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九章 神不可直視

神的手段畢竟不是普通人類能揣摩，哪怕是封印了神火，也不知道究竟有些什么普通人無法理解的能力。

所以，與其自己觸雷，不如讓敵人先去試試，也好削弱敵人的實力。

公爵府的那些家伙，還以為那位特蕾莎公主是普通的“邪靈入侵”。

蘇倫正在和佩斯托婭的交談，塞雷婭的送的那戒指一帶上，就聽到了遠處傳來了一聲尖嘯。

似乎某個存在想操控佩斯托婭摘掉戒指，但佩斯托婭滿臉掙扎，似乎是拼著自己意志卻強烈抗拒著。

這是她母親送給她的東西。

而且，那戒指似乎也摘不下來。

沒來得及多掙扎，佩斯托婭的身影突然就消失了。

看上去是回歸了那特蕾莎公主的寄體中。

蘇倫聽著遠處傳來的動靜，目光看了過去。

思慮了一瞬，也快速跟了過去。

有鏡先生的鏡像術式，暫時用不擔心生命安全。

他想去看看戰況，

也想去碰碰運氣。

畢竟，那位特蕾莎公主身邊的可是有好多四階，還有一位五階侍衛。

萬一撿漏弄到幾具尸體，剝離到一些靈魂碎片呢？

蘇倫現在的精神力已經不弱，對精神力波動很敏感。

感受到那股讓人毛骨悚然的威壓降臨，他就知道是那位神露臉了。

公爵府的那支“驅魔隊”本事似乎還不錯，竟然直接逼的那墮落天使的靈魂現身。

蘇倫也不知道鏡先生之前做了些什么，但看上去，已經成功讓那邊先打了起來。

他小心翼翼地靠了過去，隔了大概一公里的樣子的，找了結實的掩體躲了起來。

蘇倫沒忘記的鏡先生的告誡，他閉上了右眼，僅僅是用有全知之瞳的左眼觀看戰局。

他現在也知道了這天賦還有一個過濾保護的功能，能避免讓他看到一些不能看的東西。

凡人不可直視神。

這是當年艾薩克與那位墮落天使大戰后，留給后人的警告。

看得出來，公爵府來的驅魔團也是有備而來。

蘇倫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著幾百人圍著特蕾莎，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但真正能靠近那位特蕾莎公主百米之內的，也就二十人，這都是三階以上高手。

為首那個穿著白色法袍的紅色大胡子老頭正拿著一個在綻放刺眼銀色光輝的十字架，看上去就是驅魔師。

蘇倫瞥了一眼他腳下的七芒星，也看出了這家伙也是個五階職業者。

再鑒定一看，這老頭手中的圣騎士的驅魔十字架居然是一件封禁物級別的寶物。

十字架的銀色光輝照耀在了那位特蕾莎公主的身上，冒出一縷縷黑氣。

像是光明驅散黑暗，正常人沒覺得這銀色光輝如何，但那位公主卻滿臉猙獰，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嘴里發出著刺耳的尖嘯。

更恐怖的是她身體上黑氣蒸騰，圣光照耀，像是要被烤糊了。

特蕾莎仿承受著圣光灼燒，渾身顫動著，喉嚨里痛苦嘶吼道：“愚蠢的人類！你們這是再褻瀆一位偉大的神靈！”

別人都拿十字架懟臉上了，那墮落天使也知道自己藏不下去，沒隱瞞。

但聽著這話，公爵府那些人完全不為所動。

那紅胡子驅魔師甚至還朝著十字架噴了一口老血，圣光強度又陡然暴漲了一大截。

“特蕾莎”的話，沒人當回事兒，邪靈在這個世界并不罕見。

那些某些特殊原因形成的靈體，動不動就把自己吹噓成神，以此蠱惑人心，驅魔師們早就見慣不怪。

實際上，就是高級一點的精神體罷了。

他們以為自家公主這情況，差不多就是這情況。

但蘇倫知道，這些家伙要倒大霉了。

畢竟，這位曾經可是貨真價實的神階！

公爵府那些人拖這么久，就是為了等這封禁物十字架來，萬無一失。

這東西確實也很好用，能驅離人體內的異常靈體。

畢竟失去了神火和身體的墮落天使，終究不是神階。

這十字架神圣屬性，又正好對黑暗系生物傷害巨大。

圣光沒照多久，特蕾莎身上的黑氣就緩緩凝聚出了一個邪靈虛影。

但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那“邪靈”虛影不僅僅是人形，后背長有一對展翼數米的漆黑羽翼。

這翅膀一出，一股邪惡卻威嚴的氣息陡然降臨。

再一看那形象，竟然和神話傳說中的墮落天使一模一樣。

旁人不明所以，無不面露震驚。

不遠處的蘇倫看著，心理呢喃了一句：“原來這就是那個墮落天使...”

