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一種可能——”
沈棠聽到即墨秋這話就知道這里有坑。
“我只是失憶,我又不是失智。”
在智商沒有被迫歸零甚至直奔負數的情況下,沈棠覺得自己應該能看穿陰謀算計。她同情祂飽受熊孩子禍害之苦,但不代表對方給自己挖坑,她就會乖乖往里面跳啊,是吧?
即墨秋的表情又發生微妙的變化。
沈棠問他:“對方又說什么?”
即墨秋:“請君入甕。”
沈棠:“???”
即墨秋:“挾天子以令諸侯。”
通俗翻譯一下,沈棠可以不跳坑,但祂也不會輕易放開熊孩子群體中的特殊目標。對祂來說,祂確實有些舍不得這些小跳蚤,可小跳蚤作死精神又很好讓祂忍痛做出了割舍。
沈棠煩躁抓頭發,公西仇在一旁聽得有些不爽,不在乎道:“現在反悔會怎么樣?”
即墨秋:“圣人一諾,九霄皆輕。”
反悔的代價更大。
凡人不可輕易向他人,特別是神靈許諾,神靈也不可輕易向天道許諾。億億萬萬大小世界自誕生之日,便有不同規則跟隨,二者像是一體的兩面,無法割舍。普通生靈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但諸如殿下這樣的生靈是可以的,并且受到嚴格約束。言出法隨,祂們的許諾不是一句空談,而是建立因果、契約。殿下從開口那一刻開始,這份契約就生效了。
“…可我失憶,這也算數?”
好家伙,若有人刻意哄騙她下承諾…
別說私房錢了,她一條苦茶子都留不住!
沈棠忍不住抱頭回憶自己這些年經歷,似乎、好像、還真符合即墨秋說的。只要是沈棠許諾出去的,不管是氣運還是錢,不多不少都會扣光光。典型例子就是永固關一戰,她當時口出什么豪言來著?她說跟帳下僚屬、治下庶民性命相比,別說五千兩黃金,五萬兩她也砸得起。好家伙,后來不多不少還真扣了她五萬金。她當時心疼,但又勸自己想開。
雖然錢沒了,但人還在啊。
類似的破財操作在荀貞身上不止一次。
除了荀貞這個敗家子,還有康季壽。
“…就是說,要是我當時不主動做承諾,最后花出去的錢未必有這么多。”奈何她撒錢撒得過于豪爽,于是老天爺就非常痛快答應她的宏愿,讓她享受豪擲五萬金的滋味?
土豪愿意散財裝逼,哪個老板會不應?
恨不得土豪天天撒錢呢。
即墨秋什么都沒說,但他脖頸間禁錮泛起的危險光芒又似乎將什么都說了。沈棠面無表情捏扁銅制茶杯,皮笑肉不笑沖天空豎起中指:“看到了?狗東西,給你娘我等著!”
沈棠問了個很重要的問題。
“大祭司,我以前能打不?”
要是打得過就直接擇日不如撞日,仇恨不留著過夜,有仇當場報。要打不過再說,三萬年河東,三萬年河西,不信找不到找場子的機會。沈棠在內心將此事狠狠記上備忘錄。
即墨秋:“在前十。”
沈棠:“…”
即墨秋是懂說話藝術的,整個榜單也就十個人,怎么排不都在前十?就在沈棠擔心自己真的很菜的時候,即墨秋小聲補充一句:“只要不是挑天道老爺,報仇應該是夠的。”
跟殿下有仇的也就那三位了。
除了三殿下,其他兩位都不咋善戰。
“不能挑狗東西?”
沈棠這話聽著有無限遺憾。
其實她對即墨秋口中的“天道老爺”更感興趣,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有種說不出的暴躁沖動,恨不得將對方狗頭打歪了。能讓失憶的她都有這般反應,可想而知之前結仇多深。
“應該不能的。”
“理由?你就這般篤定了?”
即墨秋給出的理由非常有說服力:“要是可以的話,這好事應該是輪不到殿下的。”
對天道老爺有意見,且積怨深到想要祂徹底閉嘴的人,可不止一個殿下:“想要天道老爺好看的人,應該能塞滿還未碎裂分化前的上古界。只可惜萬萬年來沒誰成功過…”
沈棠嘖了一聲:“可惜了。”
瞧出殿下心情不愉,即墨秋偷偷透露一個保真的瓜:“嚴格說來,其實也有勇士。”
“誰?哪位壯漢哥哥/健婦姐姐?”
