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四章 問題(3)
混沌鐘的鐘聲，在道心回蕩。
層層漣漪散開，撥開重重迷霧。
“是為教化啊！”
“也是！”
“圣人除了此事外，對人皇時代的那些秘密，又能有多少興致？”
白澤不由得自嘲了一聲。
人皇時代的那些被埋葬的秘密，對于很多人來說，或許很重要。
但對圣人而言，不值一提！
也就只有人皇們數百萬年在教化上的探索與經驗，才算可取。
然而，問題是…
“圣人為何會尋我？”
“一道法旨，火云洞諸圣，便會將那人皇時代遺留的種種教化之事獻上！”
人皇時代在鳴條之中，被徹底埋葬。
億萬凡人的詛咒，徘回其中，有關夏后氏人皇的一切，都被詛咒。
便是圣人，也不肯觸碰。
以免沾染上人皇因果。
但，人皇們的教化之功，卻不會被詛咒，更不會被牽連。
夏后氏時代，梧桐圣樹全盛時期所留下的種種，也在人道光輝下，得以保存。
火云洞的巖壁上，就有著無數壁畫。
在這些壁畫中，記錄著昔年夏后氏人皇們，在教化之事上的功過成敗。
以白澤所知，姬周道統建立之初，闡教廣成子就曾經奉元始圣人之命，前往火云洞，拜謁伏羲圣皇，將火云洞巖壁上所記錄的人皇時代與殷商時代的壁畫，一一復刻了一份，帶回了鎬京。
周公、召公，以這些壁畫記錄為藍本，創立了姬周的教化系統，在鎬京建造了辟雍，以授仙種神裔道法神通。
又在地方，建造了名曰鄉校的設施，傳授庶子們基本的道經、修煉之術。
“再說了…”白澤想起了如今華國遍及鄉郡的蒙校小學初中三級教化體制：“如今道統教化之制，遠勝夏后氏、殷商，圣人為何要尋此？”
帶著這樣的想法，白澤被靈犀童子領到了圣人座前。
“臣白澤，奉法旨拜謁天尊！”
“愿天尊大道永昌！”白澤稽首而禮。
“不必多禮！”徐吉見到白澤，立刻笑著揮手，一張蒲團便自動落到了白澤身后：“請坐下來說話！”
白澤稽首謝道：“多謝天尊！”便坐到那蒲團上，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道：“未知天尊以法旨，召臣來見，可有吩咐？”
徐吉點點頭，道：“吾聽說，人皇時代，曾在天下廣建了如同今日華國小學、初中一般的學校？”
白澤雖有所疑慮，但還是老老實實的答道：“是！”
徐吉立刻追問道：“那么，當年的人皇是如何解決修士畢業后的生計的？”
白澤當即愣住了。
畢業？生計？
他有些不太明白這兩個詞匯的意思。
因為，在白澤看來，修士從不需要操心生計，更不需要擔憂什么未來。
一朝筑基，便踏上了漫漫證道之路。
在這個過程中，修士可以風餐露宿，能受種種苦，能吃種種罪。
可經歷重重磨難，也可承受種種災劫。
而在這個過程中掉隊的、堅持不下去的。
都是道心不堅定，注定黃土一杯的。
這些人無須關心，無須關注。
因為他們人數再多，也接不住金仙一拳。
徐吉見狀，也只好和白澤解釋了一番。
白澤聽完，若有所思。
卻是想起了，鳴條之戰的慘烈。
那億兆凡人，前仆后繼，死不旋踵的沖向鳴條。
更有數不清的妖族、水族、巫族，也跟隨著人族的狂潮，不計生死成敗的沖鋒。
億兆因果，層層疊疊。
無盡罪孽，化作天罰！
祖巫之身腐朽，金烏之軀崩壞。
九鼎跌落，準圣喋血，金仙喪命。
這其中的因果，恐怕和人皇們曾經引以為傲的教化之事，也分不開干系！
夏后氏，在九州建立‘序’的機構。
在漫長的歲月中，曾有無數人，進入序，修得道法神通。
然而，只有那些天賦異稟之人，才能得到重視。
余者，皆是螻蟻、塵埃，鮮有人過問。
彼時，也沒有人會關心這些事情。
一群筑基、金丹小修，又能掀得起什么風波？
便要作亂，遣一地仙既可全數鎮壓！
如今看來，或許正是彼時人皇們的這個心態，造就了鳴條的慘烈！
甚至很可能，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導致的梧桐圣樹的凋零！
白澤想到梧桐圣樹，道心就嘆息起來！
作為親歷者，白澤知道，人皇時代中后期的種種亂象和黑暗，本質和源頭都是因為梧桐圣樹的凋零而起。
刑天伐天、大圣亂地、兇孽并起…乃至于鳴條一戰。
都是梧桐圣樹開始凋零后的果。
準確的說，這一切，皆是人皇們為了自救而做的掙扎。
可悲的是，事后來看，人皇們的這些為了救亡而做的掙扎，反而在事實上加速了人皇時代的終結與末日。
譬如，那位末代人皇，若是不那么急著練就祖巫真身，凝聚金烏法相。
那么，鳴條之戰，即使最終會出現，也不會那么慘烈。
更不可能有著億兆凡人，前仆后繼，死不旋踵的沖向鳴條。
可惜，偏偏那位末代人皇，雄才大志，欲要遠邁父祖，甚至有著畢其功于一役的決心與覺悟。
他堅信著自己便是道統中興的君王。
也相信自己必然可以帶領臣民，沖破圣朝桎梏！
但，奇跡沒有出現。
他的所作所為，反而在事實上加速了因果的崩壞、孽障的堆積。
最終，人皇時代，在億兆凡人的詛咒和唾棄之中，邁向了最終的末日。
過去，三界之中包括白澤在內的準圣、金仙們，曾思考過無數次，人皇時代，為何落得那般下場？
也有過無數猜測。
但現在，白澤知道，或許，人皇時代的悲劇，有一部分是因為，那些在序校之中修的道法神通，但被人忽視的筑基、金丹、元嬰們！
而且，這個原因，恐怕諸圣們都已經清楚。
證據就是姬周道統，以仙種神裔治世，用禮法綱常為道！
闡教圣人，只是在有意的控制修士數量，隔離仙凡。
而截教圣人，也明白這個關竅。
華國自立國以來的種種舉措和安排，在白澤道心浮現。
‘天尊’座前的學生，要嘛去鄉郡為官，要么去學校為師，要么，在村中任職。
那妖族、水族、巫族、阿修羅等，更是都有著差使，都有著事情可以做。
從前白澤還以為，這是圣人慈悲。
如今看來，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截教圣人，在一開始就已經知道，此事不決，道統必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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