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戰爭前的暗流

當初亨利采購了以前們消聲術勛章后，很快便將這個東西分發給王國各大重要政府部門，用以會議和私密談話時的防竊聽，減少情報泄露的一些可能性。

別說，據夜影的粗略統計，王國各級政府部門用了這東西之后，抓獲的間諜明顯多了不少，顯然是因為缺少了一部分情報竊取手段，而必須冒險使用其他更容易露出馬腳的方式，結果被夜影找到了痕跡。

這也充分說明了消聲術勛章的有效性，這兩年來亨利和軍方也再次訂購了好幾批，算是勒斯麾下那座軍需品生產廠中，除藥劑之外的另一項客觀收入來源。

等了十幾秒，確認消聲術已經起效，威拉德這才開口道：

“對于這次戰爭的預期走勢和結果，勒斯你有什么看法嗎？”

勒斯搖了下頭，道：“抱歉，我對這方面不太了解，而且目前知道的情報太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雖說他在軍隊服役五年，但一直是在前線的巡邏部隊，要說對一些打仗的基本情況，他倒是知道些，可對于從高層次看待一場戰爭的全局，他這點從軍經歷根本就沒什么用。

對自己不了解的領域，他也不想弄些高談闊論。

威拉德聽他這么說，便笑道：

“也是，畢竟你現在負責的施法者那邊，我也就是隨便問問，這兩年我們軍方可是越來越感覺焦頭爛額。”

勒斯愣了下，然后忍不住問道：

“中將，我們真的一點把握都沒有？”

威拉德想要嘆口氣，但很快就收斂了這個動作。

消聲術可以阻擋聲音，但卻遮掩不了畫面，現在這個房間里坐著這多人，他身為軍方高級統帥，絕對不能露出任何負面情緒。

“原本還是有把握的，你應該知道，在前幾年，與我們對峙的是阿瑞斯帝國的一個邊境領主。”

“是的，好像叫獵鷹伯爵？”勒斯回想到。

“嗯，這是一個非常好戰的伯爵領主，他的領地在覆滅了加在咱們兩國之間的風鐸公國后，直接跟咱們接壤。

麾下有大概三四萬人的軍隊，至于在他后面，則站著阿瑞斯十二公爵之一的龐貝公爵，之前這位公爵支援了十萬軍隊，企圖入侵咱們諾亞王國。

第二軍團被調過去，就是為了防備這兩個人的。

但……兩年多前的那次阿瑞斯皇室政變，我想你也聽說了。

問題，就是出在這里。”

威拉德語氣沉重的說道。

“那位女皇登基掌權后，很快就開始對帝國內部那些領主的軍隊進行整合，期間有一年多的時間內，獵鷹伯爵執掌的那十多萬人軍隊甚至都撤走了。

我們一度以為這是因為阿瑞斯女皇的改革導致其內部發生了領主叛亂，但很快，我們發現錯了，對方只是換了一批軍隊過來，人數達到二十萬人，武器裝備和兵員素質也都更優秀。

據夜影的調查，這批軍隊好像是阿瑞斯皇室的直屬軍隊，精銳程度遠高于原來由獵鷹伯爵和他背后公爵手中的家底。”

勒斯聽完皺眉道：“以阿瑞斯的規矩，這種規模的對外開拓不是誰離得近誰負責嗎？”

諾亞只是個不擅長戰事的王國，在阿瑞斯這種侵略性很強的帝國看來，就像是嘴邊的肥肉。

獵鷹伯爵和那位公爵，會把它讓給皇室？

威拉德解釋道：“阿瑞斯女皇與帝國內部絕大多數貴族都達成了協議，以后他們的對外戰爭，不再以誰打下來就歸誰作為標準。

他們實行了另一種制度，嘖……”