那紅胡子驅魔師有十足的驅魔經驗，一聲暴喝，“這是邪靈的幻術，守住心神，不要被它蠱惑！”

他的六個弟子也配合默契，成六芒星站位，手中束縛住“特蕾莎”的繩索也繃的直直的，根本不給掙脫的機會。

就這時候，手持十字架的老頭猛一跺腳，腳下七芒星陣法白光大盛，他身后突然亮起了一道神圣的光門，顯然是開大招了。

而這時他又掏出了一個水晶玻璃瓶，然后朝著“特蕾莎”把水潑了過去。

那圣水潑在墮落天使的虛影上，像是硫酸一樣，嘩啦直冒煙。

看著架勢，是打算直接把這“邪靈”給超度了。

“啊...卑賤的人類，你們成功惹怒了我！”

“特蕾莎”的聲音變得無比恐怖，除了憤怒，還有那鋪天蓋地的殺意。

如果是普通的邪靈，此刻即便沒被燒死，也該被驅離了。

可惜，這位是一尊真神。

對各種法則的理解，根本不是眼前這些人能理解的。

剛才被偷襲了個措手不及，被那十字架圣物照的脫不開身，現在，緩過來了！

眼見著的靈魂要被驅離出特蕾莎的身體，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匪夷所思的動作。

只見右手手腕上突然騰起了一團黑火，那根束縛手腕的銀繩突然就變成了漆黑之色。那漆黑之色從手腕處還在急速漫延，快速朝著兩個拉著繩索的驅魔師而去。

“不好，是元素竊取！”

見狀，那紅胡子臉色猛變：“該死，它怎么可能強行逆轉縛靈繩索的神圣之力？！”

遠處的蘇倫看著倒沒多意外。

這“元素竊取”之前蘇倫見過一次，就是上次黑先生他們圍殺那個五階職業者。

黑先生就用這么一手術式，以四階之力，瓦解了一個五階術式。

想要用這術式，需要對法則有極其深入的理解。

那煉金物縛靈繩索蘊含的固化符文品階是六階，能直接將這種穩定符文產生的神圣力量逆轉成黑暗力量，這至少得七八階的理解。

旁人不行，可偏偏這位就行！

紅胡子驅魔師想要再做些什么，可就這時候，一切都晚了！

“特蕾莎”突然掙脫了右手，毫不猶豫地朝著自己的胸口一抓探入，頓時鮮血迸射而出。

自殺了？

遠處的蘇倫看著也有點蒙圈，這舉動，看著有些讓人摸不到頭腦。

這一刻，所有人都明顯一愣。

他們是來救人的，現在邪靈操控自家公主自殺了，這什么情況？

而更驚悚的還在后面的！

“特蕾莎”竟然直接將自己的心臟給掏了出來，然后毫不猶豫地一捏。

“嘭”的一聲，就像是捏破了一個血漿袋，鮮血飆射得滿身都是。

這下，那位原本尊貴優雅的公主，就變成了一個恐怖的血人。

驅魔？

你們再驅啊！

靈魂還在，這特蕾莎還死不了。

一旦驅離了，沒了心臟的特蕾莎，必死無疑。

這一下，所有人都看明白了，這位邪靈為什么這么做了。

不遠處的蘇倫，看著這手段也嘖嘖稱奇：“神居然能脫離心臟活著？”

他腦子里立刻想到了之前杰拉德筆記中看到的一些研究報告。

那家伙也研究過這個課題：要是心臟這種要害被擊碎了，該如何活命。

筆記里的方案是，不需要心臟的泵血能力，那用其它外力創造血液循環。

但那還是試驗理論階段，沒想眼前居然就看到活著的例子。

蘇倫仔細觀察看著眼前心口有個血洞的“特蕾莎”身體的變化。

收割了杰拉德的記憶，蘇倫現在對人體解剖學研究已經有了很深的造詣。

他看著身體的微弱脈動跡象，立刻猜測道：“好像是利用肌肉組織鼓動和暗靈力制造了別的體循環...嘶杰拉德的猜想，看上去還真行得通啊。”

蘇倫一個旁觀者的倒是看得輕松，可公爵府那些人就一下子懵了，一個個嚇得臉色慘白。

他們怎么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一個準備的幾乎萬無一失的“驅靈”行動，竟然讓公主殿下受重創了？

