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 黑海魚人

這些生物大體上與人類相同，擁有四肢和頭顱，但既然能在海中游動，他們也自然存在不同之處。

手腳指節間由薄膜連成一片，渾身布滿了光滑的流線型角質層，以及腹部兩側可以過濾海水的紅鰓、長滿鱗片的腦袋與尖牙，都說明了這種生物的水中適應性。

在美因茨大陸，他們被成為黑海魚人，世代棲息在這片如墨般的海洋。

然而原本生活在淺海地區的他們，如今卻不得不背井離鄉，遠赴深海尋找活路。

遠方的天空中滿是烏云，這群被趕離故土的魚人們不得不加快行進速度，希望能夠躲開即將到來的風暴。

而被風暴所驅趕著的，卻不僅僅只有這支過萬數量的黑海魚人部族。

某些體型龐大的海上猛禽，在逃離風暴的過程中也不介意給自己補充一些口糧。

一只通體雪白的海鷹以極快的速度俯沖而下，銳利的目光直直瞄準了正在海面上游動的魚人幼崽。

周圍的成年魚人們驚怒的嘶吼，不斷朝天空中投擲出手里的魚叉，但卻被靈活躲過。

最終，隨著一聲凄厲的哀嚎和陣陣不甘的怒吼，被尖喙刺穿胸膛的小魚人就這么飛上了天空。

而這還不是結束，隨著第一只海鷹的成功得手，天空上更多的兇猛飛禽直撲而下。

為了躲避風暴，它們也很久沒有正經補充食物了。

黑海人族與美因茨大陸上的所有族群一樣屬于智慧種族，所以他們在這場漫長而未知的遷徙中，選擇將部族內的所有幼崽都放在了遷徙隊伍的內圈核心。

而這也導致了天上襲來的猛禽們更加容易尋找到自己的獵物。

相比于成年魚人那堅硬光滑的角質鱗片，幼年魚人無疑是它們更喜歡的目標。

幾百只巨大飛禽在魚人部族上空盤旋俯沖，慘叫聲與怒吼聲接連響起。

漆黑如墨的海面上，一灘灘鮮紅不斷綻放。

黑魚部族位于內圈照顧孩子的婦女們無力抵抗這些貪婪而殘忍的敵人，只能抱著幼年魚人們迅速下潛。

可哪怕這樣，不少本就以捕魚為生的飛禽也能憑借出色的視力，緊跟著插入水里，將小魚人們叼走。

而就在這時，一道閃電從海面綻放，與半空中分出上百條枝杈，瞬間擊中大量盤旋于此的猛禽。

隨著一只只同類掉在海面被憤怒的魚人們用槍叉殺死，其余的飛禽終于開始散去。

“沙迦，不要讓族人們繼續找失蹤的小孩，我們需要繼續前進。”

海面上，一位手持金色三叉戟的男性魚人面沉如水。

剛才部族最前方出現了一頭幾十米長的獨角鯨，剛一出現就吞了幾十個族人下肚，這支部落里的戰斗力基本都被調去前方解決它，這才給了天上那些掠食者機會。

名叫沙迦的魚人看著周圍到處被鮮血染紅的海水，以及那些正在哭嚎的婦女們，露出了哀傷的表情，卻也不得不號召大家繼續上路。

黑海上的風暴是所有海洋物種都感到戰栗的存在，那是刻在生物本能里的恐懼。

黑海魚人哪怕生活在淺海沿岸地區，也同樣感受過它的恐怖。

剛才天上猛禽的襲擊導致了一百多名幼年魚人喪命，但在那個名為沙迦的魚人首領命令下，大家隨即繼續上路。

可經歷了這次襲擊，再加上之前不斷流失的族人，導致很多魚人的臉上，都出現了絕望與迷茫的神情。

隨著部族重新開始前進，一個個魚人們也紛紛路過了之前剛剛被戰士們所擊殺的獨角鯨身旁。

足有四十多米長的身軀，為這支遷徙隊伍提供了難得的食物。

每個魚人按照首領們的吩咐，排隊上前領取一小塊帶血的鯨魚肉，然后便游邊吃。

在黑海風暴的壓力下，他們沒有一絲時間停下，必須趕緊逃離它所可能的覆蓋范圍。

直到夜色降臨，三輪明月升于天空，這支上萬人的遷徙隊伍才在一處荒島淺灘停下，上岸準備休息。

而在一處篝火旁，七個體型明顯更加強壯的魚人坐在這里，各個臉色陰沉。

“今天遇到那只獨角鯨，咱們又死了兩百多個人，還有一百多個孩子被叼走了……”

