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不能如愿

“嘩啦啦——”

菲利克斯舉起手對準辦公室的空地，手上的戒指散發出強烈的亮光，緊接著，各種雜物像是火山爆發般噴涌出來，羊皮紙、手札、卷軸、魔藥，信件，以及這幾年的圣誕禮物……林林總總，堆滿了大半個房間。

菲利克斯坐在身后一張椅子上，看著呆住的瓦倫，解釋說：“我所有認識的人——他們的東西差不多都在這里了，那些信件或是禮物上的氣味保留得很好……辛苦你了，瓦倫，把這個人找到。”

瓦倫看著比站在桌子上的自己還要高的雜物堆，身體抖了一下，在菲利克斯期待的表情中，它踮起腳，翻過一雙藍色的羊毛襪，襪子上還繡著造型粗糙的黑色閃電和銀色光球——那是多比送給菲利克斯的禮物。他還挺喜歡的，問題是襪子的尺寸小了兩號，穿不進去。

瓦倫在辦公桌邊緣的地方俯下身，倒著把抽屜拉開大半，從菲利克斯的方向可以看到一疊寫滿了字的羊皮紙，瓦倫回頭氣呼呼地看著菲利克斯，小手很用力地向下指著。

“唧唧！（就是這個！）”

菲利克斯怔住了，是自己手太快了？他不自然地抬起胳膊，那疊羊皮紙飛到他手里，他早就知道這是什么，不過還是仔細盯著羊皮紙看了半天，抬起頭確認道：“你確定？瓦倫，這不是開玩笑……”

瓦倫很有氣勢地叉起腰，重重點頭。

菲利克斯的視線再次落在羊皮紙上，這是一份論文，內容是時間轉換器的拆卸方案——他前兩天才看過，來自赫敏·格蘭杰。

赫敏……格蘭杰，真的是她。

菲利克斯輕輕呼出一口氣，既然確定了目標，他就不用像無頭蒼蠅似的到處碰線索了，但隨即他就皺起了眉頭。他不止一次和赫敏強調過長距離時空旅行的危險性，她對此一清二楚，但依然這么做了……

是不得已，還是失誤？

這時他剛想到的，因為赫敏手上的時間轉換器核心零件來自一個兩千多年前的邪惡黑巫師。雖然菲利克斯早在埃及金字塔的地下空間里就用魔力視角確認過，那座承載“卑鄙的海爾波”的魂器雕像和祭壇沒有任何魔法痕跡殘留，但他對“時間”一無所知。

所以當赫敏告訴他準備用祭壇上的沙漏進行替換的時候，他是樂見其成的態度。只要認真去做，不管成功還是失敗，都是一筆巨大的收獲，好處多多。

他只加了一道保險——告誡格蘭杰即便替換成功，也不要使用它。菲利克斯認為這些就夠了，但是很明顯未來發生了超出他、以及赫敏預料之外的突發狀況。

比如，他“死”了。

更準確的說法是，格蘭杰認為他死了，再加上情況緊急，她無法確認真實情況，也有可能——她不愿意確認。總之，她匆匆使用了時間轉換器，結果出了意外……

菲利克斯默默思考，勉強理出一條合理的時間線。

但仍然有很多解釋不通的問題。

瓦倫已經習慣大魔王偶爾一動不動的情況了，它嗅了嗅明信片上的氣味，沒錯，就是那個頭發亂蓬蓬、喜歡抱著它的女巫，辦公室里到處都是她的氣味，它之前還沒留意。

瓦倫兩眼放光地看著地上堆積的雜物，這就是一座寶山啊！它瞥了一眼菲利克斯，明白只要不去打擾，這種狀況還會持續一段時間。瓦倫猛跑兩步，從桌上高高躍起，像是跳水一樣，落到一堆花花綠綠的襪子上，兩只小手一陣劃拉，很快消失在雜物堆里。

撿寶的樂趣！

瓦倫快樂地徜徉在琳瑯滿目的物品中，遇見寶貝的概率高得驚人，它很快就找到了幾枚金加隆，笑得嘴都合不攏，太幸福了……它把錢幣塞進口袋，往旁邊看了一眼，就又發現了一個恒溫掛墜盒，瓦倫猶豫了幾秒鐘，“毅然”決定放棄——它的口袋里已經裝著三個掛墜盒了。

