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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兩百九十章·【至高之主】

更新時間:2024-07-13  作者:封遙睡不夠
第一玩家 一千兩百九十章·【至高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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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

一望無際的白色,蘇明安漂浮在純白中,頭發和衣袍不受重力控制而飄起。

他感到身心前所未有地放松,仿佛終于擺脫了束縛,意識在沉降中沉睡。

如果說羅瓦莎是一個游戲,主神世界也是一種游戲,它們之間正在發生融合,他現在就身處中間的連接點,這里是未被渲染的空白。

……樂子惡魔原來想把他困在這種地方,無法去羅瓦莎,也無法返回主神世界。

他剛想使用自己的底牌,卻看見眼前的景象發生了變化。

不再是虛無,而是一個個場景。

他看到在最初的紅塔國,自己走出了房間,與徽白坐上了貓車,前往占卜屋游玩。自己剛剛坐下,卻被占卜屋的巫女用匕首穿過胸口,心臟被血淋淋地挖出。在自己倒下后,巫女與徽白擊掌,巫女笑著說:“多虧你把他引到這里”。

他看到在門徒游戲第一關,自己沒有選擇希禮,而是選擇了徽碧,二人同行時,徽碧不好意思地說:“我喜歡玩娃娃,你可能覺得有點奇怪,這是我的個人愛好,希望你不要介意……對了,你想要一個自己的娃娃嗎?”他點頭了,于是下一刻,徽碧剝了他的皮做成了娃娃。

他看到在世界棋盤上,自己與無翼分配到了同一張書頁上,嬉皮笑臉的無翼突然暴露本性,拽著他的領子大吼:“——都是你!都是因為你!你這個門徒游戲的締造者,你這個該死的陰謀家!你知道我忍辱負重多久才找到這個機會嗎,我要殺了你——!”然后,他的脖子一涼,無翼手里抱著他的頭顱,陰沉沉地笑。

他看到在世主的宮殿里,他沒有和世主對上暗號,世主眼神一沉,忽然笑道:“我想到了一種更好的合作方法……徽赤,你過來。”徽赤走了過來,突然啟動了蘇明安腳下的封印術法陣,昏迷的他被推上實驗臺,被進行各種實驗。靈魂實驗、痛覺實驗、死亡實驗……直到他不堪重負死去為止。

他看到在門徒游戲第二關,自己遇到了祈晝。祈晝把他引到了機械母神的陷阱中,冷眼看著他被刀刃切割而死,淡淡道:“……也不過如此。”

他看到在亡靈地界,自己沒有及時切號讓司鵲代打,生命女神將他禁錮,給他灌下了昏睡藥,強制他進入萬物終焉之主的夢境,讓他被魔化污染。

他看到……

他看到……

他還看到……

大多是自己抉擇錯誤、出手失誤、時機把控不對,所造成的悲劇結局。僅僅是一點點誤差,就會產生差之千里的結果。

千琴,希禮,無翼,祈晝,小白,徽碧。

伊恩,幻加拉,夕汀,希歌,柏冉,時鶯,天裕,世主。

徽白,徽墨,徽赤,徽紫。

一個個身影在這些場景中閃過。他們有的時候是朋友,有的時候是生死之交,有的時候是敵人……甚至在上一個場景中,他們還與他言笑晏晏,在下一個相似又不相同的場景中,他們用刀刃刺入了他的胸口,臉上滿是仇恨。

仿佛交織成了一個紛繁復雜的網,牽動一角,所有的蜘蛛絲都會顫動。

最后,一個最大的場景出現在他的面前。

紫藤花下,一位紫發青年喝著紅茶,面前是一碟七彩色馬卡龍,一碟草莓奶油布丁,一碟巧克力慕斯。

分別代表盜版世界游戲線、世主線、世界樹線。

“選擇吧,你要走的路。”紫發青年五指并攏,指尖向餐碟傾斜。在這個畫面中,蘇明安并未看到司鵲的指尖指向司鵲自己,司鵲沒有給出第四種選擇。

于是,這個畫面中,蘇明安按部就班在三個之中選擇了一個。

選擇七彩色馬卡龍時,司鵲把蘇明安引薦給了兔老板,兔老板很高興地接受了蘇明安的加入,熱情地給蘇明安分享盜版世界游戲的構造原理、副本信息、抗衡世界游戲的辦法。期間,蘇明安認識了許多有趣的朋友,膽怯卻愛耍小聰明的思怡、社恐又傲嬌的喻芝、知性而優雅的亞麻……他們度過了一段非常溫馨的時光,幾個創作者總是靈光迸射、想法頻出,宛如一群意氣風發創業做游戲的青年人,每個人都有使不完的朝氣,對那些副本故事縫縫補補、增光添彩,勢必做出一個最好的游戲。