“之前為了躲避風暴，我們拋下了幾千名老人，再有路上每天都出現的意外和海獸，現在只剩一萬出頭的族人了。”

“在這么下去，我們遲早都要死在這片黑海上。”

“耶薩，你到底要帶我們去哪里？族人們只想找一個能生存的地方，為什么要往深海里走？！”

幾位魚人首領懷疑的目光紛紛看向那位手持金色三叉戟的魚人。

如今的這支遷徙途中的魚人隊伍，原本并不是一個部落。

只是因為美因茨大陸上的人類巴倫王國想要清掃東海岸，與對面大陸的精靈帝國進行跨陸貿易，所以便趕走了他們這些生活在淺海區的魚人部落。

面對人類王國的突然清繳，幾個黑海魚人部落沒有絲毫抵御之力，很快便被殺的潰逃，他們也因此不得不告別家園，抱團尋找新的適居地。

而看著魚人首領們投來的目光，名為耶薩的魚人則很是平靜，他從懷里拿出一張用海獸皮制成古老地圖，指著上面的紅點道：“這張是我黑海魚人族當年鼎盛時期所留傳下來的一張地圖，上面標注了一處祭壇的位置。”

在黑海魚人代代相傳的故事里，這座祭壇無比神秘，據說如果能夠找到它，便能擁有數之不清的土地與食物。

但多年下來，卻沒人真的找到過。

“那座祭壇只是傳說，你真以為它存在于現世？”有位魚人首領不滿道。

而其他人也紛紛搖頭，神色更是失望。

這位手持金色三叉戟，體型比他們這些踏入超凡中階的魚人首領更大的男人，并不是某個部落的首領，而是月牙灣部落的大祭司。

祭司同樣是超凡職業，但卻并不是像魚人首領們這樣的戰士途徑，而是以法術對敵的施法者。

而往往這種職業，又伴隨著更加睿智的頭腦和敏捷的思維。

所以在黑海魚人族群的傳統中，每個部落里并不是首領最大，而是負責祭祀先祖又掌握各種神奇法術的大祭司地位最高。

黑海魚人這幾支部落的大祭司在之前人類王國圍剿時都被重點針對擊殺了，耶薩是唯一幸存下來的那位，所以在他的號召下，這些殘余的魚人們才在他的帶領下踏上了遷徙之路。

原本幾個部落的首領們對耶薩的智慧和實力還算認可，可現在隨著族人接連不斷的死亡、遷徙路上的危險越來越多、食物獲取越發艱難，讓他們不得不懷疑耶薩的目的和能力。

而眼下一聽他要去尋找傳說中黑海魚人的神圣祭壇，更是讓這些首領們失去了對他的信心。

“耶薩，你的決定會害死所有族人的！”

“我們黑海魚人只剩下這么點人了，你想讓我們滅族嗎？”

“我不同意繼續再往黑海深處走了，那里的危險會更多，食物會更少！”

魚人首領們一個個說道。

而其中只有一個魚人從始至終沒有開口，那就是月牙灣部落的首領沙迦。

這位因為父親戰死而匆匆上位的新首領，一直相信著自家的大祭司。

但他也無法勸說其他首領什么，因為前往深海尋找那座傳說祭壇的事情，在他本人看來也是不贊成的。

黑海魚人最近幾百年來一直生活在淺海區，他們雖然能在海中自由呼吸和活動，卻也必須在淺海的海床上或者岸邊建立村落居住，而往深海走，他們根本沒有定居的環境不說，那里的海獸也很危險，更別說在海面上飄忽不定的黑海風暴。

而一個人面對諸多首領斥責的耶薩，此時卻依然平靜。

他輕聲開口道：“我想問問諸位，除了去尋找祭壇，我們如今還能做什么？

所有陸地種族都排斥我們的存在，黑海以外的魚人族同樣不會給予我們庇護和生存的土地。

自從黑海王國崩塌，咱們這些黑海魚人四散，就沒有人還會幫助我們。

你們說要找地方生活，可近海的島嶼都被陸地族群給占了，咱們又能去哪里？”

