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學教師開始 第二八九章 糖衣炮彈
不得不說,津門地方政府還真的是大方。
他們直接又撥付了1000畝土地給合資公司建設新廠房。
土地不值錢的嗎?
現在還真的就不值錢!
現在這個年代,就數“錢”最值錢,嚴重缺少外匯。
在沈光林這里,這就是兩攤子事了,那就一起搞起來吧!
搞事業就跟做大保健一樣,兩手抓,兩手都要硬。
嗯,感覺硬是因為硅膠質量不太好,還是要買高檔軟體。
沈光林抓的兩手,都很硬。
而且,聯合公司和焦化工廠的地位是一樣重要的。
不過,也不是完全一樣。
畢竟,在聯合公司里,武田制藥占股45,沈光林這一方只占股35,政府占股剩下的20。
他都不是大股東了,折騰的癮頭也就小了很多。
焦化工廠就不一樣了,雖然也是合資公司,但是沈光林占股80,地方政府占股20,沒讓武田公司參與。
因為,這個工廠是準備走傳統實業路線的,這個可能會更賺錢一些。
這就是所謂的親疏有別了。
兩家公司,政府都是占股20,對他們來講確實是沒差別的。
但是,在聯合公司那里,政府注入的資產就只有1000畝土地外加一些優惠政策了。
沈光林這邊用5的聯合公司股份換得了武田公司對焦化工廠的放棄參與,他得到了這家焦化工廠的完整股權。
武田公司還是非常感激呢,他們對焦化工廠評價很低。
也不知道這是賺了還是虧了。
如果沈光林他拿錢出來購買這樣一家焦化工廠的話,在這個年代肯定是買不到的,政策根本就不會允許。
但是,在這樣的機緣巧合的情況下,他得到了一家有人有地的大型企業,而且還有政府背景呢,肯定大賺。
沈光林有錢,有發展方向,何愁大業不成。
焦化工廠接手過程很順利,手續說不上復雜。
政府直接免除掉了公司欠煤礦和其他單位的債務,當然,鋼鐵廠欠他們焦化廠的債務也一筆勾銷了。
這是一個三角債關系,也是這個時代的常態,想斬斷還真的需要一點魄力呢。
不過,這一下子也斬斷了焦化工廠后續的業務往來。
沈光林不在乎。
張鵬帶過來的會計盤了一下工廠的賬,真的不敢相信,整個工廠的賬上只有6萬多塊錢,連一個月的工資都不夠。
他們沒錢!
工資都是政府在補貼,當然,鋼鐵廠那邊押的應收賬款太多也是一個原因。
盤點完焦化工廠的所有資產,也就是一堆煤,一堆焦炭,一堆人,一堆爛設備,一塊地,再沒有其他了。
沈光林的團隊還是很愉快的過來接手這家工廠了。
林文偉是董事長,張鵬是總經理兼廠長,沈光林是首席科學家。
接收進程很快。
在全員大會上,政府領導講了話:新的合資企業員工工資不會低于原來水平,而且員工編制也還在,有機會調回鋼鐵廠,不會下崗,也不會無故開除,一切照舊。
只是,工廠的管理方換成了沈光林團隊而已,他們只保留了工會組織和一個董事席位。
這也是沈光林跟地方達成的協議之一。
原焦化工廠的一把手還算有背景,被平調到兄弟單位去了,平安上岸。
但是,那些副廠長們就沒那么幸運了,他們被無情的留了下來,就連職位都被重新定位并等待安排。
張鵬上任的第一件事,那就是停產停工。
不停不行啊,生產了產品線賣給誰。
工廠原有的煤肯定不能再繼續煉焦了呀,而且成品的焦炭也不能再往鋼鐵廠送了。
因為三角債已經厘清了,再往鋼鐵廠送材料,那是拿自己的錢去用愛發電。
第二件事:所有領導班子就地解散,所有人重新競聘上崗。
一石激起千層浪!
簡直沒有任何征兆啊。
大家還憧憬著合資工廠能夠有高收入好好大干一場呢,如今連生產都不讓進行了,干部也不讓當了,這是在做什么!
這個命令就是新廠長張鵬上任之后第一時間下達的,這算是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其中的兩把嗎?
也不知道是聽誰說的,現在工廠的賬上只有幾萬塊錢了,這筆錢發給一個人確實是挺多,但是發給2000多人,半個月的工資都嫌不夠。
如今,工廠也不生產了,是不是工資也不發了?