“什么制度？”勒斯好奇道。

“各個貴族領主提供兵源和后勤補給，然后將軍隊交給皇室統籌，戰利品按各家提供多少兵源和物資，來進行按比例分配。”威拉德臉色十分奇怪的說道。

他每次說起這個事情，都覺得匪夷所思。

其中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讓人摸不著頭腦。

最基本的一點就是，把自己的軍隊都交給皇室，萬一人家翻臉砍你怎么辦？

“這位阿瑞斯女皇，還真是手段驚人。”勒斯感嘆道。

不管是如何做到的，又額外許諾了什么條件，但眼下的事實就是，她好像確實掌握了數以百萬計的軍隊。

只要這種情況持續個十年，阿瑞斯帝國軍隊最大的弱點——指揮混亂、兵員素質不齊的情況，似乎就會被解決。

那個時候，整個大陸真要匍匐在帝國腳下了。

而這時，威拉德接著道：

“我們諾亞王國自從改制戰爭后，和平了近三十年，期間除了南邊第一軍團時不時與歌明蘭殘余軍閥打一仗外，就沒有什么像樣的戰爭來歷練軍隊。

原本面對阿瑞斯那幫經常內部傾軋的領主軍就有不小的差距，這次又是面對阿瑞斯皇室從歌明蘭殖民地那邊帶回來的百戰精銳。

說實話，我可以保證我們的士兵戰斗到最后一刻，但卻沒有多少勝利的把握。”

雖然有人說打仗打得是后勤和裝備，誰的裝備好、糧食足，就贏了一大半。

諾亞這兩年憑借充足的財力和商業渠道從大陸斥巨資收購各種戰略物資，后勤是絕對不弱的，裝備上只要有錢也差不到哪去。

但說到底，在雙方士兵的戰斗經驗上，諾亞處于不小的劣勢。

“那現在王國的對策是什么？我又能做什么？”勒斯沉聲問道。

隨著他的地位越來越高，諾亞一定程度上已經與勒斯形成了利益共同體，尤其是目前魔法體系還處于發展階段，他自然不想諾亞被阿瑞斯占領。

否則他這些年積攢下來的家底和人脈，估計都要付諸東流。

威拉德聽到勒斯這么說，臉上露出一絲欣賞的微笑，他喜歡這種敢于承擔責任的人。

“雖然處境不容樂觀，但我們總該努力去做。”威拉德拍了拍勒斯的肩膀，道：

“我們諾亞軍隊方面少量的優勢中，你的那些魔法造物算是很大的一個。

春風藥劑、解毒劑、魔法通訊臺，這三種東西在打仗的時候很有用，但目前第二軍團那邊的存貨還遠遠達不到飽和的地步。

眼下隨時可能開戰，這方面的供給，我需要你加大力度。”

“這個是自然的，我在來這里之前，就與亨利閣下商議過了，藥劑工廠那邊已經停止了對外銷售，將全部的原材料和人手投入到供給軍方的生產中。

對了，這兩年來我們還研制出幾種其他類型的藥劑，到時候希望能對士兵們起到一定的幫助。”

“那自然更好，這樣我們勝利的可能就又高了一些，新型藥劑都是些什么？”威拉德笑道。

勒斯剛想回答，正好一名工作人員走了進來，對眾人表示議長馬上要召開擴大會議，讓大家都前往會議室。

他和威拉德也只好停止話題，一同起身前往。

大型會議室內，議長閣下和一眾議員坐在上首，臺下坐在三四十位各派系的官員。

勒斯沒有和亨利、威拉德他們坐在一起，畢竟職位還不匹配，他是坐在資本派那邊，位于第一排，和財政次長湯普森挨著。

現在以他的職位，在資本派里也屬于一方大佬了，之前拉格倫還跟他說過，如果運氣好的話，過幾年還可能通過資本派的內部運作，將其推到議員的位置上。

只不過勒斯對這方面的心思很淡，只要手中有足夠的實力，當不當議員其實是無所謂的事情。

就在勒斯剛和湯普森閑聊寒暄了幾句后，位于臺上中間位置的議長閣下便敲了敲手邊的木槌，示意會議正式開始。

勒斯在看向他的時候，不經意間發現，兩邊坐著的那些議員們，似乎臉色都有些不好看啊。

‘之前他們開小會的時候吵起來了？’

而等議長開口后，他也很快知道了答案。

議長閣下先是激活身前的一個擴音術法陣，輕咳兩聲試音后，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在會議室內緩緩響起。

