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全球穿越開始 第一〇七章 回家(二)
十天后,帝都西站。
隨著一輛體型修長,線條簡潔流暢的傳送列車抵站,密密麻麻的人群從中涌出,姜不苦也混在人流中走了出來,東張西望,一副沒見過大世面好奇寶寶的樣子。
自從洪都出發,這一路行來,他幾乎換乘了所有交通工具。
做得最多的是傳送列車,其次就是飛船,除此之外,還騎乘了多種飛禽馱獸,坐過有兩百多年歷史的老古董飛艇,還乘坐巨輪在一座面積近百萬平方公里的五光湖泊之上經過。
短短十天,自然不足以讓他領略現世的風采,但卻讓他徹底,其中所蘊藏的深邃浩瀚,遠非第二藍星可以比擬。
這十天旅程,是充實的,也是輕松的。
更讓他徹底“洗去”了從第二藍星沾染來的許多不合時宜,真正的,徹徹底底的回到了現世。
他正在車站廣場上好奇的向四周打量觀望,與記憶中幾百年前的某些場景做著對比,并從其中的異同之處去思考其背后的根由,可以說,這是一項只有他才能體會到的樂趣。
在廣場出口,同樣聚了很多人,他們都在向廣場內張望,尋找他們等待的目標,還有不少人手中高舉著提示牌,以方便大家在如此密集的人流中找到自己所對應的那一個。
他的目光饒有興趣的在這些提示牌上掃過,正要若無其事的繼續前行,忽然,他的腦袋循著剛才的軌跡逆著轉了回去,眼神也循著剛才的隨意掃視返了回去。
最后,他的目光鎖定在一張大大的提示牌上。
洪都姜平
這塊牌子被一個活潑靚麗的少女高高的舉著。
姜是一個大姓,以平為名更是非常大眾普通,以炎夏現在的人口規模,姓姜名平的沒有百億也有十億,哪怕是此時此刻另有一個姜平與自己同乘一車,一樣從洪都過來,也不是不可能。
但他卻看到了那少女身上亮的晃眼的生命靈光。
在這個廣場上,可以說幾乎所有人身上的生命靈光都不差,高天賦、高修為者比比皆是,雖然帝都從沒立起任何門檻,凡炎夏人皆可自由進出來去,可以帝都在現世炎夏、甚至整個藍星的地位,有那心氣、有那資格踏上這塊土地的,就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
但與這少女相比,他們卻都像是白熾燈下的螢火蟲,盡被映襯得黯淡無光。
但凡遇到這種打破常理的妖孽,所有人心中都會第一時間蹦出一個名字。
六一學院。
一個六一學院的女生正在等待一位從洪都過來的姜平。
再巧合也不可能有這么巧。
所以,心中雖然有些疑惑,但姜不苦還是邁步走了過去,來到少女身前、
在他向少女走去的時候,少女的目光就已經鎖定了他,瞳孔因驚喜而有明顯的變大,她主動跑了過來,恭敬執禮問候道:“姜前輩!”
她這稱呼讓姜不苦心中有很強的吐槽欲,我永遠十八歲,好吧!
面前這少女的情況在他眼中一目了然,骨齡十九歲多將近二十歲,修為三劫金丹境層次,若以修為論,自己確實該當一聲前輩。
心中轉著這些念頭,姜不苦面帶疑惑的問:“你是六一學院的學生?專門來接我的?”
“嗯,嗯,是的。”少女連連點頭。
姜不苦皺眉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從這里過來?在踏上這輛列車之前,我自己都不知道會以何種方式、選哪條路走這最后一段!”
少女道:“自從洪都那邊傳來前輩已接受邀請,即將過來的時候,校長就給我們這些一、二年級的女生安排了這個任務。
從那天開始,我們便做了分工,確保無論您從哪個方向、選擇何種方式過來,都能第一時間接到您。”
說到這里,她忽地想到了什么,將右手食指輕抵在耳朵上,在外界看來,她除了做了個手摸耳垂的動作外,仿佛什么都沒發生。
姜不苦卻清晰的看到,當她食指與耳垂相觸的剎那,一道道奇妙的波紋便從她身上擴散了出去。
那些波紋,被他輕易的還原成了聲音。
“姐妹們,收工了,收工了,姜前輩已經被我接到了!”
很快,一道道的波紋便又從遠方各處面前少女所在之地匯聚而來。
“雨薇,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是啊,拿出你的全套本事,一定要讓姜前輩感受一下什么叫賓至如歸!”
“那我們可就先回去了?”
那些波紋同樣被姜不苦還原成了一道道極具辨識度的聲音。
只是,怎么全都是女生呢?
