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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沒有愛,哪里來的恨呢?

更新時間:2022-03-04  作者:被拐走的鹿
我的漫畫師女孩 183、沒有愛,哪里來的恨呢?
183、沒有愛,哪里來的恨呢?

183、沒有愛,哪里來的恨呢?

“人呢?她好像是進了這個商場。”

追債公司的人面面相覷,來商場的上下兩層逛了好一會兒。

“務必要抓到她,老板下了死命令。”

說罷,領頭的人帶著下屬朝著商場內部走去。

有年輕的婦女帶著小姑娘拎著花籃,賣著玫瑰花。

書城里,滿是前來看書歇息的情侶和高中生。

星巴克咖啡廳里,西裝革履的上班族敲著筆記本電腦。

樓下樓上,偶爾也能看到穿著洛麗塔和漢服的女孩并肩而行。

一只熊本熊拿著傳單站在原地,給沿途的人分發傳單,宣傳著新開業的快餐店套餐。

經過那只熊本熊的時候,一張傳單遞了過來。

“謝謝!”

領頭的人接過傳單,面無表情地走遠了。

在經過一個垃圾桶的時候,隨手扔到了里面。

“各個出口都注意點,衛生間也是,盯緊一點。”

他一邊說,一邊給下屬打了電話。

晌午時分,公園里,小松屹蜷縮在球球池中。

混色的,似彩虹糖一般的糖果小球遮住了他幼小的身體。

陽光勉強從那些小球的縫隙里擠進來,照在他的臉上。

周圍滿是其他孩子的喧鬧聲,他躲藏在這片喧嘩的寂靜角落里,覺得前所未有地安心。

像一只見不得光的老鼠,躲進了廢棄倉庫里的紙箱

不對,不是這樣。

他是喜歡安靜的,但此刻身旁沒有媽媽,他喜歡熱鬧點的地方。

但是,他又得記住她的話,別出聲。

這是一場躲貓貓的游戲,贏了就可以回家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在那片暖融融的光暈里,他漸漸睡去了。

“媽的,這個女人跑哪里去了”

領頭的人有些惱火,將火氣撒在了幾個下屬手上。

“一幫廢物,連個娘們都看不住,這都能讓她跑了”

幾名西裝男顫顫巍巍,不看犟嘴。

他們做的活是有些不光彩的,在灰色邊緣徘徊。

這個頭兒干的事,也都見不得光,跟著老板賺了些錢,但家底都不干凈。

這時候,一個拍著短視頻的團體從這里經過。

熊本熊走到了他身邊,輕輕拍了拍西裝男的胳膊。

攝影團隊拿著手機,一邊賣直播一邊用熟練的東北話說道:“鐵汁們,刷個666啊!”

西裝男側目,面色平靜地看了一眼那個熊本熊,想起了之前給他發傳單的那個。

于是鬼使神差地,他一把揪起了它的頭套。

一個年輕的女學生有些尷尬地看著他,面露歉意。

“抱歉,是我失禮了。”

西裝男將頭套還給了她,帶著下屬快步離開了這里。

快餐店打烊之際,熊本熊走進了店里,摘下了頭套,露出了牧君蘭略顯倦意的臉。

雖然看起來有些憔悴,但仍舊是美的,開店的老板看得都有些入迷,直到他身旁的老板娘推了他一把,他才回過神。

“辛苦了。”

老板將兩張一百元的紙幣遞了過去,連帶著一袋封好的炸雞和漢堡。

老板娘看了那兩張嶄新的紙幣一眼,心里有些窩火,一把躲過賴,拿走了一張。

“其他做兼職發傳單都是一百,別搞錯了。”

牧君蘭聽著,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默默脫掉熊本熊的衣服,穿好外套,拿起那一張一百元的紙幣和炸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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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之前和兒子的約定,她問道:“我可以帶一杯可樂走嗎?”

老板聞言,二話不說就倒了一杯可樂,打包裝好,老板娘這回沒什么意見。

“謝謝!”

接過可樂,牧君蘭出了門,往人少的地方走。

一邊走,一邊打量四周的環境。

凡是年輕男性在身后跟著的,或者迎面走來的,她都會加快腳步遠遠避開。

夜間的街頭人流涌動,灑水車慢悠悠地駛過,放著生日快樂歌。

她猛然抬起頭,眼里掠過一抹光彩。

“今天是三月六號,明天就是松屹生日了。”

很快,那抹光就黯淡了下去。

“小朋友,快醒醒,別睡過頭了,快回家吧。”

“哦!”

小松屹呆呆地點了點頭,抬起頭看向天空。

城市的夜晚看不到星星,只有遠方高樓上呼吸的霓虹。

媽媽為什么還沒有來呢?

