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到地方都半夜了,但趙威鵬一家,就連老爺子、老奶奶都沒睡,全等著趙軍他們呢。
汽車開進趙威鵬家大院,趙軍五人下車。看到這趟多了張援民、李如海,趙威鵬笑著和他們打招呼,道:“援民、如海,你們也來啦?”
趙軍五人和趙威鵬一家三口互相拜年、打招呼,趙威鵬那個自來熟的兒子趙金貴跟解英明一樣,不用介紹就知道張援民和李如海是誰,顯然趙威鵬在家也沒少提趙軍他們。
從后車箱拽下兩個麻袋,活狍子折騰一路,都吐沫子了。
看到活狍子,梁雪梅和趙金輝都很好奇,娘倆小心翼翼地伸手扒拉、扒拉狍子耳朵,捅咕、捅咕狍子的小尾巴,再新奇地看看狍子的白屁股。
比起這娘倆,趙威鵬都算見過世面的,看那倆活狍子半死不拉活的樣子,趙威鵬問趙軍道:“軍吶,這倆狍子能不能緩過來了?”
“應該沒問題。”趙軍感覺這倆狍子不像要死的樣,應該就是暈車了。而除了兩個活狍子,還有兩個凍成坨的狍子,也被趙威鵬、趙金輝送到了倉房。
趙軍五人跟著梁雪梅往屋里去,后車箱的皮張啥的就不往下拿了,但他們隨身的三角兜、挎兜子,還有槍都拿進了屋。
趙威鵬肯定安全,要不然趙軍也不會來。拿槍進屋不是為了防誰,而是如果放外面的話,車熄火以后車里氣溫低。等再啟動以后,車里一暖和,槍管就會緩霜出哈氣。
現在拿進屋,槍緩霜就擦了。
當五人進屋時,看到趙老爺子、趙老太太,趙軍五人連忙給二老拜年。
趙家二老還是那么熱情、淳樸,趙老太太拍著趙軍肩膀,道:“小子,你們沒吃飯呢吧?你們趕緊上屋,把東西放下,完了出來吃飯。”
趙軍應了一聲,就聽梁雪梅道:“趙軍啊,你們還住那屋,我都給你們收拾好了。”
趙軍向梁雪梅道謝,然后帶著張援民、李如海往他們上次在趙家住的房間去。
這時,身后傳來了趙老爺子的聲音:“大鵬他們爺倆呢?”
“在外頭呢。”梁雪梅道:“趙軍給拿倆活狍子,他們爺倆在外頭捅咕呢。”
一聽有活狍子,趙家二老非要出去看看。兩個快七十的老人家,好奇心也是強,穿上棉襖就往外跑。
趙威鵬在村里雇了個無兒無女的老頭兒,專門給他家燒鍋爐。
這屋里暖氣片也多,溫度能達到二十二三度,趙軍他們到房間把東西放下,便脫下了外套。別的事先不干,緊忙拆槍、擦槍。
“你看人家這屋,燒的多暖和。”張援民一邊擦槍,一邊打量下這屋里,然后笑著對趙軍說道:“兄弟,這趟回家,大哥也把家收拾成這樣,行不行?”
趙軍明白張援民的意思,這趟出來把金熊膽一賣,張援民就發了。
“行,大哥。”趙軍笑道:“那咋不行呢?”
四人剛擦完槍,就聽屋外傳來了趙威鵬的大嗓門:“趙軍吶,你們都餓了吧?來,吃飯吧。”
趙軍五人到客廳一看,桌子上有雞、有肉、有大蝦、有螃蟹,還有海魚,擺了滿滿一桌子。
眼瞅著都十二點了,這時候趙家人肯定都吃完晚飯了。
客人到了,老爺子、老太太都睡覺去了,趙威鵬、趙金輝父子倆上桌陪著趙軍他們。
茅臺酒倒上,趙威鵬舉杯歡迎趙軍五人的到來。少抿了一口酒,趙威鵬就招呼幾人吃菜。
吃飽喝足,趙軍五人回屋休息。那房間本來是趙金輝的,但那炕住他們六個人的話就擠了,于是趙金輝就把房間讓了趙軍他們。
這一宿睡的挺好,第二天也就是正月初九,趙軍五人六點多才醒。
起來的時候,梁雪梅已經在煮餛飩了。
韭菜瘦肉蝦仁餡的餛飩,對于趙軍他們來說,太新鮮了。
五人唏哩呼嚕地都沒少吃,等趙軍放下碗時,趙威鵬對他道:“大侄兒啊,今天擱家歇一天唄?”
“歇一天,叔。”從初六支援曙光開始,趙軍他們就沒閑著。前天晚上沒睡多一會兒,昨天又開了一天車,身上乏得很。
“完了我們明天走。”趙軍此話一出,趙威鵬就說:“著啥急走啊?上次來就著急忙慌的,那是趕上要過年了,我沒留你們。這回沒啥事兒,還不得多住幾天吶?”