大家這些年日子過得可真的不富裕,缺少了一個月工資,大家都要挨餓了。
這樣不行的!
這個時候怎么能停產呢,讓大家跑煤堆上吃煤球嗎?
不滿的情緒在一些有心人的攛掇下醞釀了。
很多人開始私下串聯,這是多年以來練就的職業技能。
我們要到廠部,到鋼鐵公司,到政府去請愿,我們國家不可以存在剝削,我們是主人翁,是先鋒隊。
搞什么合資,而且還是跟資本主義國家的資本家合伙,能夠帶來什么好處?
他們就知道瞎指揮,不生產哪里來的效益,這些新的領導班子根本不行啊,工廠不能交給他們!
工廠停工了,大家的想法變的多起來。
工人自發行動當然是不可能的,要說沒人帶頭,鬼都不信。
第二天上午,沈光林還在帶著管理班子開會,辦公樓被堵了。
一排一排的工人出現在樓下,拖家帶口,扶老攜幼。
不一會兒功夫,樓下就擠滿了前來討說法的主人翁們,粗略看一下也有好幾百上千人。
廠里已經“賦閑”的大小領導們也都來了,混在人群里,唯獨缺少了幾位有可能晉級但是已經被撤職的副廠長們。
然而,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
其實在早幾天,張鵬他們已經得到消息了,工人們聚集的日期就是今天,勢必要“領導們”給他們一個說法。
這是一位姓姚的投機者帶來的投誠禮物,他原本是二車間的主任,算是中層,現在直接被命為廠長助理了,還有個時髦的名字:叫做總經理助理。
現在距離運動結束沒有幾年,大家喊口號的本事還在的,有人帶頭,很快就群情激憤,斗志昂揚起來。
沈光林和張鵬就坐在辦公室里喝茶取暖,他們在靜靜的迎接暴風雨的來臨。
甚至,政府派來的協調員也在里面呢,他是董事,真的很懂事,一句話都不說,光喝茶。
第一波對峙開始。
這是姚總助表現的機會。
他是本地人,又是廠里職工,因此他主動的站了出來:“大家先回去吧,廠里不會虧待了大家的,我們正在開會討論工廠未來的發展道路,請大家回去靜靜的等待消息。”
不說這些還好,一說大家就更生氣了。
“叛徒!”
“資本家的走狗!”
“跟人民做對,你是沒有好下場的!”
樓下的喧囂聲叫罵聲是一陣接著一陣。
甚至,有人還朝著辦公樓上扔東西,仔細一看,是一只破棉鞋。
我去!這個先例可不能開,等下扔磚頭怎么辦?
不能再裝了,再裝下去就要裝成傻逼了。
張鵬出面了,他是總經理,對付這個也有經驗。
站在辦公樓的過道里,張鵬看著樓下洶涌的人群,感覺自己像極了檢閱的首長,心里還有一種熟悉且親切的感覺。
“我是咱們的新廠長張鵬,大家請靜一靜,大家有什么訴求,都可以說一說。吵鬧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一人一句太吵了,大家找個代表上來一起談談吧。”
“不行!你別想著拉攏分化,沒門!我們要生活,我們要工資!”
一位看起來就很有運動派頭的中青年振臂高呼,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激情燃燒的歲月。
“我們要生活,我們要工資!”人群跟著他一起呼喊。
“好!你們要工資是吧,那咱們就發工資!”張鵬大手一揮,“以前咱們都是20號發工資的,今天是7號,那以后就定7號發工資了!”
臺下人群寂靜一秒鐘。
“會計,拿工資表來,咱們現在就發工資。”
“好的!”
工廠的會計站出來了,他帶著一副眼鏡,永遠一副嚴肅的樣子,仿佛在他這里,賬目是永遠都不會出差錯的。
什么情況?
跟預想的不一樣啊。
不是說廠里賬上已經沒有錢了嗎,哪來的錢發工資?
張鵬預想了大家的預想:
“大家不要想著廠里賬上沒錢就發不下工資,咱們現在是合資企業了,但是政府也是有股份的,他們不會不管。再說了,我們這一方既然是資本家,如果沒有資本,那叫什么資本家。”
有道理啊。
很快,寒風凜冽中,有兩個人搬了兩張辦公桌到樓下,又有幾個人帶著兩個大錢箱到了樓下,還有人拿著武器。
兩個體積不小的箱子,每個都需要人抬著,看著就不輕。
打開來,里面全部是現金!
