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303章 那年那天,楊獄和狗
轟隆隆!
洶涌至極的雷火自地淵涌出,自山洞各處涌出,猶如一朵火蓮包裹了整座猿鳴谷。
駭人級數的氣浪席卷著無盡的煙塵滾滾沖天數十丈,直好似一朵要毀滅一切的蘑菇云在綻放。
猿鳴谷外,林安等錦衣衛震怖駭然,卻不及反應,就被那恐怖的氣浪吹卷著淹沒在內。
“祁頭!”
林安劈開氣浪,跨步向前,卻見得火光沖天,煙塵彌漫,洶涌至極的水脈翻滾沖天。
白鶴騰空,驚慌失措的馱著渺渺道人飛向高處,牛三駭然下望,就見得大片煙塵之中,火光與水光交映。
水脈,被炸開了!
“結束了。”
望著霧氣中傳遞而來的畫面中極端洶涌的爆炸,聶文洞木然的臉上泛起一絲嘆息。
成千上萬的雷火彈毀滅了山谷,也埋葬了他數十年的陰暗。
抹去了他最后的破綻。
為了這一場爆炸,他足足籌謀了數十年之久,付出太多,也太沉重了。
妻子、女兒,還有那未曾出世的孫女。
“不會太久了。”
聶文洞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
“虧欠你們的,來日一定,還給你們……”
轟隆隆!
劇烈到了極點的爆炸聲,似化作滾滾悶雷傳遞到了法壇之外,以至于圓覺老僧都被驚醒。
“這是?”
圓覺抬頭,突然一驚。
本來一片明媚的天空,不知何時竟有了絲絲墨色在暈染,依稀間似乎可看到烏云在聚集……
這是要,下雨了?!
感受著似乎突然變得潮濕起來的空氣,看著從霧氣漸散的法壇中緩步而下的聶文洞,老和尚有些發懵。
“聶大人,你在求雨?!”
求雨?
這一問,聶文洞都有些發怔,旋即笑了笑:
“算是吧。”
焚旱魃,大雨落。
那翻涌的雷火淹沒了山谷,自然也焚滅了旱魃,這場雨,說是因為他,也不為過了……
“阿彌陀佛。”
圓覺高聲誦念佛號,打消那個古怪的念頭。
求雨可不是尋常道術可以做到的,在這樣干旱兩年的地方求雨,可不是區區七座法壇可以辦到的。
時至如今,他都沒有認出這聶文洞到底用的什么道術……
“大師且歇。”
聶文洞回望了一眼法壇,轉身離去,這法壇,以后再也用不上了。
后院里,楊玄英靜坐飲茶,也在遠眺長空。
換血武者的感知都極好,空氣間細微的變化瞞不過他,那漸漸匯聚的烏云自然更醒目。
“焚旱魃,大雨落”
他微微自語,望向了緩步而來的聶文洞,撫掌而笑:
“聶大人當真是好手段,好手段!”
看著緩步而來的聶文洞,楊玄英的眼神中有敬佩,但更多的是戒備與忌憚。
他這一生見過太多狠人,可能比眼前之人更狠辣的,卻是一個都沒有。
“這不值得夸耀。”
聶文洞微微搖頭,面無表情。
“如何不值得夸耀?聶大人此舉若是功成,必將被無數人銘記,三千年前那位歡喜和尚比之你,都顯得黯淡無光了。”
楊玄英微笑,又有些好奇:
“只是,在下有些好奇,你耗費如此大精力才抹去首尾,這世上本該再無人知曉你的隱秘,你又為何要說于我聽?”
他的心中思量。
“不如此,何以取信先生,取信世子呢?”
聶文洞目光深邃:
“老夫那位同窗,還需要世子來料理……”
“徐文紀嗎?”
楊玄英心中了然。
如果說,面前這位還有什么忌憚的,只怕也唯有那位徐老大人了。
聶文洞不語。
“有世子出手,在這龍淵道自然不會有人能難為你,即便是徐文紀……”
楊玄英說著語氣一頓,故作好奇問道:
“只是,楊某人還有些好奇,道果之不可掠奪性人盡皆知,三千年里,似乎都沒有成功的先例,你又是從何處得知的法子?”
“總有法子。”
聶文洞笑笑不答。
“這個不答,那個不言。那這血轉丹,楊某可也就練不成了。”
楊玄英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對于聶文洞掠奪道果的法子,他略知一二,可他還是想知道此人到底是如何做的。
更重要的是,這人太過危險,不問個清楚,他真怕自己也被算進去,成了其人的踏腳石。
“楊先生真想知道?也罷。”
見他態度堅決,聶文洞微微瞇起眼,旋即恢復如常,淡淡道:
“旱魃道果之特性,乃不死不生不滅,身懷此道果者,縱然本體被滅,都有著重生之機會。
老夫設法全滅了旱魃、尸鬼,那她唯二的血脈,只有老夫與那煉制血轉丹的主材……”
“原來如此,難怪你要煉制血轉丹,是為了萬無一失啊。”
楊玄英連連贊嘆,按下心中忌憚,道:
“煉制‘血脈轉移大丹’的諸般準備已然做好,‘主材’又在何處?”