要是這位死了，公爵大人絕對不會放過他們這些當護衛的。

可事已至此，唯有死戰！

不說一定能救回公主，至少也要干掉那“邪靈”。

那個穿著軍裝的白面男子果斷下令道：“動手，先把人擒下來！”

可惜，“特蕾莎”抓破自己的心臟可不僅僅是為了讓驅魔師忌憚。

大量的血液涌出，在手中快速凝聚成了一柄紅色利刃。

刀刃完全是由紅芒聚成，猩紅雷光閃爍，像是捏著的是一柄雷電。

這墮落天使用的可不是煉金術，也沒出現煉金陣。

但蘇倫卻敏銳地看到了頭發中突然出現了一些白發，心中猜測：“看來是用了某種祭獻壽命凝聚的秘法。”

那特蕾莎公主的身體據說只有二階，還是太弱了。

就這眨眼的功夫，雙方就大戰在了一起。

蘇倫之前也和老師塞雷婭的交談中了解了一些深淵位面的情況。

那是一個生存環境無比惡劣的位面。

這地窟中的惡劣生存環境，就是那里的一個縮影。

能在深淵中活下來的，都是同類中的佼佼者。

這位從深淵里的墮落天使，自然不差。

僅僅是看，這位“特蕾莎”的戰斗水準就讓蘇倫這個“格斗大師”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不僅是戰斗經驗無可挑剔，手中的那柄紅色雷霆短刀更是詭異，觸碰之下雷光炸起，普通兵器和機械裝備，像是切軟泥一般，輕松就切割了進去。即便是被格擋，那赤紅的雷電又會完全化作雷元素，殺人一個措手不及。

一階、二階職業者一刀就砍死了，三階能過上幾招，只有有“元素屏障”護體的四階職業者，聯手之下才才在雷刀下勉強有能保命的機會。

之前公爵府這些人還想著的是要擒下那“邪靈”，可這一戰，才發現，他們太天真了。

隱隱地，所有人都意識到之前這邪靈說是神靈的話來，好像不太對勁...

不過，打都打了，他們也沒有后路可退。

作為拉斐爾公爵府的私兵，他們所有人加一起的性命，都抵不過那位特蕾莎小姐。

唯有死戰！

高階職業者的戰斗何其恐怖？

一時間，各種高階術式在遺跡里狂轟濫炸，像是轟炸機密集投彈般，戰斗的沖擊波一浪高于一浪。

那些存在了千年的堅固建筑，動輒變成齏粉，殘肢斷臂漫天亂飛，真正的血流成河....

“這戰力當真離譜啊...”

遠處，蘇倫看得滿眼凝重。

即便是用了折壽秘法，這“特蕾莎”也如鏡先生預料那般，才堪堪有四階職業者的水平。

可看著這硬扛著兩個五階，還有十多個四階，幾十個二三階職業者戰斗的畫面...

誰敢相信這還是四階？

公爵府的那些人裝備可不差，可以說的是精銳中的頂級精銳。比之前那什么奧利弗、克拉克家族的人強了好幾個層次。

各種古代遺物，煉金物，詛咒物，卷軸...像是不要錢一樣拋了出來。

仿佛聽到了“嘩啦啦”的砸錢聲...

看得蘇倫大開眼界。

果然，這個貴族集權的世界，作為最富有的那一小撮人，拉斐爾公爵府的底蘊恐怖如斯！

可即便鈔能力開路，公爵府一行人的傷亡仍然再不斷增加。

滿地尸體，一團團“灰霧”像是在向蘇倫招手，看得人極其眼饞。

這可是公爵府的親衛，能入選的無不是萬里挑一。

他們的靈魂靈魂質量可想而知？

這些知識都要是收割了，估摸著至少又能省下十年八年的知識累積了...

可是眼饞歸眼饞，他卻不敢有半點異動。

現在戰場核心已經變成了絞肉場，三階職業者都任何把握沒保命，二階職業者去了頃刻就有性命之危。

蘇倫雖然手段比普通二階強一點，但也狂妄到覺得他能去浪一波。

“還有兩個五階，這么多四階...”