“叔啊,咋沒事兒呢?”趙軍苦笑道:“今天初九了吧?過完十五,正月十六,我們林區就組織春獵。”
“組織春獵?”趙威鵬頓時來了好奇心,道:“這是啥活動啊?”
“啊…就是大伙都上山,見啥打啥。”趙軍解釋道:“打回來獵物登記,看誰打的最多,完了給發獎狀、獎金,給頒獎。”
“就跟運動會似的唄?”趙金輝接了句話,旁邊的趙老太太道:“好像以前生產隊打麻雀呢?”
“對,對。”趙軍笑著點頭,道:“趙奶說的對,跟以前除麻雀差不多了。山牲口那玩意禍害人,開春組織個春獵,上秋前兒護農的擔子就輕了。”
“哎呀!”這時,趙威鵬胖手順著腦瓜門往后腦勺一抹,笑道:“軍吶,這活動可不能少了我呀!”
“嗯?”見過趙威鵬槍法的趙軍、張援民、解臣不禁面面相覷。
“你可拉倒吧,你去干啥去?。”趙威鵬話音剛落,就聽曾經是中學數學老師趙老爺子吐槽道:“你去給人家當分母去?”
這梗得有點學歷才能懂,趙軍他們幾個是聽不明白,但都知道這老爺子是攔他那胖兒子呢。
“爸,你說啥呢?”趙威鵬仿佛受到了天大的羞辱,一臉難以置信地道:“我打那大野豬、大黑熊的照片,你不都看著了嗎?”
趙老爺子是個有涵養的人,面對他兒子的質問,老爺子什么都沒說,從飯桌上起來就進屋去了。
“這老頭兒!”趙威鵬看眼他爹離去的背影,緊接著回頭問趙軍說:“軍吶,你們那春獵,我是不是能參加呀?”
“那倒能,但是…”趙軍想勸勸趙威鵬,要不還是算了吧。
“行啦。”趙威鵬胖手一擺,道:“你們哪天回去,我跟你們一堆兒走。正好我跟老楚,我們還有事兒要說。”
“啊,那行,叔。”聽趙威鵬有事要和楚安民說,趙軍就不能攔了。
而就在這時,趙金輝對趙威鵬道:“爸,我也去!”
“你也去?”趙威鵬看了他胖兒子一眼,道:“你去干啥去?”
好嘛,他問他兒子的話,跟他爹問他的話一樣。
“春獵嘛!”趙金輝應了一聲,轉頭就問趙軍道:“軍哥,我也去,行不行?”
“那倒行…”趙軍沒法說不行,而此時梁雪梅問趙威鵬、趙金輝道:“不是,你爺倆干啥去?一個個笨咔咔的,你倆上山能打著啥呀?”
趙家父子都是要強的人,聽梁雪梅這話,爺倆異口同聲地道:“我啥都能打!”
梁雪梅一撇嘴,趙軍忙打圓場,道:“沒事兒,嬸兒。那個…就打不著啥,上我們那兒玩兩天也行啊。”
“我怕他們給你添麻煩。”梁雪梅瞥了趙威鵬一眼,看得趙威鵬心里有些發慌。
“沒事兒,那有啥麻煩的。”趙軍笑道:“我爸跟我叔處得可好了,這我金輝兄弟要去了,就跟我們哥幾個玩兒唄。”
趙軍這話,聽得趙家父子都很高興。
“哎?大侄兒。”趙威鵬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只問趙軍道:“你們最近又打著啥了?”
“哎!”被趙威鵬這么一問,趙軍想起一事,便對趙威鵬說:“叔,我們上次來,你問我打著土豹子…不是,問我打著金錢豹皮沒有。咋地?你這邊兒有買主啊?”
“有啊!”趙威鵬道:“不少人要買吶。”
“啊?”趙軍一愣,他下意識地看了李如海一眼,然后才問趙威鵬說:“叔啊,他們買這個…就為了…坐等發財?”
趙軍有些納悶,這種事忽悠一個、倆的也就罷了,咋還那么多人要買呢?
“啊!”趙威鵬雙下巴連點,道:“對!就坐等發財嘛!”
“這個…”趙軍微微皺眉,又問:“他們信嗎?”
“信吶!”趙威鵬雙下巴重重往下一點,道:“我也信吶!”
“你…”趙軍語塞,他咔吧下眼睛,追問道:“不是?叔,你都讓人騙了,你咋還信吶?”
聽趙軍這話,趙老太太和梁雪梅齊齊瞪了趙威鵬一眼。
趙威鵬沖他老娘、媳婦一笑,然后對趙軍說:“這不是一碼事兒,我讓人騙那不是因為…”
說到這里,趙威鵬胖手往外一揮,道:“他們賣給我那皮子是假的嗎?”