“隨身攜帶。”
聶文洞一展袖袍,取出一拳頭大小的血色壇子。
“好狠,好狠。”
見得這壇子,楊玄英眼皮都不禁一跳。
烏云遮日,墨色侵染天空,數之不盡的雷龍電蛇滾走于黑漆漆的天幕之中。
傾盆大雨灑落山川、大地,整個德陽府,盡被大雨所籠罩。
有人在大雨中跪地哭嚎,有人發瘋狂笑,有人大口吞咽雨水,更多的人在默默的哭泣。
時隔近三年,這一場秋雨的到來,并無法解決什么,可它的到來意外著,這一場波及了千萬人的大旱災,徹底過去了。
白日、黑夜……
這一場大雨,足足下了四天三夜,似乎是想要將之前兩年虧欠的所有雨水一次性全部還回來。
大雨之后的第五天,天色方才放晴,越發明亮的大日揮灑下萬丈光輝,灑落在群山間的小溪上,不復干涸的河面上。
大旱之年,萬物蕭瑟,受災之民高達數百萬,可終歸有些特殊之地,受災較小。
賈溝村,就是這么一處所在。
這是個極小極小的村落,最早,只是那么一家人,后來發展壯大,可也不過數十戶而已。
他們祖先是前朝逃難進山的,后來天下平定也一直不曾出山,與山外也少有打交道。
大旱兩年,這村莊也受害不小,可一來家有余糧,二來,貫村而過的那條水溝泉不曾干涸,也就沒有去逃荒。
“天終于晴了!”
抖著潮濕一片的衣服,賈六子松了口氣。
這一場大雨來的太兇猛了,最早的時候村里家家戶戶都在瘋狂的接水,可后來,眼見河水倒灌,哪哪都是水,反而擔心起泥石流了。
好在,雨過天晴了。
“六子,你去哪?”
有人瞧見賈六,招呼一聲。
“下雨了,我去山上瞧瞧,說不定有什么蟲子魚之類的抓些來吃。”
賈六隨口打了個招呼,向著村外走去。
“你腦殼怕是有包!這旱了好久,哪還有啥子魚蝦哦,真是!”
那人翻了個白眼,沒去理會了。
“呼!”
賈六沒搭理他,他經常出村的,因為他有一窩狗,被養在了山里。
大旱兩年多,村里的牲畜早被吃干凈了,莫說看門狗,便是下蛋老母雞也早被殺了吃了。
但他不愿意殺自家的狗,就將它們放養到山里,說也奇怪,這年月人都餓的活不下去,這些狗雖然個個皮包骨頭,卻還活了下來。
匆匆出村,沒有察覺有人,賈六方才松了口氣,轉過幾個小山丘,行至一處人跡罕至的背陰處。
他輕聲喚了兩聲,被干草遮蓋的小山洞里,就探出幾個毛絨絨的腦袋來。
“小黑呢?”
賈六憐愛的摩擦著幾個瘦的皮包骨的小東西,面色一變。
放出來的時候,他家那狗正懷著一窩,前幾個月生了,雖餓死幾個,卻還活下來三個,其中一只黑色的他尤其喜歡。
這時一掃,心中頓時叫糟。
賈六正自焦急尋找,突然聽到遠處有若有若無的叫聲,心中一喜,忙尋了上去。
不一會,就瞧見了奔向自己的小黑狗。
“你這小家伙,跑哪里去了?”
他伸手去抱,這小家伙卻甩了甩頭,低聲嗚咽著咬住他的褲腿,向著另一邊拽他。
“哎?”
賈六反應很快,又驚又喜:
“你發現吃的了?”
小黑狗連聲叫喚著,向著遠處跑去,三步一回頭,將賈六引了過去。
未多時,賈六聽到了流水聲,這才發覺,自己居然走到了水溝泉來。
水溝泉乃是地下水,不是山中水,因此不但沒有干涸,還時不時有地下魚被沖上來,這地方他自然來的不少。
可他這打眼一掃,頓時就是一驚。
“人?!”
賈六駭的退后兩步。
不遠處的水渠里,赫然趴著一具尸體,那尸體似乎被劇烈灼傷過,又被水浸泡了多日,抓著一枚銅鏡的手臂看上去都有些腫脹了。
但看他的衣服,顯然不是一般人。
小黑狗歡快的搖著尾巴,叫喚了幾聲,見賈六不過來,干脆撲了上去,舔起了那尸體的臉。
“哎,不能吃!”
賈六這下急了,忙不迭的就要跑上去,剛跑兩步突然一僵,駭的跌倒在地。
那被火燒水泡的不成型的尸體,不知什么時候,居然睜開了眼!
“聶文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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