它不稀罕。

瓦倫輕輕抽著鼻吻，再次嗅到了熟悉的氣味，同樣來自一疊卷起來的羊皮紙，它從散開的一角看到了“家養小精靈”和“考察”的字樣，想了想，從雜物堆中鉆出來把那卷羊皮紙放在明信片旁邊。

“唧唧！（還有這個！）”

它大聲提醒。瓦倫心里美滋滋的，自己是在幫大魔王干活，用勞動換取合理的報酬。

菲利克斯回過神來，看著瓦倫翻來翻去，時不時探出頭把一件件東西放在桌面，他粗略看了一眼，都是赫敏的東西，論文，禮物，親手做出來的魔文物品……與此同時，他也敏銳地發現瓦倫的肚皮變得圓溜溜的，如果沒看錯，它的口袋里還露出半條項鏈。

菲利克斯琢磨著是不是找時間給瓦倫普及下工作內容和報酬的關系——如果讓公司里的雇員知道瓦倫的人工費，他們一定會哭泣的。

又一次，瓦倫從雜物中鉆了出來。它抖了抖身上的黑色絨毛，一只手拿著卡片，一只手攥著像是玻璃球的窺鏡——正使勁兒往口袋里塞，但口袋似乎裝滿了，它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

菲利克斯沒好氣地看著這個貪心的小家伙，招招手，瓦倫不受控制地飛了過來。對上大魔王不滿的眼神，瓦倫意識到自己太興奮了，它縮了縮身體，討好地把手里的窺鏡遞給他。

菲利克斯繼續瞪著它。

瓦倫眨了眨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把另一只手上的卡片遞給他，邀功地說：

“唧唧！（好不容易找到的）！”

菲利克斯黑著臉看著瓦倫，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品德教育課都忘了是吧，他剛想說點什么，視線余光瞥見了那張生日賀卡，突然睜大眼睛，心里卷起驚濤駭浪。

賀卡來自“簡女士”，兩個多月前，跟著一只巨大的生日蛋糕一起寄過來的。

菲利克斯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十幾年前，準確地說，是在他四年級的開學宴會上，他第一次收到了她的來信。幾百封辱罵他的信件中，只有這一封是鼓勵他的，之后這位女士又陸續寄了幾封信，直到他畢業才停止。

菲利克斯回憶著尼克·勒梅的筆記，心越來越沉，沒有一個從長距離時空旅行中幸存的例子……如果格蘭杰被時間轉換器帶回到十年前，她身上時間的反噬該有多嚴重？

不能輕易下結論，他對時間領域一無所知。尼克也從未經歷過時間旅行，他只是搜集了那些資料而已。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菲利克斯輕聲問著自己，“沒錯，就是這樣。”

他面無表情地伸出手，地上的雜物像是水流一樣融入他的戒指，瓦倫趕緊爬上他的肩膀，低頭看著這壯觀的一幕，過了兩分鐘，地上只剩下了三樣物品。

他自制的活點地圖，瓦倫之前拿著的半成品窺鏡，以及——裝著一撮灰發的小玻璃瓶。

菲利克斯攤開地圖，上面的墨水線條從中央一點向外擴展，很快展現出霍格沃茨城堡的全貌，墨水的足跡還未停歇，一直延伸到禁林、黑湖和周圍的群山，包括另外四所學校的據點都清晰可見。

霍格沃茨城堡只占據了整張地圖十分之一的空間，密密麻麻的圓點和圓點上的名字擠在一起，就像是被壓扁了的、不斷蠕動的毛線團，令人頭皮發麻。

菲利克斯拿出魔杖點在地圖上，同時低語：“赫敏·格蘭杰。”

地圖突然發生了變化，那些蠕動的線條如春雪般融化，消失不見。整張地圖上只剩下一個金色的名字，赫敏·格蘭杰，她正在魔藥課教室里進行期末考試。

“只有一個名字。”菲利克斯有些失望。

魔藥課教室的門打開了，學生們魚貫而出。

赫敏一邊收拾著書包，一邊急吼吼地說著：“題目不算難，但我不確定自己是否把步驟寫清楚了，攪拌藥水前應該揮一下魔杖……”哈利和羅恩的表情十分無奈，轉過走廊時赫敏還在回顧魔藥課的試題，哈利忍不住說：“赫敏，我們三個中只有你真的參加考試了，我們連你說哪道題都不清楚。”