她是不是,沒有找到我

小松屹心里感到一陣惶恐,鼻尖突然一酸。

他飛快地逃離了球球池,四處張望。

這時候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如果媽媽這時候回來了,找不到他,他該怎么辦呢?

“小朋友,你家在哪的爸爸媽媽呢?”

清理球球池的阿姨問道。

“我媽媽今天有點忙,我在這里等她下班。”

小松屹平靜地道,踩著滑滑梯的梯子,雙手撐在一旁,雙腿前伸,沿著滑道滑下。

阿姨不說話了,除了覺得這小孩有些可憐以外,再無其他。

玩了一會兒滑滑梯,小松屹也覺得無聊,索性沿著密閉的管道爬了一會兒,躲在了拐角處。

很安靜,很黑,但是這樣窄小的空間,又能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小松屹抱著膝蓋,在里面坐了下來。

這個時候,他才像躲進了廢棄紙箱的老鼠。

如果媽媽不來找你了,你能去哪里呢?

小松屹這樣想著,本來是有些害怕的,但是,這個狹小的,與世隔絕的空間,又莫名地給了他一種安全感。

就像,是保護著他的一層蛋殼。

如果,她真的不來找你了。

那么,就在這里睡一晚吧,不要去想太多。

小松屹把臉埋進了膝蓋,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夜里濕氣重,晝夜溫差大,這時候是有些冷的。

牧君蘭找到這里,四處張望,沒有看到蘇松屹的人,頓時一陣心慌。

“松屹!”

“松屹!”

遠遠地聽到了牧君蘭的聲音,小松屹從滑滑梯的管道里爬了出來。

“媽媽!”

“松屹!”

見到了兒子,牧君蘭心里懸著的巨石終于跌落。

小松屹抱著她,眼眶一酸,哭了起來。

“別怕,沒事的,沒事的。”

牧君蘭安慰著,拍著他背的手都在顫抖。

“餓了吧,來,吃點東西。”

母子兩人在公園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她從袋子里拿出還泛著溫熱的炸雞和漢堡,遞給了小松屹。

“媽媽,我不想玩捉迷藏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小松屹一邊吃著漢堡,一邊喝可樂,小聲說道。

“乖,過幾天,媽媽就帶你回家。”

牧君蘭輕輕揉了揉他的頭發,隨后看向周圍,警惕的目光里帶著一絲不安。

晚上的時候,她帶著小松屹走了好一會兒的路,進了一片破舊的城中村。

路很繞,巷子很黑。

緊挨著這個城中村的就是火車站,非常地吵,半夜兩點睡覺都能聽到動車風飛馳而過的聲音。

所以,這個地方的房租也很便宜。

窗外雷聲隆隆,天花板上漏著水。

水一滴兩滴地落在塑料盆里,很有節奏和韻律感。

小松屹躺在被子里,抱住身旁女人的胳膊。

“媽媽,我們什么時候回家啊?”

牧君蘭已經記不清兒子問了多少次這個問題了。

“會有些晚,大約會是在冬季吧。”

她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背。

“哦。”

小松屹淡淡應了一聲,看著天花板上懸掛著的燈罩。

有兩只飛蛾繞著燈罩的邊沿起舞,似乎是想擠進那層輕薄的玻璃,融進那片燈芯。

飛蛾們的生命輕賤又低等,一生都在追逐光而活,仿佛沒有屬于自己的靈魂和意識。

“別盯著燈泡看,對眼睛不好。”

牧君蘭呵斥道。

“哦。”

小松屹迎上了她嚴厲的眼神,低下了頭。

轟隆!

雷聲炸響,窗外的世界霎時亮了起來,銀色的枝形閃電在天空蔓延開來。

玻璃和天花板開始顫栗,老鼠在頭頂的天花板上迅速奔走,似乎也受到了驚嚇。

燈罩里亮著微暖的光,伴隨著窗外的雷聲忽隱忽現,懸掛著燈的線開始搖晃。

房間里時而亮堂,時而黑暗。

小松屹下意識地抱緊了牧君蘭的胳膊。

沒一會兒,伴隨著一陣跳閘的聲音,房間里徹底黑暗了下去。

夜色之中,慢慢地,皮鞋踏在了金屬質的簡易樓梯上。

金屬戰栗的聲音,鐵銹嘩啦的聲音,還有雨水濺射的身音。

越來越近,就在樓下。

來的不止一個人,有好幾個。

牧君蘭脊背猛然一顫,抱著小松屹的胳膊輕輕顫抖起來。

“噓,等會不要發出聲音。”

“哦。”

小松屹本能地跟著她起身,知道又要玩躲貓貓了。

牧君蘭將他塞到了床底下,整理好床上的被褥,緊接著也鉆到床底,護住了他。

床邊沿落下的床單,遮住了空擋,離地只剩下約莫兩公分的樣子。

地板一片冰冷,床底滿是灰塵。

牧君蘭捂著兒子的嘴,在他耳變低語著:“別出聲……”

小松屹不說話,只是點頭。

世界就這樣,在夜色的靜謐與轟鳴的雷聲中交替。

直到,腳步聲越來越清晰。

“那個女人真是能跑。”

“是往這邊走的嗎?”