單從聲音就能想見她們那不經意間散發出的活潑陽光、青春無敵的氣息。
這真是……
等等!
姜不苦忽然回過神來,一臉訝異的看向面前這少女,道:
“你們校長會安排人這么大費周章的蹲守我,實在有些出我意料之外,可怎又全都安排女生呢?”
少女聞言,像是意識到了什么,心中偷偷吐了吐舌頭,自己剛才和姐妹們的交流必然已經被姜前輩盡數看在眼里了,這讓她有些尷尬。
面對他這么犀利的一問,她只是擺手道:“這都是校長安排的。”
有問題您去問校長,我可不知道其中到底有沒有什么深意。
姜不苦沉默了一下,問:“你們校長怎么稱呼?”
“陳東東。”少女道。
“陳東東?”姜不苦輕聲念了一遍,回憶了一下,記憶中確實沒這號人物啊。
而且,這名字是不是起得太隨便了點?也不知道這人父母當時是怎么想的。
不過,當他心中多念了幾遍這個名字,又覺得還行,至少給人一種很順口、很親切的感覺。
他便放下了這件小事中所透出的古怪,向廣場外邁步,見少女還杵在那里,道:“走啊!”
“哦?好!”少女應了一聲,趕緊跟上。
走了一陣,見氣氛沉默,少女主動道:“您或許還不知道吧,我們這一任的陳校長是個女校長,也是第一位擔任六一學院校長的女性,也是我的偶像。”
“哦。”姜不苦應了一聲,也覺得這人非常了不起,凡是能夠打破某種無形規則之人,都有其非凡之處。
走了幾步,姜不苦這才發覺自己似乎有些不禮貌,人家女生主動與自己搭話,哦一聲就對付了似乎有點過于敷衍,便找話問道:“你怎么稱呼?”
“郝雨薇。”少女道。
兩人出了廣場,姜不苦左右張望,像是在玩什么找茬游戲,想要從這人流往來如梭之地找到什么抓眼的東西。
郝雨薇也好奇的四處看了看,問:“您在找什么?”
姜不苦道:“我在想你們那位校長還有沒有別的安排。”
郝雨薇噗嗤一聲笑道:“您想多了,陳校長就給我們做了這一個安排。”
“那咱們下一步去哪里有安排了嗎?”
“當然是直接去學校啊。”
“不帶我先去逛一遍帝都名勝嗎?”
“沒呢……不過,您若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也可以直接與我說,咱們現在就可以去,就算有我不熟悉的,我背后可還有一整個后援團呢,一定能讓您滿意。”
“那好,咱們走吧。”
“去哪?”
“六一學院啊。”
“啊?”
“要論名勝,這周邊還有比這更有名的嗎?在我還沒上學的時候耳朵就已被這個名字磨出繭子了。”
一番閑扯,姜不苦雖依然不知道那位陳東東校長這么安排背后的深意,但至少這一路閑扯下來,他的心態變得越來越輕松,心底那點本就不多的“初來乍到”的心態也逐漸消散。
當飛梭緩緩降落,停到一座看上去也并不是多么雄偉壯觀的大門前,看著眼前這與其盛名嚴重不符的普通大門,他既不感覺激動,也沒有什么緊張,就像是回家一樣,感覺只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
郝雨薇收了飛梭,來到姜不苦身前,見他呆呆地站在大門口,抬頭大量,止步不前的模樣,這種做態在六一學院門口是非常常見的,幾乎所有修行人第一次站在這里,心中都會有一種朝圣的心態,她自己就親見過不少,就連她自己,也曾如此駐足流連過!
見姜不苦如此踟躇,她心中反而覺得高興。
過了一會兒,她才上前道:“姜前輩,我帶您四處參觀一下吧?”
姜不苦沒有理她,依然站在那里,抬頭看著什么。
有那么一瞬間,郝雨薇有一種錯覺,面前這位也就長相老成著急了點,真實年齡和自己相差無幾的“姜前輩”就像是一個受盡風雨剝蝕的老人,仿佛站立在時間凝固之中的雕塑。
她搖了搖頭,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他正盯著大門上“六一學院”這四個大字上。
她介紹道:
“這是學院的第一人校長親筆題寫的,說起來還有一個趣事呢。
現在有很多人研究咱們學校的名字取得多么多么的好,因為直到現在,‘六一’都是與兒童綁定在一起的,這寓意著永遠年輕、活力和無限的可能性,無限的創造力,不被窠臼陳規所束縛……就這一個名字就能堆出一屋子的學術論文出來。
可實際上,真正的原因不過是那年的六月一日是咱們學校正式開校的時候罷了。
若是開校時間是六月二日,咱們學校就不會叫六一學院,而是六二學院了。”
“歐老校長?”