“這幾天我們一直在討論備戰的問題，大家想必也清楚，各方意見很不統一，是戰是和還沒徹底定下來。

但這并不影響我們先做好戰爭的準備，尤其是后勤方面，必須趁著還沒打起來的這點時間，做出最后的努力，否則一旦開打，變數就太多了。

剛才我已經和王都留守的這些議員們商量妥當，并通過了一項新的臨時法案。

法案的內容是，在原有的稅收基礎上，盡快征收一筆戰爭稅，這次暫定的稅額是每個納稅人上半年度納稅總額的一點二倍。

還有就是，以王國的名義，發行一筆國債，利率在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二十五，由王國銀行負責發行。

溫莎候爵、卡奇侯爵、多利侯爵已經各自認領了五百萬金磅的國債，在此向他們表示感謝。”

說著，議長閣下抬手鼓起掌。

臺下勒斯這幫人也非常配合的一起鼓掌，并朝此時臉色黑如鍋底的這幾位王國頂級貴族行注目禮。

不用想也知道，這三位王國僅存的侯爵大貴族，肯定是不愿意出這筆錢買國債的，尤其是這種情況下。

利率確實不低，但誰知道打完這場仗，諾亞到底還存不存在。

而勒斯又看順帶看了看資本派的老大阿凱奇，這位老人此時的臉色跟那幾個侯爵沒什么區別。

果然，議長再次開口了。

“除了貴族們的慷慨以外，咱們王國的商人團體也非常大方的掏出了總計兩千三百萬金磅，用于購買國債。

還有我們的王室，在出讓兩座國內鐵礦作為武器裝備的生產原料外，也購買了一千萬金磅國債。”

說完，他再次起頭鼓掌。

而臺下的眾人此時心中卻不想剛才為貴族們鼓掌時那么有力了，一個個帶著些強顏歡笑的意思。

好家伙，原來被榨油的不只貴族派一個。

在座這些人，除了平民派實在太窮沒被壓榨以外，剩下的有一個算一個，看來都要出血。

就連勒斯此時也在盤算著，自己的藥劑公司被分攤到多少購買國債的份額。

不過，他對此卻沒有什么意見。

相比于其他的商人、貴族，來自地球的勒斯對國家這一組織的認同感要強烈不少，國難當頭，購買國債支持國家也是應有之義。

當然，太多了肯定不行，畢竟這又不是自己真正的祖國。

今天開會的內容，主要就是關于征收戰爭稅還有攤派國債，而這件事在之前的議員小會中已經談好了，現在只是由議長來通知大家，讓這些各派系官員趕快落實下去而已。

所以，會議很快就結束了。

而這時，勒斯也在亨利和威拉德的帶領下，前往了議長在決議大廳這邊的辦公室。

先一步回來的議長，已經在辦公桌后面開始批閱文件，見三人進來，他一邊低頭在紙上寫著批改意見，一邊說道：

“突然征收戰爭稅，算是徹底表明阿瑞斯入侵咱們，民眾在這個時候必然產生大范圍的恐慌情緒。

所以各城市在發表聲明安撫民眾的同時，夜影也要做好防止有人搗亂的準備，亨利你盯著點，別鬧出什么事情來。”

“是，議長閣下。”亨利應道。

勒斯有些詫異的看了眼他，心中驚訝夜影這個部門原來是這位在負責。

之前亨利就說他兼著好幾個職位，沒心思也沒空理會施法者管理局，讓勒斯放心施為就行。

現在看來倒也是，夜影掌握著對內、對外的全部情報工作，作為它的老大，亨利的事情肯定不少。

這個解釋了勒斯之前的疑惑，那就是議長的親信，為什么只當了個警察部總顧問這種有些發虛的職位。

而這時，議長又對威拉德說道：

“第二軍團那邊還缺什么東西，你趕緊讓他們列個清單，收了這筆稅和國債，足夠揮霍一段時間了。”

“我知道了，閣下。”威拉德有些高興道。

然后中將看了勒斯一眼，匯報道：

“正好勒斯那邊正在加大魔法藥劑的生產，這筆錢我覺得可以分出一部分用于這方面的原材料購買。”

“嗯，你們軍務總處看著辦吧。”