即墨秋:“…”
其實他想說是天道老爺家的耀祖。
靠著智障操作痛擊天道,還不止一次。
奈何無法說出口。
沈棠猜測:“祂…很厲害?”
剛問完就被旱雷警告。
沈棠:“…”
這個打雷警告,多少有點破防后的跳腳?
“不提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存在。祂的事情,我以后自會知道,如今知道再多奈何祂不得不說,還自討煩惱。”沈棠撇嘴哂笑,“既然大祭司都說‘圣人一諾,九霄皆輕’,再加上我也投鼠忌器,因果成立就成立…事已至此,還能將時間撥回去不成?”
她現在也沒這個本事。
腳下這顆球愿意再給一次機會,1818黃金球調解成功,這本身也是沈棠求來的,沒什么好后悔的(主要也是她現在后悔不了)。祂愿意回心轉意,眼下只要找到那口棺材,再準備足夠多的氣運就行了。沈棠揉了揉眉頭,她發現這兩個問題比哄球回心轉意還難。
沈棠抱怨:“棺材這事先不提,為什么要這么多氣運?這玩意兒是什么硬通貨嗎?”
補個四極之柱要用它。
國家風調雨順也要用它。
沈棠懷疑要不是這玩意兒很有用,估計她身邊都不會有荀貞康時這么多坑貨了。這些坑貨說不定是冥冥中被指引過來,專門坑她的。
為的就是將她賬戶上的功德氣運都坑光。
即墨秋:“自然是重要的。”
大小世界演化生命,自我進化成長的基石啊。腳下這顆球為何能對人族一忍再忍?除了天道規則中的一線生機、祂對人族投注數百萬年的心血之外,很大一個原因就是祂用大量氣運一點點繁衍出了作為人族的生命,而生命又與氣運是陰陽兩面,二者能生生不息。
反正不可能是被跳蚤鬧出感情。
人族繁榮昌盛反饋祂綿綿不絕氣運,祂以氣運為自身成長養料完成下一步進化成長。
“若將億億萬萬大小世界比喻為一棵樹上的果子跟樹葉,有些果子飽滿多汁,有些果子干癟酸澀,有些樹葉青蔥欲滴,有些枯黃將脫。誰都想汲取更多營養,這種競爭從世界誕生之初,從枝葉萌芽、枝頭掛果那一刻就存在了。好比一個群體,也存在著競爭…”
此間世界的生命不止一個人族。
但不到萬不得已,祂不會選擇壯士扼腕。
“人族的重要性是相對的。恰如精心飼養的花,能救則救,不能救就當機立斷剪掉,將更多養料集中提供給其他枝丫。”即墨秋只能說氣運功德對祂這些存在而言,很重要。
殿下勸說祂回心轉意,相當于由殿下提供讓已經泛黃枝丫重新恢復生機所需的養料,祂不答應的可能性不大。不過,答應這么痛快還是有些奇怪,仿佛晚一秒答應就血虧了。
沈棠:“…我虧大了。”
即墨秋是不是說過她身負近兩百億功德?
沈棠想到這里,腦仁兒都開始疼了:“…我擔心自己會看到倒欠兩百億功德。”
這個預兆格外強烈。
這才叫真正的破產吧???
即墨秋道:“圣人一諾…”
“我沒有下承諾!”
她只是說了自己的擔心而已,怎算承諾?
即墨秋道:“也是有應驗概率的。”
有句話說得好,越怕什么越來什么。
重點不在于許諾什么,而是她言出法隨說什么。看著為功德氣運發愁的沈棠,即墨秋腦中浮現一個不太應景的念頭——他似乎有些明白當年的殿下為何動輒十幾年不發一語。
沈棠:“…”
她從未感覺自己的殺心這么重,笑容也扭曲:“誰讓我賬戶赤字,我就要誰的命!”
不是說言出法隨?
這句話也隨上!
沈棠深呼吸,調整自己的血壓,免得當場腦血管爆裂暴斃了。她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祈元良那個小身板想想。不想到這些還好,一想到祈善他們,沈棠有天大火氣也忍了。
公西仇:“所以…直接透支了?”
四柱缺的氣運直接從瑪瑪本體賬戶透支?
沈棠皮笑肉不笑地道:“我算是明白為何是渡殺劫…我現在確實很想開殺戒!”
早些年不懂事,她還以為殺劫就是戰場殺敵,殺夠數目,所謂的渡劫就成了。如今看來,殺機的精髓不是她以為的內容,要殺的目標也不是戰場敵人,而是坑她賬戶的賊子!