“是啊，”羅恩的心情好得出奇，他笑瞇瞇地說：“考試的時候我在看漫畫書呢，你真應該看看斯內普臉上的表情——哦，抱歉，教授。”他回過頭說話時，一頭撞在了菲利克斯身上。

“是我擋了你們，”菲利克斯微笑著說，“我估計差不多到時間了，找斯內普教授有點事……對了，格蘭杰小姐，我想了想還是有點不放心，如果你們打算修復那枚小計時器，最好提前和我說一聲——”

“我們已經修好了。”哈利說。

“呃，什么？”

“我們已經修好了，就在昨天晚上，”哈利說。

“等等，”菲利克斯盯著哈利，又轉向赫敏，“我記得你說過，要到第三個項目結束后才會嘗試修復嗎？”

“噢，嗯……”赫敏有些慌亂地捋了捋頭發，“出了一些意外……我當時……狀態很好，所以就……呃，提前完成了。”她吞吞吐吐地說。

她實在不想讓教授知道，自己因為憂心和父母見面，于是一時沖動把計劃提前了。

“教授，需要我把時間轉換器拿給你看嗎？我放在寢室了。”赫敏轉移話題道，哈利和羅恩的心提了起來，盡管已經決定讓海普教授檢查，但他們還是擔心從教授的嘴里聽到諸如“危險”、“沒收”的字眼。

“暫時不需要，你們安心準備第三個項目吧，我還是很希望你們能捧起獎杯的。”菲利克斯不動聲色地推遲了她的提議。

赫敏盯著菲利克斯消失在拐角的身影，有些疑惑地問：“你們有沒有覺得教授有點古怪？”

“有嗎？”羅恩問，哈利也摸不著頭腦地看著她。

“就是——”赫敏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形容不出那種違和感是怎么來的，“哎，算了。明天就剩下魔法史考試了，你們還準備在課堂上看閑書嗎？”她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滿。

“我特意問了麥格教授，明天上午家長們就會過來，赫敏，你不會打算把他們晾在外面一個人參加考試吧？”羅恩

“不可以嗎？”赫敏挑了挑眉：“其實我——”她突然停下來東張西望。

“怎么了，有人在那里嗎，赫敏？”哈利問，他隱隱感覺到一絲異常，但什么也沒發現。

赫敏抽出魔杖，在周圍點了幾下，什么也沒發現。

“可能是我看錯了。”她遲疑地說。

“不會是幽靈吧？快點走，被洛麗絲夫人發現你在走廊里施法就完了，真奇怪，這只貓的行動越來越敏捷了，弗雷德和喬治都不怎么敢夜游了，他們正四處打聽原因……”

他們的聲音消失在遠處，菲利克斯在魔藥課教室前轉了一圈，又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手里已經多出了幾根棕色長發。他拿出半成品窺鏡，利用剛剛獲得的赫敏的頭發制作了一枚尋人窺鏡。

菲利克斯站在壁爐里，和瓦倫對視，“我要出去一趟，今晚不一定能回來，別擔心。”

“唧唧？（我能去嗎？）”

“哦，不行，”菲利克斯低聲說，“我想不行。”碧綠色火焰升騰，他消失在辦公室里。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菲利克斯游走在霍格莫德，對角巷和英國的巫師聚集區，拿著尋人窺鏡卻一無所獲。

“真聰明，格蘭杰小姐，你藏得很好。”

此是已經接近黃昏，菲利克斯坐在一家咖啡館靠窗的位置，視線里是一座巨大的鐘塔，那是大本鐘，倫敦的標志性建筑之一。菲利克斯喝完咖啡，結賬時詢問那個有些禿頂的店員：“附近有報亭嗎？”

“哦，當然，就在街角……”

兩分鐘后——

菲利克斯站在一家報亭前，把寫有箴言的明信片遞給納威年輕女士，他客氣地問：“你好，請問你這里有類似的明信片嗎？”

年輕女士接過卡片仔細看了一會兒，“有點印象，幾個月前有推銷員推薦過一整套的名人名言系列明信片，但我當時已經進了兩百套倫敦景點紀念卡，所以就沒進貨……要來一套嗎？”