議長將一份批閱完的文件交給身旁的秘書，抬起頭看了看恭敬站在那里的勒斯，溫和笑道：

“近兩年來你的魔法體系發展的不錯，很多用在政府部門里的東西都很實用方便，比如那個擴音魔法陣，終于讓我在開會的時候不用太虐待自己的嗓子。”

勒斯躬身道：“只是一點小小的便利而已，您過譽了。”

議長點了下頭，道：

“這次找你過來，也不是為了夸你造的那些魔法物品的，主要還是戰爭的事情，想必威拉德已經跟你說了，我們的勝算不打。

關于要不要求和，我現在也沒有拿定最后的主意，你有什么建議嗎？”

勒斯聞言很是驚訝，這……也是我能給建議的？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施法者方面一只獨秀，議長頗為看重自己。

如果是問施法者方面的建議，他肯定是當仁不讓。

但在其他事情上，他可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值得說出來的建議。

更何況，涉及是戰是和這種大事，他有什么發言權啊。

“這個……議長閣下，我覺得這事情由亨利閣下和威拉德閣下他們這些大人物跟您商量最好。

至于我這種小角色，也看不出什么來。”

議長笑了兩聲，雙手拄著下巴。

“只是讓你隨便說一說，聽取更多人的意見，才更能找出合適的選擇。”

勒斯看著老人隨和的表情，沉吟一聲道：

“那我覺得講和是沒意義的，因為我們是單方面的受害者，而不是互有仇怨的兩方，哪來的講和。

說到底，這只是一塊遮羞布而已，割地、賠款、成為附屬國，這哪是講和，簡直就是投降。”

“但有些人說，就算是投降，也總比死了幾十上百萬人后，再被征服要好，至少人還活著，而且對于權貴們來說，他們的財富與地位還能得到一定程度的保障。”議長說道。

勒斯正色道：“征服？我認為那應該叫奴役。

阿瑞斯是個領主國家，他們擁有令所有諾亞國民厭惡的奴隸制，平民所受到的壓迫也更甚，我想在改制三十多年的諾亞，沒人能接受這種命運。

反抗，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勒斯是不贊成投降的，無論是出于公心還是私心都是如此。

諾亞的社會環境和制度，在他看來還是很不錯的，而一旦倒向阿瑞斯，那種貴族高于一切的情況，勒斯很難接受。

因此，他愿意付出一定的努力，來幫助諾亞取得保衛戰爭的勝利。

議長看著勒斯嚴肅的表情和話語，嘴角勾起一絲微笑，似乎比較滿意。

“既然這樣，那就拿出實際行動來吧。”議長站起身，看著辦公室墻上掛著的諾亞地圖道：“最新傳來的軍情，北方邊境上，阿瑞斯二十萬軍隊即將集結完畢，只不過由于后勤供應方面似乎有些貴族們之間常見的扯皮，所以估計我們還有一個月到兩個月的時間。

而這段時間，也是王國最后的準備期。

我現在給你的任務就是，盡快處理好東大區那些城市的施法者事宜，然后帶著你的魔法師們，支援第二軍團所在的喀倫山脈。”

當初勒斯做過承諾，只要支持他發展魔法，將來在戰爭中就一定會做出更大的回報。

如今，是他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勒斯行了個標準的軍禮，肅穆道：

“一定不會辜負您和王國的信任和期待，魔法師會在這次戰爭中全力以赴。”

議長同樣回了個軍禮，道：

勒斯、亨利、威拉德三人同時大聲回道。

隨后，勒斯看出來議長找亨利他們還有事，便自覺先行離開了。

議長的命令已經下達，他準備今晚去拉格倫在王都的別墅借宿一晚，順便讓他們幫忙安排飛艇，明天就返回布蘭提斯。

而等他走后，留在辦公室內的威拉德卻上前兩步，來到議長身邊詫異道：

“您沒告訴他？”

這次把勒斯叫到王都，其實不是因為議長要吩咐他去北邊抵抗入侵，這種事情又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東西，沒必要當面說。