這條線遠離了羅瓦莎的紛爭,也遠離了萬物終焉之主的威脅,十幾個人待在一起,每天都在努力讓游戲變得更完美。蘇明安也在其中收獲了笑與淚水,他和伙伴們在一起,像最初的阿克托一樣快樂。

……直到最后,一輪紅日突兀降臨,所有朋友失去了立身之所、相繼死亡。就連地面上的諾爾與玥玥等人,也早已化為枯骨。

蘇明安抱著自己朋友的枯骨與尸骸,崩潰地放聲大笑。

這個畫面到這里定格了。

選擇草莓奶油布丁時,司鵲給了蘇明安一塊令牌,讓蘇明安去找世主。在看到令牌后,世主的態度明顯好了很多,不再把蘇明安當作單純的合作對象,更像是對待朋友。

二人一起研究關于玩家的一切,玩家面板、獎勵機制、完美通關任務鏈……世主極為聰慧,蘇明安則憑借自己的玩家思維配合世主,二人合作愉快,逐漸成為了無話不談的朋友。由于世主隱約摸清楚了蘇明安的死亡回檔,又善解人意,頗有二代諾爾的架勢。

魔化危機徹底爆發時,世主已經鉆研出了規避抹殺的方法,哪怕是世界游戲的抹殺規則都無法第一時間殺死他們。越來越多的人們加入他們尋求庇護,世主的勢力一天天壯大,甚至與世界樹分庭抗禮。

最后,那輪紅日又降臨了。這條線的情況比上一條線好許多,早有準備的世主和蘇明安拿出了規避抹殺的道具,護住了人們。世主提出,只要把世界樹沖爛,這場災難就徹底結束了,一切能夠回歸安穩,蘇明安也能汲取這十幾天的負面情感,升華高維。

在眾人的簇擁下,蘇明安作為勇者踏上了征程。

經歷了漫長苦旅,蘇明安滿身傷痕歸來,已然得勝。

他剛想高興地告知人們喜訊,卻發現所有人已經淪為枯骨,不知為何,規避抹殺的道具沒能保護住他們。紅日之下,遍地亡魂。

蘇明安抱著他們的枯骨和尸骸,在地上崩潰地放聲大笑。

這個畫面到這里定格。

選擇巧克力慕斯時,司鵲輕輕嘆息一聲,幫蘇明安聯絡了世界樹。

蘇明安作為凜族轉生,成為羅瓦莎主人公,期間一路斬殺強敵、征伐諸神,不斷強大自我,經歷了多次險境,卻一路披荊斬棘堅持前行。

直到最后,主人公蘇明安和他的小伙伴們面對最后的大BOSS萬物終焉之神,一劍斬去——

紅日也恰好在這一刻降臨,宛若夕陽的血紅背景下,人影拉得極長。

畫面到這里就定格了。

“嘩——嘩——嘩——”

無數個畫面,展開在蘇明安眼中,80都是他的死亡結局。被捅死、被挖走心臟、被推下懸崖、被做實驗、被燒化……

那些npc,也在不同的結局中扮演著不同的角色,朋友、戰友、摯友、宿敵……有的明明是同一個人,卻在不同的情景下表現得千差萬別。

“噠,噠,噠。”

白色盡頭,一個身影緩緩出現,渾身白色,泛著一圈模糊的光暈。

這里是世界與世界之間的間隙,蘇明安卻能看到這么多畫面,明顯是這個人的手筆。

“……你看到了嗎,那些未來。”那個身影開口,聽不出男女,仿佛只是純粹的概念。

蘇明安向前飄去,他仿佛是大海之中的一葉孤舟,沒有重量也沒有方向。

“這些,都是我曾經預想過的無數種可能性,你可以理解為廢稿,也可以理解為可能發生的情節走向。”身形說:

“只不過,你在關鍵節點的一些行為,使這些走向被廢除了。”

“哪怕只是一點點偏移……你都不會走到今天這個節點。”

蘇明安抬眸:“你是至高之主·托索琉斯?”

