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 教會的本質

一身牧師袍的少女在一名小胡子中年人陪同下，參觀著院內的各種房間和布局。

“公主殿下，這座宅子占地一千多平米，門口就是大街，有內外兩棟三層閣樓，地方是絕對夠用的。

只不過，要是想建教堂，這前面的閣樓就得拆掉重蓋，時間上可能來不及。

再有就是東區住的基本都是下層人，招攬信徒方面……”

容貌嬌麗的少女在院中空地上停下腳步，對身旁的小胡子說道：“米修先生，這里就很好了。

我們教會初建，不需要弄什么教堂，而平民同樣可以為教會盡一份力，我們需要大量信眾的存在。”

“公主殿下，那就按您的意思，我馬上找人把這里重新裝修一下。”

“謝謝。”少女禮貌道謝，然后又正色說道：“以后還請你不要叫我公主殿下，我現在只是一名普通的牧師。”

“呃……好吧。”

“對了，最近聽說……白石島上來了一群外海人？”

“是的，據說他們來自很遙遠的深海島嶼，花了一年半時間才到咱們這里。”

“哦？詳細說說……”

一個多小時后，小胡子男人走出院子大門，乘上馬車離開。

馬車上，男人端著酒杯，面無表情的對自己的心腹道：

“安吉拉公主要在這里建立教堂，你多盯著點，他們有什么需要盡快滿足。”

心腹微微點頭，然后有些疑惑道：“老板，您說這姑娘好好的公主不當，為什么要加入一個破落教會當什么牧師？”

摩多王國皇室公主的身份，不比一個破落教會的什么牧師要好。

“人家怎么做是人家的事。”小胡子淡淡看了手下一眼：“但我們身為皇室家臣，要守好自己的本分。”

聽出老板話里的警告，這人立刻連連點頭：“是！是！屬下立刻去安排裝修教堂的人手。”

而另一邊，他們剛剛離開的街邊宅院里。

少女安吉拉正站在一顆榕樹下，看著陽光透過枝條投射在地上的影子。

在她身后，是那群之前因大家斗毆進了警局的教會戰士。

其中一人上前恭聲道：“圣女殿下，您好像很關注那些外海人。”

之前她與那個小胡子聊了那么長時間，這些人可都看在眼里。

安吉拉微微點頭道：“深海大島，有著一千萬以上的人口，卻沒有任何教會存在，這對咱們來說可是一塊肥肉。”

“但是……我聽說那座海島離咱們非常遠，真要去那邊傳播教義，說不定要多少年才有成效……”

少女聽到這話，轉身笑道：“以我們圣輝教會如今的樣子，難道還缺少時間嗎？”

紐斯克商業街，這里是整座城市里最為繁華的一條商業街道。

勒斯穿著一身具有西海岸風格的單衣短袖，此刻正坐在一家茶餐廳門口的小桌旁，享受著下午的寧靜。

在他身邊，是依舊一身長裙的百麗。

“今天咱們來這里干什么？”這位女皇陛下的貼身女仆長仍然帶著一絲急躁。

她覺得目前的進展實在太慢了，眼看登島已經半個多月，結果卻連前往美因茨大陸的計劃都還沒有。

勒斯端起桌上的茶壺，給她倒了一杯當地水果榨成的果汁，然后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百麗點頭道了聲謝，卻又皺眉道：“這東西太甜了。”

九級騎士不會在乎糖分攝入的多少，但百麗一向負責女皇陛下的飲食，下意識就反感類似的東西。

勒斯聳了聳間：“我覺得還挺好喝，它的后味很特別。

話說，他們這邊好像沒有紅茶，這應該是個不錯的貿易品。”

百麗對此不置可否，靜靜坐在那里看著街上景色。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對于這位魔法議長的行為舉止，百麗感覺與想象中很是不一樣。

這個男人似乎跟普通人一樣，遇到美女會多看兩眼，碰到熱鬧也喜歡湊上去瞧瞧，而且似乎還很喜歡享受美食。

這十幾天來，他們每頓吃的東西都不一樣，對方還專門找人詢問哪些食物更好吃。

在百麗看來，這實在不像是一個潛伏者應該做的事情。

看著百麗一副不敢怒也不敢言的樣子，勒斯抿了口果汁，解釋道：

“新到一個地方，觀察這里的風土人情，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這里面藏著許許多多有價值的情報，只要用心去看。

