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說書人 626.離別定重聚,山水有相逢
626.離別定重聚,山水有相逢
626.離別定重聚,山水有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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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
水聲響起。
渾身濕漉漉的道人走出了這偌大的浴場后,光著腳踩在那觸感非常好的鵝卵石鋪就的石臺上,拿著一條干凈的搌布擦干凈了身子。
走出了浴場正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花園里啃著不知道從哪摸的野果,被酸的凝眉瞪眼的守靜那鬼臉。
他無奈的搖搖頭,走到了被用來當做晾衣桿的憑欄前,手一揮,那原本還濕漉漉的衣服立刻就來到了未來那干爽的時間之中。
“呸……呸……嗬TUI”
守靜滿臉痛苦的丟掉果子,哈喇子順著嘴角往下流,那模樣跟個傻子差不多。
把嘴里的殘渣都吐干凈后,他才痛苦的說道:
“唉呀媽呀……這也太苦了……”
“……你吃的什么?”
李臻忍不住問了一句。
守靜搖頭:
“我也不知道,路過一戶人家隨便摘的。”
“……你不怕吃中毒?”
“呃……”
聽到這話,守靜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后,趕緊搖搖頭:
“沒事沒事,自己家種的東西,怎么可能有毒呢……就是忒酸了,你知道么?酸死人了,酸到發苦!“
“……好吧。”
李振不在搭理他,自顧自的穿好了衣服后,忽然問道:
“外面人都來了?”
“來啦。都來兩天了,天天做出來個圍城的模樣……還別說,挺敬業的。”
“……和尚這兩天在干嘛?”
“打坐唄。那天被我給懟破防了之后,這幾天估計考慮要不要去學醫呢……可學醫也救不了隋朝人啊,要我說,干脆……學物理吧,搞個原子彈出來,大家一起崩紗卡拉卡!”
“你從哪里學會的這套破嗑?”
李臻都驚了。
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而守靜則一臉無所謂的聳聳肩,看著已經穿好了一副,開始盤頭發的李臻問道:
“要走了?”
“嗯。”
“……不打個招呼?”
“不想打。”
李臻搖了搖頭:
“給他們點時間消化吧,你那天又不是沒看到和尚那態度。幾千條人命……就這么被卷死在了這座城下。也就是消息還沒傳出來,要傳遍天下后,搞不好我就成什么殺人魔王了……算了,免得哥們朋友心里多想,我先走,等下次見面再說唄……”
“……行吧。”
守靜拍了拍手,說道:
“有什么讓我轉告的?”
“你看著辦唄。”
“……嗯。怎么去?”
“不知道……追雷就留給你吧,如何?好歹是人家飛馬城的東西,還得還給紅纓呢。在說……它那個頭太惹眼了,把李世民留下那匹馬給我吧。”
“也行。不過我建議你先找到那些百騎司……”
“怎么找?你教教我。”
“……也是,當我沒說。我送你?”
“嗯……有錢么?”
“有。”
守靜點頭點的很痛快。
然后一跺腳……
李臻看著隨著泥土涌動,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一箱子金銀財寶,直接無語了。
“我和你說,桑泉的人可真富裕啊……”
“……你就離譜!”
“哈哈,行了……和我你還裝什么大尾巴狼。盧老七的東西,不要白不要。”
說著,從箱子里撿出了兩錠金子,兩錠銀子,直接丟給了李臻:
“夠不?”
“夠了。沒銅板?”
“有”
他又一跺腳。
李臻提起了一串銅板,全都裝進自己的錢袋里,說道:
“走吧。”
“嗯。”
泥土瞬間把二人全部吞沒。
沒什么離別的傷感,只是簡簡單單的。
說走,就走了。
片刻后,李臻看了一眼遠方那一片白色的軍帳,對守靜點點頭:
“走了。”
“一定要替我多親幾口壞女人呀!”
恨不得大義滅親的道人嘴角一陣抽搐,最后牽著馬徑直離開,再也沒回頭。
而守靜也嘿嘿笑著,幾步,便來到了營地之中。
“老杜。”
還沒進軍帳,他便喊了一聲。
一行軍卒對這個儒生的出現也習以為常了。
并不覺得有什么。
守靜自顧自的走進了軍帳,一眼就看到了崔婉容、李世民、杜如晦,還厚裴寂他們都在。
旁邊還有那正無聊打哈欠的李元霸。
“和你們說聲,李守初走了。”
“什么!?”