“應該是吧,有人看到她往這里跑的。”

門外的聲音忽隱忽現。

沉默了良久,有人發出了“噓”的聲音。

隨后,敲門聲響起。

“咚!咚!咚!”

木門發出沉悶的響聲,牧君蘭將小松屹抱得更緊了一些。

小松屹被她勒得有些疼,但一直記著她的話,不要出聲。

“有人嗎”

片刻的沉默后,木門被粗暴地一腳踹開。

牧君蘭渾身一顫,咬緊了牙關。

小松屹仿佛能聽見她牙齒死死咬合在一起的聲音。

手電筒的光亮了起來,牧君蘭摟著小松屹,放緩了呼吸,像是安眠的死者。

白光照亮了房間,使得地板像是蒙上了一層白霜。

從那道兩公分的縫隙里透過來的光,抵達了小松屹的眼睛。

那是他第一次,從光這種摸不到抓不住的東西上感到恐懼。

光是沒有溫度的,但從那道縫隙照在他臉上,像是死者冰冷的手。

從冰冷的水里浸泡了很久以后,觸摸到他臉上的手。

地板上的每一粒渺小的塵埃,都在這光的照亮下無所遁形。

那些透過來的光,大半被牧君蘭的身體抵擋著。

但蘇松屹仍能看見那些塵埃的模樣,像是鋪上了一層微小的細沙。

在那些塵埃上,踩著一雙漆黑的皮鞋。

嗒嗒!

隨著他腳步的走動,燈光四處游離。

小松屹顫栗著,看著面前為他擋住那些光的女人,她比自己的恐懼更甚。

借著那些與黑夜的基調格格不入的光,他看見她的臉,蒼白憔悴得可怕。

“嗒!嗒!”

皮鞋在屋子里來回走了一趟,在床邊停留了好一會兒。

具體停留了多久,小松屹不知道。

只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很漫長。

雨點落在盆里的聲音,有三十三次。

隨后,便是一輛動車駛過,淹沒了他的聽覺。

動車遠離之后,西裝男的聲音響起:“沒人,不是這間。你們呢?”

“正在找。”

隨后,他回到了門口,和另外幾名長相不詳的人去了其他出租屋。

“咚咚咚!”

“你好,開一下門!”

敲門聲此起彼伏地響起,有不少人被打擾了安眠。

待在這個城中村的廉價出租屋里的,大多是些進城務工的中年夫妻。

約莫半個多小時以后,這群人的聲音才漸漸從這里消失。

牧君蘭仍舊躺在床底,沒有動彈一絲的想法。

當人陷入恐懼和麻木之時,連做出一絲一毫的動作都格外艱難。

就在小松屹以為,他要在這個床底睡一整晚的時候。

她拍了拍他的背:“等我出去看看。”

說罷,她就放慢腳步,小心翼翼地湊到門邊,看了看外面。

過了半晌,她關上門,用一把椅子將門頂上。

“可以來床上睡了。”

良久,她的聲音打破了房間里的死寂,一直以來縈繞在房間里的,壓抑的氣氛就此化解。

小松屹從床底下爬出,抬頭的時候不小心磕到了頭,觸動了傷口,眼角泛起淚滴。

耳畔仿佛又響起了三個字,“別出聲”。

牧君蘭走過來,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塵。

“媽媽,我頭好疼。”

牧君蘭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摸了摸他的頭,讓他趕緊睡覺。

夜色中,他看不清她的臉,是怎樣的一種表情。

“媽媽,你可不可以唱歌給我聽,我很害怕。”

雨滴在夜色中緩緩墜落,窗外的雷聲還在作響,天花板上的老鼠躁動不安。

“不要問我從哪里來我的故鄉在遠方。”

“為什么流浪,流浪遠方……流浪……”

就是在那個晚上,她唱的《橄欖樹》,讓蘇松屹記了一輩子。

那個時候,他只能抱緊她的胳膊,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如果不是因為愛她,又怎會,怎會那么恨

183、沒有愛,哪里來的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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