她正說著,忽然聽到身旁傳來姜前輩的聲音,莫名的,她居然從這短短四字中聽出了一種沙啞更咽之感。
扭頭看去,看見的是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睛。
“或許是錯覺吧。”她心中如是道。
嘴上道:“您也知道歐自遠老校長啊?他是咱們學校唯一一個沒有絲毫修為,卻最是受人敬重緬懷的老校長呢。”
“嗯。”
姜不苦輕輕應了一聲。
他當然也是記得歐自遠老校長的,在他的記憶中,有關老校長的記憶不過才過去十幾年不到二十年而已。
在“穿越重生”之前,他可是帝都大學的學生,雖然看到老校長的時間不多,但每年總還是有那么幾次機會的,在開學閱兵典禮上,新生歡迎晚會上,一些重要的講座、公開課上。
以他現在的修為,這些多年前的記憶隨著他念有所動,立即變得鮮活無比。
可恰是如此,記憶中的畫面越鮮活,這大門題字所受三百年風雨剝蝕、歲月變遷就尤能讓人體悟其長度。
那一霎,他的情緒止不住便有些更咽。
而聽到郝雨薇講述有關校名誕生那段趣事時,莫名的,他的腦海中便浮現了一些畫面,仿佛真看到了歐老校長站在高臺上宣布將學校命名為“六一學院”的那個瞬間,而他本人,仿佛便置身在人群中,與其他師生一起,聽他宣布“六一學院”的誕生。
又駐足站了一會兒,姜不苦邁步便往里面走。
郝雨薇趕緊跟上,將剛才那話又說了一遍:“我帶您四處參觀一下吧?”
姜不苦自顧自往前走著,擺擺手道:“不用,我自己隨便走走。”
見他頭也不回,隨便選了一個方向便自顧自走去,郝雨薇嘴巴無聲的鼓了幾下,輕輕跺了下腳,只得不遠不近的在他身后跟著。
她們一群小姐妹,可沒有一個是蠢笨的,對于陳校長的安排,她們自認為都有一個心照不宣的答案。
只要不是心理問題,但凡是踏上修行路的,就沒有不漂亮的,修為到了金丹層次,那“天生麗質”就可以直接改成“自生麗質”——自己說了就算!
更何況雙十年華,青春無敵。
她們從不諱言自己的魅力。
而姜平,毫無疑問是新歷以來,最大的一顆“滄海遺珠”。
他所創造的呼吸法對整個炎夏修行體系,帶來了深刻的、觸及根本的改變。真要說其在修行史上地位,也就陳中夏、李未晞二人可以與之并列。
而他卻不是六一學院出身。
在她們想來,陳校長讓她們這群青春無敵的小妖精出馬,沒有明說的理由便是:“給我把他拿下!”
之前倒還好,兩人有說有笑,可自從進入學校,“老前輩”好似真就一點點成了真·老前輩!
不僅將她這個官方指定導游完全扔到了一邊,看著他一步步向前走去,不僅沒有一點進入修行圣地的膽怯生疏,反而越來越信步從容,步履之間,就差沒把“這是我的地盤”幾個字貼在腦門上了。
這哪像是初來乍到,分明就是回家啊!
踩著腳下道路,越往前走,姜不苦越覺熟悉,心態也越發坦然。
他已經拋開了其他雜念,就循著這感覺向前而去。
忽然,他感覺手背傳來一陣溫熱之感,與之同時,仿佛細密倒刺在手背上刷過的感覺也傳入心間。
麻酥酥的。
想笑。
他本能的把手讓到了一邊,扭頭看去,卻見一條黃白間雜的土狗正湊在他身邊,舔他手背,見他手背躲開,居然還主動追著手背舔了過去。
真·舔狗。
此情此景,姜不苦沒去想為何一條土狗能夠無聲無息溜到自己身邊來舔自己,他既有些嫌惡、卻有著更多喜悅和開心,他笑出了聲,一腳踢了過去,罵道:“死狗,滾遠點!”
