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殺意」

然后他便直接動用了戴在手上的索爾石環，依靠上面的索爾石行術，融身入石，直接浸入了這片剛剛灑下些許破碎陽光的土地之中。

進入泥土的感覺依舊那么沉悶，五感封閉，唯有冥冥中的第六感通過震顫感知反饋而來的各種信息給予這陷入泥土與石塊的伍迪，些許調劑。

不過這種沉悶的感覺并沒有維持太久，他很快就按照記憶與泥土的構成，找到了前往黑市的甬道，這自然沒什么好說的，他直接順著天然形成的溶洞通道，按照記憶一路在泥土中穿行，然后抵達他先前到過幾次的黑市。

鐘乳石與瀑布的滴水聲依舊那么震耳欲聾，當伍迪的面孔從石質的灰巖中露出時，剛好便能看見那一望無垠，數十個足球場面積大小，占據了溶洞大廳三分之二面積的天然湖泊，而上方則是內河流下的瀑布。

遠方的黑市倒是比往日安靜的多，頗為眼尖的伍迪發現，這個很少有巴勒莫執政廳的人出沒的地域，如今卻出現了貴族守衛在幾個溶洞出入口把守的現象，甚至還出現了施法者的蹤影。

顯然，魯托夫莊園的馬爾科、羅根兩兄弟出現在這里的消息帶來的后果，雖然里斯伯爵為了大局，要求蘇珊小事化了，但并不意味著在知曉兇手情況位置后，還會放任不管。

全副武裝的貴族守衛，外加一支平均等級達到7級的白鴉精銳劍士，10級施法者為首的陣容，便是他拿出的誠意，以及安撫伊迪斯家族的籌碼。

伍迪并沒有靠近，他這次來的目標也不是為了馬爾科和羅根兩兄弟，他主要是為了探清這個位于黑市旁的巨大湖泊地下，是否有著連通到那個矮人城市的地下湖的路徑，或者說，他是為了找到那條出水口，才來到黑市實地勘察的。

對于能否連通，他有著接近九成八的把握。

畢竟他上次在那個地下湖，可是清晰的見到了，自己上次在這里獲得的白鰭鯊，在那里自由的遨游，捕食。

內河瀑布沖刷下來的魚蝦，足夠養育一頭食量不算大的海中掠食者。

灰色巖壁上的面孔漸漸消失，伍迪控制著泥土中的身體，朝著湖泊下方的巖層而去，濕潤的感覺清晰無比，當伍迪處于湖泊底層土地中時，他光身體已經全身濕透，這里泥土中的水含量極其豐富。

為了盡快尋找到，伍迪直接從泥土中脫身而出，憑借著海之憧憬，他在這片河海交匯下的汽水區域，不說如魚得水，游刃有余還是能做到的。

果然，五感的恢復，再加上海之憧憬讓它對水流的清晰變化，他幾乎沒花多少工夫，就找到了水流涌動的方向，那是在湖泊中央最深處的位置。

顯然，這是一個典型的水流沖淤，瀑布帶來溶蝕作用，從而形成的地下水成湖泊。

只有一道暗流，伍迪松了口氣，他最擔心的情況是這個湖泊會形成花灑一樣的形狀，如果出現十多道湖底漩渦，那他還真得花上一番功夫去尋找一條通往那個地下湖的路，而且為了那個計劃，說不得他還得把其他的出口堵住。