其中一箱是10元的,另一箱是1元的,全是嶄新的鈔票,估計還是連號的。
好多錢!
大家都驚呆了。
其實現在人民幣面額還是太小了,一整箱錢也只有五十萬而已,這都有一百多斤了。
而那箱一元的,加起來只有5萬元。
“大家排隊領,不要著急,今天領不到的明天繼續,誰都不會少。請大家互相通知一下,今天按照車間的順序領工資,領完了也不要著急回去,等會公司還有別的安排。”
會計說話很嚴肅,但大家就吃這一套。
人群安靜下來了,開始小聲嘀咕今天會發多少錢。
“不會就發一半吧。”
“不能吧,那一箱錢看著不老少,能發百分之八十。”
“要全部發完才行。”
大家還在討論,已經開始發錢了。
“張超陽,65!”
“馬蕓,95!”
“王鑫,73!”
張超陽不在,但是馬蕓在呢,“我工資不是47塊5嗎?怎么發95.”
“因為大家過的很不容易,現在是停產停工期間,花銷可能更多一些,因此這個月發雙薪,讓大家更寬裕一些,并不影響下個月的工資。”
張鵬站出來做了解釋。
他也喜歡這種肆意花錢的感覺,真爽!
怪不得沈光林總是愛發錢發東西呢。
發錢也是挺消耗時間的,從早上一直熬到中午,這才發了一大半。
這時候,一些領了錢的人準備回家做飯了,一排卡車開了過來,都蒙著綠帆布打著喇叭。
這是沈光林準備的連環大招。
既然張鵬是負責人,就讓他裝到底吧。
張鵬看了一看沈光林,露出了滿意的神色,咱也喜歡這種感覺。
“小姚,你去叫幾個人,跟我去卸車。”
小姚已經快50歲了,但依然是小姚。
“卸什么?”
“豬肉。”
“豬肉?”
“嗯,這可是公司動用外匯買的,整整20噸,原本是要運到蘇聯去的,攔下來運來了咱這里。”
想了想,張鵬覺得20噸說著不過癮,換了個說法:“這是4萬斤豬肉,每個職工可以分20斤。”
“免費嗎?”
“當然不是。”
說話間,車子停好了,4臺車排成一排,拉開帆布,特別壯觀。
4萬斤豬肉,可就是200多頭豬呢,全是一排排掛著的,這就很顯得數量之龐大了。
張鵬爬到車頂上,手里拿著一個鐵皮喇叭,沒有電池的那種,純粹物理擴音。
“公司為了改善大家伙食,保持營養,特意從冀州肉聯廠拉來一些原本用于出口的豬肉,都是宰殺不久的。現在向大家出售,每戶限購20斤,不要肉票。”
“咿,不是免費啊。”
大家興致頓時少了很多,還以為有更大的驚喜呢。
“多少錢一斤啊?”
畢竟發了工資,而且還是雙份的,確實有不少人想要買點豬肉回去包餃子打牙祭呢。
“果然是資本家哈,就是會算計,這剛發了工資,又想騙回去了。”
“就是,人家沾上毛就是精。”
張鵬像什么都沒聽到一樣,繼續著自己的表演:
“豬肉五毛錢一斤,不帶骨,不零賣,20斤一份,剛好是10塊錢,不找零的,這樣收錢也方便。”
好霸道的男人,就是風吹的有點流鼻涕。
“什么?只要五毛錢一斤嗎?”
“這怎么可能,現在菜市場賣的肉,瘦肉都要一塊三一斤了,肥的要一塊五,他們賣五毛,憑什么?”
“不要叨咕了,你們愛買不買。你們沒有聽錯,就是五毛錢一斤。要買豬肉的排隊,不買的領了工資回家吧!”
大家看了看豬肉,確實很新鮮啊。
“你們瞅啥,這是俺們昨天晚上殺的豬。”
肉聯廠派了幾個工作人員來的,其中一位又高又黑又裝的小伙子最是引人注目。
只見他支起一個鐵架子,一張案板,從車上卸下的整豬直接掛在鐵架子上,行動一點都不費力,仿佛在抓一只雞。
動作流利,行云流水。
古有庖丁解牛,今有庖丁解豬。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干活這么利索。”
“俺叫陳明亮,世代就是殺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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