這個人給他的感覺不像世界樹那種獨斷專行的氣質,也不像司鵲,也不像邪里邪氣的萬物終焉之主,只剩下至高之主。

那身形停了下來,由于祂沒有臉部,蘇明安看不出祂的情緒。

蘇明安說:“思怡是白日浮城的至高之主,沈雪是明溪校園的至高之主,她們都是各自故事的創作者。所以按理來說,羅瓦莎的至高之主,意為羅瓦莎的創造者。可羅瓦莎位格太高了,甚至能和世界游戲碰一碰……所以我猜測,羅瓦莎的至高之主只是羅瓦莎的初始人之一,祂并不能以一人之力創造羅瓦莎,只是出于資歷深遠、年歲漫長或是其他的原因,讓祂擁有了至高之主的名頭。”

身形笑了笑:“你很聰明。”

……那就是全對了。

“那些結局,是什么意思?”蘇明安說:“我看到了我剛開局就被徽白殺死的結局,也看到了無翼突然翻臉對我動手的結局……這看起來很莫名其妙,也不合邏輯。是你編出來的嗎?”

身形說:

“不,都是真實可能發生的。”

“你所謂的‘莫名其妙’和‘不合邏輯’,只是因為你不了解驅使他們做出這些行為的背景與動機。實際上,每一個行為都極度合理。”

“所有的畫面,都建立于合理的邏輯基底之上,是完全有概率發生的事。”

“如果你棋錯一招,哪怕只是錯上一點點……都可能走上這些悲劇結局。當然,我只考慮了你的明面戰力。”

“比如徽白。事實上,在開局你還沒有醒來的時候,徽白就已經和那位占卜屋的巫女事先約定過,他會假裝帶你游玩王城,實則把你引到占卜屋內,等他一個手勢,巫女就會挖掉你的心臟,他則帶著你的心臟離開紅塔。然而,也許是你與他在開局的一些交流,讓他心意變化,他突然放棄了這個計劃,沒有向巫女擺出手勢,所以巫女客客氣氣地給你做完了全部的占卜儀式,目送你離開。”

“再比如無翼,也許你還不了解他。但他確實懷著濃厚的恨意尋你而來,如果你在世界棋盤上投出的骰子稍有變動,你和他走到了同一頁上,他對你下殺手的事就真的會發生。只不過你運氣好,剛好錯過了他而已。”

“所以,你明白嗎?”

“——你差一點點,就在這短短的四天之內……死了千次萬次啊,蘇明安。”

蘇明安瞳孔微縮。

……所有畫面都是可能發生的真實。

所以,其實滿臉溫柔笑容的徽白,剛開始就滿心想殺死他。徽碧看似和藹可親,其實一直想把他做成娃娃。無翼嬉皮笑臉,實則始終懷著殺意接近他。世主和善的假面下藏著撕破臉皮的殺招。甚至還有祈晝、生命女神……

“……”蘇明安忽然感到后怕。

開局的六選一,與其說是選攻略對象,

——不如說他在選死法,和要殺死他的人。

選徽碧,被剝皮而死。

選無翼,被砍斷頭。

選小白,被燒死。

選祈晝,被刀切死。

原來他一直以為的休閑度假開局……背后都是想殺他的人。只是因為一些偏差,他們臨時改了主意,沒有動手,才讓他走到今天。

而他完全沒有察覺到,這些被他險之又險避過的死亡。

“多神奇啊。”那身形感慨道:

“你總是能做出最好的抉擇,規避最恐怖的結局,永遠能夠絕境逢生。”

“真正的死亡永遠與你擦肩而過,哪怕險之又險……你卻一定能讓自己轉危為安,讓冒險一直進行下去。”

“哪怕你無限接近于死亡,你卻不會永遠閉上眼。”

“為什么?”蘇明安不禁發問。

那身形頓了頓,便笑道:

“——因為你徹底死了,‘觀測’就結束了。單電子雙縫實驗就會終止,一切都會化為虛無。”

“故事的錨點,一直落在你的身上。”

“而你是個脆弱到極致,又堅韌到極致的人。蘇明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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