沒錯，他想利用湖泊積蓄的水流，將那支位于地下湖下游的休憩卓爾精靈，直接一網打盡。

徘徊在伍迪腦海中的這個計劃很大膽，但具備一定的操作可能性。

如果不是今天早上姨母的提醒，他說不定都會忽略這些環境因素。

畢竟如果真的想要一次性解決那群陰魂不散的卓爾精靈，如果只是按照個人力量而言，那是絕無可能，他目前的實力上限根本無法做到在幽暗地域全殲一支流亡的卓爾精靈部落。

但先前得到的各種訊息，給了他一種可能性，那就是解決他們有時候不需要自己親手動刀，他負責按下事件開關即可。

再怎么說，在個人強大到無法改變自然規律前，在地利與天時面前，還是頗為弱小的。

就好比你只是頗為能打，能揍得十多個壯漢近不了身，但對手卻能憑借天時抑或地利，直接召喚隕石抑或地震來與你對壘。

這，孰強孰弱，勝負一眼便能看出。

暗流入口的水流不算急，因為這并不是呈現螺旋狀的幽深洞口，而是一條長約二十多米，寬不到二十厘米的裂縫，在兩邊淤積的泥沙中這條裂縫分外顯眼。

伍迪還未靠近，就能感受到那股吸力，不過不算強，在水中的他直接再次選擇開啟索爾石戒，使用次數都在他的把握之內，這一次直接探清這條裂縫的寬度，以及通往灰矮人城市的通道路線即可完美完成任務。

再次潛入地底，依舊是封閉的五感，震顫感知帶來的復雜地下環境，一層層曲折向斜或者背斜折疊出的地幔層安然的躺在水下的淤泥之中，唯有使用石行術才能知曉其中奧妙。

他先前使用石行術有些時候還不理解自己為什么一會快，一會慢，但當逐漸掌握后便明白。

這是不同的地質層帶來的影響。

就像游泳池中的水，有些水限制著軀體，就像海中不斷向你拍打而來的涌浪，難以前進，但有些就像風平浪靜的湖面，只需要微微用力，你就能輕松遨游。

而伍迪便處于各種游泳環境交疊的領域當中，金屬原礦是海中的礁石，難以逾越，而一層層交疊的泥巖砂層和石灰巖層，則是游泳的各種環境，時而波濤洶涌，費力前行，時而輕松肆意，不費力氣。

總而言之，在越深的地底，穿行愈發困難，有些時候伍迪都恨不得給自己腳底下裝個螺旋槳。

但伍迪清楚，其實這些都是索爾石行術封閉五感讓人丟失對時間與空間的概念帶來的后果，因此，他也沒有想象中的急躁。

而是像精湛的技師，慢慢的摸索著這條通往更下方的水流通道走向，在這段時間，他得時刻注意其中是否有分叉路口，如果有的話，那計劃實施便一定要堵住。

不過這條落差比伍迪想象中的要短，這條裂縫走向，通往地下湖瀑布上游，加起來只有不到百米的長度，他摸索幾乎沒有花費太多時間。

因為他發現，這條通道的后半截……是灰矮人修的。

從巖壁中探出頭，看著那源源不斷吐出湍急水流的灰矮人石像，伍迪沉默良久。

他又看了看石像腳下那條筆直向前的水渠，水渠的水流湍急一路朝著盡頭涌去，瀑布之聲在那里綻放。

他知道，這行現場勘查大抵結束了，唯一要做的便是確認方位。

他觸碰指環解除石行術，然后從巖壁中掙脫而出。

這里近乎處于溶洞頂部的位置，巖壁上的鐘乳石幾乎垂直而下，伸手可觸碰。

伍迪走的時候都是低著頭，免得被鐘乳石撞到腦袋，大概二十來米的距離，伍迪走到了水渠的盡頭，旁邊是湍急的水花在斷崖口肆意橫流。

他則站在灰矮人修建的人行通道上，向下俯瞰。

地底溶洞的層疊地形所形成的高低落差，在他眼前呈現出一道壯麗的地下景觀，奇駿險秀的地下奇石，黑暗中發出瑩瑩光色的潮濕地衣，還有那一抹龐大鑲嵌在地幔之上的幽深巨潭。

伍迪確信，這里就是上次他通過鯊蜥獸巢穴通道見到的幽暗地域，而比之上一次，他站的更高，而且，他這時的心態，比之上次，早已不同。

他這一次，帶著……殺意而至。

陰影誓約 126 「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