即墨秋道:“其實,還有其他辦法。”
“其他辦法?誰還有這么多氣運?”除了十幾年如一日走霉運的瑪瑪就沒冤大頭了。
即墨秋提醒道:“封神榜。”
公西仇不解:“它?”
沈棠也看了過來,宛若看著救星。
“暫且不論這些上榜真靈生前是好是壞,他們在紅塵的身份不是王侯便是將相,所負氣運跟普通人自然不同。若非本身就有一定氣運護持,如此多業力早讓他們萬劫不復。”
這筆欠債讓他們湊一湊還著吧。
死后真靈上榜亟待封神,這么一口大蛋糕哪里是不付出代價就能啃上的?總要付出對等的代價才行。即墨秋提議道:“其實,我這里也有一個辦法,直接用他們真靈去補。”
沈棠:“???”
公西仇:“???”
不是,這個建議是可以提的?
他不是說過真靈就是靈魂最重要的核心?將人真靈當成糊墻材料去補缺口,缺德了。
沈棠:“這…有操作性?”
即墨秋:“可以試一試,但不保成功。”
幾乎是即墨秋說完的瞬間,沈棠莫名感覺一股燙熱,一卷卷軸自動飛到她手中——不是封神榜還能是什么?沈棠將其打開看一個究竟,恰好看到封神榜末尾位置瘋狂冒出字。
沈棠甚至在字上面感覺到熟悉氣息。
“怎么…有點像圖南與元良?”
即墨秋湊近看了看:“哦,就是他倆。”
沈棠:“…祂什么意思?”
寧燕跟褚曜一樣,都有一點真靈在沈棠手中,現在這點真靈被寫上封神榜了。祈善將文士之道與她綁定,應該也有一點真靈落她的身上,也出現在封神榜了。沈棠不認為兩人出了什么事,新浮現的一大串名單她都不認識,但直覺告訴她,應該都是她的心肝寶貝。
早不上,晚不上。
偏偏這個時候就齊刷刷登記上去了。
幾個意思???
意思是她要是采納即墨秋的缺德建議,真用封神榜真靈去補四柱,那就將原先的真靈外加她的心肝寶貝混在一塊兒,日一聲打成糊糊?沈棠愛怎么給四柱抹膩子就怎么抹了?
“畜牲啊,一個個!”
一個個都惦記她那點兒氣運功德。
沈棠殺心又起。
這一次,封神榜扭曲出一行字。
內容讓沈棠心火平復不少。
三百六十五路正神,皆出人間王侯將相或大氣運、大福緣者,各分一點真靈可暫替天罡地煞群星列宿以鎮人族氣運,暫穩四柱天穹,各承天責。用人話翻譯,上榜之人各有職責,人家是用來修補四柱后穩固四柱的,不是日一聲打成糊糊給她拿去填補窟窿的。
要是不信,沈棠可以試試。
真靈被打完可就恢復不了原狀了。
沈棠:“…說來說去,還是要我出。”
嚴重懷疑不是她渡劫,而是她錢包渡劫。
沈棠深呼吸了又深呼吸。
“大祭司,那個‘我’需要功德嗎?”
即墨秋搖頭:“這倒是不用。”
“這般篤定?”
“嗯,沒有一位殿下用得上它了。”
再多功德氣運,對于這些殿下而言都是躺在賬目上的錢,沒有用的地方,也失去了最大的價值。好比腳下星球失去球體本身,唯余一道真靈意識,不需成長也不需演化生命。
他的殿下啊——
不在榜上,勝似上榜。
沈棠無端覺得即墨秋這話讓她心口堵得慌,連呼吸都困難起來,她岔開話題:“能透支解決的問題,那就透支好了,反正我也有種預感,那幾個死要錢的狗東西不會讓我賬戶帶著余額離開這里…早點花完也省得被惦記了…如此說來,只剩下一個棺材下落?”
這口棺材最后落在誰手上來著?
文中設定圣君隕落之后,實力只剩生前一半。雖說只剩一縷殘魂也能活到天道爆炸那天,但始終會受限制。
除非能重新凝練原裝肉身。
棠妹他們通過渡劫(也就是這個系列大背景下的正文)獲得自身一點肉身的種子,重新將其孕育出來。
差不多湊齊人就能開團天道了。
pps:幫好基友吆喝一下 《秦時記事》荊棘之歌。
簡介:提著行李箱穿越秦朝,剛好趕上秦王高燒不退…
很多啦可以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