杜如晦臉色瞬間一變:
“你怎么能讓他走……”
“不然呢?他是我大哥,他走,我還能攔得住?”
守靜翻了個白眼。
“道長去哪了!”
一旁的崔婉容面露焦急。
“不知道。”
守靜聳聳肩:
“他沒告訴我……”
杜如晦心說你騙鬼呢!
可看到守靜那臉色……他想了想,最終沒選擇深問,而是繼續“發脾氣”:
“那他也不能走啊!這……怎么能一言不發的就走了!你……你……氣煞我也!
瞬間,老杜有點要摔杯為號的意思。
但杯子沒摔成,卻帶著滿臉憤怒與焦急的離開了。
似乎要去追。
守靜沒攔著,只是看了看眾人,繼續說道:
“桑泉里面空了,接下來的事情怎么樣,我就不操心了。各位也都是明白人……我就回去了。”
“守靜先生要去哪?”
李世民趕緊問道。
“回于栝,說書去。”
守靜聳聳肩,語氣異常輕松:
“我能做的,李守初能做的,我倆都做完啦……這桑泉地下的好東西不少……我也是奇了怪了,難不成這地方不是什么沖擊平原?怎么好東西這么多?”
他又開始說眾人聽不懂的話。
自言自語的滴咕了幾句后,扭頭對李世民說道:
“李二啊,李守初不喜歡你,沒關系。咱哥倆對付就成,有好處,我也不瞞你。桑泉這片鐵礦,規模不小。你看著弄……還有,鹽礦西邊五六里的地方,那地方還有銅……不過產量不多,但按照你們這種挖法,估計也能挖個五六十年差不多。“
瞬間,崔婉容和裴寂的臉色齊齊一變:
“銅!?”
“對啊。”
守靜點點頭,但話還是沖著李世民說的:
“但我現在不能幫你,因為你還掌握不住。但沒關系,只要你能得……咳咳,當我沒說。反正以后你需要了,我在幫你弄。但現在我就只能幫你到這了。好吧?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就走了……”
“……守靜先生……”
李世民似乎想要說些什么。
可守靜卻擺擺手:
“不多說了,我這就走,李守初還指望我呢……崔家小姐。”
忽然,他臉一轉,看向了崔婉容:
“有些事……別想啦。在想下去,容易自己陷進去拔不出來。言盡于此,自己慢慢琢磨……”
崔婉容先是一愣。
但馬上臉色忽然一白……
看著守靜,眼眶一下就有些要紅的意思。
可這次,守靜卻真不在多說了,直接擺擺手:
“各位,保重啦。李二啊,馮翊的那些殘軍,記得咱們的約定。”
說完,身子一晃,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只留下了軍帳里那些表情各異之人,心中風起云涌……
踏川就在草地上吃草。
那天攻桑泉時,杜如晦被抓,踏川也被套上了。
不過孫華沒動它,而是關了起來,打算以后馴服。
畢竟……飛馬城的馬,可是很金貴的。
結果被守靜給撈了出來。
杜如晦就坐在小河旁邊的石頭上,看著這條靜靜流淌的河水在發呆。
“我就說,還是咱哥倆有默契。”
守靜的聲音忽然從他身后響了起來。
杜如晦扭頭看了他一眼,直接問道:
“道長去哪了?”
“江南。”
這下,守靜不隱瞞了:
“去找李侍郎啦。”
“……為何要去找李侍郎?”
“唔,這個就不好跟你說了,說了要遭雷噼的。”
守靜搖搖頭,抓起了地上幾顆石子,隨手丟了一顆進到了小河里。
“咕冬”
看了杜如晦一眼,他的聲音里出現了一抹笑意:
“別怪李守初不辭而別,他只是怕你們被嚇到了……”
“……我們被嚇到?”