你以為這些天我只是帶著你到處閑逛嗎？可你想過沒有，我們都去了多少地方？”

碼頭、糧油店、裁縫鋪、餐館、旅店、村鎮……

各種階層的人所生活工作的地方，勒斯都逛了一遍。

而從這之中，他也對于白石島乃至于將其同化的西海岸的社會人文情況，有了一個較為全面的了解。

既有夜夜笙歌的上流人士，也有吃喝不愁的中產階層，同樣還有底層那些為了吃飽飯而付出大量辛苦的普通人。

從生活水平上來看，這里相當于幾十年前的諾亞王國。

就社會文明程度來說，則是要更低一些。

至少，這里還沒有能將大量零件集成在一顆雞蛋上的機械懷表。

武器也完全處于冷兵器時代。

當然，這也只是普通情況。

作為一個具備超凡體系的社會，它的上層生態必然會高出不少，同時也更加隱秘一些。

百麗聽完勒斯的話若有所思，但還是不解于為什么不盡快去大陸接觸西海岸那些王國勢力。

白石島這邊在她看來，實在是上不了什么臺面。

勒斯微微搖頭：“前幾天杰西領著白石島那些官員和商人去了先驅號上參觀以后，咱們的身份確實得以坐實，但要是突兀前往大陸，終歸顯得過于扎眼。

白石島這個地方與大陸三天海程，距離和歸屬上都有種若即若離的感覺。

咱們在這里先開始小規模的貿易，有助于逐漸讓西海岸那邊熟悉和接受咱們的存在。

等到有一天他們對這所謂的深海人出現在大陸上時不再感到新奇，才是我們開始大肆行動的時候。”

百麗聽完下意識點點頭，覺得勒斯說的確實符合眼下情況，心中的焦急感倒是退去了不少。

事實上這是她第一次獨自出來辦事，對于女皇陛下那邊的期待，讓她有些過于急躁的想要給出答案，所以才催著勒斯盡快拓展探索規模。

“兩位，介意拼個桌嗎？”

這時，一個年輕男人走到兩人身邊，身后還跟著個手拿托盤的服務員。

百麗剛想拒絕，結果抬頭一看，卻發現這個人自己認識。

而勒斯此時已經開口道：“沒問題，請隨意。”

男人拉開兩人對面的一張椅子坐下，并給了那位服務員一些小費后讓其離開。

等服務員走后，百麗忍不住開口道：“杰西先生，你怎么在這里？”

眼前這個年輕男人，正是代表先驅號來到白石島的杰西。

雖然臉上做了些易容，但之前在先驅號航行過程中，百麗沒少在研討會議上見到這個人，再加上九級騎士眼力出眾，一下就認了出來。

勒斯解釋道：“自從那些人登上先驅號以后，對杰西這些人的重視程度更高了，白石島總督在他們會館外駐扎了一支超凡戰士小隊，進出不是很方便。”

杰西附和道：“是的，女士。”

“那在這里見面就沒問題嗎？”

“我的替身正在隔壁街游覽，沒人會注意到這里。”杰西自信道。

在之前的十幾年里，杰西一直代表魔法議會在本土大陸四處經商，而在魔法議會揚名之前，要說沒有任何危險，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作為一個普通人，杰西也有著獨特的自保方式。

替身，就是其中之一。

勒斯敲了敲桌面，一股無形波動自三人周圍散開，暗中扭曲了附近所有聲紋的傳播。

“你現在出來一趟不容易，趕緊說正事吧。”

勒斯給了倒了杯果汁，杰西小心翼翼接過，微微喝了小口后，開始匯報道。

“帶白石島這幫人登上先驅號，所有人都對咱們的造船和冶煉工藝表現出了極大興趣，這幾天已經有不少人找我旁敲側擊過相關的事情，想要購買咱們的技術。

對此，我暫時以不懂技術推辭了他們。

然后按照您的吩咐，我給對方展示了很多咱們世界的商品，他們對琴康的高檔布料和懷表很感興趣，還有一些咱們那里的香料、葡萄酒，他們嘗了以后紛紛贊不絕口。”