“那你啥意思?”趙軍皺眉問道:“叔,你意思是…坐等發財是真的唄?”
“啊!”趙威鵬再次重重點頭,一臉的深信不疑。
趙軍都無語了,你要說這人蠢吧?他買賣能做那么大!你要說他不蠢吧,你看他這樣子,你都不會信。
“趙叔啊。”這時,張援民開口對趙威鵬道:“咱要沒有這層關系,你咋買,我們都不帶的管。但咱都挺好的,我們不能瞅著你讓人騙。”
說著,張援民一指李如海,道:“坐等發財那是如海編的,為了賣那姓鄭的,好多賣他倆錢。”
“那可不是啊,援民!”趙威鵬一臉嚴肅地擺了擺手,道:“這你可不行瞎說,那玩意可靈了!”
趙威鵬一句話,說的趙軍等人面面相覷。趙軍往旁看了一眼,就見趙老太、梁雪梅同樣都是一臉的嚴肅,而趙金輝則是跟著趙威鵬的話點頭。
“叔,這真是如海編的。”趙軍指著笑呵呵的李如海,對趙威鵬道:“不信你讓如海跟你說。”
趙軍話音落下,李寶玉輕推了李如海一下。而就在這時,趙威鵬先開口,道:“誰也不用誰說,人家我…”
話說到此處,趙威鵬忽然停住了,他眼睛悄悄往旁一掃,就見梁雪梅輕哼一聲,起身端著兩個盤子就往廚房去了。
趙軍幾人有些懵,而趙威鵬看梁雪梅走了,便低下身,小聲對趙軍他們說:“姓鄭那逼養的,第一次擱你們手買那坐等發財,賣給我一同學了。我這同學,她男的跟個娘們兒跑了,她就自己拉著倆孩子做買賣。”
聽趙威鵬這話,趙軍等人沒什么特殊反應,李如海卻把身子往前傾,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她是搗騰盤條的,以前弄個批文老J8費勁了。”趙威鵬繼續說道:“哎?就自從買了那皮子,她把那往她那老板椅上一鋪。那家伙再找誰批啥玩意,都沒有卡殼的時候。”
聽趙威鵬這番話,李如海有些失望,趙威鵬又道:“就她坐上那豹子皮頭一個月,你們猜她掙多少錢?”
“多少錢?”趙軍問,趙威鵬沒說話,而是抬起胖手,比劃一個巴掌。
“五萬?”這話是解臣問的,這小子都不知道啥叫盤條,只是感覺一個月掙五萬就夠多了。
“后邊加個零。”趙威鵬如此說,卻是嚇了趙軍等人一跳。
“她以前一個月,頂天十萬、八萬的。”趙威鵬道:“現在那可了不得了,就年前那一個月,她還整七十多萬呢。”
“哎呦我的媽呀!”張援民驚訝地道:“她掙這老些錢,她得咋花呀?”
如果給張援民這些錢,他真都不知道咋花去。
趙威鵬沒接張援民的話茬,而是問趙軍道:“大侄兒,你剛才那么問我,你們是又打著啦?”
“啊。”趙軍道:“打個皮子,然后還擱人手里收個小被兒。”
“小被兒?”趙威鵬沒明白,趙軍給他解釋說:“豹子皮縫的,兩面的。”
“在哪兒呢?”趙威鵬問,趙軍回手往身后一指,道:“在屋呢。”
“你拿,我看看。”趙威鵬說話就起身,趙金輝緊緊跟上。
回到屋里,趙軍讓張援民拿過三角兜。打開三角兜后,拿出卷著的豹子皮和迭著的豹皮小被。
之前趙有財管陳大賴要了張野豬皮,第二天他把野豬皮的毛褪下來,洗凈后放火墻旁烘干了。然后又把那些野豬毛和豹皮小被縫在一個大布口袋里,來回轱轆了幾天后,豹皮小被拿出來就跟以前不一樣了。
不一樣之處不在外觀,而在手感。以前摸上去發干、發扎,現在摸著上面的毛就非常順滑、柔軟。
這不是翻新,而是保養。
“這多少錢吶?”趙威鵬問,趙軍抬起一根手指,剛想說自己花一千塊錢收的,就聽趙威鵬道:“十萬?”
“嗯?”趙軍一愣,就見趙威鵬搖頭,道:“那可貴了,我那兩張皮子才六萬塊錢吶。”
“趙叔,你那有一張不是假的嗎?”這話是李寶玉說的,聽得趙威鵬一撇嘴,道:“是假的,但我不是當真的買的嗎?”
“叔啊…”趙軍剛想說什么,卻被李如海打斷,只聽他對趙威鵬道:“趙叔,這小被兒不是十萬,是二十萬!”
趙威鵬、趙金輝:“啊?”
趙軍、張援民、李寶玉、解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