杜如晦的臉上出現了一抹不解。
“對啊,不然你以為和尚為什么忽然就禪定了?……他只是接受不了而已。在他的世界里,道長應該是那個心懷大慈悲之人……其實事實也是如此。這幾千人,被李守初親手殺死的幾千人,讓他很難受。哪怕在最后一刻,他還在試圖通過溝通的方式,讓孫華停下手來。可是……孫華沒停。”
就見守靜的臉上浮現了一抹澹澹的諷刺:
“這里我倒不是說看不起玄奘。只是……他終究也是人。佛家在怎么說滅卻七情六欲,只剩慈悲為懷也都是假的……因為慈悲,何嘗又不是一種欲望?對吧。和尚以為,道長會化干戈為玉帛,不僅要救一人,還要救天下蒼生。可他卻忘了……一人,便是蒼生。在看到孫華那種偏執之后,他就知道,再這么慈悲下去,苦的,就不僅僅是李世民或者你了……苦的有可能是河東,是這個天下……但和尚不懂這個道理,而我說話又挺直接的。所以他就……“
“你說了什么?”
“很簡單啊。”
守靜聳聳肩:
“我就告訴他:學佛救不了這世道。”
杜如晦本能的嘴角一抽。
還別說,有道長那個味兒了。
那賤嗖嗖的模樣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可還來不及說什么,忽然,他腦子里涌出的想法,讓他露出了苦笑的神色:
“道長把我……想輕了啊。”
“不是把你想輕,是他不想讓你們看到他這一面……畢竟,咱們認識的時候,大家就都是干干凈凈的,一起吃苦,一起遭罪,一起來到了河東……要把這一郡之民全都救下……可現在卻成了這般模樣。都說行百里而半九十……剩下的路,老杜你得自己走了。”
“自是如此。”
苦笑褪盡。
杜如晦滿眼堅定:
“總不能讓道長一人扛下所有吧?”
“……嗯,有你這話,李守初就走踏實了。”
守靜臉上的笑容也更自然了些:
“只不過……和尚那邊你也得看好他,別讓他走了歪路……當然了,這是李守初對你說的。要我說,我巴不得他活的能更清醒一些。”
“咕冬。”
又是一顆石子落入了水中。
守靜忽然嘆息了一聲:
“唉……老杜。”
“嗯?”
“我也打算走了。”
“去哪?”
“回于栝。”
“……守靜先生不去幫道長么?”
“我回于栝,就是在幫他……有些事就不對你說了,嗯,就這樣。我走之后……你就跟著李世民混就行……老杜,你信我不信?”
“呃……”
看著忽然很認真盯著自己的儒生。
杜如晦想了想,點點頭:
“信!”
“好,那就去幫李世民!”
“……幫他?指的是……”
看著杜如晦那試探之意,守靜直接點點頭:
“你就當你賭一把,如何?”
這話一出口,有些事情……杜如晦心里就幾乎可以說是蓋棺定論了。
于是,他眉頭緩緩皺了起來。
“可是……”
“沒有可是,老杜,他還太嫩了。”
守靜搖搖頭:
“你必須幫他。有你在,我和李守初都很放心……當然了,你要是能說服和尚幫他更好……可不管怎么樣,你都要幫他,其他的事……你不用管。我會一直留在河東,至少在那一池龍火流民未散之前,不會走。所以,河東的事情,我來幫你。而你……去幫李世民!如何?”
“……幫到什么時候,何種地步?”
“你說呢?”
“……轟隆隆隆……”
原本晴朗的天氣忽然陰云密布。
這些云彷佛憑空出現一般,就這么遮蓋了烈日,阻隔了光芒。
黑壓壓的,彷佛某種恐怖的東西在醞釀。
杜如晦認真的看著守靜。
守靜同樣正色,半點無有玩鬧的看著他。
直到……
杜如晦點頭。
“好。”
“嗯……那我走了。”
手一揮,泥土蠕動,把茫然掙扎的追雷給帶了過來。
守靜直接翻身上馬。
追雷一開始還不適應,想把他撅下去。
但馬上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一下就變得安靜了下來。
“照顧好和尚,照顧好自己……”
騎在馬上,儒生抱拳拱手:
“走了。”
杜如晦無言。
只是拍打著身上本不存在的泥土,恭恭敬敬的施了一個大禮:
“恭送先生!謝先生救我桑泉一城之民!此等恩情,桑泉永世不忘。”
“哈保重啦!老杜!咱們山水有相逢!”
守靜一聲輕笑,拉動韁繩:
“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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