女士指了指攤位上的景點紀念卡問道。

“給我拿一套。”菲利克斯露出了笑容，女士的話驗證了他最后的猜測。

菲利克斯遞給她一張鈔票，帶著整套的倫敦景點紀念卡拐進一條小巷，下一秒，他的身影出現在兩條街外。當他再次從一條小巷出來時，已經是兩手空空。他抬起頭，小巷對面是一家牙醫診所。

差不多三年前，他在這里購買過一枚智齒，菲利克斯笑了笑，格蘭杰先生一定對他印象深刻，像他這樣的客人估計會很罕見。

菲利克斯用食指的第二關節輕敲額頭，診所里沒有任何魔法輝光，他也不意外，只是環顧四周，極目遠眺，黑白視角立刻變得色彩綺麗起來。

他曾在沒入職前見過格蘭杰一面，他記得她當時是走路過來的，這似乎表明，她的家距離診所不遠……

菲利克斯很有耐心地搜尋，輕聲說：“我親口告訴她長距離時空旅行沒有幸免的例子，如果她認為自己注定死亡……在生命最后一段時間，她會待在哪？我早該想到的。”

菲利克斯凝視著視野里微不可見的一個光點，勾起了嘴角。沒花多少工夫，他就來到那片小戶型聯排別墅所在的街道。這里是中產階級和新貴階層的最愛——每棟面積在150200平，兩三層高，有獨立小花園和車庫。

菲利克斯為自己施加幻身咒，在靠近一棟房子前停了下來，盯著門牌號上的“格蘭杰”看了一會兒，隨后走進對面大廈掛著“24h營業”招牌的餐廳，隨手點了幾個菜，重新審視自己的計劃。

他不打算和赫敏見面，至少在他有能力解決長距離時間旅行的副作用前，他不打算這樣做。

時間旅行者會受到時間轉換器的庇護，如果只是回溯一兩個小時，這種“保護”還不明顯，但是如果跨越幾年、幾十年，甚至幾百年，如果沒有時間轉換器的能量，他們的下場絕對很悲慘。

最明顯的例子還是那位不幸回到五個世紀前的女巫，當她回到自己所處的時代時瞬間就變得蒼老，從風華正茂到垂垂老矣，圣芒戈幾乎嘗試了一切辦法，但女巫的身體就像是一個篩子，所有彌補生命力的手段都失去了作用。

菲利克斯只能祈禱那枚取自“卑鄙的海爾波”的平頭沙漏里的能量足夠充足。

天漸漸黑了，菲利克斯坐在餐廳角落的位置，食指有節奏地敲擊桌子，往來的客人對他視若無睹，一圈圈漣漪擴散開，他的魔力和思想很快覆蓋了這家餐廳，然后繼續向外延伸，直到將對面的房子和附近的街區覆蓋。

他用思維小屋魔法復刻了周圍的一切景物，并與之重疊——這和他在魁地奇世界杯構建雪花長廊的過程大同小異。他抬頭看了看墻上的鐘表，已經是晚上九點鐘了。

一輛車停在對面，從里面走下一對中年夫妻。菲利克斯閉上眼睛，仿佛他就站在格蘭杰夫婦前，他們有說有笑地打開大門，隨后把車停進車庫，二樓的門簾動了一下。

盡管夜晚的光線十分昏暗，但菲利克斯還是清楚地“看到”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等了幾分鐘，他剛想停止魔法，二樓的窗戶突然打開了，一只貓頭鷹從里面飛了出來。在夜色的遮掩下，沒有人發現它的蹤跡。貓頭鷹像夜空中的幽靈，在房子上空盤旋兩圈，飛向夜空。

赫敏盯著貓頭鷹看了幾秒鐘，消失在窗簾后面。但她沒有發現，這只貓頭鷹飛了一會兒后，就像是迷了路，在高空中不斷盤旋，隨后不受控制地朝一個方向飛，餐廳的門突兀打開，貓頭鷹徑直落在菲利克斯面前。

“寄給我的。”菲利克斯盯著信封自語，他拆開信，上面是熟悉的“簡女士”的字體。

“……可能不會再寫信了，我要搬到另一個地方。從報紙上讀到你成為霍格沃茨兩支勇士小隊的教練和安全員……真了不起……我看到了第二個項目的錄像……勇士們必須要處理巨大的壓力，我建議你最好在比賽前給他們一個擁抱……”

菲利克斯放下信，面無表情地說：“真遺憾，不能如你的愿了，格蘭杰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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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霍格沃茨的魔文教授 第四百七十六章不能如愿