他這隨意一腳,元嬰修士能被直接踹爆,可被他一腳踹在前肢肩胛附近的土狗卻只是飛出去幾米,四肢穩穩著地,汪汪汪叫了幾聲,不是痛苦,而是開心,一著地便又向他竄了過來,又要撲上來,見他作勢又要踢,便圍著他打轉,一邊嗚嗚汪汪的亂叫,一邊尾巴亂搖。
這么殷勤的做態,沉浸在莫名情緒中的姜不苦都被他感動了,伸手在它頭上揉了揉。
被他伸手按在頭上,土狗雙目緊閉,前肢微微下伏,亂搖的尾巴停止了晃動,一副巴適慘了的神態。
姜不苦這才抬頭看去,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石砌廣場上,就在自己正前方,便矗立著一座古樸大殿。
典藏閣。
看著此地,姜不苦笑了。
信步走了上去。
那條土狗則搖著尾巴跟在他身后,時而左,時而右,時而跟在他身后不知在嗅著什么,忽地又一下竄到前面去,充滿無窮精力的樣子,不來擾他,卻也始終不離他左右。
走到大殿門口,正要進去,姜不苦卻忽地頓住了腳步,向左側走去,沒什么特別的玄乎感應,他就是覺得這么邁步出去很舒服,很自然。
于是,本來筆直向典藏閣走過去的他,在殿門口又拐了個九十度的彎,向旁邊走去。
循著那種舒服自然的感覺,行走的姜不苦又調整了兩次路線,然后,他來到了一個臺階之前。
這個臺階,向貓咪蔥蘢的山上延伸而去。
姜不苦仰頭打量了一下,便拾階而上。
看到“姜前輩”一腳將那條傻狗踹飛數米,郝雨薇就已經徹底傻眼了。
剛入校的她向學姐請教一些規矩,學姐告訴了她很多“禁忌事項”,比如不能在哪位老師面前提到哪個名字,在去上什么課之前不能吃口氣過重的實物之類,這都是往屆前輩用血淚換來的教訓。
而在這禁忌事項的第二條,便是那條在典藏閣周邊浪蕩的土狗千萬別去惹,千萬千萬千萬!
其他禁忌事項都會明確列明觸犯的后果,只有這一個,沒有任何明確提示,只有反復三遍的“千萬”仿佛在傳遞什么。
可現在,她看到了什么,那條土狗居然被踹飛了!
她還沒緩過神來呢,禁忌事項第一條也被破了。
看著姜前輩拾階而上,往山上而去,她終于高聲提醒道:“山上不能去!”
可拾階而上的身影沒有受到絲毫影響,步履不停,節奏不變的向山上而去。
而那條土狗也跟在他身邊往山上行去。
然后,他這才驚愕的發現,自己正被一個無形罩子扣著,她的聲音根本就沒有傳出去,她高喊而出的聲音變成了來回往復的回音,在她耳邊震蕩不歇。
“看著就行,別吭聲。”一個聲音在耳旁響起。
她扭頭看去,就見身旁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多了個一頭齊肩短發、颯爽干練的女性。
正是校長陳東東。
這可是她的偶像,這么近距離的與她站在一起,郝雨薇感覺如山一般的壓力摁在肩頭,結巴道:
“校……校長!”
陳東東點了點頭,眼神卻一直關注著那拾階而上的身影。
見那身影消失在視線中,藏在無形氣罩中的她居然裹著郝雨薇一起,來到臺階前,順著臺階一點點往山上而去。
被提溜著被動跟隨的郝雨薇瞪大了眼睛,看著旁邊這躡手躡腳仿佛做賊一般的身影,心中塑造的完美偶像形象直接破碎。
姜不苦順著臺階一路往上。
最后,道路盡頭,他看到了一座小院。
他信步來到院門前,一道門扉很雖然的攔在了前面。
姜不苦正猶豫著,要不要伸手去推,那圍著他亂竄的土狗已經先他一步,直接用頭頂開了院門,一個縱躍就竄了進去,然后,在滿院撒歡,這里撲叢野花、那里追一只蝴蝶。
除了一些隨意開放的野草野花,還有幾株很有年代的靈茶樹,從其生長狀態來看,必是有人定期維護打理采摘的,不然,若任其肆意生長,絕對已經變成另一個模樣。
緊鄰小院的茶室,一些隨意擺放的桌椅,都非常干凈,好像這里的主人上一刻才離開,很快就要回來。
站在院中的姜不苦,已經拋開了所有的疑惑和猜測,只是循著那種感覺,直接邁步穿過了小院,進入屋中。
穿過茶室,很自然的,他的腳步停在了一間修煉靜室門外。
這一次,他沒有遲疑,直接伸手推開了房門,就像是推開自家的臥室。
屋中,一道身影盤膝坐在床榻之上。
姜不苦看到了自己。
不是姜平,不是姜泰,而是姜不苦,老年版的。
須發皆白,鶴發童顏。
那個老年版的自己,雖然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卻蘊藏著充沛的生機,閉目盤膝,仿佛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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