百麗問道：“我們帝國的優質紅茶，他們嘗了嗎？”

西波拿紅茶，可是帝國最為出名的產品，整個大陸都是因為這個品種的紅茶而養成了引用習慣。

杰西有些尷尬道：“帝國的葡萄酒和配套的一些高檔酒具倒是很受歡迎，但至于紅茶……他們覺得這東西味道寡淡又有些苦。

還有咖啡，他們也覺得不好喝，但對于其提神醒腦的作用，倒是有人比較感興趣。”

百麗聽了不禁皺眉，帝國人可是非常愛喝的，就連她自己，也是紅茶的忠實愛好者。

勒斯笑了笑道：“沒有一種飲料能適合所有人的口味，說到底這只是一種風尚。”

帝國的西波拿紅茶開始在大陸各國流行，其實就是在天譴之年歌明蘭崩塌以后。

當時成了大陸唯一霸主的阿瑞斯貴族們喜歡喝的飲料，自然就有大批人效仿。

而美因茨大陸這邊，卻沒有這種條件。

杰西佩服的看向自家老板，事實確實是這樣。

那些人在品嘗完紅茶和咖啡，并聽說這些苦澀的飲料是深海人必備之后，立刻隱晦表示他們這邊的恩羅巴更好喝。

而那種名為恩羅巴的東西，則是用數種香料、水果摻水混合而成奇怪液體，杰西同樣感覺不適。

說到底，這是一種文化上的自信。

勒斯沉思片刻后，對杰西吩咐道：“既然白石島這邊對咱們的商品總體上觀感不錯，那就在城里開一間商鋪吧，就當做一個試點，向更多人宣告咱們的到來。”

“我正要向您請示這點，白石島如今正好是旅游季，不少西海岸王國的游客都會來此觀光，咱們的聲名很快就能隨著商品流向各國。”

“嗯，這件事你抓緊去辦，有什么問題就讓摩西聯系我。”

“是。”杰西正色應道。

隨后，他又想起一件事。

“老板，關于您之前讓我調查的教會，我已經打聽出一點門路了。

說起來，還真是讓我頗為驚訝。”

“嗯？”勒斯與百麗兩人聞言都是神色一正。

百麗忍不住開口道：“這里真有神明？”

“神明……怎么說呢……”杰西仿佛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

“應該算是有吧，但它們都是人造的。”

“具體說說。”勒斯眼神露出思索。

杰西隨即開始解釋。

異世界的神明與教會，實際上更像是一種對秘能的特殊運用。

教會的存在，是為了吸引信徒。

這在哪里都一樣。

美因茨大陸上的人類教會，同樣也都有著大量教眾。

但不同的是，這里的教會并不需要信徒們捐獻家產，教皇、牧師們所需的，僅僅是信徒們的禱告。

或者說，他們在禱告期間所散發的精神力量。

這些精神力量以教會所塑造的‘神明’為核心而凝聚，在種種手段之下與秘能相融合，供教會內部的超凡者們使用。

這種能量說起來主體還是秘能，但與普通秘能相比，它卻有更大的威力，又能幫助超凡者加快修煉。

所以教會的本質，就是一群超凡者們為了提升實力、勢力，而合作組建的一個超凡組織。

唯一不同的是，他們得想辦法騙很多普通民眾通過在教堂祈禱來獲得精神力。

看似是一個不錯的買賣，但事實上因為分蛋糕的人很多，教會數量也很多，導致教會勢力在人類王國中其實只能算是頂尖之一。

“大致就是這樣，我問的人是西海岸王國聯合駐扎在這里的一位海軍副指揮，聽他的語氣，似乎并不怎么忌憚教會的存在。”

而勒斯聽完后，眼中卻閃爍起了莫名的光芒。

“這種方式……還真是有點意思。”

魔法始記 第六百四十六章 教會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