之所以將勒斯叫來，其實是因為另一件事。

一件除了當面對話以外，任何傳信方式都不允許信任的高度機密。

然后直到勒斯離開，威拉德也沒見議長告訴他。

老人坐回椅子，閉目養神片刻后，道：

“那件事如果成了，對他會有些影響。

我不是施法者，也不了解在他看來這個影響到底大不大，所以想了想還是先別說了，萬一出了變故，可能會影響很大。

畢竟，第二軍團那邊能撐多久，春風藥劑占了很大比重，而且還需要他和他的人去應對阿瑞斯的巫師。”

當初果斷決定扶持勒斯的是他，現在猶豫再三后，將其排除在外的也是他，這不是議長心意變了，在他這個位置沒有一味的信任和一味的警惕，一切都是按照當時情況而決定的。

之前他覺得告訴勒斯，是因為認可勒斯的才華和貢獻，而現在他考慮過后覺得把那件事告訴勒斯，會影響其接下來為王國效力的堅定程度，所以他就不說了。

威拉德對這個理由保留了看法，畢竟他知道那個事確實可能影響到勒斯對王國的忠誠，但又覺得有些不舒服。

一來他很欣賞勒斯的能力，魔法通訊臺的遠距離通訊和春風藥劑的治愈效果對軍隊很有用。

二來他作為軍人也不喜歡這種事情，感覺就像士兵遭到了背叛。

不過，說到底一切都是為了王國的存續，他只能默認了。

反倒是之前就對勒斯有些看法的亨利，此時卻出言道：

“議長閣下，我覺得應該告訴他，那件事也是沒辦法的，我覺得他應該可以理解，現在不說，等以后成了事實再說，我怕他心有芥蒂。

而且他作為咱們王國最出色的施法者，以后也有很大的潛力，咱們這么做我覺得有些不妥。”

“你說的有道理，但那件事目前只有咱們三個加上剛德列夫知道，計劃也是咱們定的，勒斯畢竟還年輕，我怕他一時沖動做出了不理智的選擇。

王國的命運，可都在這個計劃上了，再怎么謹慎也不過分。

至于咱們王國的施法者領域……那也得等過了這場仗之后再說。”

議長沉聲道。

亨利聞言沉默了片刻，道：“我明白了。”

議長喝了口咖啡潤喉，接著吩咐道：

“還有件是要交代你給你辦，今天我逼著他們買國債，有些本就對處境不滿的人也愈發怨恨，其中一部分可能會搞小動作，你讓夜影的人盡快查出來，然后盡量在開戰前解決掉。”

“包括三大侯爵？”

“嗯。”議長頷首，然后莫名笑道：

“說來也有意思，我在議員會議上提起國債認購的時候，溫莎侯爵剛要進行強烈抗議，卡奇家那個小侯爵就開口認下了，氣得溫莎侯爵當場破口大罵，把卡奇侯爵給趕了出去。”

“卡奇家這段時間怎么樣？”

威拉德想起了勒斯被刺殺那件事，隨口問道。

亨利道：“很老實，新侯爵繼任后，把他們家族在南方的田地都重新梳理整合了一遍，拋售了不少有爭議和糾紛的小麥田，似乎準備低調一段時間。”

夜影在國內主要監視的就是這幫改制前遺留的貴族，唯恐他們暗中經營什么陰謀，所以一直盯得非常緊，有任何動作，亨利都會很快知道。

“那溫莎家呢？”

“他們……就有些不老實了。”亨利皺眉道。

“從去年開始，他們家族旗下的產業開始大量雇傭正式騎士，名義上說是保護店鋪和商隊的安全，但以正式騎士的雇傭成本，溫莎家族大部分的產業其實沒必要添置。

我派人去問過具體原因，溫莎家族的說辭是為了在戰爭中自保，并在得到夜影的警告后，控制了雇傭規模。”

“這點值得注意。”議長強調道。

亨利也點點頭，正式騎士也就是三級以上騎士，這類人的戰斗力已經開始脫離人數的制約了，不像一二級騎士，四五個人一起上，立馬就能制服。

三級騎士的血氣已經可以主動強化肉體，力量和速度都有明顯的提高，普通人可對付不了。

如今貴族雖然不允許圈養私人軍隊，但要是以經商的名義暗中聚集一幫戰斗力拔群的騎士，關鍵時刻很可能搞出點事情來。

“該死的約翰！他竟然拿軍隊威脅我們，從我們口袋里硬搶那么多錢！”