他心中默默念叨著，安慰自己，那些三階以上的職業者靈魂碎片，才是真正好東西。

也祈禱著，但愿鏡先生他們來的時候，那些灰霧碎片還沒完全消散。

雖然戰斗是一片倒的局面，四階都被斬殺了好幾個。

可漸漸的，蘇倫也發現了情況有些異常。

人類身體的壽命是有限的，也就意味著“特蕾莎”的秘法必定有時限，也不可能多次使用。

而這一點，也直接在戰斗中表現出來了。

打著打著，“特蕾莎”的頭發變成滿頭銀發。

公爵府的那些人顯然也發現了這點。

他們逼的越緊，特蕾莎就死得越快。

真要那特蕾莎公主耗盡壽命死掉，再戰斗都沒有意義。

可想生擒下來，又辦不到。

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就是這束手束腳的想法，讓“特蕾莎”抓住了機會，又連殺幾人。連兩個五階，在那詭異莫測的雷刀下，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

看上去，這是一個兩敗俱傷的結局。

就看是“特蕾莎”先耗盡生命，還是公爵府一方的人先被殺光。

可誰也沒留意到，那“特蕾莎”殺人，幾乎每一次都是在某些特殊節點上，尸體的位置，仿佛和某種陣法契合。

隨著時間推移，戰斗中死去的那些人血液竟然悄然被地面吸收。

蘇倫遠遠旁觀，全知之眼將眼前一切收入眼底。

很快，他也發現了空氣中那血氣流動的異樣，鑒定出來，竟然是一種正在凝聚的禁忌術式，心道：“在啟用某種禁術？”

不是超階的描述，而是“禁忌”，也就是...神術？

發現這點，蘇倫倒也沒任何奇怪。

作為一個神階強者，沒有點手段自然是不可能的。

何況他也覺得，這位“特蕾莎”肯定也猜到了什么。

真要被這些人纏著竭力應付了，后面才更糟糕。

那墮落天使忌憚的是這些家伙？

從始至終，忌憚的都是一千年前擊敗的艾薩克爵士！

雖然鏡先生他們還沒露臉，可一些蛛絲馬跡已經表明，有一場針對的陰謀正在收網。

換做蘇倫自己，也早就心生警覺了。

蘇倫猜測那“特蕾莎”啟動那個神術，需要祭獻

果不然，就就這時候，數百米高的天空中突然風起云涌。

遺跡里的濃郁霧氣在天空中匯聚成了漩渦黑云。

漩渦越卷越大，中心凝聚成了一個直徑數十米的黑洞。

就是這異常動靜，讓地面上那些兒正在惡戰的公爵府侍衛紛紛停手，余光瞥向了天空。

這動靜實在太夸張了，根本不是什么五階、六階煉金術式能弄出的動靜。

他們還全然不知，自己到底面對了一個什么樣的存在。

黑洞緩緩裂開了一條縫隙，竟然讓然看到了一顆散發這詭異幽光的瞳孔，那赫然是一顆巨大的眼睛！

就是這顆巨大眼眸睜開的一瞬間，一股讓人頂禮膜拜的敬畏感，從所有人心底涌了出來...

像是神靈凝望人間，

一切，

皆為螻蟻。

看到那顆巨眼的人，紛紛跪拜了下去。

哪怕是兩個五階職業者，也瞬間跪拜了下去，毫無抵抗之力。

臉上只有虔誠和狂熱。

再一看，這些人竟然齊齊揮刀，自戕當場！

他們的血液和能量，完全融入了地面的。

公爵府這一行人，僅僅是看了一眼，就盡數斃命了。

而這時候，吸收完陣法的力量，特蕾莎身后緩緩凝聚出了一對實體的漆黑羽翼，氣勢高的讓人已然無法直視。

“低階生物的力量還真是弱小啊...”

來自深淵的低語回蕩在耳邊，仿佛有某種魔力。

蘇倫感受到了那詭異的感覺，他的左眼立刻鑒定出了？？？的字樣，也自動屏蔽了那股會讓他心神失守的禁忌力量。

他瞬間明白了：“神不可直視...原來是這樣！”

蘇倫知道自己被發現了。

就這時候，那“特蕾莎”突然就看了過來。

就是一個眼神，蘇倫瞬間暴斃當場。

不過，卻沒看到血光炸裂。

像是被摔碎的鏡面，他的身體就潰散成了點點光芒。

可就是看著這情況，那位“特蕾莎”剛才還一臉自得，轉眼猛然色變！

顯然，認出了這“鏡像能力”的來頭！

而就是天空中這巨眼形成的時候，遠處，那座塔樓里。

鏡先生雖然沒親臨戰場，卻也感知到了那股讓人心生頂禮膜拜的力量，也清楚知道到底是什么。

畢竟，她這是這個位面，唯一見過真正“神”的人！

她心中里呢喃道：“信仰之力...終于用這招了么。沒了神火，僅存的一點信仰之力用掉，看樣子是準備逃回深淵了啊。”

念頭一起，她整個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塔樓中。

機械煉金術士 第二零九章 神不可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