“可是，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

“那不是傳說！”耶薩小心捧起那副獸皮地圖，朝眾人道：“這是我從當年咱們黑海王國的遺跡中找到的地圖，它足足有兩千多年歷史！

這是用超凡高階的海獸皮制成的地圖，上面還有魚人王室的徽記，這祭壇一定存在！

它一定是真的，能帶給咱們黑海魚人新家園的傳說也一定是真的！”

耶薩的表情逐漸狂熱，在當年他找到這副地圖后，就堅信著當年黑海魚人王室絕不會以此開什么玩笑。

只要能找到那里，只要能讓他們有時間和資源繁衍生息，他一定能帶領黑海魚人重新恢復當年稱霸黑海的強盛時代！

似乎是被他的情緒所感染，幾位魚人首領原本緊皺的眉頭松了松，也不再表示對這場遷徙路線的反對。

祭壇也許根本不存在，但耶薩有句話說得很對，他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只有祈禱那傳說是真的，他們這僅剩的一萬多黑海魚人，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接下來半年，這群魚人繼續往黑海深處前進。

他們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機，艱難尋找著地圖上的沿路標記。

沿途遭遇種種強大的海獸、食物獲取越發艱難、不斷有人死亡或者掉隊。

在經歷了無數磨難之后，僅剩的五千名黑海魚人，終于來到了無盡深海中的一座荒島。

光禿禿的土地上，一座斑駁破敗的大型石壇赫然矗立，令千難萬苦抵達這里的魚人們頓時歡呼。

“就是這里！就是這里！”

比之前衰老很多、甚至手臂都沒了一條的耶薩激動的大喊著。

這半年來尋找，魚人族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七名具備超凡中階實力的首領死了三個，族人們更是損失一大半，尤其是幼年魚人，幾乎已經都在路上夭折。

但這一切在耶薩看來是值得的，他們終于找到了傳說中能給黑海魚人帶來復興的祭壇。

他帶著剩下的幾名魚人首領飛快爬了上去，開始研究它的奧秘。

整座祭壇占地十分龐大，無數奇怪的文字和帶有超凡力量的符號遍布其上。

“這是古代精靈帝國的文字……”耶薩喃喃自語。

但雖然有些失望于并不是海族建造了這個祭壇，但耶薩激動的心卻沒有冷卻。

“古精靈文……古精靈文，我記得我學過一點，是的，沒錯。”

他趕緊讓人把自己從家鄉一路帶過來的各種書籍全部找出來，然后對照著祭壇上刻印的符號和文字進行粗略翻譯。

終于，在找到祭壇的幾年后，他總算大致弄懂了祭壇的用處。

這是個大型的空間傳送陣，基本原理上，與精靈帝國如今所使用的并無太大區別。

唯一不同的是，這座祭壇傳送陣建立的位置，是整個星球主空間的最薄弱處。

這也意味著，在這里能更省力的打穿空間中的間隔，將人傳送到更遠的地方。

而這也驗證了黑海魚人族之前的傳說——找到祭壇，就找到了新家園。

耶薩在弄懂了這一點后，立刻便將幾名首領叫了過來，告知了自己的發現，以及開啟祭壇的決定。

“大祭司，古精靈帝國已經毀滅三千年了，這東西……還能用嗎？”沙迦很是懷疑的問道。

“對啊，而且我們也沒有開啟它的能量。”

而耶薩卻信心十足：“古精靈帝國的超凡技術是最頂尖的，哪怕到了現在，當年那群精靈殘余們依舊靠著吃老本而屹立不倒，他們的技術絕對可靠。

而且我也檢查過了，祭壇內部一直儲存著巨大的能量，可能是當年古精靈帝國的人留下的。

但不管什么原因，我們現在有一次啟動它的機會！”

這是耶薩花了幾年時間才搞清的事情，他對此很是篤定。

而看他這副自信的樣子，幾名魚人首領眼中也亮起了希望的光芒。

這幾年時間，他們的族人又少了一千多人，已經不能再等了。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干吧！”

魔法始記 第六百三十章 黑海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