溫莎侯爵在城外的莊園，年過六十的老侯爵和自己的幾位子嗣以及兄弟們坐在密室中，憤怒的咆哮著。

“父親，您身體不好，別太生氣了。”溫莎侯爵的長子蓋科列·溫莎扶著父親坐回椅子，輕聲勸慰道。

但他自己和其他家族成員的臉上，也帶著難以抑制的憤怒神色。

關于國債的事情，議長早在一個月前就在議會例行會議上提起了，當時遭受了貴族派強烈的抗議和反對，資本派和王室派也是萬分不樂意。

發國債可以，但去找那些中產階級要錢啊，他們可是對戰爭最沒底氣的階層，憑什么還要強行給他們這些貴族和商人攤派額度。

再有，就算要出錢也可以，但哪有出這么多的。

五百萬金磅可不是小數目，就像溫莎侯爵家族這種頂層權貴，也要積攢個十年八年才能掙出來。

而在之后的幾次會議上，議長卻一再的提起這件事，完全無視大家對他無理要求的不滿，直到今天，議長竟然以國家存亡大義為理由，要求他們必須掏出這筆錢，否則就以叛國罪論處。

無奈之下，貴族們也只能答應認購總計三千萬金磅的國債，資本派和王室派一看，也順勢認下了。

但這次最虧的，卻仍然是他們貴族。

資本派商人們的生意蒸蒸日上，王室派原本坐擁諾亞數百年，他們兩家都有錢。

而貴族們呢，改制時本就掏出大量家底，如今又要再掏一筆大的，再這樣下去，貴族派估計要從諾亞政治體系中除名了。

畢竟沒有錢，又沒有民眾支持，怎么可能還混得下去。

“老約翰這是在逼咱們，他篤定我們不會接受阿瑞斯那邊的招攬。”蓋科列的一位叔叔恨恨道。

“他就不怕真把我們逼到投誠帝國？”他的另一位兄弟猛然拍了下桌子，表情十分難看。

“阿瑞斯的條件有多苛刻，你們不是不知道，我想議長可能也從什么地方知道了條件，所以不怕我們背叛。”

阿瑞斯帝國的人確實聯系過諾亞境內不少的貴族，意圖讓他們幫助帝國占領諾亞的土地，開始溫莎侯爵等人頗為心動，畢竟相比于諾亞的體制，阿瑞斯才是他們的沃土。

但在知道投誠的詳細待遇后，這件事立馬就被擱置下來。

阿瑞斯的態度很囂張也很明確，他們的軍隊有萬分把握可以占領諾亞，找他們這些諾亞貴族合作，只是為了加快戰爭的速度以及減少損失而已。

所以他們給出的條件是，幫助帝國吞并諾亞王國之后，溫莎家族有權出資買下想要的土地作為自己的伯爵領。

沒錯，伯爵領。

帝國的高等爵位是有數的，一個蘿卜一個坑，沒有大功績別想晉升。

區區一個王國里的侯爵，在阿瑞斯帝國只能拿到伯爵等級的領土范圍和待遇，并且還必須自己出錢買。

不到萬不得已，諾亞的這些大貴族們，是不會考慮事先臣服的事情了。

“真是可惡！難道咱們就被吃的死死的，五百萬金磅，咱們這么多年來攢下的現金也就這兩倍，直接給出去一半？”

“那能怎么辦？我們手上沒有士兵，在外面又受到那些賤民的抵制，王國真要不顧影響對我們動手，那也沒辦法。”

“是啊，尤其是在戰爭要到來的時候，什么狗屁秩序和臉面，約翰那個老東西都不會太在乎了。”

“要不……我們帶上所有的錢，去內陸吧。”有人說了個愚蠢的主意。

“別開玩笑了，約翰不會讓我們帶上全部的產業離開的，再說就算去了內陸，手里沒有有軍隊，還不是繼續被人拿捏。”

“那可不一定。”平復了情緒的溫莎侯爵突然說道。

“蓋科列，你去秘密把多利侯爵請來，還有……卡奇家那個愚蠢的小崽子也叫來。”

魔法始記 第三百五十五章 戰爭前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