概會挑幾只實力強一些的異獸，讓它們一起上，與自己戰斗一場。

但此刻它卻沒了這個興致。

這里可是人類的城市誒！

它長這么大，都從未接觸過人類。

母上性格頗好，它惹了禍也只是禁閉幾日，但云舒卻記得很清楚，自己曾經有一次嘗試過偷偷接近人類，卻遭到了母上前所未有的責罰。

從那以后它就不敢再接近人類，只能在水之國內鬧騰，從海洋異獸口中了解一些人類的情況。

如今，可算讓它找到機會了！

雖然只是偶爾聽到只言片語，但云舒對人類卻格外好奇。

據說人類會制作許多異獸制作不出來的特殊美食，還有很多水之國沒有的有趣玩意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而且聽說人類御獸使還能和異獸契約，幫助異獸成長更快…

跟人類契約，云舒自然是沒什么想法的，就算它有，母上那一關估計也過不去。

但既然人類御獸使這么厲害，自己是不是可以找他們挑戰試試？

光是想到這個，云舒便感覺自己的戰斗之魂開始熊熊燃燒了。

“王子殿下，等等我們！”

聽到后方的呼喚，云舒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很快，兩只異獸緊追而來，守護在云舒的周圍。

其中一只是統領階的海歌者，它的任務就是給云舒做翻譯。

云舒雖然是不朽之后，但沒到帝王階依舊不能說話，走上陸地與其他種族和人類交流并不容易。

有了海歌者以技能心潮輔助，交流就簡單多了。

另一只異獸則是一只君主階的海夜叉，是專門給云舒打下手的，當然也存了監督云舒不要闖禍的職責，同時有保護云舒的任務。

當然，以它的實力只能是明面上的保護力量。

云舒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有一股熟悉的氣息在自己上岸之后就從未消散過。

那是母上手下最擅長隱匿的一位帝王階，此刻雖然看不到，但對方肯定在暗中跟著自己，一刻不離。

這讓原本準備獨自探索人類世界的云舒備受打擊。

有這么多眼睛盯著，總是有些不自在的。

不過它也清楚，這些是必須的，否則母上肯定不會放心。

“走吧走吧！”云舒擺了擺尾部，在云霧之中迅速往兩牙特區的繁華處游去。

先去人類的集市，看看與水之國的集市有什么不同！

“我們差不多該回去了？”

站在兩牙特區最繁華的商業區內，林溯笑著開口。

一路過來，他們已經將這一帶全部逛了一圈，如今已經有了些許疲憊。

接下來，該回到神圣聯盟安排的接待酒店去休息一下了。

對于林溯的提議，眾人自然沒有意見。

“桀！(⊙⊙)”（回去咯！）

鬼鬼脖子上環著一個海草編制的草環，腰上掛著一枚據說是海底深處產出的水、暗雙系石珠，興奮地揮舞著爪子。

難得的見世面機會，它自然是要全程跟著林溯的。

此刻它的心中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回神武將這里的所見所聞告訴大哥了。

相信大哥知道了，一定會后悔沒有跟來！

等大哥后悔的時候，自己再拿出藏在戲法口袋里的那件水、冰雙系的紀念品給大哥，給它個驚喜！

桀桀桀

就在眾人準備打道回府時，某一個方向忽然傳來一片驚呼聲。

這聲音引起了林溯等人的注意，大家齊齊將目光轉向那一側，看到那伴隨著一片云霧翻涌，輕盈地游弋在虛空中的白色鯨魚異獸，齊齊一愣。

“水系高等帝王種族，吞云鯨。”唐催一瞬間辨認出對方的種族來，緊接著臉色微微一變，“這樣高等階的異獸十分罕見，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隨著唐催說出對方的種族等階，那一片云霧已經朝著這邊來了。

感受著云霧之中若有若無裹挾的帝王力場，四周的無數異獸齊刷刷伏跪，引起了不小的騷亂。

“桀？()”（咋回事？）

鬼鬼眨了眨眼睛，感受著伴隨著云海而來的帝王力場，下意識地展開了自身的帝王力場與之對抗。

它帝王力場都Ⅳ階了，還能讓別人給壓制了？

鬧呢！

感受著同樣Ⅳ階的帝王力場，原本只是路過此地的云舒忽然頓住了。

它扭頭看向另一道帝王力場的來源，當看清鬼鬼和站在它身旁的人類時，眼中忽然閃過戰意。

是人類御獸使！

此前它路過時已經發現了不少人類御獸使，但要么就是成長等階不同，要么就是種族等階太低了，所以它也沒打算挑戰。

但現在這家伙是統領階的帝王種族，而且還是人類御獸使的寵獸。

這樣的好機會，不容錯過！

“嗚！”（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戰斗吧！）

御獸巡使 第二百五十六章 仇恨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